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南的唿吸近在咫尺，在壓著她的時候，那張一直冷若冰霜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絲的笑容。
是戲謔的笑，本來是欠揍至極的，但是在這個時候的瀋水北看來，這樣的笑，就像是誘.人的果子，卻又有劇毒。
她不知道自己跟顧山南的關係怎麽會這一下的突飛猛進，好像兩個人前一秒還在針鋒相對，下一秒，就這樣了。
男人的手從她的臉頰上往下，一點點的撫.摸往下，修長的手指上麵有薄薄的一層繭，從瀋水北的臉側刮過的時候，帶動的觸感叫她戰慄。
他的手解她的扣子。
「顧山南，你瘋了嗎，放開我。」
微涼的手指觸碰到了她胸口的肌膚，讓她一顫之後瞬間清醒了過來，瞪著眼前的男人，想要掙紮，卻無奈自己的雙手已經被死死的禁錮，兩雙.腿，都被那人壓.在腳下。
偏生，還是被他那隻受傷的腿壓著的，她若是用力一掙，他腿上的傷口肯定會再度崩開……
「瀋水北，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顧山南雙手撐在瀋水北腦袋邊上，俯身，靠著她的耳朵輕輕的說了一句。
該死的。
男人像是深知耳朵是瀋水北身體的開關一般的，總是在那裏小小一擊，就讓本來在心裏築起了城牆的女人潰不成軍。
「不，不是……顧山南，別，別這樣。」
大概是用了太大的力氣去壓製住身體的本能反應，瀋水北再出口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沒有感情的，你不要這樣。」
她雖然是生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雖然在外麵被黑出了翔，但是她的身體，她的底線，都是她一直堅守的，即便是此刻的顧山南已經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還是沒有做好那個準備把自己交出去。
畢竟……
想到白薇薇，瀋水北還是覺得心口紮了一根刺，很痛，但是又無力拔掉。
「瀋水北，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沒有感情也可以。」男人的身體突然重重的壓了上來，捏著瀋水北雙手手腕的手稍微鬆力氣，瀋水北的兩隻手像是得到了釋放一樣的快速收迴一把推在了顧山南的胸口上。
「顧山南，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山南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在嘲諷，瞧不起瀋水北是娛樂圈的人，覺得瀋水北混跡在娛樂圈，就是個爛人。
瀋水北的手推在顧山南的胸口，眼眸盯著他的時候，眼裏是了寒冰一樣的冰冷，一如她此刻察覺到的自己的心一樣。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瀋水北。」
顧山南接下來這句話，像是把話挑明了說，但是，更像是一把刀紮在了瀋水北心頭，讓她的心，血流成河。
「可惜了，我不想要你，顧山南。」
一瞬間，男人上一秒給自己帶來的所有身體上的奇妙感覺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瀋水北現在隻想遠離這個惡魔。
她承認自己是生氣了。
娛樂圈裏麵是很亂，自己展現給別人的也是一種私生活混亂的樣子，別人觸碰她心中這一塊兒，她隻會一笑而過然後轉身罵人家一聲傻.逼，如今被顧山南用那樣的目光看待，她隻覺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想要逃離。
對顧山南的排斥之後，藏著的更是對自己的嫌棄。
她話語落下之後，膝蓋彎起狠狠的往男人的下巴身頂上去的，隻是還沒碰到男人的身體，就已經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腳踝。
顧山南眼眸陰沉的看著瀋水北，突然也意識到了，自己麵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柔順的小綿羊，而是會撓人的小野貓。
也對，從他見瀋水北第一麵起，他就應該知道，她不是小綿羊，這女人，牙齒有多尖利，下手就有多狠。
不過，她的每一次下手，碰到自己身體都力度都是不痛不癢的，不僅熄不了他心頭的火，更像是火上澆油一樣的，把心裏燒起的火由火苗澆成了熊熊烈火。
而他，把那樣灼熱的火焰寫在了眼裏。
同時，也落在了瀋水北的視線裏。
「瀋水北，你應該知道，你這樣的反抗在我這裏是沒用的。」他已經在極力壓製了，但是麵前的小野貓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的心裏往他的欲.望上麵加油。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女人麵前這樣失態過，他一直覺得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直到遇到了瀋水北，這樣一個處處在挑戰他的極限的女人。
而這樣的女人，又是他法律代表上的老婆……
「是麽？那你一直對女人都是這樣麽？對我，對白薇薇？」
瀋水北冷笑，幹脆連掙紮都不想掙紮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即便是排斥，都是在給顧山南助興，這樣的男人，足夠變態。
「對誰？」
顧山南聽到白薇薇三個字在這個時候從瀋水北的口中說出來。皺眉。
「怎麽，這個時候被我提醒了，想起了自己心裏的白蓮花，愧疚了？顧山南，你這是一個渣男，渣到都掉在地上都撿不起完整的一片了，不過，你配白薇薇那朵白蓮花還真是絕配！」
瀋水北以前不喜歡白薇薇是因為顧山南，但是現在不喜歡她，是因為那個蠢貨對自己使手段。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的所有的盔甲都已經被顧山南給打破了，這個時候，如果他心裏對白薇薇尚有一絲感情，就一定會住手。
她瞪著顧山南，在賭最後一把。
果然，她賭贏了。
顧山南翻身從瀋水北身上下去順帶著甩出一句話。
「瀋水北，你真掃興。」
他撿起剛剛瀋水北拿過來的衣服，要穿，卻被才從床上坐起來的瀋水北一把搶了過來。
「別碰我哥哥的衣服。」
剛才她還好心的想給顧山南換上這一身衣服。但是現在，她連碰都不想讓他碰了。
她抓住衣服，顧山南也抓著的，她看著顧山南，顧山南也看著她。
隻是一個目光裏麵全是兇狠至極的恨意，一個卻是目光如水，沒有一丁點的情緒外漏。
「瀋水北，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顧山南沉聲問了一句，還是沒鬆手。
「防止我哥哥的衣服被渣男汙染。」
瀋水北冰冷迴應。
「舉個噁心的例子，你這種做法就是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用舌.頭把口水舔迴去……」
「顧山南，你真噁心。」
沒想到顧山南會說出這樣噁心的例子，她皺眉。
「如果你執意不給我穿衣服，那噁心的就是你不是我。」顧山南鐵了心不鬆手一樣的，抓著衣服，對瀋水北淡淡的說著。
瀋水北是有精神潔癖的，這種話聽了就渾身不爽，一時間，也隻能鬆手。
顧山南好整以暇的拿過衣服，穿上。
隻是穿褲子的時候遇到了困難，因為一條腿上有兩個大傷口，即便是他是鐵打的，那腿傷成了那樣也是動彈不得的，更何況瀋水北拿給他的還是條長褲，所以穿起來就更麻煩了。
不過，他並不準備自己動手一樣的將那褲子放在一邊，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意思是在示意要瀋水北上去給他穿褲子。
隻是這時候，瀋水北能上去才是見了鬼了。
「顧大少爺，行動不便建議你請個小時工，小時工不行護工也是可以的，我現在出席活動的小時計價是一萬塊一小時，所以，要我照顧你的住行，你想好了給不給的起價錢。」
瀋水北站在門口，雙手抱胸的睨著顧山南。
等著他發脾氣或者是出糗。
隻是，顧山南微微一笑，側臉過來看瀋水北：「意思是，你是明碼標價的？」
