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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臘月, 初雪稍霽。


    天子在重華殿中支了個戲台, 自晨起後便就著禦膳房送來臘宴聽戲。去了一趟梁州迴來的孫公公侍立在一旁,麵『色』淡淡的叫人看不出情緒。但凡天子看得樂了, 便會找他指點上幾句, 他便陪著低聲說話。


    崔佑是卯時到的, 生等了半個時辰不見傳召, 卻能聽得殿裏唱戲的鑼鈸。


    不多久,天子似是聽累了,便揮了揮手讓台上的那武生退下, 這才想起還有個崔佑等在外邊。


    崔佑一來, 重華殿裏的氣氛便有些凝滯。自太子被押入大理寺受審以來, 已是三日。因差事是天子親自交辦的, 崔佑不敢怠慢,又是個慣會下苦功夫的, 這三日三夜來廢寢忘食地審問了太子府的所有人,這會兒便是來請旨的。


    天子擺弄著手邊的幾道折子, 似是對崔佑此來並不在意,隻隨意問道:“問出些名堂了?”


    “迴陛下, 太子招了。”崔佑恭敬答道。


    天子將手中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文書一丟,道:“招了?他都招什麽了?”


    崔佑心道,天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嘴上卻道:“迴陛下,武威將軍府的韓少將帶來了一名韓家軍舊部,指認鎮西軍統帥蔡達泄『露』軍情, 致使韓家軍三十萬大軍折損在了逐狼峽。此事實乃□□同伐異之舉,因武威將軍韓雲起多次上奏廢立太子,是以太子授意蔡達以除後患。”


    “那你給擬了個什麽罪名?”天子淡淡問道。


    “謀害忠良之罪。”崔佑道。


    天子看了眼崔佑,忽將桌上的那封八百裏加急丟在了崔佑眼前,道:“蔡達帶了十萬鎮西軍來了京城。”


    “什麽?”崔佑大驚,急忙蹲身撿起那封密報看了兩眼,麵『色』瞬間白了。“陛下,這……這十萬鎮西軍早在半個多月前就開拔了,尚陽軍根本就被騙了。京城危矣!危矣!”


    “慌什麽,讀書人的膽子……他帶了十萬鎮西軍來,卻是連京畿都沒機會進。”天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這小子長了點心眼,在戰報上做了手腳,讓京裏以為蔡達還帶著鎮西軍苦受邊境,背地裏卻悄悄將人給調了迴來。他能這般行事,尚陽軍自然也可以,隻要讓謝琰去西邊『露』『露』臉,那小子便真以為尚陽軍被整個調離了京畿。”


    “陛下,你是說尚陽軍還在京畿?”崔佑有些驚愕。


    天子端了茶盞淺淺喝了口,沒去理會崔佑的疑問。片刻後,他忽歎了口氣,道:“枉費了朕的一番心意,本想保他一命,才由得他將韓家的事鬧大,馬馬虎虎定個謀害重量的罪責,最多也就是貶為庶人。隻可惜,他是當真存了弑父的心,這才連蔡達也給叫了迴來,其罪當誅啊。”


    崔佑越聽越驚,再不敢接話。


    天子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抬手一招孫公公,道:“找人去擬旨吧,太子趙澤勾結番邦泄『露』軍機意圖謀逆,按律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吧。”


    孫公公聞言,卻道:“萬歲爺,太子尚且年幼,隻怕是收了有心人的挑唆,這……”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早過了而立之年,兒子也有十歲了吧,還能叫年幼?”天子哂笑一聲道。


    “倒是老奴將日子過糊塗了,不想太子竟已到了這個歲數。”


    天子不以為意,接著道:“蔡達那邊橫豎是個死人了,暫且不必管他,不過朕倒是聽說,天下糧倉有個叫孫昊的會老也卷進了太子的事。”


