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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炎見兩人都沒開口,對倪初夏解釋,「厲老爺私自給頭兒安排了任務,所以要……出去幾天。」


    「他是啞巴了,需要你說替他說話嗎?」心裏堵得慌,說話語氣自然不會好。


    呃……


    裴炎汗顏,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幹脆撂攤子不幹了,「頭兒,你和夫人聊。」


    一時間,別墅內陷入安靜。


    兩人之間隔了三米,倪初夏看著他,他的目光望著別處,很淡,看不出此刻的情緒。


    沉默良久,倪初夏憋不住了,瞪著他問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比如昨晚為什麽出去?再比如那個男人是誰?


    厲澤陽將視線移到她身上,目光平靜,冷冷輕吐薄唇,「沒有。」


    倪初夏雙手握拳,見他又是這幅冷漠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道:「好,你不問是吧,那換我問你,昨晚為什麽跟著我?」


    厲澤陽見她如此,薄唇緊抿,難道該生氣的不應該是他?


    「不說話以後也別再說了。」倪初夏氣唿唿地坐在沙發上,擺手讓他離開,「走吧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虧她昨晚找他那麽久,剛剛她要是不醒,是不是就打算不告而別了?!當初是他提出要娶她,說什麽『和我結婚,從此無人敢欺你』?


    哼,都是屁話!


    明明最欺負人的就是他!


    「爺爺臨時通知我去臨市給他們做軍事分析,本想著到了再和你說。」沒想到她卻在這個時候醒了,好像還誤會了什麽。


    厲澤陽放下行李,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氣鼓鼓的側臉,該生氣的不應該是他嗎?


    他無奈抿起了唇角,「這幾天阿姨都會在家,想吃什麽就和她說,明天會降溫,多穿點衣服,工作不要太累,實在有事解決不了去找大哥。」


    男人走過來,抬手揉了揉她本就亂糟糟的頭髮,「昨晚沒怎麽睡,趁還有時間迴房睡一會,有什麽等我迴來再說,嗯?」


    始終聽不到她的話,厲澤陽也沒再等下去,提著行李轉身走了。


    哪知他前腳還沒踏出別墅,倪初夏後腳追了出來,驀地衝過來,從身後摟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後背,壓抑情緒,開口說道:「厲澤陽,你別走……」


    男人身形僵住,任由她這麽抱著,沒說話。


    「不許走,我不讓你走。」倪初夏哽咽重複說著,緊緊抱著他。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隻知道聽完他的那番話,看著他獨自離開,望著他的背影,心裏竟然如針紮般難受,不由自主地追出來,抱住他不想讓他離開。


    心裏很亂,內疚或喜歡?她不確定,或許兩者都有。


    想要弄清是兩者誰占分量重,隻能一步步跟著本心走下去。


    厲澤陽手中的行李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在地上,他撫上她的手,啞著嗓子問,「怎麽了這是?」


    剛剛兇得還和炸毛貓咪一樣,現在倒是哭鼻子了。


    「反正就是不許走,你快說不走了!」倪初夏不依不饒,她說不出原因,但就是死活不鬆手。


    「那你也得先鬆手,讓我給爺爺打電話。」厲澤陽輕拍她的手,話語中皆是無奈。


    這次軍事分析他本就不願意去,之所以答應厲建國也全是因為昨晚的事情,他想是應該讓自己靜一靜,可沒想到她卻如此耍賴,不去也罷。


    呃……


    倪初夏鬆開手,像是怕他不守信,復而用力攥著他的軍裝衣角,跟著他走到客廳,親眼見他撥通電話,聽到電話那端老爺子恩準了,才撒手。


    厲澤陽好笑地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眼下,見烏青很重,眸光很快閃過,拿起毯子蓋在她身上,「再睡一會。」


    倪初夏順勢躺下,手還不忘抱著他,「我聽爺爺的意思,你明天還是要去,是嗎?」


    「嗯。」男人輕聲應道,「不會去很久。」


    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的發,側臉雖然冷硬,但眸中的寵溺,讓整個人少了涼薄,多了幾分溫情。手指劃過她的眼角,低聲問:「剛剛為什麽哭?」


    「我覺得對不起你。」


    她的話剛出,男人的手頓住,挽起的薄唇也再次抿起,他的眼睛深邃,就這麽靜默看著她,等著她的後話。


    「雖然你總是坑我、騙我,心思還重,什麽話都不愛說,就知道欺負我、耍流氓……」倪初夏一口氣數落完,緊了緊抱著他的手,「但是我知道你對我是真的好。」


    厲澤陽隱忍不發,輕彈她的額頭,「知道就好。」


    「我脾氣不好,愛使性子,動不動就大吼大叫,對不起。」倪初夏垂下眼簾,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水,令人心疼。


    男人眼底劃過一抹亮光,他以為她說對不起的意圖是,愛上了別人,要和他離婚。


    「厲澤陽?」倪初夏睜眼望著他,眼裏淚水閃爍。


    「嗯。」


    她輕聲問:「你對我好,是真的嗎?」


    「真的。」


    「那、因為什麽呢?」


    在她看來,男人對女人好,不是有非分之想就是想圖謀不軌,可如果這個男人像厲澤陽一般正直優秀,又是為了什麽呢?


    「你是我老婆,不對你好對誰好?」理所當然說出來,男人眼中的陰霾也消散。


    雖然覺得有道理,但心裏難免還是有些失落,很明顯他的迴答並不是她心中所期待的。不過她不會庸人自擾,還有百折不撓的決心,隻要努力了所期待的就會實現。


    她承認自己有點喜歡他了,所以他也必須喜歡她!