在瀋水北能夠接觸到的圈子裏，她是出了名的毒舌，但是對上顧山南之後，她屢戰屢敗，然而她分析自己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有個娛樂圈的身份，而顧山南，或許是大多數的人，都是瞧不起這種背景身份的。
「顧大少爺說的沒錯，就是明碼標價，一萬一小時，怎麽，顧大少爺有興趣聘請我？」她恬淡一笑，然後，收去臉上太過清晰的情緒痕跡，走到床邊，雙手撐在床邊微微俯下身子，對著顧山南，繼續道，「而且我這裏，隻能現金支付，不刷卡，不拖欠，大少爺意下如何？」
「不算貴。」
就在瀋水北以為顧山南這個老幹部作風奉行節儉的公職人員會因為唾棄這種金錢交易而跳腳的時候，他的一句話，讓瀋水北有些淩亂。
緊接著，他伸手拍了拍身邊放著的褲子，然後抬手卡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錶，「現在是晚上七點二十八分，從現在開始計費？」顧山南問她的時候，沒有抬眸。
「當然。」
有錢不賺是傻瓜，這是瀋水北一直奉行的一句話，即便是服務顧山南，她也能心一橫，照樣上手。
拿過褲子，她替顧山南穿上之後，站在床邊。問他接下來準備幹啥。
「睡覺。」
顧山南掀開身邊的被子，看著瀋水北。
「艸，顧山南，你做夢。」
瀋水北甩了一下被子，怒氣沖沖。
「我雇你在這兒睡覺，一萬塊一小時，瀋水北，有時候你以為你很聰明，其實你真的是，蠢到令人髮指。」顧山南倒也沒有要強求瀋水北的意思，自己拉了被子躺了下去，隻是雙手枕在腦袋後麵，好整以暇的看著瀋水北。
「顧山南，你別以為我怕你。」
瀋水北盯著顧山南，「要是你敢對我動手動腳，你就死定了。」
外麵的天已經要黑了，這個時候，香林別苑這邊是沒有外來車輛的，半山腰上的別墅小區。她就算要離開，也不會走著下山的，另外，走，這個時候就是在顧山南麵前認慫，以後跟顧山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次認慫，以後還不得經常被他壓迫剝削，瀋水北在心裏一咬牙一跺腳，幹脆麻溜的爬到了床上，拉過被子，「顧山南，我是跆拳道黑帶，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我就打不過你，更何況，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說完，瀋水北冷冷的哼了一下，躺下。
良久之後，她才感覺到了身側的床墊塌了一下。應該是顧山南也躺下了。
床頭的燈沒有熄滅，落地窗的窗簾也沒有拉上，外麵的天逐漸的暗了下來。
瀋水北這個房間的地理位置是很好的，香林別苑是山景房，瀋水北這個房間又是別墅裏麵視線最好的一間房，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山巒盡頭的日出日落的景象。
此刻，瀋水北本來是蒙在被子裏強迫自己要睡覺的，但是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床的熟悉感一旦湧上心頭，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不可抵擋了。
她忍不住的從被子裏探出了腦袋，先是歪著視線看著落地窗外落日餘暉的場景，然後，她的身子滿滿的正了起來，之後，從床上半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落地窗外麵的夕陽。
晚霞泛紅，遠處的山，遠處的樹，都籠罩在了這一層祥和的氣氛之中。
很多年前，瀋水北讀到了滕王閣序。裏麵的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所描繪出來的意境就能夠很準確的形容出那個時候她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那也僅僅是那個時候，因為那個時候她生活富足，被父母養在象牙塔裏麵的小公主，不知道世界的殘酷人心的險惡，那個時候的她的眼裏隻有詩情畫意。
隻是現在……
瀋水北再時隔四年之後再度見到這熟悉的一幕，心裏感動的同時，也是血淋淋的。
迴憶的盔甲被剝開，已經長進血肉的那些感受生生的被扯出來。
已經不是一個「痛」字能夠形容的了。
「在看什麽。」
就在瀋水北無心看景垂眸沉思的時候，耳邊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顧山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了，就跟瀋水北肩並肩的坐著，看著瀋水北所看著的景象，問瀋水北。
「沒啥。」
心裏總會有些秘密不願意跟人分享，瀋水北被顧山南這樣一問，落日也不看了，往下躺平，閉上眼睛。
隻是，眼睛能很容易的閉上，一旦打開的迴憶的閘門卻是怎麽都關不上了，瀋水北躺下之後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眼角劃過。
男人的唿吸聲就在身邊，她不敢伸手去抹眼淚，隻能任憑它們洶湧。
下一秒，有一抹冰涼碰到了她的眼角，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以前我來過你家。」
顧山南在瀋水北身邊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個時候對你家的印象除了有錢還是有錢。」
就在瀋水北屏住唿吸聽著以為顧山南還會繼續下去的話語的時候，男人的聲音突然止住了，並且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再開口。
瀋水北沉不住氣了，睜開眼，就看到黑暗裏麵有一雙眸子，亮得如同黑夜裏的星星的眸子正在注視著自己。
被這樣的眸子注視，即便心裏是牴觸的，但是還是心跳還是忍不住的漏了半拍。
「話說一半，你是故意吊我胃口。」
顧山南的話語裏麵提起了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她愈發確定，顧山南知道關於她家的事情。
「你想聽我說下去？」
顧山南盯著瀋水北，視線意味深長。
「不然呢？」如果不是他知道關於自家家族的事情，瀋水北是見了鬼了才會主動跟他說話。
「我突然不想說了。」顧山南像是要傲嬌到底了一樣的，也躺了下來，一下子關掉了床頭的燈，「睡覺。」
「顧山南，你就是故意的！」
瀋水北怒了，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掀開顧山南的被子，想要把他的身體掰正，但是無奈男人的身體太硬了，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男人側著躺著的身體還是紋絲不動。
「顧山南，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訴你嗎？我不想，就不說，這才是王道。」
「瀋水北，睡覺。」
瀋水北越是說，顧山南就越是不配合，如今他這樣一句話，突然讓瀋水北知道他是為啥了。
他是在影射剛剛的事情。
「顧山南，你真卑鄙。」
瀋水北的心裏是有些氣餒的，無法改變事情，還有些無力。
但是這個時候，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多愁善感了，顧山南好不容易鬆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領，一隻手搭在顧山南的腰上，貼著他的身體，一顆顆的將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解開。
「顧山南，如果我給你了，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了？」
瀋水北的聲音發顫，手上的每一個動作都扯得心口生疼。
那裏有一股委屈，像要爆發出來一樣，但是偏偏她不能爆發，隻能隱忍在喉嚨那裏，很疼。
她的話語剛落，麵前的男人就一個翻身過來將她的手腕捏住。
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壓抑著瀋水北，他的眼睛像是黑暗裏準備狩獵的獵豹，灼灼的盯著瀋水北。
