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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仲堯在緬甸。」


    湯懷瑾點上煙,微微眯上眼。


    他很少抽菸,尤其是在南瑜車禍之後,更是如徹底戒掉了一般。


    南瑜覺得湯懷瑾有些反常,心中惴惴,「他.......在緬甸幹什麽?」


    其實南瑜心中隱隱有些答案,可是卻又不敢確定。


    「跟當地的軍方有些牽扯,具體做什麽,還在查。」


    「那......跟唐冠年有關嗎?」


    南瑜都形成慣性了,遇到不好的事情,就會想到唐冠年。誰知道這時候湯懷瑾卻搖了頭,「唐冠年跟緬甸倒是沒什麽交集,我猜測,隻怕是唐冠年帶他入了門,後麵的事情就都是他自己做的。」


    裴仲堯?無論如何,南瑜還是無法將記憶裏的裴仲堯跟湯懷瑾口中的人聯繫起來。


    「是他想要我的命嗎?」


    南瑜問的忐忑,如果對方的裴仲堯,這事情倒是說得通。要說真的恨南瑜的人,裴仲堯絕對算一個。隻是......真的恨到要殺人的地步?


    想想慘死的康馨。


    南瑜打了個冷顫。


    湯懷瑾一手夾著煙,一手摸摸南瑜的長髮,「沒事。都交給我。」


    他剛才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南瑜在花園裏,現在這個節氣,已經迴暖。南瑜穿著白色的長裙,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從前南瑜的頭髮會定期染色,可車禍之後,她沒有了這樣的機會。如今頭髮是天然的烏黑,長髮及腰。微風吹過,飄然若仙。


    她養傷的這段時間湯懷瑾照顧的好,讓南瑜不僅胖了些,更將皮膚養的如剝了殼的雞蛋,嫩白滑潤。


    看起來賞心悅目。


    湯懷瑾是個正常男人,對女人的外貌,不可能毫不在意。認識南瑜的時候。就知道她很漂亮。隨著時間的推移,南瑜漸漸成熟自信,時光對她就如磨刀石,將她身上每一次都打磨成湯懷瑾喜歡的樣子。


    他的眼神含情,南瑜感受的到。


    微微嘆氣,她早已習慣湯懷瑾開口說『都交給我』這種話。


    人大概真的有慣性的作祟,從前覺得他什麽都不讓她知道。令人反感。現在卻已經習慣,南瑜點點頭,「交給你沒問題,隻是有什麽事情,你還是要告訴我,要不,我會擔心。」


    湯懷瑾笑,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的氣息有些改變,原本涼薄的古龍水味道被菸草氣味沖淡,添了幾分煙火氣。


    在湯家老宅的花園裏,兩人擁吻。直到氣喘籲籲,兩人才分開,湯懷瑾的氣息近在咫尺,他跟南瑜說:「別的有我,但是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


    現在一切都還是推測,如果真的裴仲要做的,那麽他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但要是不是裴仲堯,那背後的隱情,就更讓人擔心。


    這頭裴仲堯的事情還沒有查的水落石出,那頭公司裏就又出了事。


    清早,湯懷瑾送南瑜去公司。


    在車上,接到宸帆前台打來的電話,歐芯在跟羅亞恆的爭執中暈倒,現在人已經被送往醫院。


    南瑜心下一沉,掛了電話就讓司機送她去往歐芯所在的醫院。


    湯懷瑾問她,「怎麽了?」


    南瑜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歐芯暈倒了。」


    對於南瑜身邊的人,湯懷瑾有些了解,但並不關注。隻是看在南瑜的麵上,多給幾分麵子,「需要我聯繫修仁嗎?」


    南瑜搖頭,「先去看看怎麽迴事。」


    湯懷瑾陪著南瑜到醫院,找到病房之後,他沒有進去,而是留在病房外等候。


    歐芯是女人。他該避嫌。


    南瑜自己進了病房,歐芯這會兒已經醒了。


    羅亞恆還有另外一個公司同事守在床邊,羅亞恆一臉的愧色。


    南瑜這會兒沒空跟羅亞恆算帳,先看歐芯。歐芯臉色很蒼白,不知道是不是蒼白的緣故,南瑜覺得歐芯比從前甚至瘦弱了不少。


    其實昨天南瑜才迴公司開會,不過一天下來她忙的跟陀螺一樣的。倒是真的沒有什麽機會,跟歐芯多聊聊。


    歐芯見到南瑜,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南總。」


    南瑜拍拍她,「感覺怎麽樣?」


    「就是最近有些感冒,沒什麽大不了的。」


    羅亞恆卻突然嚷起來,「你胡說,你明明......」


    「這跟你沒有關係!」麵對羅亞恆。歐芯瞬間繃緊了全身。


    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南瑜讓羅亞恆先出去,總好過兩個人坐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誰知道羅亞恆根本不肯,一臉堅決的非要守著歐芯。