    倪初夏更加收緊環住男人腰間的手,將頭埋進他懷中,悶悶問道:「昨晚你看到雲辰帶我離開,是生氣了,對嗎?」


    厲澤陽的目光閃動,繼而投向別處,昨晚見到她和其他男人舉止親密,的確很生氣,甚至聽到韓立江的話後,是控製不住的憤怒,現在想想難免覺得好笑,也隻有麵對她的事情,才會被情緒所左右。


    想到那時他看過來時冷冰冰的眼神,倪初夏坐起來與他平視,解釋道:「雲辰和我一起長大,他迴來我去見他無可厚非。」


    「哦?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是這麽用的嗎?我和他就是多年來的革命友誼,半點曖昧都沒有!」倪初夏不高興了,雙手環胸說道:「就好比你和於瀟,我不會阻止你見她的一樣。」


    厲澤陽眉頭緊蹙,顯然對她打得比喻不滿意,也沒抓住她話中的重點,「我和於瀟沒有關係,從來沒有單獨見過她。」


    呃……


    倪初夏看著他,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模樣,「那我以後見他一定把曼曼帶著,或者……帶著你還不成嗎?」


    「我沒時間。」


    男人一臉風輕雲淡,狀似話題與他無關的表情,令倪初夏心裏恨得牙癢癢,賭氣咬牙說道:「我不見他了,這樣總行了吧?」


    厲澤陽輕嘆出聲,抬手摸摸她的頭,「沒說不讓你見,隻是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她說雲辰隻是朋友,他相信,但怎麽能保證雲辰對她沒有半點不軌之心?


    自家老婆的魅力,他從不否認,也不敢小覷。


    倪初夏眼眸一亮,連連點頭,「明白,當然明白,我是你嬌俏漂亮的老婆嘛。」


    男人滿意點頭,瞧著時間也不早了,起身準備去廚房,豈料剛起身,就被倪初夏撲倒沙發上。


    她抬起腿不懷好意地坐在他身上,俯身貼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每次都讓我記住身份,你呢?記得自己是誰嗎?」


    厲澤陽眸中閃過異色,喉結動了動,「起來,別鬧了。」


    「我才沒鬧!」倪初夏的眼中劃過狡黠,手搭在他的皮帶上,「不記得沒關係,我告訴你好不好?」


    厲澤陽放棄掙紮,任由她折騰,睜眼看著她能胡鬧到什麽時候,心底裏卻還是隱隱有些期待。


    她的手捧住他的臉,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趁他閉眼時移到他的唇邊,「厲澤陽,你要一直都對我好,隻能對我一個人好。」


    在她閉眼時,男人驀地睜開眼,眼底浸染繾綣笑意,哪裏還有剛剛的無奈冷漠,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反客為主,讓她退無可退隻能繳械投降。


    一絲清亮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室內溫度漸高,曖昧氣氛升騰。


    最後時刻,厲澤陽收手了,將她的衣服穿上,覺得不夠還裹上了厚厚的毯子,此時正伏在她身上輕喘粗氣。


    「我聽說……」倪初夏咬住唇,隻覺得臉蛋發燙,這麽嬌羞的聲音哪裏是她的,清咳後繼續說道:「我聽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為什麽你每次都能收手?」


    她是女人都有些意亂情迷,別說他一個男人了,是自己太沒有吸引力了嗎?


    厲澤陽突然將她抱起來,低聲說:「別胡思亂想,你朋友很快就要下樓。」


    經他提醒,倪初夏這才想起岑曼曼還在家裏,小臉噌蹭冒火,趕忙將頭埋進他懷裏,「你不早說……」


    這下被她撞到,以後飯後茶餘的談資有的聊了,還怎麽見人?!


    「你、你走快點!」


    迴到主臥,倪初夏舒了一口氣,好在沒撞上。


    厲澤陽見她如此,眼中氤氳笑意,嗓音還有些暗啞,「你騎在我身上的時候她就準備下樓,好在識趣。」


    倪初夏:「……」


    好想把他拍死,怎麽辦?!


    被剛剛那麽折騰,倪初夏困意襲來,倒床睡了迴籠覺,直到八點才被叫醒。坐上厲澤陽的車,又在上班的路上昏沉睡過去。


    到了倪氏,厲澤陽將車窗打開,涼風灌進來頓時讓睡夢中的人驚醒,隻見她委屈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男人輕彈她的額頭,好笑地說:「你還有五分鍾。」


    倪初夏下了車,走了兩步退迴來,有些著急地交代,「別忘了曼曼的事情,還有……晚上記得接我。」


    厲澤陽看著她狂奔的身影消失才升起車窗,想到她交代的事情,薄唇輕挽,的確要找大哥商量關於厲氏員工宿舍的事情了。


    忍耐這種事,做一次兩次就好,多了對身心沒幫助。


    cbd豪華的華憶公寓。


    厲澤川打開門,見是他明顯很意外,「今天是吹得什麽風?」


    「爹地,天氣預報說今天吹西北風。」規矩坐在飯廳吃飯的厲亦航開口,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盯著厲澤陽看。


    「小叔都不認識了?叫人。」厲澤川坐迴座位,敲了敲他的頭,去國外好沒學到,倒是把隨便接話茬學會了。


    「小叔好。」厲亦航看著他,眼底沒有害怕,倒看他穿著軍裝眼裏全是新奇。


    厲澤陽對他點頭,轉而看向厲澤川,「我有事和你說。」


    兩個大人進了書房,小傢夥挪著屁股從座椅上下來,把桌上的牛奶倒進廚房的水池裏,走到沙發上坐下,雙手規矩地擺放在腿上,老成的不像樣。


    「讓我猜猜你來的目的……為了岑曼曼?」看他眼瞼微動,厲澤川就知自己猜對了,「前二十年你找我的次數都沒這個月找的勤,且件件事情都是和倪初夏有關。」


    厲澤陽不置可否,既然知道也省的他再說一遍。


    「我的確有用岑曼曼牽製岑南熙的想法,不過還沒付諸行動。」厲澤川沒隱瞞,那日他在岑曼曼離開時,對她說出那番話,不過是試探,如今都驚動了厲澤陽,十有*是他所想的,她的確和岑南熙有除外界所知的關係。


    「那就別行動了。」厲澤陽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並不感興趣,直接切入主題,「我記得你在公司旁邊有套公寓,讓她住進去。」


    厲澤川一愣,知道人現在住在臨海苑,他的用意自然也清楚,隻不過……


    「我讓她住進去她就能乖乖進去了?」那丫頭看上去乖巧,較起勁來可是倔的很,況且她身後還有個岑南熙。


    「我相信你能辦到。」厲澤陽表情漠然,明明是求人辦事,站在那裏依舊冷傲,語氣也沒變化。


    厲澤川擰眉思索,倏爾豁然開朗,「這事交給我,不過我出差這幾天亦航跟著你。」


    「不行。」厲澤陽想也沒想拒絕了,多一個拖油瓶算什麽?