「我說過，我不想說，就不說，你不想給，我還不至於強求你給我。瀋水北，耐心，我是足夠多的，我也希望你耐心一點。」就在瀋水北以為男人會有什麽過分的舉動的時候，他卻將她已經扯下了肩頭的衣服一把攬過來給她穿上，然後一顆顆的摸黑將扣子扣好，雖然一切都是在黑暗裏進行著的，但是男人的手還是很有距離的沒有碰到她的身體。
剛剛還那麽過分的男人現在變得這樣理智，瀋水北一時間有些摸不準顧山南的心了，躲在被窩裏忍不住的淚流滿麵。
「顧山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抽泣哽咽的，她問了顧山南一句。
顧山南默了，在漆黑一片的環境裏。瀋水北雖然看不清顧山南的樣子，但是也能感覺到男人的欲言又止。
「但是，雖然我很賤，但是你也是渣男，你跟我結婚了，還在外麵亂搞，你是軍人，你這樣對婚姻不忠誠，就是給國家抹黑，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白薇薇，所以我就是不跟你離婚。」
瀋水北當不來溫柔如水的女人，這個時候她已經委屈得哭了，還要咬牙切齒的把恨意說出來，顧山南聽得一愣一愣的之後，有些欲哭無淚。
「誰跟你說我在婚外亂搞的。」
顧山南的手在瀋水北的背後有距離的拍了兩下，示意她快別哭了。
「誰，你跟白薇薇那點事兒還用得著說嗎，你一迴來就去我們學校見她，喬淼都以為她是你女朋友，你當我傻還是當我瞎呀！」瀋水北一抹眼淚，「我知道你要否認，但是你這個時候否認就是藉口，男人都是這樣的，都想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白薇薇多好呀，有正經工作有好的身世，比我……」
「瀋水北，你腦子裏每天亂七八糟的想的都是些什麽。」
顧山南打住了瀋水北越來越扯的胡說，手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一捏，「白薇薇跟我，沒你想的那些關係，我是個軍人，這些操守還是有的。」
「那你還準備強姦我！」
瀋水北聽到顧山南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句反駁，說出口之後，才覺得臉頰一陣緋紅。
「瀋水北，你是我老婆。」
顧山南有些無奈。扶額。
「但是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顧山南，沒有愛情的婚姻……」
「那你不跟我離婚。」
顧山南一句話，堵得瀋水北一時啞口無言。
「反正就不離婚。」
想了想，她知道自己跟顧山南扯道理是扯不過的，隻能耍橫，一句話丟出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然後把身體往床邊上挪了一挪，扯過被子蓋過頭就要睡覺。
可能是這一天折騰得太厲害了，也可能是剛才顧山南的那一番話讓她解除了對身邊男人的警報，瀋水北放鬆下來之後，聽著窗外遠遠傳來的蛙鳴聲，一下子就進入了淺睡眠。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聽見顧山南說了句什麽話，但是，又沒聽清楚。
這一覺，她睡得很安穩，是四年來第一次的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她是被電話聲吵醒的。鈴聲不是她的鈴聲，而是那種很老氣的叮鈴鈴的電話來電鈴聲。
不是她的手機，自然是顧山南的了。
她的手往自己身邊一拍，叫了一聲顧山南接電話。
隻是她的手拍了個空，因為身邊早就沒有男人的身影了。
顧山南。
潛意識裏麵想起的這個名字，以及昨晚上的事情一下子衝到了她的腦門兒，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艸。我昨晚上跟顧山南一起睡的？」
下一秒，她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身上還是穿著昨晚上那套衣服，頓時鬆了一口氣。
「幫我接一下。」
就在她的大腦還沒有從震驚跟懵逼的雙重打擊之中反應過來的的時候，浴室那邊傳來了一聲低音炮一樣的男人的聲音。
以及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目光緊盯著浴室那邊，嘴巴張了張，然後又閉下，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樣。
「瀋水北，幫我接一下電話。」
浴室裏，顧山南沒有聽到瀋水北的迴應，又說了一聲。
「啊，哦，哦。」
床上，瀋水北連滾帶爬帶懵逼的爬到那邊床頭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手機，上麵的電話連環call還沒有結束，是個沒有存的號碼，是鹿城這邊的，瀋水北不知道是誰，按下了接聽鍵。
「餵。」
她喂了一聲，那邊沒說話，隻有很輕的唿吸聲。
「有事兒說事兒，顧山南洗澡，不方便接電話，沒事兒我就掛了！」
瀋水北這個時候腦子不太清明，但是也很快的反應過來了顧山南在洗澡。
他腿上的傷都還沒好就要洗澡，是找死嗎？！
「你是誰？顧大哥的手機怎麽在你手上。」
那邊，傳來了一道女聲。
這道女聲倒是讓瀋水北一個激靈。
是白薇薇的聲音。
那嬌滴滴到骨子裏的聲音足夠讓男人骨頭髮酥，但是在瀋水北聽起來，就是發寒。
噁心得發寒。
不過，白薇薇的電話顧山南沒有存？
「你誰呀。」
瀋水北反問了一句，「我家山南手機上沒有存號碼。」
「我家山南」這五個字一出口，說實話瀋水北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過，她敢保證，這句話對白薇薇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因為那邊停頓了很久，都沒有下一句。
「這位女士，你找山南有事兒嗎？這大清早的，你不會是專門打騷擾電話來的吧？」
瀋水北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嗆人的本領已經爐火純青了，特別是針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她更是不手下留情，既然白薇薇都知道跟風黑自己了，她不相信白薇薇不知道電話這頭的人是自己。
不過她不怕，自己跟顧山南可是有結婚證的，可比這個白薇薇名正言順。
「我找顧大哥說話，你把手機給顧大哥。」白薇薇不死心，再補充一句。
瀋水北都快無語到要隔空翻白眼了，這種女人可真是牛皮膏藥：「你誰呀，一口一個顧大哥的，我老公可是獨身子女，你是他哪個遠方的妹妹就報上名來，遮遮掩掩的跟見不得人似的，你不會是我老公的小三吧？」
「那你是誰，顧大哥未婚，你一口一個老公的叫他，你是什麽人……」
「噗，你是不知道呢，還是山南沒告訴你呢，我是她老婆，我們四年前就領證結婚了，怎麽，要不要我傳一份結婚照給你？你要看什麽風格的？還不死心，要不要看看我們的結婚證，你約個時間，我送給你看看？」
瀋水北的話語剛落，電話就已經被從那邊掛斷了。
聽著手機裏的嘟嘟忙音，她冷笑的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看著那個電話號碼，罵了一句傻逼。
「昨晚上還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就跟別人一口一個老公的叫我，瀋水北，你可真是個演員。」
就在瀋水北捏著顧山南的手機把白薇薇這個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裏麵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幽幽的男聲，是顧山南。
瀋水北背脊一涼，急忙把他的手機丟在了床頭。
「剛剛是個陌生電話。」
「我看並不陌生。」
顧山南下半身裹著浴巾，走到了床邊坐下，用幹毛巾擦著自己的頭髮。
「那個，顧山南，我這樣對白薇薇，你應該不會，那個，那個啥吧？」
「哪個啥？」
顧山南停止了手上擦頭髮的動作，抬眼看著瀋水北，「過來。」
「幹啥？」
顧山南沒穿衣服，瀋水北有些防備他。