    這事崔佑清楚,他忙道:“迴陛下,孫昊設計陷害高裕侯府搶占會主之位,借天下糧倉大肆斂財,以便太子起事後有充足的兵糧後備,此事下官是再清楚不過的。”


    天子卻看了眼崔佑,神『色』間有些玩味,道:“這麽說,倒是讓高裕侯府受委屈了。”


    崔佑忙道:“下官愚鈍,險些冤枉了梁侯。”


    天子麵『色』淡淡,隻輕輕咳嗽了兩聲,喝了口茶壓著,道:“這些人留著也是禍患,你便看著處置吧。”


    天子精神仄仄,顯然是對崔佑失了興趣,一揮手便讓人退下了。人一走,天子竟似來了些脾氣,一腳踢早幾案上,怒道:“庸才!”


    這一踢竟將桌上的茶盞給踢翻了,黃綠『色』的茶湯倒了一桌。孫公公趕緊替他收起案上的信件和折子,卻被天子一把抓了手腕,自他手掌中抽出張窄小的信紙來。


    天子看了會兒信紙,忽朝著濕噠噠的桌麵一丟,任由那信紙上的墨字遇水化開。


    孫公公看了眼那信紙,道:“北齋的印章?是崔大人的字跡。”


    天子卻不吭聲,兀自咳嗽個不停,像是要將整個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太子府的眼線從太子的書房裏找來了這些密信。嗬,他自以為藏得好,到頭來還不是讓人給坑了。”


    孫公公有些意外,問道:“依萬歲爺的意思,太子是遭人陷害的?那方才……”


    “陷害?他想弑父的心是真的,想當皇帝的心更是真的,就是自小順風順水慣了,不懂得謹慎行事,更不曉得大局。那個叫孫昊的往他府上寄了崔佑寫給北齋一黨的信件,你瞧,他連看都還沒來得及看呢!”


    “那倒是稀奇,那孫昊竟能偷到崔大人的信件。可崔大人是陛下一手提拔的,如何又會與北齋一黨有往來呢?”


    天子淡然不語,喝著盞太監重新沏好的茶,這才慨歎地看了看殿外瓦藍的天,道:“真真假假的事不好分辨,倒是提醒了朕,皇子裏隻怕有人快藏不住了。”


    天子看了會兒天,卻漸漸哼起了一段戲,正是曹『操』煮酒論英雄的那段。他閉著眼,手指輕輕敲著幾案,讓人看不明喜怒。孫公公以為他想接著聽戲,便呈了戲冊子來。哪知天子將那冊子一推,忽道:“梁侯到了吧?”


    孫公公答道:“前日到的,安頓在京中客館了,萬歲爺可要見見?”


    天子若有所思地拈了拈手上的老玉扳指,微微一抬下巴,道:“宣。”


    ……


    卻說梁侯入京不過兩日的功夫,謠言便在京中傳開了。


    自太子在城門前鬧的這一通,誰都能多少猜到些,梁侯入京必然與太子謀逆一事脫不開幹係。要說梁侯做了太子的策應,那就沒什麽人會信,畢竟高裕侯府同荊川的武威將軍府要親近些。可要說梁侯在背後揭了太子的短,有心要在天子麵前立些功勞,那也不會有什麽人信。因為天子同高裕侯府間的那些齟齬,但凡有些年紀和見識的京官,都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梁侯入京這事,便顯得格外曖昧了。


    李隨豫卻也不是獨自一人入的京,因澹台明向朝廷呈報,稱拿了逆賊孫昊,也被一同召入京中,等著大理寺的問話。


    澹台明抵京後就被帶走了,連客館都沒來得及進。反倒是李隨豫,自安頓後便無人問津,一直在客館中晾了一日一夜。


    直到孫公公來到客館宣召梁侯時,這才聽說梁侯去了宜蘭坊賞玩歌舞,徹夜未歸。


    宜蘭坊是京中極富盛名的教坊,有錢有閑又有些雅興的官宦子弟常去那處尋些樂子,可附庸風雅的人多了,也難免會在幾個歌舞伎身上起些『亂』子,因此時間久了,教坊裏的人也『摸』清了客人的家世,家中官大些的,便在歌舞伎身上多些選擇的權利,旁的無關緊要的普通客人,便也隻能遠遠瞧個熱鬧了。