    「你大哥從不為難員工,你交代的事情恕難辦到。」


    兄弟兩對視,眼中花火四濺,事情最終以厲澤陽咬牙切齒應下,厲澤川欣慰點頭落下帷幕。


    迴到客廳,厲亦航坐在沙發上,甩著自己的小短腿,看上去很悠閑。


    厲澤川輕拍他的腦袋,「小叔接你去他家住兩天,快去房裏把東西收好。」


    「哦。」厲亦航乖巧點頭,得知自己要去別人家住幾天,不吵不鬧,像是已經習慣,從沙發上滑下來走進房裏。


    厲澤川趁這個時候開始和厲澤陽交代平時注意的事情,「最近天冷,他要出去記得多給他穿衣服,這孩子杏仁過敏,一點都不能吃……」


    「大哥,你是時候再娶一個了。」耐著性子聽完他的叮囑,厲澤陽覺得眼前不比他大幾歲的男人有了變化,沒有以前那麽輕狂,沉穩了很多。


    「暫時不考慮,等亦航再大點。」厲澤川嘆了口氣,抬手輕拍他的肩膀,「等你當了爸爸就會明白了。」


    以他的身份,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不是不娶,而是他要保證孩子能完全接受他再婚,接受突然多出來的媽媽。


    厲亦航把自己的小箱子拖出來,跟著厲澤陽離開華憶公寓,坐上車才敢迴頭,紅著眼卻倔強的不讓眼淚流出來。


    厲澤陽看著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倪初夏慘兮兮的模樣,眼瞼微動挽起了薄唇,看來他還真是娶了個任性的孩子迴來了。


    「小叔,你剛剛是在想小嬸嬸嗎?」不知什麽時候厲亦航已經不再難過,用滴溜溜盯著厲澤陽看。


    厲澤陽眼底波瀾起伏,表情卻是淡漠。


    「你剛剛的表情和電視劇裏那些思春的男人一樣,想小嬸嬸又不丟人。」


    男人目光轉冷,沒耐性開口,「閉嘴。」


    厲亦航哼哼唧唧,一點也不怕他,肥肥的手戳了戳厲澤陽的肩膀,「小叔,聽說你們當兵的有很多『雞肉』?」


    厲澤陽輕「嗯」,算作迴答。


    「那我不要當兵,有了『雞肉』萬一被別人吃了怎麽辦?」厲亦航拚命搖頭,像是很害怕自己被吃掉。


    明白此『雞肉』非彼『肌肉』,厲澤陽俊臉徹底黑了,厲澤川智商挺高,怎麽就生出這麽一個小屁孩來了?!


    迴到臨海苑,厲澤陽讓阿姨重新收拾客房出來,把厲亦航的行李扔了進去。


    「小叔,我小嬸嬸呢?」厲亦航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眼睛還不忘打量周圍的環境,得出的結論:和爹地的華憶公寓相比,這裏一看就不是單身小狗住的地方,很不錯。


    「她上班,晚上才能迴來。」厲澤陽走進主臥,拿出便服,換下身上的軍裝。


    「哦。」厲亦航爬上床坐著,老成地問:「你為什麽不上班?」


    厲澤陽換好衣服看著小傢夥,沒說話。


    「我爹地說男人不工作就是吃軟飯的,原來小叔是吃軟飯的。」厲亦航不看男人逐漸陰沉的臉,自說自話,「我小嬸嬸真可憐,起早摸黑上班,還要養一個吃軟飯的……」


    「厲亦航!」


    「小叔你也別自卑,每次爹地忙工作都會把我送到他朋友家,我覺得他這麽辛苦就是因為他沒老婆,你比他好,你有小嬸嬸呢!」


    厲亦航轉動眼睛,在提到厲澤川工作忙眼底有些失落,又很快咧嘴笑起來。厲澤陽注意到他微妙的變化,深邃的眼眸隱隱閃動,蹲下來與他平視,「你要是想爸爸,可以打電話給他。」


    「不能打電話,要讓外界知道爹地有兒子,公司股票會下跌的。」厲亦航堅定地搖頭,完全沒了失落的模樣。


    厲澤陽眉頭緊蹙,不悅問道:「誰告訴你些的?」


    「奶奶啊,她還想讓我爹地娶醜女人,哼,還好我爹地沒同意。」小傢夥仔細瞅著厲澤陽,見他臉色不好,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吝嗇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叔,你是爹地的弟弟,會真心疼我的對吧?」


    懷裏多出軟乎乎的肉糰子,臉頰還有口水印記,這樣的體會他從未有過,片刻恍惚,他輕「嗯」作為迴答。


    ——


    倪氏建材接連召開會議,所有部門都提心弔膽,小心應對,生怕出錯被副總逮正著,等倪總迴來他們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倪初夏拿著這幾天的會議記錄和各部門整理的報告進了方旭辦公室,「副總,這些都是你要的資料。」


    「嗯,放那吧。」方旭抬頭看著她,放下手中的鋼筆問道:「你大哥要迴來了?」


    倪初夏眉頭微皺,平靜迴視過去,「我不清楚。」


    方旭低聲笑著,將手機擺在她跟前,「我和你大哥是大學同學,所以不用防著我。」


    ——我這妹妹從小脾氣就差,沒受過什麽苦,你多擔待。還有不日將歸來,記得替我接風洗塵。by,明昱。


    看到手機上的這條簡訊,倪初夏雙手握拳,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方旭,「既然副總和我大哥關係這麽好,那接機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走出辦公室之前,似是覺得不解氣,迴頭繼續說:「對了,我頭有些不舒服,下午想請假,副總批準嗎?」


