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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樓下也恢複了安靜。


    她摸了摸肚子,孩子還在沒有問題。


    她是媽媽,當然第一時間考慮的是孩子,她看著天花板,漆黑的房間反射出外麵的月光。


    能看見,清楚的很。


    她清楚看見天花板中浮現的畫麵,小時候被父母責罵,又累又餓還要給他們做飯。


    她追著弟弟摔倒還要被罵,即使她十分瘦小還要背著他玩。


    她的第一份工資一分錢沒有花給自己,看著他們的笑臉哪怕不是給她,也會覺得幸福。


    她清楚的記得,她是幸福的,自己的父母隻是苛責了一些。


    也許她做的好一點,也許他們就會好好對她。


    也許她在聽話一點,也許他們也可以叫她“年年。”


    年年這個名字,早就淡忘了,他們一般隻會叫她“死丫頭”“賠錢貨”。


    她親眼看到爸爸打媽媽,也親眼看到那些破敗的家被砸的四分五裂。


    她很小,肩膀沒有力量,支撐不了整個童年,但她依舊覺得幸福,因為那時她還有家。


    後來她漸漸長大,越來越不願迴那個家,她想要羽翼豐滿,想要遠走他鄉。


    她想要逃離那個家,那個給不了她任何溫暖又要勒索她的家,她身上的傷痛,一道又一道。


    可是逃走了又怎麽樣,那些印記還在,他們依舊證明不了什麽。


    童年的眼角劃過淚,一定是苦的。


    她知道她不能再激動,也知道那些傷疤被揭開的痛,隻是當麵對事實時候,真的生不如死。


    門被打開,陸霆申走進來。


    從微弱的光線能看見,她躺在那紋絲不動。


    可她睡著的樣子他熟悉了,現在顯然是醒著的。


    她的眼角有光,她在哭。


    他知道,他是罪人,所以謹小慎微的靠近,走到她的麵前,蹲下: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輕聲的詢問。


    童年閉著眼睛,不動聲色,她的唿吸平穩,看樣子情緒已經穩定了。


    她不理他,說明她還在怪他。


    他牽起她的手,有點涼,屋子裏的暖氣開的很大,可她還是冷。


    陸霆申將她的手放在手心,如視珍寶:


    “寶貝,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也知道你很傷心,他們是你的父母,我沒有資格評判,但我想說的是,那些事已經過去了,我們以後會生活的很幸福,相信我。”


    是啊,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她要往前看。


    童年的眼角又劃過淚,可她的心還在疼。


    陸霆申在她的手上吻了吻,親昵著:


    “你別這樣,我真的害怕。”


    他真的害怕,還有幸福戛然而止。


    童年緩緩的睜開眼:


    “我是不是就不該出現?”


    怎麽會,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的人生怎麽會完整?


    “不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可以不出現。我們有了兒子,馬上女兒也有了,我們會非常幸福,真的。”


    “真的嗎?”


    “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陸霆申。


    他沒提過往,但句句都是,她沒提以前,但字字都是。


    有些事不必提,有些人不必想。


    在陸霆申的安慰下,童年終於釋懷了,也許在某個瞬間某個拐點還會想起,還會疼,但能忍。


    她始終帶著童年的陰影,帶著遺憾帶著過往。


    不必強求忘記,隻需要不再想起。


    童年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陸霆申照顧她,愛護她,嗬護她。


    她真的想不起來那些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畢竟有苦就有甜。


    |


    很快春暖花開,一轉眼即將臨盆。


    童年現在行動不便,隻能在樓上溜達溜達,很少下樓去。


    陸霆申怕她摔倒,也不讓她自己待著,除了傭人照顧自己也特意在家辦公。


    有他的陪伴,整個孕期並不覺得辛苦。


    “寶貝,要不要去曬曬太陽?”


    今天的太陽很暖,她總是過去露台看花。


    “我想去院子裏。”


    陸霆申有點猶豫,畢竟樓上樓下有點費力,現在她一個人背負著兩個人的安全。


    “外麵有點冷,我們不去。”他幫她整理著耳邊的碎發。


    雖然她現在懷著孕,但除了肚子全身都沒有變樣,尤其是她的皮膚,非常嫩。


    陸霆申摸了摸她的臉,寵溺的眼神。


    “可我好久沒有出去了,好無聊。”


    陸霆申最受不了她撒嬌,她軟軟的,讓人心癢。


    他唇勾了勾:


    “那你親我一下。”


    親一下抱一下隻能這樣,陸霆申忍的好難過。


    童年笑著吻了一下他的臉:


    “行了嗎?”


    陸霆申不滿意,示意她吻嘴,他彎下腰童年輕輕吻上去。


    目的達到了,陸霆申攙扶著她下去。


    |


    花園現在光禿禿的,還沒有到花開的季節,但外麵的空氣還是好的。


    還記得當年她經常在這裏畫畫,還有他……


    “我的那些畫呢?”


    童年走之前畫過很多畫,裏麵還有陸霆申。


    在他出國失聯的那一段時間,她畫了陸霆申,她在等他也在等自己。


    陸霆申將那些畫收藏起來,作為她愛他的證據。


    “什麽畫?”


    看來他並不知道,算了不提也罷,反正也沒有意義了。


    她不語,陸霆申故意說到:


    “你是說和那個姓夜的畫的畫?”


    夜銘修?他怎麽還記得?


    “不是,算我沒說。”


    童年不想提到夜銘修,畢竟他也受了牽連。


    陸霆申看著她難為情的表情:


    “當年差一點被他截胡了,幸虧他下手慢。”


    越是不想提,他就非要提,什麽截胡說的亂七八糟:


    “我跟他隻是朋友。”


    陸霆申挑眉:


    “那你以為,你們要是別的關係,我會放過他嗎?”


    他說的理所應當,有點可氣:


    “那你呢,你還不是和人家出雙入對,如不是非要纏著我不放,估計早就結婚了,孩子都比天天大了吧。”


    好麽,這是他自己引得火,要想翻老賬,還能有誰比的過她?


    他瞬間服軟,摟著她:


    “逗你玩呢,你怎麽還當真啊?”


    “是你提的,我還想問你呢,你之前的那些女人……”


    又來了,陸霆申趕緊堵住了她的嘴:


    “我錯了行不行,我真是欠嘴,錯了,饒了我吧,再也不提了。”


    這還差不多,沒點過去還治不了他了。


    陸霆申是又菜又愛玩,每次都是高調起頭,然後卑微收場。


    他是說不起,惹不起,還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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