    而似梁侯這般鮮少入京的,多半也不受教坊的待見。如此這般,梁侯竟還能留戀教坊徹夜不歸,倒是讓孫公公對他有些不齒了。


    可當他抵達宜蘭坊時,情形卻有些出人意料。巨大的水台之上,數十舞姬正跳著熱鬧的胡旋舞,梁侯卻泰然自若地坐在了樂師席上,撥弄著架胡琴,一旁竟還依偎著幾個濃妝豔抹的歌姬。


    從人正要上前去通報,卻被孫公公給止住了。幾人竟在看台上等到了一曲終了,這才向著樂師席靠了過去,卻見一手拿胡鼓的紫衣年輕人湊到了梁侯的身旁,嬉笑著同他說這話,時不時指著看台上堪堪謝幕的舞姬。


    孫公公等人才靠近,便見那紫衣人又拿了把折扇向著他一指,梁侯隨即也看了過來。


    梁侯見了孫公公,卻轉頭朝那紫衣年輕人說了幾句話,隨即他放下了胡琴,起身向孫公公走去,抱手一揖,道:“使者有禮。”


    紫衣的裴東臨卻依舊靠在樂師席上,歪了腦袋看向孫公公等人,麵上帶著紈絝子弟的笑,甩著把繪了八仙菊的折扇。


    李隨豫作揖時衣袖帶風,帶著撲鼻的胭脂氣,孫公公卻麵不改『色』地迴了禮,道:“梁侯殿下,陛下召見,隨老奴走一趟吧。”


    孫公公說是急召,李隨豫出了宜蘭坊,便直接入宮去了重華殿。


    當他在天子麵前行禮時,衣袖鼓起的陣陣香風和酒氣便是連天子也被熏著了。聞慣了禦貢脂粉的天子立刻皺起了眉頭,顯得不太高興。


    他看了眼還跪伏在地的李隨豫,淡淡道:“起來吧,找個地方坐。”


    天子說是讓他找個地方坐,孫公公卻會意,搬了把椅子放在殿中,隔開天子十步之遙。


    “找你來,也沒旁的事。不過是有十年沒見了,就想看看李守仁的兒子長得如何了。”天子漫不經心地端了杯茶,斜眼覷著李隨豫。這人生得姿容清雋,眉目間依稀有著李守仁年輕時的□□,明明方才行的是跪拜禮,神『色』間卻不見有多恭敬,看了讓人心煩。


    李隨豫並不直視聖顏,隻看著天子腳下的台階,道:“臣與母親得以在梁州偏安一隅,全仰仗陛下洪恩,臣感恩戴德。”


    李隨豫這話迴得中規中矩,天子也挑不出錯。


    明明人已坐在十步開外了,天子依舊覺得鼻子熏得厲害,便也懶得寒暄了,直接問道:“聽說梁州的那個澹台明,前日裏拿了個逆賊,想必你也沒少出力吧。”


    李隨豫道:“澹台大人一向恪盡職守,造福我梁州百姓。這次他能一舉拿下逆賊,臣心中亦是萬分感激。”


    萬分感激?那便是要撇清關係了?天子不悅,道:“逆賊孫昊是你天下糧倉的人,這怎麽說?”