「家裏有吹風嗎？給我吹頭髮。」
顧山南說了一句。
「德性。」顧山南是個大平頭，幹毛淨一擦就擦幹淨了的頭髮，要用吹風吹，她有些看不慣，但是還是從床上跳了下去，在衣櫃上翻找著吹風機。
衣櫃裏麵的擺設還是當初的那些擺設，她很輕鬆的就在找到了吹風，走到顧山南身邊給他吹了兩分鍾的頭髮，不得不說，摸著他那紮手的平頭，手指感受到的那種刺刺的觸感還是很奇妙的。
吹幹了，瀋水北拿著吹風要走，卻被顧山南拉住了手。
「等等，再吹個地方。」
說著，他伸手就要解自己圍著的浴巾。
瀋水北警鈴大作，瞪著顧山南，正要問他幹啥的時候，他解開浴巾露出了穿著沙灘褲的下半身，隻是右腳整個腿上麵都綁了一層透明的保鮮膜。
一直纏到了腰上的傷口上。
「你，你幹嘛往身上裹保鮮膜，你要減肥呀？」
瀋水北有些無語，急忙上去要給他把保鮮膜揭開。
「傷口不能碰到水，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顧山南裹保鮮膜的技巧很好，扯下來之後傷口還是幹燥的，隻是有些水汽還是碰到了傷口上，顧山南要拿過吹風自己吹幹傷口，卻被瀋水北一把搶過了吹風。
「我來吧，我知道輕重，你等著我找個東西。」
瀋水北拿了一塊幹淨的紗布過來，摺疊成了厚厚的一塊之後覆蓋在傷口上麵，然後用吹風最小的風吹了吹，一邊吹還一邊問他疼不疼。
顧山南沒說一個疼字。
但是瀋水北知道，這種情況，再怎麽都是有點疼的。
吹幹傷口之後，她給傷口上藥，然後用幹淨的紗布重新包紮了傷口。
做完這一切之後，瀋水北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顧山南正半躺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不是娛樂報紙，而是很正統的那種國家大事軍事報紙。
她下樓的時候，正巧門鈴聲響起。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誰會來？
瀋水北疑惑的看了一眼顧山南，顧山南放下報紙，看到瀋水北之後，又重新撿起了報紙：「你去開門吧。」
「額。」瀋水北有些懵逼，走到大門貓眼處透過貓眼一眼，竟然是一個穿著外賣員衣服的人，她疑惑的扭頭看著顧山南，「你叫了外賣？」
「不算是。」
顧山南依舊衣服老幹部作風的一本正經的看著報紙。
不算是，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瀋水北開了門，從外賣員手裏接過一堆東西的時候，是有點崩潰的，也終於知道了顧山南口裏的不算是是什麽意思了。
外賣，瀋水北指的是那種意境做好的可以直接食用的成品，但是這個外賣員送過來的，不是成品，而是一堆菜，以及一堆調料。
「顧山南，你這是啥意思呀？」
瀋水北抱著一大堆的菜站在門口，看著沙發上的顧山南。
「家裏的冰箱裏沒有菜了。我用你的手機上了超市買了菜。」
顧山南放下報紙，看著瀋水北抱著菜站著，挑眉，「不是很多。」
「你為啥不叫外賣呀？」瀋水北補充了一句，「那種做好的，直接送來就能吃的。」
「我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顧山南說了一句。
那你好棒棒哦，艸。
瀋水北腹誹，但是還是忍住了把這句話罵出口，忍耐了一下，道，「那你會做飯嗎？」
「會。」
聽到顧山南的迴答，她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不方便在做飯。」
顧山南的話沒有說完，下一句話就足以叫瀋水北吐血。
不方便做飯，那還買菜迴來幹毛？
「你會做飯嗎？」
顧山南問她。
「不會。」瀋水北一臉無辜。
是真不會。
她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之後每天跟劇組，吃食堂，再不濟也是叫個外賣，從來沒有自己做過飯，對於做飯這種需要心靈手巧的活計。她是真弄不來。
「不會我教你。」
顧山南下一秒就放下了手裏的報紙，朝著瀋水北走了過來。
瀋水北一臉懵逼，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顧山南拉到了廚房裏麵。
「顧警官，我真的要學嗎？」
瀋水北站在顧山南麵前，可憐兮兮，「我怕燒了廚房……」
「沒事，我認識消防兵。」
「…………」瀋水北還能說啥，她真的很絕望呀。
「那我先做啥菜？」
反抗無效，就隻能順從。
「你喜歡吃什麽菜？」
「烤魚，小龍蝦，麻辣燙……」
「那先做西紅柿炒雞蛋。」顧山南說了一句。
瀋水北發誓，自己說的喜歡吃的菜裏麵沒有西紅柿炒雞蛋這一道菜。
「要做西紅柿炒雞蛋就直說嘛，幹嘛要問我喜歡吃啥，又不做給我吃……」瀋水北一邊洗西紅柿一遍嘀咕。
「下次我可以叫你喜歡吃的外賣。」
顧山南站在門口指點江山。
「你不是不吃來歷不明的東西嗎？」瀋水北一臉黑線。
「我又不吃。」
顧山南淡定道。
瀋水北：「……」
這一頓飯，瀋水北做的是烏煙瘴氣的，直到最後，西紅柿炒雞蛋都沒有成功，燒糊了的西紅柿吃不了，顧山南下不去嘴，最後隻能是任由瀋水北叫了外賣。
當然，是瀋水北喜歡吃的，各種辣椒。
一頓飯下來，顧山南硬是連筷子沒有動。
「你不吃嗎？」
瀋水北吃飽了，其實也沒吃幾口，因為她要注重體型，不能吃太多。
「你吃飽了？」
顧山南看了一眼瀋水北麵前的碗，裏麵的一點點米飯都沒有吃完，皺眉，「怎麽才吃這麽點？」
「我吃飽了。」
瀋水北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其實內心戲是，我不能吃。
「再吃一點。」
顧山南終於拿起了筷子，給瀋水北再夾了一塊魚肉，「我不信你吃飽了。」
「你別誘惑我。」
瀋水北盯著那塊魚肉，再看看顧山南，「你什麽都沒吃。」
「我不吃來路不明的食物。」
「那你等等……」
瀋水北想起了什麽，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跑進了廚房。
顧山南看著瀋水北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的背影，目光在那些油膩膩的食物上麵掃過。眉頭皺起，不知道這些食物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喜歡吃，看著都不健康。
半個小時過去，瀋水北端著一碗東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吃吧，我做的，不是來路不明的東西了！」
瀋水北擺在顧山南麵前的是一碗粥，粥裏麵加了一點點的青菜沫，加了一點點鹽，很簡單的一碗粥，但是粥的清香跟菜的清香散發出來很是誘人。
顧山南的目光在粥上麵停留了一下，然後再落在了瀋水北身上。
「你確定，你做的比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更讓我放心？」
那個西紅柿炒雞蛋的下場，他還是記得的。
「喂，你給不給麵子，你以為我是怎麽活這麽大的？那一年我睡橋洞，撿垃圾的時候，都是靠這個過活的，你還嫌棄，不吃給我。我吃。」
瀋水北簡直是沒見過顧山南這樣的人，她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搶過那一碗粥的時候，卻見顧山南拿起了筷子，輕輕地在粥上麵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嚐了一口。
「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
瀋水北盯著顧山南，兩眼冒星星。
顧山南看著在自己麵前激動雀躍的女人，這樣的她跟之前展現在自己麵前的那個樣子完完全全的不一樣了，沒有化妝，沒有艷麗的服裝，但是隻是這麽普通的衣服裝扮放在瀋水北身上，都是那麽的叫人心裏舒服。
顧山南莫名的心情愉快，這種愉快的感覺，自從他退下一線之後就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怎麽樣嘛，我告訴你，我這個人經不起批評哦，你要是批評我，我就要打人的。」