    讓人無可奈何。


    一邊的另外一個同事說:「南總,你先去醫生那裏看看吧。我們三個出來的急,都沒帶錢。」


    南瑜應下來,她是老闆,這種時候,確實沒有讓員工墊錢的道理。


    從歐芯的病房出來,南瑜就找不到湯懷瑾了。


    她想著他可能有事情,先走了。


    沒多關心,自己先去了醫生那裏。


    在醫生處,南瑜得到了她完全沒有想到的結果。


    「早孕八周,孕婦情緒不高,家屬多注意關心。」醫生說的很流暢。


    南瑜聽的很震驚。


    早孕.......


    早孕八周......


    歐芯早孕八周.......


    繳了費出來,南瑜有些恍惚。遠遠的她就看到有人東奔西跑的找人,他身材高大挺拔,跑起來顯得很突兀,滿臉的遑急。


    湯懷瑾?


    南瑜往前走了兩步,想要開口叫他,卻又發不出聲音。


    她就站在公立醫院的人來人往中。看著湯懷瑾不斷的尋找,問著身邊的人,直到他看到她。


    眼眸中所有的急切都在瞬間變成苦苦尋覓找到後的激動。


    他的眼中似有火在燒。


    南瑜看著他想她飛奔而來,那個瞬間,好似周邊的人都不見了,隻餘下他。


    迎著光向她跑過來,到她跟前二話不說就抓住她的手。然後語氣非常不好的訓她,「你一個人亂跑什麽,不是說好我在外麵等你的嗎?怎麽我一個錯眼你就不見了!你就不能聽點話!」


    他額邊微微有些汗意,臉上的表情真的怒急了,原本總是冷冰冰的樣子,有了龜裂。


    南瑜傻乎乎的將手裏的檢測單給他看,「懷孕了。」


    湯懷瑾一愣。「你?」


    南瑜搖頭,「是歐芯。」


    然後兩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顯然,他們都想到了當年的那個孩子。


    最後還是湯懷瑾先一步打破沉默,抓著南瑜的手拉著她往歐芯的病房方向走,「走吧。」


    南瑜跟在他身後,聽到周圍不時有人在議論。


    「嘖嘖,製服控啊!好帥!」


    「帥就算了。居然還是個好老公,這種男人我怎麽遇不到啊啊啊!」


    「剛才他說他妻子不見了的時候,那表情,真是.......嚇壞了啊。這不是人好好的嗎?」


    「你知道什麽?這才是真的關心。」


    公立醫院,最是人多嘴雜。南瑜微微低頭,看著湯懷瑾緊握著她的手,他用自己高高大大的身體為南瑜開路,甚至一路上,周圍的人想要碰到南瑜的衣裳都無法靠近。


    距離近了,南瑜看著他寬闊的肩膀,如山般。


    走到歐芯的病房門口,這一次湯懷瑾沒有在放南瑜自己進去,而是跟南瑜一起,進了病房。


    南瑜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歐芯。


    想了想,又說了一次,「你們先出去,我跟歐芯有話談。」


    原本羅亞恆是半步都不願意離開的,不過這一次,南瑜的身邊有湯懷瑾。被湯懷瑾冷冷的目光掃過,羅亞恆倒是不敢跟南瑜強擰。


    至於另外一個同事,在南瑜說完話之後,就已經快步走出了病房。


    羅亞恆隻能一步三迴頭的離開。


    等病房裏隻剩下三人,南瑜才開口,「你懷孕了,你知道嗎?」


    歐芯麵有難色的看了看湯懷瑾,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是想讓湯懷瑾出去的。畢竟未婚先孕這種事情,被外人知道。還是如湯懷瑾這樣的男人,是誰都會覺得難為情。