    這便是要問罪了。李隨豫聞言,立刻起身跪地,向著天子道:“臣誠惶誠恐。孫昊在我天下糧倉以權謀私,臣雖暫代會主一職卻未曾察覺,臣自知有罪,還望陛下責罰。”


    天子拈這拇指上的老玉扳指,玩味著李隨豫的話。這梁侯說的是暫代會主時未能察覺,然而他暫代會主不過幾日的功夫,即便察覺了也奈何不了孫昊,何況如今是欽差崔佑革了他的職,該罰也算是罰過了,天子若再計較,便顯得小家子氣了。


    “這麽說,便是侯夫人姚羲和失察了?”天子淡淡道。


    李隨豫聞言,答道:“臣來京城前,母親已寫了封罪己書來,令臣呈於陛下。”他說著,當真從懷中抽出封書信來,捧在手上。孫公公上前接過,拿到了天子麵前。


    天子抽出信紙掃了兩眼,卻聽李隨豫接著道:“母親說,她自知在孫昊一事上犯了昏聵,未能早些察覺此人狼子野心,由得他把持赤沙溝多年,肆意收購礦山,染指卓家糧號。母親請求陛下能降罪於她,她本是想親自入京麵聖的,隻可惜今年事已高重病在身,擔心尚未進京就客死途中,等不到陛下的旨意了。”


    天子聞言,眯了眯眼。好一個年事已高重病在身,這姚羲和當真就是個老狐狸。要說孫昊把持赤沙溝多年,這也不是她一個商會會主能管的事,朝廷沒有出兵圍剿自然是有朝廷的理由。肆意收購礦山的事,雖說與她脫不開幹係,卻也是戶部未曾介入此事。要說染指卓家糧號,那就更與姚羲和無關了。崔佑革了她的職務,又關押了卓紅葉,將會主交到了孫昊的手上,才有了這件事。若說追究責任,那也該追究道崔佑身上去。


    一個姚羲和,一個李希夷,兩人都是一口一個請罪,實則都叫人定不下罪責。


    明明是被姚羲和給擺了一道,天子卻不急著作『色』,隻是盤算著為何姚羲和到了這會兒,還願意保著這個名聲不太好的庶子。天子抬手『摸』了『摸』鼻子,依舊覺得那脂粉味刺鼻。他看了會跪伏在地的李隨豫,卻忽然也想了個明白,如今姚羲和被崔佑鬧得交出了會主印,若還不保著李希夷,那天下糧倉不得落到別人手上去。


    天子心道,這兩人在家裏關起門來互掐,出了門倒成了一條心。


    他微微一扯嘴角,端了茶杯抿上一口,忽道:“太後月前還同朕提起過你,說是有十多年未見,卻還記得當年你在她宮裏替她捶背的孝順事。”


    天子提起太後,李隨豫淡淡一笑,溫言道:“不想太後還惦記著,倒是臣不孝了,多年來不曾進宮看過她。”


    不孝,倒是會順杆往上爬。天子心中腹誹,嘴上卻道:“嗯,既然太後惦記你,你便留在京中吧。本是打算在過年的時候召你進京的,沒想到出了太子的事,讓你提前來了。正好你去太後那裏陪陪她,等過了年再迴梁州吧。”


    天子提起太子,語氣淡淡,不見喜怒。


    李隨豫道:“臣遵旨。”


    李隨豫自宮裏出來,在宮門外候著的卻是裴東臨和周彬兩人。裴東臨帶了轎子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勸說著周彬,而周彬卻一言不發地低著頭,眉間鎖得死緊,麵『色』也十分難看。


    裴東臨一見李隨豫,急忙招了招手,將他拉進的轎中。


    轎子沿著朱雀大街一路走向了市坊,街上人頭攢動,頗為嘈雜。裴東臨打簾看了眼四周,放下簾子同李隨豫道:“大街上說話安全些,人一多反倒是個掩護。”


    李隨豫卻道:“崔佑寄去京裏的信,你讓人換成寫給北齋一黨的了?”