    「你這丫頭……」方旭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見她人已經走遠,兀自笑了,好在她哥馬上迴來,不然這姑奶奶誰能治得了。


    倪初夏拿了包離開倪氏,心裏惦記著岑曼曼的事,便取車準備去厲氏。


    工作了一個星期,岑曼曼已經大致了解所在部門的情況。


    許嬌是和她同一批招進來的設計助理,除此之外,設計部還有李娜、林東升、陶羽、宋清等數十名設計師,而首席設計師並不在這一層。他們主要設計普通款的珠寶首飾,但厲氏的發展迅猛,近幾年也涉及不少行業,服裝、房產和酒店算是比較好的。


    接近中午下班時間,許嬌小聲問:「聽說今天中午是自助餐,咱們有口福了。」


    「嗯,再堅持一會。」岑曼曼看了時間,抿唇笑著。


    「上班時間誰準你們閑聊了?!」李娜氣勢洶洶走過來,將手中的文件扔到岑曼曼桌上,「把這個複印十份。」


    許嬌被嚇得不輕,相較於她,岑曼曼算淡然,拿著文件去了列印室。


    李娜迴到位上,想到中午約了人吃飯,拿出粉餅開始補妝。


    「你這麽欺負她,就不怕她向老闆告狀?」林東升靠過來,出聲問。


    提及老闆,李娜臉慢慢變紅,一改往日的囂張,「咱們厲總才不會聽信她的挑撥,況且岑曼曼也沒那個膽子。」


    早在那日酒店之後,她就把那些人的背景摸清楚,就算岑曼曼出自岑家又怎麽樣,不受寵的孩子,在大戶人家就是一顆廢掉的棋子。


    「你不會對老闆有意思吧?」林東升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看猴子一樣瞅著她,「去年首席設計師企圖在年會上勾引厲總,第二天就被人事部開除了,所以你也別想了。」


    厲總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啊,根本沒可能和下屬亂搞男女關。


    「要你管,畫你的設計圖去!」李娜猛地合上粉餅,眼中是勢在必得。勾引未遂反被開除,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她身上?


    收到的簡訊,岑曼曼中午沒去員工餐廳,逕自出了公司來到和倪初夏約好的地方。


    她選了靠窗戶的位置,先點了兩杯喝的,其餘的菜等倪初夏來了再點。


    李娜和白夕語約的地方也是這裏,兩人進門就看到岑曼曼坐在那裏,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這麽巧?」李娜挑起細長的眉毛,聲音尖利令人不舒服。


    岑曼曼看了她一眼,垂下眸隨意攪拌手中的飲料,恍若沒聽見。


    「你耳聾了是嗎?」李娜將手提包重重放在桌上,挑釁開口。


    站在她身側的白夕語唇角輕微上揚,細聲細語說道:「岑小姐,我聽小暖說,你搬出岑家了?」


    拿起杯子的手握緊,岑曼曼抬眼看著她,「是啊。」


    「那你現在住哪?」唯恐她懷疑,白夕語解釋道:「你知道我剛迴國,總是住舅舅家也不好,就想著能不能找一個合租人。」


    「她和我住,而我不需要合租。」倪初夏走過來,她穿了薑黃色的長款大衣,頭髮高高紮起,將那雙盈盈閃動光澤的眼睛顯露出來,即使站在那裏不說話從氣勢上也碾壓了對方。


    白夕語見到她,眼底劃過一抹嫉妒,卻在瞬間掩住,語氣有些失落地說:「哦,那就算了。」


    李娜始終記得那次酒店的事情,沒有整到她反被害了,見到她可以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於是提議,「我和夕語兩人,你們也是兩人,不如拚桌吧?」


    倪初夏招手讓餐廳服務員過來,「把桌上兩杯飲料端到8號包間。」隨後莞爾一笑,對兩人說:「不用拚桌,喜歡這裏讓給你好了。」


    「我的包……」見倪初夏將飲料全部潑在自己包上,李娜氣得大聲尖叫,「倪初夏,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我隻是手抖而已。」倪初夏睜著漂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你、你……」


    白夕語一把握住她,對著她搖頭,「初……倪小姐,水的確是你潑上去的,就算不是故意也應該道歉吧。」


    「對,我要你向我道歉。」李娜平復了心情,挺直腰板。


    「我不道歉你能把我怎樣嗎?」似笑非笑地迴視過去,慢慢走到李娜身邊,「這次潑你的包,下次就是你的人,誰讓你長得難看呢?」


    「倪初夏——」李娜揚手朝她的臉揮過去,眼裏滿是恨意。


    白夕語見狀,眼底劃過狠意,心裏邪惡的想著就這麽打下去吧。


    誰料手在半空被倪初夏精準地攔下,她笑著說:「8號包間,你在厲氏上班應該清楚裏麵是誰吧?」


    李娜麵色驟變,臉色發白看著她,「你和厲總什麽關係?」


    「哦,你覺得是什麽關係呢?」倪初夏慢慢鬆開她的手,唇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要是厲總知道手下的員工是你這副潑婦樣,你猜他會怎麽做?」


    厲澤川自然不會在包間裏,包間內隻有厲澤陽和他的侄子在,但倪初夏篤定她不敢真的進包間,所以才會這麽說。


    兩人耳語的話,旁人沒有聽見。


    白夕語見李娜神色異樣,趕忙上前拉住她,佯裝安慰。


    倪初夏這才拉著岑曼曼離開,邊走邊數落,「李娜對你那麽囂張你都能忍,你屬烏龜的嗎?」她早就想治這個女人,今天送上門來,當然要好好教訓一番。


    「還笑,我要不管你,那些人非得把你生吞活剝了。」從小在岑家長大,非但沒學會岑家那群人的尖酸刻薄,反而是善良的一塌糊塗,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岑曼曼挽著她的手,將頭倚在她肩膀上,「我就知道初夏最好,不會不管我。」