瀋水北想到了網上的那一句流行語，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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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戲謔的笑，本來是欠揍至極的，但是在這個時候的瀋水北看來，這樣的笑，就像是誘.人的果子，卻又有劇毒。
她不知道自己跟顧山南的關係怎麽會這一下的突飛猛進，好像兩個人前一秒還在針鋒相對，下一秒，就這樣了。
男人的手從她的臉頰上往下，一點點的撫.摸往下，修長的手指上麵有薄薄的一層繭，從瀋水北的臉側刮過的時候，帶動的觸感叫她戰慄。
他的手解她的扣子。
「顧山南，你瘋了嗎，放開我。」
微涼的手指觸碰到了她胸口的肌膚，讓她一顫之後瞬間清醒了過來，瞪著眼前的男人，想要掙紮，卻無奈自己的雙手已經被死死的禁錮，兩雙.腿，都被那人壓.在腳下。
偏生，還是被他那隻受傷的腿壓著的，她若是用力一掙，他腿上的傷口肯定會再度崩開……
「瀋水北，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顧山南雙手撐在瀋水北腦袋邊上，俯身，靠著她的耳朵輕輕的說了一句。
該死的。
男人像是深知耳朵是瀋水北身體的開關一般的，總是在那裏小小一擊，就讓本來在心裏築起了城牆的女人潰不成軍。
「不，不是……顧山南，別，別這樣。」
大概是用了太大的力氣去壓製住身體的本能反應，瀋水北再出口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沒有感情的，你不要這樣。」
她雖然是生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雖然在外麵被黑出了翔，但是她的身體，她的底線，都是她一直堅守的，即便是此刻的顧山南已經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還是沒有做好那個準備把自己交出去。
畢竟……
想到白薇薇，瀋水北還是覺得心口紮了一根刺，很痛，但是又無力拔掉。
「瀋水北，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沒有感情也可以。」男人的身體突然重重的壓了上來，捏著瀋水北雙手手腕的手稍微鬆力氣，瀋水北的兩隻手像是得到了釋放一樣的快速收迴一把推在了顧山南的胸口上。
「顧山南，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山南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在嘲諷，瞧不起瀋水北是娛樂圈的人，覺得瀋水北混跡在娛樂圈，就是個爛人。
瀋水北的手推在顧山南的胸口，眼眸盯著他的時候，眼裏是了寒冰一樣的冰冷，一如她此刻察覺到的自己的心一樣。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瀋水北。」
顧山南接下來這句話，像是把話挑明了說，但是，更像是一把刀紮在了瀋水北心頭，讓她的心，血流成河。
「可惜了，我不想要你，顧山南。」
一瞬間，男人上一秒給自己帶來的所有身體上的奇妙感覺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瀋水北現在隻想遠離這個惡魔。
她承認自己是生氣了。
娛樂圈裏麵是很亂，自己展現給別人的也是一種私生活混亂的樣子，別人觸碰她心中這一塊兒，她隻會一笑而過然後轉身罵人家一聲傻.逼，如今被顧山南用那樣的目光看待，她隻覺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想要逃離。
對顧山南的排斥之後，藏著的更是對自己的嫌棄。
她話語落下之後，膝蓋彎起狠狠的往男人的下巴身頂上去的，隻是還沒碰到男人的身體，就已經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腳踝。
顧山南眼眸陰沉的看著瀋水北，突然也意識到了，自己麵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柔順的小綿羊，而是會撓人的小野貓。
也對，從他見瀋水北第一麵起，他就應該知道，她不是小綿羊，這女人，牙齒有多尖利，下手就有多狠。
不過，她的每一次下手，碰到自己身體都力度都是不痛不癢的，不僅熄不了他心頭的火，更像是火上澆油一樣的，把心裏燒起的火由火苗澆成了熊熊烈火。
而他，把那樣灼熱的火焰寫在了眼裏。
同時，也落在了瀋水北的視線裏。
「瀋水北，你應該知道，你這樣的反抗在我這裏是沒用的。」他已經在極力壓製了，但是麵前的小野貓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的心裏往他的欲.望上麵加油。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女人麵前這樣失態過，他一直覺得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直到遇到了瀋水北，這樣一個處處在挑戰他的極限的女人。
而這樣的女人，又是他法律代表上的老婆……
「是麽？那你一直對女人都是這樣麽？對我，對白薇薇？」
瀋水北冷笑，幹脆連掙紮都不想掙紮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即便是排斥，都是在給顧山南助興，這樣的男人，足夠變態。
「對誰？」
顧山南聽到白薇薇三個字在這個時候從瀋水北的口中說出來。皺眉。
「怎麽，這個時候被我提醒了，想起了自己心裏的白蓮花，愧疚了？顧山南，你這是一個渣男，渣到都掉在地上都撿不起完整的一片了，不過，你配白薇薇那朵白蓮花還真是絕配！」
瀋水北以前不喜歡白薇薇是因為顧山南，但是現在不喜歡她，是因為那個蠢貨對自己使手段。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的所有的盔甲都已經被顧山南給打破了，這個時候，如果他心裏對白薇薇尚有一絲感情，就一定會住手。
她瞪著顧山南，在賭最後一把。
果然，她賭贏了。
顧山南翻身從瀋水北身上下去順帶著甩出一句話。
「瀋水北，你真掃興。」
他撿起剛剛瀋水北拿過來的衣服，要穿，卻被才從床上坐起來的瀋水北一把搶了過來。
「別碰我哥哥的衣服。」
剛才她還好心的想給顧山南換上這一身衣服。但是現在，她連碰都不想讓他碰了。
她抓住衣服，顧山南也抓著的，她看著顧山南，顧山南也看著她。
隻是一個目光裏麵全是兇狠至極的恨意，一個卻是目光如水，沒有一丁點的情緒外漏。
「瀋水北，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顧山南沉聲問了一句，還是沒鬆手。
「防止我哥哥的衣服被渣男汙染。」
瀋水北冰冷迴應。
「舉個噁心的例子，你這種做法就是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用舌.頭把口水舔迴去……」
「顧山南，你真噁心。」
沒想到顧山南會說出這樣噁心的例子，她皺眉。
「如果你執意不給我穿衣服，那噁心的就是你不是我。」顧山南鐵了心不鬆手一樣的，抓著衣服，對瀋水北淡淡的說著。
瀋水北是有精神潔癖的，這種話聽了就渾身不爽，一時間，也隻能鬆手。
顧山南好整以暇的拿過衣服，穿上。
隻是穿褲子的時候遇到了困難，因為一條腿上有兩個大傷口，即便是他是鐵打的，那腿傷成了那樣也是動彈不得的，更何況瀋水北拿給他的還是條長褲，所以穿起來就更麻煩了。
不過，他並不準備自己動手一樣的將那褲子放在一邊，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意思是在示意要瀋水北上去給他穿褲子。
隻是這時候，瀋水北能上去才是見了鬼了。
「顧大少爺，行動不便建議你請個小時工，小時工不行護工也是可以的，我現在出席活動的小時計價是一萬塊一小時，所以，要我照顧你的住行，你想好了給不給的起價錢。」
瀋水北站在門口，雙手抱胸的睨著顧山南。
等著他發脾氣或者是出糗。
隻是，顧山南微微一笑，側臉過來看瀋水北：「意思是，你是明碼標價的？」