    “換了換了,照你吩咐辦的,怎麽,天子沒看到那份信?”裴東臨道。


    李隨豫卻道:“總會看到的,不急。倒是你,急著來找我,是出了何事。”


    裴東臨倒是『露』出了難得的認真,微微想了下措辭,十分小心地說道:“事情不大,卻也不小。轎子隻能在市坊轉一圈,就要送你迴客館,所以我便長話短說了。”


    他看了一眼李隨豫,手中的一把折扇來迴敲了三四下。


    “周楓出事了。”


    李隨豫聞言,神『色』微微一變,看著裴東臨。


    “暗衛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沒氣了,人也涼了。”


    一瞬間,李隨豫心頭像是被人掐過一般,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想問,卻沒問,片刻後,才沉聲道:“怎麽迴事,說明白。”


    裴東臨歎了口氣,道:“一劍穿心,傷口窄薄,可見是用了一把極為鋒利的劍,用了極為幹脆利落的招式。”


    李隨豫眉間一動,道:“龍淵劍?”


    “隻怕是。不過……”


    “不過什麽?”李隨豫急問。


    “不過,好在周楓中劍時,蘇姑娘似是在他身邊,封了他的心脈,喂了他龜息丹,算是勉強保住了一命。說來這事,當真是叫人懸著心。周彬那傻大個差點就把人給埋了,要不是荀『藥』師趕了來,周楓就真要冤死了。”裴東臨說著,又歎了口氣。


    李隨豫卻一把抓住了他,問道:“那她呢?她在哪裏?”若不是遇上了棘手的敵人,周楓不會失手,若周楓失手了,千尋如何還能逃脫。


    裴東臨有些心虛地拍了拍李隨豫的手臂,道:“蘇姑娘的下落,我已派人去找了。隨豫,你也莫太擔心了,此時此刻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畢竟我們也沒找到蘇姑娘的屍首不是?”


    裴東臨這話剛出口,便知自己失言了,他“啊”了一聲,忙用扇子敲了敲嘴,道:“當我沒說,當我沒說。蘇姑娘既然有法子救下周楓蒙混過關,想必也有法子同那人周旋,此時必然還是活著的。”


    李隨豫卻一拳捶在了轎壁上,轎子隨之一顫。他麵『色』沉得厲害,卻未吭聲。


    裴東臨道:“入了京,便不像梁州那般來去自由了。你放心,蘇姑娘我一定替你找迴來。隻不過……”


    李隨豫抬頭,等著裴東臨說下去。


    “隻不過,怕是已有人知道了她身上的秘密。隨豫,你莫責怪我無情,若是蘇姑娘落到了那幾位皇子的手上,隻怕是留不得了。”


    李隨豫看了裴東臨一會兒,忽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恢複了清明。他冷冷道:“她此生隻會為我所有。去將人找迴來,不管用什麽辦法。”


    ……


    裴東臨將李隨豫送迴了客館,留下周彬守在他身旁。待迴到廂房後,卻聽門外的客館守衛稱,有個叫作小伍的從人來找梁侯。


    李隨豫自迴來後便麵『色』陰沉得厲害,也不同人說話,守衛以為他是在天子那裏挨了罵,見他遲遲不做反應,便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小人便去將人打發了。”


    “讓他進來吧。”李隨豫忽道。


    不多久,小伍果然來了。他是趙清商身邊的人,晉王世子也是個麻煩的身份。按說小伍不該來客館見李隨豫的,此時卻是大喇喇地提了個食盒來求見。等進了屋裏,也不關門,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小人見過梁侯。”


    他這恭敬的模樣,同梁州時的傲慢截然不同。


    李隨豫不知趙清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有些疏離地問道:“我與晉王世子素無往來,他讓你來找我,是有何事?”