    兩人進了包間後,厲亦航烏溜溜的大眼轉動,最後落在倪初夏身上,老神在在地對厲澤陽說:「我猜左邊的是小嬸嬸,你看上去就是以貌取人的男人。」


    厲澤陽:「……」


    岑曼曼見長相酷似的一大一小端坐在位上,嚇了一跳,她緊緊揪著倪初夏,小聲問:「這是你老公的私生子啊?」


    仔細觀察兩人,發現他們算不上很像,但萬一這孩子長得像他媽媽多一點呢?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撞到的那幕,想著她能那麽主動,應該是在乎厲先生的,看向倪初夏的眼中有擔心,更多的是同情。


    倪初夏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沒好氣哼了哼,走到厲亦航身邊,蹂躪他的小臉,「帥小夥,快叫人。」


    「小嬸嬸好。」


    聽他叫人,岑曼曼這才舒了一口氣,轉念想到這孩子叫倪初夏嬸嬸,那麽該不會是……視線再次看向厲亦航,和印象中厲澤川的相貌重疊。


    他、竟然是大老闆的兒子?!


    厲亦航察覺到岑曼曼的視線,看過來,然後脆生生叫道:「姐姐好。」


    岑曼曼愣了一下,覺得這聲『姐姐』叫到她心裏去了,笑著摸摸他的頭坐到他身邊,沒再多想。


    噗!


    倪初夏差點嘔出血,不高興了,她嘟著嘴坐下,「不行,你也得叫我姐姐。」


    她明明是嬌俏如花的年紀,嬸嬸什麽太老了,和她一點都不符!


    威逼利誘下,厲亦航快要妥協,卻厲澤陽出聲打斷,「不許叫。」


    「為什麽?」


    「你能讓你大哥的孩子叫我哥哥嗎?」這是原則上的事,不能胡來。


    還哥哥呢?大叔還差不多。


    倪初夏見這招行不通,美眸淺眯,心裏打著小算盤,「那他也不能叫曼曼姐姐。」


    厲澤陽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手指輕彈她的額頭,對著侄子沉聲說:「以後見到和你小嬸嬸差不對多大的,都要叫阿姨,知道嗎?」


    妻奴啊!厲亦航心裏無比鄙視自家小叔,不情不願應下了,改叫岑曼曼阿姨。


    岑曼曼眼角抽動兩下,看向倪初夏時目光無奈,幼稚鬼。


    「小嬸嬸,我從今天開始就住在你家了,你歡迎我嗎?」


    「你長得這麽帥,當然歡迎。」說話的同時,倪初夏不忘蹂躪他的臉蛋。


    厲亦航抬頭挺胸,轉著烏溜溜的眼睛,張開雙臂說道:「我平常都不讓人抱的,你長得漂亮我就讓你抱一下吧!」


    倪初夏:「……」


    孩子這麽傲嬌,他爸知道嗎?


    午飯後,倪初夏和厲澤陽帶著傲嬌娃迴到臨海苑,岑曼曼繼續迴厲氏上班。


    打完卡迴到設計部,就見李娜衝過來,「岑曼曼,我不是讓你把文件複印十一份嗎?怎麽會少一份!」


    「十一份?你明明……」


    「你存心和我作對,想讓我被開除是不是?!」李娜不等她說完,拽著她走到老闆秘書艾琳麵前,「艾琳,文件是讓她複印的,至於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清楚了。」


    艾琳麵色不好,看了岑曼曼好久才說道:「這份文件是厲總出差開會要用的,現在他那裏少了一份你說怎麽辦?」


    「通知厲總身邊的同事,讓他重新複印一份?」岑曼曼眉頭緊鎖,思索後說道。


    「行不通,要是讓厲總知道是設計部這邊弄錯了,你們都得被辭退。」艾琳扶額,頭疼得不行。


    把文件交過來複查的時候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出差錯,都最後關頭了竟然還出了錯!公司人人都道厲總是五好男人,但那是沒看他發狠,事情要是解決不好,說不定連她也一起滾出厲氏了。


    「都怪你,我和你說了這文件很重要,你有沒有放在心上?」聽聞要辭職,李娜臉色發白,還不忘把過錯全部推給岑曼曼。


    岑曼曼驀地抬頭,雙手握拳直視李娜。


    「怎……怎麽?我說錯了嗎?!」被她這麽一看,李娜心虛地向後退了兩步,不由提高嗓門。


    「都什麽時候,光吵推卸責任就有用了嗎?」艾琳狠厲瞪了李娜一眼,「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想想該怎麽解決?」


    岑曼曼望著設計部的同事,他們的臉上堆著陰鬱,似都怕被厲氏開除。


    這件事雖然錯不在她,但的確是她列印的十份文件,她有推脫不掉的責任,給自己加油打氣,開口說道:「艾琳,我去送文件,你把厲總開會的地址發給我。」


    艾琳愣了一下,慎重點頭,「好。」


    岑曼曼接過文件,走到設計部門外停下,轉身看向大家,「這件事孰是孰非你們心裏都清楚,我不怕被辭退,隻是不甘心走的不明不白。」


    問艾琳借了車,岑曼曼開車去了舒城,厲澤川出差的地方。


    到達舒城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車外寒風肆起,路上行人裹緊了衣服行色匆匆,盼望著到家再落雨。天不如人願,沒一會,傾盆大雨便落下。


    岑曼曼降速慢行,按著車內導航找到了厲澤川入住的酒店。


    她將車停在一邊,把文件用衣服包好,衝進了大廳,「你好,請問厲澤川厲先生住在哪間房?」


    「你有什麽事情嗎?」


    「我是他的員工,是給他送資料的。」岑曼曼心裏很著急,隻希望下午沒召開會議,一切還來得及。


    酒店前台上下打量她,見她不像是那種女人,態度也沒變差,「我們這裏是不允許泄露客戶信息的,這樣吧,我幫你朝房裏打電話問問。」


    岑曼曼點頭,一雙大眼直溜溜盯著前台,無聲催促。


    前台說了情況,把電話交給她,那端傳來厲澤川穩重的聲音,「有什麽事?」


    「厲…厲總,我是設計部岑曼曼,中午準備的文件少了一份,我送過來了。」


    厲澤川微愣,目光落在窗外,外麵黑漆漆一片,冒著大雨送過來,這女人到底是傻還是說太聰明?