在瀋水北能夠接觸到的圈子裏，她是出了名的毒舌，但是對上顧山南之後，她屢戰屢敗，然而她分析自己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有個娛樂圈的身份，而顧山南，或許是大多數的人，都是瞧不起這種背景身份的。
「顧大少爺說的沒錯，就是明碼標價，一萬一小時，怎麽，顧大少爺有興趣聘請我？」她恬淡一笑，然後，收去臉上太過清晰的情緒痕跡，走到床邊，雙手撐在床邊微微俯下身子，對著顧山南，繼續道，「而且我這裏，隻能現金支付，不刷卡，不拖欠，大少爺意下如何？」
「不算貴。」
就在瀋水北以為顧山南這個老幹部作風奉行節儉的公職人員會因為唾棄這種金錢交易而跳腳的時候，他的一句話，讓瀋水北有些淩亂。
緊接著，他伸手拍了拍身邊放著的褲子，然後抬手卡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錶，「現在是晚上七點二十八分，從現在開始計費？」顧山南問她的時候，沒有抬眸。
「當然。」
有錢不賺是傻瓜，這是瀋水北一直奉行的一句話，即便是服務顧山南，她也能心一橫，照樣上手。
拿過褲子，她替顧山南穿上之後，站在床邊。問他接下來準備幹啥。
「睡覺。」
顧山南掀開身邊的被子，看著瀋水北。
「艸，顧山南，你做夢。」
瀋水北甩了一下被子，怒氣沖沖。
「我雇你在這兒睡覺，一萬塊一小時，瀋水北，有時候你以為你很聰明，其實你真的是，蠢到令人髮指。」顧山南倒也沒有要強求瀋水北的意思，自己拉了被子躺了下去，隻是雙手枕在腦袋後麵，好整以暇的看著瀋水北。
「顧山南，你別以為我怕你。」
瀋水北盯著顧山南，「要是你敢對我動手動腳，你就死定了。」
外麵的天已經要黑了，這個時候，香林別苑這邊是沒有外來車輛的，半山腰上的別墅小區。她就算要離開，也不會走著下山的，另外，走，這個時候就是在顧山南麵前認慫，以後跟顧山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次認慫，以後還不得經常被他壓迫剝削，瀋水北在心裏一咬牙一跺腳，幹脆麻溜的爬到了床上，拉過被子，「顧山南，我是跆拳道黑帶，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我就打不過你，更何況，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說完，瀋水北冷冷的哼了一下，躺下。
良久之後，她才感覺到了身側的床墊塌了一下。應該是顧山南也躺下了。
床頭的燈沒有熄滅，落地窗的窗簾也沒有拉上，外麵的天逐漸的暗了下來。
瀋水北這個房間的地理位置是很好的，香林別苑是山景房，瀋水北這個房間又是別墅裏麵視線最好的一間房，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山巒盡頭的日出日落的景象。
此刻，瀋水北本來是蒙在被子裏強迫自己要睡覺的，但是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床的熟悉感一旦湧上心頭，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不可抵擋了。
她忍不住的從被子裏探出了腦袋，先是歪著視線看著落地窗外落日餘暉的場景，然後，她的身子滿滿的正了起來，之後，從床上半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落地窗外麵的夕陽。
晚霞泛紅，遠處的山，遠處的樹，都籠罩在了這一層祥和的氣氛之中。
很多年前，瀋水北讀到了滕王閣序。裏麵的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所描繪出來的意境就能夠很準確的形容出那個時候她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那也僅僅是那個時候，因為那個時候她生活富足，被父母養在象牙塔裏麵的小公主，不知道世界的殘酷人心的險惡，那個時候的她的眼裏隻有詩情畫意。
隻是現在……
瀋水北再時隔四年之後再度見到這熟悉的一幕，心裏感動的同時，也是血淋淋的。
迴憶的盔甲被剝開，已經長進血肉的那些感受生生的被扯出來。
已經不是一個「痛」字能夠形容的了。
「在看什麽。」
就在瀋水北無心看景垂眸沉思的時候，耳邊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顧山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了，就跟瀋水北肩並肩的坐著，看著瀋水北所看著的景象，問瀋水北。
「沒啥。」
心裏總會有些秘密不願意跟人分享，瀋水北被顧山南這樣一問，落日也不看了，往下躺平，閉上眼睛。
隻是，眼睛能很容易的閉上，一旦打開的迴憶的閘門卻是怎麽都關不上了，瀋水北躺下之後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眼角劃過。
男人的唿吸聲就在身邊，她不敢伸手去抹眼淚，隻能任憑它們洶湧。
下一秒，有一抹冰涼碰到了她的眼角，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以前我來過你家。」
顧山南在瀋水北身邊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個時候對你家的印象除了有錢還是有錢。」
就在瀋水北屏住唿吸聽著以為顧山南還會繼續下去的話語的時候，男人的聲音突然止住了，並且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再開口。
瀋水北沉不住氣了，睜開眼，就看到黑暗裏麵有一雙眸子，亮得如同黑夜裏的星星的眸子正在注視著自己。
被這樣的眸子注視，即便心裏是牴觸的，但是還是心跳還是忍不住的漏了半拍。
「話說一半，你是故意吊我胃口。」
顧山南的話語裏麵提起了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她愈發確定，顧山南知道關於她家的事情。
「你想聽我說下去？」
顧山南盯著瀋水北，視線意味深長。
「不然呢？」如果不是他知道關於自家家族的事情，瀋水北是見了鬼了才會主動跟他說話。
「我突然不想說了。」顧山南像是要傲嬌到底了一樣的，也躺了下來，一下子關掉了床頭的燈，「睡覺。」
「顧山南，你就是故意的！」
瀋水北怒了，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掀開顧山南的被子，想要把他的身體掰正，但是無奈男人的身體太硬了，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男人側著躺著的身體還是紋絲不動。
「顧山南，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訴你嗎？我不想，就不說，這才是王道。」
「瀋水北，睡覺。」
瀋水北越是說，顧山南就越是不配合，如今他這樣一句話，突然讓瀋水北知道他是為啥了。
他是在影射剛剛的事情。
「顧山南，你真卑鄙。」
瀋水北的心裏是有些氣餒的，無法改變事情，還有些無力。
但是這個時候，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多愁善感了，顧山南好不容易鬆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領，一隻手搭在顧山南的腰上，貼著他的身體，一顆顆的將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解開。
「顧山南，如果我給你了，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了？」
瀋水北的聲音發顫，手上的每一個動作都扯得心口生疼。
那裏有一股委屈，像要爆發出來一樣，但是偏偏她不能爆發，隻能隱忍在喉嚨那裏，很疼。
她的話語剛落，麵前的男人就一個翻身過來將她的手腕捏住。
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壓抑著瀋水北，他的眼睛像是黑暗裏準備狩獵的獵豹，灼灼的盯著瀋水北。