    小伍向他磕了個頭,嗓音尖細地說道:“我家主子說,梁侯殿下在梁州時收留了他幾日養病,給了幾日的餐飯和湯『藥』,他心中感念,卻也不愛多欠人情。因此讓小人來給梁侯磕個頭,順便奉上一碗臘八粥,算是還個人情了。”


    這話說得好生古怪,卻正是趙清商的脾氣。不愛欠人情,說還就還。你給他幾口飯吃,他便也還你幾口飯吃。還有,據說趙清商這人命裏帶煞,京中但凡有些腦子的權貴都不會與他結交,卻也並不敢去給他臉『色』看。今日他大張旗鼓地送了碗臘八粥來,京中權貴們要是得了這個消息,該當不會再趁著梁侯失寵就來踩上一腳,以免惹怒了趙清商。這樣一碗臘八粥,卻是送出名堂來了。


    趙清商的脾氣確實古怪,卻是李隨豫再熟悉不過的。他自那食盒中端了臘八粥來,當著小伍的麵喝了一口,道:“不想忙忙碌碌的,竟是到了他的生辰,過了生辰便該行加冠禮,承王爵了吧。”


    小伍忙道:“正是。”


    “替我謝過他的臘八粥,我這裏也沒什麽迴禮,隻能致意了,待到加冠禮後再給他一並補上吧。”李隨豫這話也說得隨『性』,按說他既然記得趙清商是臘八節的生辰,就不該說句話就讓人打發了,怎麽說他也是個侯爵身份。


    小伍見他如此怠慢,心裏不悅,口上卻是規規矩矩地應了。應了之後卻不走,隻抬頭偷眼看著廂房中。


    李隨豫見了,問道:“怎麽,還有事?”


    小伍忙道:“主子說了,臘八粥有兩碗,還有一碗是給蘇姑娘的。她若是在,便請她去府上坐坐。”


    李隨豫手上一頓,緩緩放下了碗,起身走到了窗前。他沉默了片刻,道:“阿尋沒隨我來京中,讓晉王世子失望了。”


    小伍不明所以地看了李隨豫一眼,磕了個頭退出了廂房。


    李隨豫轉頭看著食盒中那碗冒著熱氣的粥,霧氣氤氳嫋嫋而上。良久,他才緩緩歎出口氣來,道:“阿尋,臘八已至,卻不知你能否喝上這樣一碗熱粥。”


    ……


    就在此時,此刻,千尋卻自噩夢中醒來,濕了一身的衣衫。她一抬手,便牽動了鐐銬上的鐵鏈,發出了叮當的聲響。


    馬車尚自跑在路途上,上上下下顛簸得厲害。


    野道上再次下起了雪,將寒意自簾布的縫隙間透入。千尋勉強自軟塌件支起身子,卻見馬車的小幾上正擺了碗冒著熱氣的臘八粥。宋南陵將她扶了起來,將那碗粥端至她手上,麵上帶了些難得的悅『色』,道:“臘八,你的生辰。從前都是要喝上這樣一碗粥的,今年我也給你備上了。”


    千尋端著那碗粥,卻覺得腦中撕裂般的疼,不該有的記憶一閃而過,一張介於李隨豫和宋南陵之間的臉刺入她的腦海,疼得她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手中一抖,瓷碗翻落,濃稠的臘八粥灑了一地。千尋抱頭摔迴了軟塌上,死死閉著眼,任由宋南陵不斷喚著她的名字,卻漸漸沉入了無意識中。臘八粥的香氣氤氳在了車廂中,將她拖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在那深淵之中,她已分不清那叫做星河的人,到底是眼前的宋南陵,還是那個早已纏綿入她心間,讓她輾轉思念的李隨豫。


    馬車外,折竹雪重,寒窗遺夢,梁州已遠。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梁州卷終於結尾了。


    上一章被我修過一次,增加了周楓的伏筆,如果是更新當天買了3200字的小夥伴,可能沒看到,很抱歉。


    接下來是京城卷,容我休息一個月,下個月迴來更新。大綱什麽的都還沒有呢……


    這周加班多,所以到了這會兒才來更新,抱歉抱歉。


    好啦,朋友們,祝大家諸事順利,過個美好的春天~


    (喜歡誰可以跟我講,我給那個人偷偷哦加戲,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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