    岑曼曼在酒店大廳等了五分鍾,被厲澤川領進了房間。


    她侷促的站在一邊,低頭盯著地上平鋪的地毯,老闆就是不一樣,夜景套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看來我手底下的員工都是吃幹飯的,這樣的錯誤也會犯。」厲澤川將文件扔在桌上,通過語氣聽不出情緒。


    岑曼曼沒有說話,偷偷抬眼觀察他,見他看過來趕忙垂下頭。


    「公司是沒人了,還是你一向喜歡樂於助人?」


    岑曼曼渾身已經凍僵,說話都有些發抖,「今天複印文件的人是我,但是……」


    「但是什麽?」


    浸淫商場多年,他還能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的彎彎繞繞,怕是都不想連累自己,推一個替死鬼上來,偏生這替死鬼還渾然不知。


    岑曼曼想起倪初夏經常在她耳邊念叨,說她太軟弱,凡是都覺得退一步就能解決,可事實並不是如此。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說道:「但是我得到的指令就是複印十份,所以…所以這事錯不在我。」


    說完後,一路上覺得胸悶氣短的情況消失了,她將手背在身後相握試圖取暖,奈何渾身冰涼,這麽做也是無濟於事。


    哎,這時候要是有一碗熱乎乎的麵和一張溫暖的大床就好了。


    厲澤川揚眉,還不算太笨,知道告狀了。


    「厲總,要是沒事我先迴去了。」她現在又冷又餓,隻想吃碗麵條躺下睡上一覺。


    「你就這麽迴去?」厲澤川下巴輕抬指向窗外,雨勢依舊很大,看來今晚是不會停了。


    岑曼曼看了時間,細想說道:「我現在開車迴去,半夜就能到珠城。」還能睡六個小時,打定主意之後,她看著厲澤川,就等他開口恩準。


    「下雨開車本來就危險,你還是個女人,出事了怎麽辦?」


    「可是……」不迴去,住哪?


    「別想用出意外的方式訛厲氏。」


    「我沒有……」


    「晚上就在這裏休息。」


    岑曼曼睜大眼,「在這?我和你……」孤男寡女,你還是有家室的人,怎麽行?!


    「別想多,這是套房,把那邊門打開進去吧。」厲澤川看穿她的想法,抬手指了指隔間的門,沒等她迴話起身走進浴室。


    像是知道她要開溜,厲澤川淡淡開口,「你要走了,我看設計部的人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他的語氣很淡,但說出來的話卻扼住要害。岑曼曼認栽了,推開隔間走進去。


    洗了熱水澡,躺在床上,感慨道:老闆之所以能成為老闆是有道理的,說出來的話都不給人反駁的機會,還是厲亦航這個小版的老闆可愛,聽著窗外瓢潑的大雨,岑曼曼緩緩閉上眼,睡了過去。


    ……


    迴到臨海苑,倪初夏接了電話,是倪家打來的。


    女兒結婚,按理是要迴門,但她和厲澤陽領證時,倪德康還沒出來,他的意思是今天算作迴門。


    傍晚時分,她和厲澤陽去倪家,阿姨留在家裏照顧厲亦航。


    下了車,倪初夏看著眼前熟悉的別墅,心裏覺得不舒服,匆匆別開眼。


    厲澤陽低頭問道:「怎麽了?」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倪初夏抬眸和他對視,握住他的手。


    男人沒再問,牽著她走進別墅。


    倪德康早早便迎上來,對兩人噓寒問暖,揚言要和女婿不醉不歸。


    黃娟和倪柔今天是刻意打扮過的,黃娟穿著黑色針織連衣裙,外麵配了件價格不菲的墨綠色皮草,妝容也比以往要濃。而倪柔上身是粉色短款大衣,下身是短裙、長筒靴,半截大腿露在外麵,依舊是清新甜美風格。


    兩人看到厲澤陽時,都是一愣,都沒有料到娶倪初夏的人竟然是這樣高大英俊的人。


    黃娟掩住眼中的不滿,笑著說:「這就是初夏的丈夫吧,長得可真俊啊,聽說還是軍人,真不錯!」


    倪柔走上前,臉蛋染著紅暈看著男人,嬌聲喊道:「姐夫,你好。」


    厲澤陽對著黃娟頷首,目光落在倪柔臉上,還未開口,手被使勁捏住,垂眸便對上倪初夏那雙要吃人的眼睛。


    倪初夏瞪了厲澤陽一眼,似笑非似說道:「爸,你看看她,第一次見到姐夫就喊得這麽親熱,把我都忽略了。」


    倪德康麵色不好,清咳了幾聲以示不滿。


    倪柔恍惚片刻,倏爾嗔怪道:「姐姐,我就是覺得姐夫有些麵熟。」


    「哦?」倪初夏看向厲澤陽,「我妹說你很眼熟,你們兩不會有一腿吧?」


    「夏夏,怎麽說話的呢?」避免爭吵起來,倪德康打斷兩人的對話,「都是一家人,上桌吃飯吧。」


    「爸,我就是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倪初夏莞爾一笑,手下的動作不停,死命握著男人的手。


    厲澤陽好笑看著她,用另一隻手撓了撓她的頭,低聲說:「吃醋了?」


    哼!