「我說過，我不想說，就不說，你不想給，我還不至於強求你給我。瀋水北，耐心，我是足夠多的，我也希望你耐心一點。」就在瀋水北以為男人會有什麽過分的舉動的時候，他卻將她已經扯下了肩頭的衣服一把攬過來給她穿上，然後一顆顆的摸黑將扣子扣好，雖然一切都是在黑暗裏進行著的，但是男人的手還是很有距離的沒有碰到她的身體。
剛剛還那麽過分的男人現在變得這樣理智，瀋水北一時間有些摸不準顧山南的心了，躲在被窩裏忍不住的淚流滿麵。
「顧山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抽泣哽咽的，她問了顧山南一句。
顧山南默了，在漆黑一片的環境裏。瀋水北雖然看不清顧山南的樣子，但是也能感覺到男人的欲言又止。
「但是，雖然我很賤，但是你也是渣男，你跟我結婚了，還在外麵亂搞，你是軍人，你這樣對婚姻不忠誠，就是給國家抹黑，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白薇薇，所以我就是不跟你離婚。」
瀋水北當不來溫柔如水的女人，這個時候她已經委屈得哭了，還要咬牙切齒的把恨意說出來，顧山南聽得一愣一愣的之後，有些欲哭無淚。
「誰跟你說我在婚外亂搞的。」
顧山南的手在瀋水北的背後有距離的拍了兩下，示意她快別哭了。
「誰，你跟白薇薇那點事兒還用得著說嗎，你一迴來就去我們學校見她，喬淼都以為她是你女朋友，你當我傻還是當我瞎呀！」瀋水北一抹眼淚，「我知道你要否認，但是你這個時候否認就是藉口，男人都是這樣的，都想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白薇薇多好呀，有正經工作有好的身世，比我……」
「瀋水北，你腦子裏每天亂七八糟的想的都是些什麽。」
顧山南打住了瀋水北越來越扯的胡說，手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一捏，「白薇薇跟我，沒你想的那些關係，我是個軍人，這些操守還是有的。」
「那你還準備強姦我！」
瀋水北聽到顧山南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句反駁，說出口之後，才覺得臉頰一陣緋紅。
「瀋水北，你是我老婆。」
顧山南有些無奈。扶額。
「但是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顧山南，沒有愛情的婚姻……」
「那你不跟我離婚。」
顧山南一句話，堵得瀋水北一時啞口無言。
「反正就不離婚。」
想了想，她知道自己跟顧山南扯道理是扯不過的，隻能耍橫，一句話丟出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然後把身體往床邊上挪了一挪，扯過被子蓋過頭就要睡覺。
可能是這一天折騰得太厲害了，也可能是剛才顧山南的那一番話讓她解除了對身邊男人的警報，瀋水北放鬆下來之後，聽著窗外遠遠傳來的蛙鳴聲，一下子就進入了淺睡眠。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聽見顧山南說了句什麽話，但是，又沒聽清楚。
這一覺，她睡得很安穩，是四年來第一次的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她是被電話聲吵醒的。鈴聲不是她的鈴聲，而是那種很老氣的叮鈴鈴的電話來電鈴聲。
不是她的手機，自然是顧山南的了。
她的手往自己身邊一拍，叫了一聲顧山南接電話。
隻是她的手拍了個空，因為身邊早就沒有男人的身影了。
顧山南。
潛意識裏麵想起的這個名字，以及昨晚上的事情一下子衝到了她的腦門兒，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艸。我昨晚上跟顧山南一起睡的？」
下一秒，她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身上還是穿著昨晚上那套衣服，頓時鬆了一口氣。
「幫我接一下。」
就在她的大腦還沒有從震驚跟懵逼的雙重打擊之中反應過來的的時候，浴室那邊傳來了一聲低音炮一樣的男人的聲音。
以及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目光緊盯著浴室那邊，嘴巴張了張，然後又閉下，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樣。
「瀋水北，幫我接一下電話。」
浴室裏，顧山南沒有聽到瀋水北的迴應，又說了一聲。
「啊，哦，哦。」
床上，瀋水北連滾帶爬帶懵逼的爬到那邊床頭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手機，上麵的電話連環call還沒有結束，是個沒有存的號碼，是鹿城這邊的，瀋水北不知道是誰，按下了接聽鍵。
「餵。」
她喂了一聲，那邊沒說話，隻有很輕的唿吸聲。
「有事兒說事兒，顧山南洗澡，不方便接電話，沒事兒我就掛了！」
瀋水北這個時候腦子不太清明，但是也很快的反應過來了顧山南在洗澡。
他腿上的傷都還沒好就要洗澡，是找死嗎？！
「你是誰？顧大哥的手機怎麽在你手上。」
那邊，傳來了一道女聲。
這道女聲倒是讓瀋水北一個激靈。
是白薇薇的聲音。
那嬌滴滴到骨子裏的聲音足夠讓男人骨頭髮酥，但是在瀋水北聽起來，就是發寒。
噁心得發寒。
不過，白薇薇的電話顧山南沒有存？
「你誰呀。」
瀋水北反問了一句，「我家山南手機上沒有存號碼。」
「我家山南」這五個字一出口，說實話瀋水北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過，她敢保證，這句話對白薇薇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因為那邊停頓了很久，都沒有下一句。
「這位女士，你找山南有事兒嗎？這大清早的，你不會是專門打騷擾電話來的吧？」
瀋水北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嗆人的本領已經爐火純青了，特別是針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她更是不手下留情，既然白薇薇都知道跟風黑自己了，她不相信白薇薇不知道電話這頭的人是自己。
不過她不怕，自己跟顧山南可是有結婚證的，可比這個白薇薇名正言順。
「我找顧大哥說話，你把手機給顧大哥。」白薇薇不死心，再補充一句。
瀋水北都快無語到要隔空翻白眼了，這種女人可真是牛皮膏藥：「你誰呀，一口一個顧大哥的，我老公可是獨身子女，你是他哪個遠方的妹妹就報上名來，遮遮掩掩的跟見不得人似的，你不會是我老公的小三吧？」
「那你是誰，顧大哥未婚，你一口一個老公的叫他，你是什麽人……」
「噗，你是不知道呢，還是山南沒告訴你呢，我是她老婆，我們四年前就領證結婚了，怎麽，要不要我傳一份結婚照給你？你要看什麽風格的？還不死心，要不要看看我們的結婚證，你約個時間，我送給你看看？」
瀋水北的話語剛落，電話就已經被從那邊掛斷了。
聽著手機裏的嘟嘟忙音，她冷笑的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看著那個電話號碼，罵了一句傻逼。
「昨晚上還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就跟別人一口一個老公的叫我，瀋水北，你可真是個演員。」
就在瀋水北捏著顧山南的手機把白薇薇這個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裏麵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幽幽的男聲，是顧山南。
瀋水北背脊一涼，急忙把他的手機丟在了床頭。
「剛剛是個陌生電話。」
「我看並不陌生。」
顧山南下半身裹著浴巾，走到了床邊坐下，用幹毛巾擦著自己的頭髮。
「那個，顧山南，我這樣對白薇薇，你應該不會，那個，那個啥吧？」
「哪個啥？」
顧山南停止了手上擦頭髮的動作，抬眼看著瀋水北，「過來。」
「幹啥？」
顧山南沒穿衣服，瀋水北有些防備他。
「家裏有吹風嗎？給我吹頭髮。」
顧山南說了一句。