    不過,歐芯的目光在湯懷瑾跟南瑜緊握的手上轉了下。


    放棄了這個念頭,隻對著南瑜點點頭,「我知道。」


    也是......懷孕八周,其實日子已經不短了,歐芯自己怎麽可能感覺不出來。


    南瑜記得之前羅亞恆跟她說過。歐芯交了男朋友。


    「那你聯繫孩子的爸爸了嗎?你們怎麽打算?」南瑜想著,歐芯暈倒這樣的事情,怎麽說也該找男朋友來。而且現在,已經不隻是男朋友那麽簡單,而是孩子爸爸。


    誰知下一刻,歐芯咬著唇說:「孩子沒有爸爸,我打算自己生下她。」


    南瑜些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癥結,畢竟已經懷孕八周了,如果真的是打算結婚的情侶,不該拖到這個時候。剛才拿到化驗單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想。


    嘆口氣,南瑜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別衝動,孩子的事不可兒戲。」


    歐芯眼中含淚,卻固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南總,就是貓啊狗啊的都捨不得自己的小崽受一點點傷害,我是孩子媽媽,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護她。」


    這話,誰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南瑜不由想起曾經自己的經歷,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的,不管形勢多難,孩子在怎麽不受歡迎。至少在她這個母親心裏,是堅定的要保下孩子的。


    人,有了將心比心,就會多了憐憫。


    南瑜安慰著歐芯,「好,你要是打定主意要生。我支持你,剛才醫生說你的情緒不好。我跟你說,孕婦的心情直接關係到孩子的健康。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再怎麽樣,也還有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打起精神來,孩子的健康比什麽都重要。」


    南瑜真是說的肺腑之言。


    如今想起,如果當初她懷孕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閨蜜也好,長輩也罷,能跟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那麽她是不是就不會惶惶不可終日,不那麽殫精竭慮。孩子......是不是就不會發育不良,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她。


    怪隻怪,她當時年紀還小。手裏沒錢也沒資源,身邊更沒有閨蜜長輩。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反而是她最大壓力的來源。


    這麽想想,南瑜的手在湯懷瑾的掌中掙了掙,卻沒有抽出。


    有了南瑜這樣的話,歐芯狀態明顯好了很多。倒不是真的歐芯需要南瑜的錢或者什麽,而是人在一意孤行的時候。心裏總是會有些害怕惶恐。


    歐芯,太需要一個人給她肯定。


    告訴她,她選的這條路,還有人陪著她走。


    歐芯是真的感激,就差給南瑜跪下,她抓著南瑜的衣擺說謝謝,卻在說出謝謝的同時,痛哭出聲。


    哪有人是真的刀槍不入,不過是將傷口都掩藏起來,獨自哭泣。


    從知道懷孕到今天,歐芯一直惶惶不可終日。她怕父母發現她的情況傷心難過,怕公司的同事會因為此瞧她不起。


    怕往後沒辦法麵對這個世界,怕她養不活自己跟孩子。


    對於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孩子來說,承受的壓力是來自方方麵麵的,無形的有形的,幾乎能將一個人壓垮。


    南瑜聽著歐芯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好似看到了當年那個隻敢在深夜哭泣的自己。


    「沒事了,沒事了。」南瑜自己也忍不住淚,「哭過這一次,就不準哭了。多傷身體啊,你要讓寶寶在你肚子裏,聽到的全是媽媽的哭聲嗎?」


    說這話的時候,南瑜自己都有些情緒崩潰。


    當年她沒有留住的那個寶寶,在她肚子裏都聽到了些什麽呢。


    勾心鬥角、利益爭端,好似.....沒有一句期待的話。怪不得最後沒有留住孩子,南瑜想,若是孩子真的能聽到,明白自己是如此的不受歡迎,恐怕也並不想留下吧。


    做了母親,哪怕隻是懷孕,女人都會在瞬間調整自己。


    歐芯發泄的哭了幾聲之後,就平穩了下來。


    甚至臉上帶著笑,「我不哭,我不哭,寶寶你聽到了嗎?這人是我媽媽的好朋友,你出生以後,叫她姨媽好不好?」


    姨媽啊......


    南瑜跟著一起,對著歐芯的肚皮輕聲說:「嗨,小傢夥,你要平平安安的來見姨媽啊。」


    一個健康的被期待著的孩子,是南瑜曾經做夢都想要的,也是南瑜疼到骨髓失去了的。


    喉嚨裏還像有大江大浪在翻滾。


    南瑜匆匆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從病房裏出來。


    甚至走的比湯懷瑾要快很多。


    走出病房,她突然爆發,對著湯懷瑾吼,「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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