    見倪柔要坐過來,她迅速和厲澤陽換了座位,湊在他耳邊兇巴巴開口,「對啊,我就是吃醋了,你想怎麽樣?!」


    厲澤陽未料到她會這麽說,心底一怔,眸中氤氳寵溺,夾了菜放進她碗裏,淡淡說道:「我對她不感興趣。」


    倪柔就坐在倪初夏身邊,加上兩人沒刻意降低聲音,話自然傳到她耳中,壓抑著心中極大的不滿,硬生生扯出一抹笑來。


    「澤陽,今天你要陪爸喝個夠。」倪德康恍若沒聽到兩人的話,開了酒要給他滿上。


    厲澤陽眉頭緊蹙,伸手擋住酒杯,「爸,我很少喝酒,酒量不行。」


    其實,可以說他從不沾酒。在基地,要時刻保持清醒,休假迴來,不管在酒宴還是家宴中,也就習慣不喝。


    「就喝兩杯,其餘的都歸我。」這段時間倪德康沒出門,更加沒應酬,每次都是一個人喝酒,今天總算有人陪了,哪裏肯依。


    倪初夏看出他的牴觸,相處下來的確沒看過他喝酒,開口說道:「爸,我陪你喝,他晚上還要開車。」


    「你不許喝。」厲澤陽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見他突然變豪爽,倪初夏眨了眨眼,倏爾彎下眼睛,笑了。


    飯局期間,倪德康不吝誇讚厲澤陽,「夏夏眼光好,給我找了好女婿。」


    黃娟酸溜溜地接話,「是啊,夏夏的確嫁了了不起的人,不然咱家的公司早就不行了。」


    她看了最近的報導,想著公司出這麽大的岔子厲氏都出資了,必定是倪初夏和人達成了齷齪的交易,原以為這厲澤陽不是五六十歲,就是相貌奇醜,事實卻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差點嘔出血來了!


    倪初夏冷眼看著她,就看她還能說出什麽鬼話。


    「聽你爸說你最近都在公司,是嗎?」沒人搭腔,黃娟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問話。


    「嗯,你有意見嗎?」


    黃娟偽裝的麵孔快要崩了,用笑掩飾不滿,「這孩子,我能有什麽意見?這不是想著柔兒也快放寒假了,你在公司給她安排職位,讓她鍛鍊鍛鍊。」


    「我上次迴來,娟姨你不是說她還小,這可還沒過多久呢?」倪初夏美眸淺眯,眼裏劃過一抹嘲弄。


    厲澤陽眼底冷光閃過,不鹹不淡說道:「你妹年齡不算小,不過進自家的公司達不到鍛鍊的效果,不如幫她換家公司?」


    話落,他的手從桌下握住倪初夏緊緊握拳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溫熱,倪初夏微愣,抬眸細看他,薄唇緊抿透著幾分涼薄,眼眸深邃泛著波瀾,他好像清瘦了不少。


    她的目光太過灼熱,厲澤陽想忽略都不行,輕捏她的手,垂頭問道:「這麽看著,我臉上開花了?」


    倪初夏迴神,嗔怪看了他一眼,對著倪柔說:「你想進哪家公司,我找人給你安排。」


    兩人的互動被三人看在眼裏,倪德康頻頻點頭頗為滿意,原以為夏夏嫁給是為了公司,現在看來兩人是有感情的。黃娟手裏的桌布都快被捏碎,氣堵在胸口憋得難受。


    而倪柔瞧見倪初夏眼中盈盈的笑意,加之厲澤陽的寵溺,心裏嫉妒不已,暗自咬牙迴:「那就麻煩姐姐姐夫了。」


    厲澤陽放下酒杯,手指併攏將倪初夏垂下的發別在耳後,漫不經心說:「欠別人人情而已,不算麻煩。」


    倪德康沉吟片刻,瞪了黃娟一眼,「柔兒現在就是以學習為重,進公司等她畢業再說。」


    生意人最忌欠人情,今天欠的人情下次可能就要用生意、金錢來還,他自然不能讓黃娟和倪柔胡來。


    黃娟氣得不行,在倪家二十年,前十年倪明昱和她作對,好不容易把倪明昱趕走,倪初夏這個賤人翅膀硬了,處處懟她,現在就是嫁人也不給她安生,她隨便吃了兩口便稱準備飯後水果離開飯桌。


    倪柔知道今晚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隻恨自己比倪初夏晚出生兩年,也藉機迴到房裏。


    倪德康被這事打斷,也沒了剛剛的興致,晚飯結束,也隻喝了一瓶白酒。


    不算多,兩人尚且清醒。


    黃娟將水果端到客廳,上樓去叫倪柔。


    倪德康看了倪初夏,最終開口讓她去書房,自己率先上樓。


    「爸,你找我什麽事?」倪初夏坐下,手撥弄插在筆筒裏用以裝飾的羽毛筆。


    「最近上班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啊。」除了公司的事之外,也沒有事能單獨叫她來書房了。


    「我私底下聽不少人抱怨,說方旭最近一直在開會,各部門都在集體加班。」


    倪初夏垂下眼簾,拿出那根羽毛筆把玩,「你就應該好好說說他,我天天被他奴役。」


    「方旭是個人才,近幾年幫了我不少,他給你安排工作也是想鍛鍊你。」


    「爸,我這幾天很認真,一直都在學習,你看我都瘦了。」


    「我看澤陽瘦了不少,你倒是沒瘦。」倪德康看著她,笑眯了眼。


    「你就是偏心,他什麽都好,你女兒什麽都不好。」倪初夏鬆了一口氣,希望是她多想了,爸問這些隻是關心她,並沒有試探的意思。


    話題最終迴歸到公司方麵,倪德康聽她說了近況,嘆氣感慨:「要是你大哥在就好了,可偏偏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大哥要是願意管理公司,你會把公司交給他嗎?」


    「當然了,他可是我兒子。」倪德康很快接話。


    「我說的是完全、完全交給他。」倪初夏說完觀察他的表情,見他有所遲疑,心裏已經大致明白。


    或許他大哥曾經也想過要接管倪氏建材,奈何知道爸的心思後,心寒、失望,最終選擇了離開。


    「夏夏,你娟姨為我生兒育女,不能等我到老臨去了卻什麽也不給她留。」


    「那你的意思是要把公司留給她了?」倪初夏別開眼不去看他,聲音冷硬了幾分,「爸,你別忘了,倪氏是你和我媽白手起家創立的,而如今也是厲氏注資才得以繼續經營!」


    ……


    倪柔搭著扶手下樓,看到厲澤陽一人坐在沙發上,心裏隱隱有些期待,快步走過去,「姐夫,我姐呢?」


    「和爸在書房。」


    說話時,他的目光依舊落在電視上,並未看倪柔。


    「姐夫,我聽爸說,你是軍人?」


    「嗯。」


    看他如此冷淡,倪柔握拳問道:「姐夫很喜歡看電視嗎?」


    她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這裏,竟然看都不看。


    厲澤陽淡淡開口,「還行,偶爾和你姐窩在沙發上看部電影。」


    「姐夫和姐姐感情真好。」倪柔鬆開握拳的手,大膽坐到他身邊,「姐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厲澤陽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靜默落在她身上。