「德性。」顧山南是個大平頭，幹毛淨一擦就擦幹淨了的頭髮，要用吹風吹，她有些看不慣，但是還是從床上跳了下去，在衣櫃上翻找著吹風機。
衣櫃裏麵的擺設還是當初的那些擺設，她很輕鬆的就在找到了吹風，走到顧山南身邊給他吹了兩分鍾的頭髮，不得不說，摸著他那紮手的平頭，手指感受到的那種刺刺的觸感還是很奇妙的。
吹幹了，瀋水北拿著吹風要走，卻被顧山南拉住了手。
「等等，再吹個地方。」
說著，他伸手就要解自己圍著的浴巾。
瀋水北警鈴大作，瞪著顧山南，正要問他幹啥的時候，他解開浴巾露出了穿著沙灘褲的下半身，隻是右腳整個腿上麵都綁了一層透明的保鮮膜。
一直纏到了腰上的傷口上。
「你，你幹嘛往身上裹保鮮膜，你要減肥呀？」
瀋水北有些無語，急忙上去要給他把保鮮膜揭開。
「傷口不能碰到水，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顧山南裹保鮮膜的技巧很好，扯下來之後傷口還是幹燥的，隻是有些水汽還是碰到了傷口上，顧山南要拿過吹風自己吹幹傷口，卻被瀋水北一把搶過了吹風。
「我來吧，我知道輕重，你等著我找個東西。」
瀋水北拿了一塊幹淨的紗布過來，摺疊成了厚厚的一塊之後覆蓋在傷口上麵，然後用吹風最小的風吹了吹，一邊吹還一邊問他疼不疼。
顧山南沒說一個疼字。
但是瀋水北知道，這種情況，再怎麽都是有點疼的。
吹幹傷口之後，她給傷口上藥，然後用幹淨的紗布重新包紮了傷口。
做完這一切之後，瀋水北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顧山南正半躺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不是娛樂報紙，而是很正統的那種國家大事軍事報紙。
她下樓的時候，正巧門鈴聲響起。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誰會來？
瀋水北疑惑的看了一眼顧山南，顧山南放下報紙，看到瀋水北之後，又重新撿起了報紙：「你去開門吧。」
「額。」瀋水北有些懵逼，走到大門貓眼處透過貓眼一眼，竟然是一個穿著外賣員衣服的人，她疑惑的扭頭看著顧山南，「你叫了外賣？」
「不算是。」
顧山南依舊衣服老幹部作風的一本正經的看著報紙。
不算是，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瀋水北開了門，從外賣員手裏接過一堆東西的時候，是有點崩潰的，也終於知道了顧山南口裏的不算是是什麽意思了。
外賣，瀋水北指的是那種意境做好的可以直接食用的成品，但是這個外賣員送過來的，不是成品，而是一堆菜，以及一堆調料。
「顧山南，你這是啥意思呀？」
瀋水北抱著一大堆的菜站在門口，看著沙發上的顧山南。
「家裏的冰箱裏沒有菜了。我用你的手機上了超市買了菜。」
顧山南放下報紙，看著瀋水北抱著菜站著，挑眉，「不是很多。」
「你為啥不叫外賣呀？」瀋水北補充了一句，「那種做好的，直接送來就能吃的。」
「我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顧山南說了一句。
那你好棒棒哦，艸。
瀋水北腹誹，但是還是忍住了把這句話罵出口，忍耐了一下，道，「那你會做飯嗎？」
「會。」
聽到顧山南的迴答，她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不方便在做飯。」
顧山南的話沒有說完，下一句話就足以叫瀋水北吐血。
不方便做飯，那還買菜迴來幹毛？
「你會做飯嗎？」
顧山南問她。
「不會。」瀋水北一臉無辜。
是真不會。
她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之後每天跟劇組，吃食堂，再不濟也是叫個外賣，從來沒有自己做過飯，對於做飯這種需要心靈手巧的活計。她是真弄不來。
「不會我教你。」
顧山南下一秒就放下了手裏的報紙，朝著瀋水北走了過來。
瀋水北一臉懵逼，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顧山南拉到了廚房裏麵。
「顧警官，我真的要學嗎？」
瀋水北站在顧山南麵前，可憐兮兮，「我怕燒了廚房……」
「沒事，我認識消防兵。」
「…………」瀋水北還能說啥，她真的很絕望呀。
「那我先做啥菜？」
反抗無效，就隻能順從。
「你喜歡吃什麽菜？」
「烤魚，小龍蝦，麻辣燙……」
「那先做西紅柿炒雞蛋。」顧山南說了一句。
瀋水北發誓，自己說的喜歡吃的菜裏麵沒有西紅柿炒雞蛋這一道菜。
「要做西紅柿炒雞蛋就直說嘛，幹嘛要問我喜歡吃啥，又不做給我吃……」瀋水北一邊洗西紅柿一遍嘀咕。
「下次我可以叫你喜歡吃的外賣。」
顧山南站在門口指點江山。
「你不是不吃來歷不明的東西嗎？」瀋水北一臉黑線。
「我又不吃。」
顧山南淡定道。
瀋水北：「……」
這一頓飯，瀋水北做的是烏煙瘴氣的，直到最後，西紅柿炒雞蛋都沒有成功，燒糊了的西紅柿吃不了，顧山南下不去嘴，最後隻能是任由瀋水北叫了外賣。
當然，是瀋水北喜歡吃的，各種辣椒。
一頓飯下來，顧山南硬是連筷子沒有動。
「你不吃嗎？」
瀋水北吃飽了，其實也沒吃幾口，因為她要注重體型，不能吃太多。
「你吃飽了？」
顧山南看了一眼瀋水北麵前的碗，裏麵的一點點米飯都沒有吃完，皺眉，「怎麽才吃這麽點？」
「我吃飽了。」
瀋水北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其實內心戲是，我不能吃。
「再吃一點。」
顧山南終於拿起了筷子，給瀋水北再夾了一塊魚肉，「我不信你吃飽了。」
「你別誘惑我。」
瀋水北盯著那塊魚肉，再看看顧山南，「你什麽都沒吃。」
「我不吃來路不明的食物。」
「那你等等……」
瀋水北想起了什麽，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跑進了廚房。
顧山南看著瀋水北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的背影，目光在那些油膩膩的食物上麵掃過。眉頭皺起，不知道這些食物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喜歡吃，看著都不健康。
半個小時過去，瀋水北端著一碗東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吃吧，我做的，不是來路不明的東西了！」
瀋水北擺在顧山南麵前的是一碗粥，粥裏麵加了一點點的青菜沫，加了一點點鹽，很簡單的一碗粥，但是粥的清香跟菜的清香散發出來很是誘人。
顧山南的目光在粥上麵停留了一下，然後再落在了瀋水北身上。
「你確定，你做的比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更讓我放心？」
那個西紅柿炒雞蛋的下場，他還是記得的。
「喂，你給不給麵子，你以為我是怎麽活這麽大的？那一年我睡橋洞，撿垃圾的時候，都是靠這個過活的，你還嫌棄，不吃給我。我吃。」
瀋水北簡直是沒見過顧山南這樣的人，她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搶過那一碗粥的時候，卻見顧山南拿起了筷子，輕輕地在粥上麵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嚐了一口。
「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
瀋水北盯著顧山南，兩眼冒星星。
顧山南看著在自己麵前激動雀躍的女人，這樣的她跟之前展現在自己麵前的那個樣子完完全全的不一樣了，沒有化妝，沒有艷麗的服裝，但是隻是這麽普通的衣服裝扮放在瀋水北身上，都是那麽的叫人心裏舒服。
顧山南莫名的心情愉快，這種愉快的感覺，自從他退下一線之後就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怎麽樣嘛，我告訴你，我這個人經不起批評哦，你要是批評我，我就要打人的。」
瀋水北想到了網上的那一句流行語，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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