    「你和我姐怎麽認識的?」


    「你姐出了點意外,我救了她。」這讓他迴想起了那晚,罪犯沒抓到,倒是把自己搭上了。


    倪柔卻想到了工人聚集倪氏的那次,看來救倪初夏的就是他,隻是沒想到他們兩人會結婚。


    「姐夫你應該知道韓立江嗎?倪氏出事之後姐姐就和他疏遠了,我原以為是不想拖累他,現在想,我姐她肯定很早就喜歡姐夫你了。」言下之意是,倪初夏疏離韓立江是因為他。


    倪柔笑著,眼裏盡顯羨慕之意。


    厲澤陽眉頭緊蹙,隻覺得眼前的女人虛偽極了,狠厲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韓立江出軌在先,你姐當然不會再理他。」


    倪柔被他冷冰冰的模樣嚇得臉色發白,她的本意是想讓他承認倪初夏很早就和他勾搭上,卻沒料他根本不上當。


    「姐夫……」


    「夫妻之間都是坦誠相待,我和你姐也一樣,所以……」厲澤陽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不要在試圖挑撥。」


    珠城位置偏北,溫度降得很快。


    此時,後院的枯燥上已經沾了初冬的寒露,四周寂靜,讓人越發覺得冷。


    父女不愉快的談論過後,倪初夏便從二樓直接來到後院,靜靜地站在毫無生機的水池邊。


    厲澤陽沒見過她這般安靜,看了一會走過去,將衣服脫下給她披上,並未說話。


    「這裏曾經有很多金魚,都是我養的。」她沒有迴頭,伸手指著水池,「等我大哥走後,魚就慢慢少了,直到一條不剩。」


    「嗯。」


    聽到他的聲音,倪初夏轉身仰頭望著他,「你知道為什麽嗎?為什麽魚都死了?」


    厲澤陽看到了她眼底隱隱泛著水波,心裏一揪,卻還是靜默地看著她,沒搭話。


    「我問程凱叔原因,他不告訴我,我就又買了魚放進去,然後偷偷觀察,你猜我看到了什麽?」倪初夏陷入了某種迴憶當中,自顧自地說:「倪柔用網兜將那些鮮活的魚撈出來,用腳踩死了,當時她才多大啊,怎麽心腸就那麽毒呢?」


    「不說了,想養我們迴臨海苑養,好不好?」厲澤陽伸手將她抱在懷裏,慢慢順著她的發。


    上次如此,這次也一樣,似乎她每次迴來都會這般失落。他的眸中一閃狠意,他們如此對她,不要這個家也罷。


    「類似的還有好多呢?小時候我還是很喜歡倪遠皓的,真的把他當弟弟疼,可是明明是倪柔把他推到池子裏,黃娟為什麽要說是我?」


    厲澤陽低頭看著她,深邃的眸中波濤暗湧。


    倪初夏抬頭與他對視,眼底溢出奪目光彩,「我不會把倪氏建材給他們的,就算我不要,大哥不要,我也不會給他們。」


    「好。」


    她的決心,亦是他的,一個字足以表達。


    「時間還早,我們去江邊走走吧。」


    倪初夏拉著他走到兩人曾經鑽過的柵欄前,彎下漂亮的眸子。


    她的負麵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她笑了,厲澤陽也就放心,任由她牽著胡來。


    兩人走到江邊公園,正有不少人牽著寵物散步,悠閑自在。


    倪初夏偏頭望著男人的側臉,真帥!視線滑下來,微動的喉結,寬厚的肩膀,精壯的腰間,怎麽看都覺得好看,賺大了!


    最終,她的視線定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從來的路上到現在他們的手一直是牽在一起,仿佛就該這樣。


    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倪初夏勾唇,眼底劃過一抹狡黠,「老流氓,誰準你牽我了?」


    厲澤陽微愣,看出她故意為之,眼底氤氳笑意,鬆開了手,「抱歉。」


    臥槽!


    倪初夏站在原地瞪大了眼,以前鬧那麽厲害他也照樣耍流氓,現在怎麽就聽話了?!


    看著他向前走的身影,倪初夏跺腳沒出息地跟上去,拽住他的手,「誰讓你鬆開的?」


    「不鬆開你不是又要罵我流氓或者……*?」


    倪初夏:「……」


    「我不罵了還不行嗎?」怕他掙紮,更加握緊他的手,「厲澤陽,我……」


    「想說什麽,嗯?」


    男人彎下腰,鼻息噴在她臉上,眼中浸染絲絲期待。


    倪初夏臉頰染了紅暈,聽著他充滿蠱惑的嗓音,抬起下巴和他對視,「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說完,她眼都不眨地盯著他,想著要是他拒絕,她就日日夜夜纏著他、煩著他,看他還敢不敢拒絕!


    倪初夏半天沒等到他吭聲,不高興了,「我在和你告白,你好歹說句話啊?」見他表情未變,她沮喪垂下眼簾,看來人生中第一次告白要以失敗告終了。


    厲澤陽的眼瞼微動,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極力控製情緒,說道:「你要說清楚,是喜歡我,還是喜歡『上』我?」


    「咦?」驀地抬眼撞上他黑而亮的眼眸,覺察出他眼底的笑意,顧不上四周還有人,直接跳到他身上,環住他的脖頸,「流氓,當然是喜歡你,嗯……更喜歡上你!」


    ------題外話------


    一萬五的更新,美妞們看的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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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唐等著你們,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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