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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泠鎮外,郊野洞口……


    百裏玉笙的身傷未愈,依然留在洞裏休養,今天一早洪濟風便出去了,隻留下百裏玉笙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昨天洪濟風送給自己的醫書。


    說實話,被洪濟風指導幾番後,百裏玉笙已經能夠看懂許多的內容,並且結合書上的醫理,替自己療傷了少許。昨天晚上的情緒波動,似乎並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心情,百裏玉笙一手持劍,一手端書,仿佛自己對於善與惡的抉擇,始終沒有確定的答案。


    許久,百裏玉笙合上書本,閉眼倚靠在石壁上,想起昨晚洪濟風說過的話,自己的內心仍久久無法平靜……


    (迴憶中)……


    山洞裏,洪濟風瞄了一眼百裏玉笙,見她右手拿書,左手持劍,隨後意味深長道:“醫術是以救人為本,殺手則以殺人為生,本質上可以看作這世上的善惡兩麵——百裏姑娘你前半生沾染鮮血,今日卻與老夫救治她人,所以你的內心,也有善惡兩麵……”


    “善惡……兩麵……”百裏玉笙輕輕嘀咕一句,隨後拔出“毒花劍”,振振說道,“哼,我是‘毒花魔女’,如果像你所說,我生平殺人無數,我尊崇的永遠隻能是惡!——”


    洪濟風靜頓一會兒,隨後又慢慢說道:“人都是有善惡兩麵的,隻不過一念之間,選擇的路數不同……你是浸染鮮血無數,可當戾氣放下時,卻又主動從心向善,說明你和世間俗人一樣,麵對是非會有抉擇……”


    “不,我不會猶豫自己的抉擇!——額……”百裏玉笙仿佛有些情緒上頭,準備拔劍刺向洪濟風,可身體的寒毒突然發作,心髒一陣刺痛後,整個人暫時倒了下來。


    “執意固守自己的惡,本質也是一種錯誤……”洪濟風繼續語重心長道,“我今天之所以讓你幫我治療林姑娘,就是想讓你看清自己的本心——你之所以是殺手,是因為前半生的痛苦讓你難以為疚,如果後半生換作他向,也許又是另一麵的自己……”


    “你到底……想幹什麽……”百裏玉笙倒在地上,痛苦捂著胸口說道。


    “想幹什麽?”洪濟風不禁反問一句。


    “你看我摔落懸崖,知道我……‘毒花魔女’的身份,非但沒有殺我,反而還……救了我……”百裏玉笙煎熬說道,“你讓我跟你的這些天,在我身體裏……下蠱寒毒,卻又……一心教化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洪濟風望著百裏玉笙質疑的眼神,稍稍平和一陣,隨後淡定說道:“我想,收你做我的徒弟——”


    “做你的……徒弟?”百裏玉笙聽到這裏,很是詫異。


    “沒錯,做我的徒弟——”洪濟風肯定說道,“我會把我的畢生醫術教給你,讓你成為我行醫為世的繼承人……”


    “你瘋了嗎?”百裏玉笙聽完,瞪大眼睛道,“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手,你居然……收我做你……醫術的徒弟?……”


    “因為隻有當一個人作為極惡,才能看清自己痛苦的善麵……”洪濟風輕聲說道,“就像光和影一樣,隻有經曆過黑暗的洗禮,才能最明白光明的可貴……”


    “別笑死人了,我是不可能……從一個殺手,變成醫者的……”百裏玉笙痛苦叫道。


    “一切都隻需時間驗證,不是現在就能看出結果……”洪濟風淡定一聲,仿佛十分確信自己看到的未來命運。微微說道,“你的選擇究竟是善還是惡,就交給時間去答複吧……”


    說完,洪濟風蹲下身,給百裏玉笙點了幾處穴道,才讓對方的寒毒緩解不少。


    “額……”百裏玉笙清醒過後,重新從地上坐起,一手拿著醫術,一手拿著毒劍,一時卻不知作何選擇。


    洪濟風仿佛看出了百裏玉笙的顧慮,慈眉善目說道:“善與惡,本質上都是人所擁有的,你不需要拋棄哪個,當你真正懂得了人生的義理,你就會明白自己的選擇是什麽……”


    “善與惡……全部都擁有嗎……”百裏玉笙緊緊攢著手上的兩件東西,心裏很是躊躇……


    (現實中)……


    “身為‘毒花魔女’,我殺人無情,染血無數,是至始至終的惡;可是麵對霜兒姑娘,還有吳默跟那群孩子,內心的善意又油然而生……”百裏玉笙默默自念道,“也許洪老前輩說的沒錯,我心裏原本就有善惡兩麵,隻是因為經曆的不同,見識的人和事不同,所以才有兩種人格……那我未來的路究竟該如何去走?是繼續迴到‘毒花教’,貫徹殺手的一生,還是選擇重新來過,努力用時間彌補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過錯……”


    此時的百裏玉笙,心裏十分矛盾,也許自己這輩子遇見趙成安、遇見吳默、遇見洪濟風,就仿佛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不知作何抉擇……


    “我迴來了……”正在思索間,洞外傳來洪濟風的聲音。


    百裏玉笙睜開眼,仿佛已經跟洪濟風交熟了感情,不禁關問一句:“今天前輩出去的時間有點長,到底去哪兒了?”


    “我去了一趟峰泠鎮,那裏發生了大事……”洪濟風一臉嚴肅的表情,隨後轉頭振振道,“五十年前的古墓派‘戰神’莫秋蘭已經出山,剛才在峰泠鎮大開殺戒,無數武林子弟喪命其劍下……”


    “莫秋蘭……已經出山了?”同樣了解五十年前古墓派秘密的百裏玉笙,聞之不禁色變道。


    “我本想著去救治那些傷者,可是還是晚來一步……”洪濟風主動背起藥簍,仿佛有什麽急事的表情,迫切說道,“走吧,我們也沒時間繼續留這兒發呆了——”


    “走……去哪兒?”百裏玉笙疑惑問道。


    “莫秋蘭大鬧峰泠鎮,殺害武林弟子無數,下一個目的地,應該就是古墓派了……”洪濟風表情認真道,“為了避免悲劇重現,我們現在趕緊前往古墓派,一旦有危機迫近,我們也好第一時間救援——”


    “好……”百裏玉笙沒有猶豫,現在的她幾乎全權聽從洪濟風的安排,更何況現在古墓派那邊,還有對於自己來說“重要的人”,危機降臨之際,百裏玉笙也決計不會袖手旁觀……


    此時此刻,峰泠鎮北鎮接口……


    破碎的房屋和瓦礫滿地皆是,破敗的石磚地麵更是一片狼藉和廢墟,剛才在這裏發生的慘鬥,至今仍心有餘悸,隨著莫秋蘭拂袖離去後,隻留下滿目的血泊與橫屍,讓人殤痛不止。


    雖然易天寒和軒轅淩風盡力出手,但依然沒能阻止其前往古墓派殺戮,二人盤坐在原地由蕭憶瑤驅傷治療,剛才所受的傷情才稍有緩解。


    而在遠處的房簷屋樓上,華天雲見證了整場決鬥的過程,比自己之前和莫秋蘭的對決激烈數番,自己也不禁歎為觀止。


    “豁,那個老太婆兇起來還真是可怕,幸好之前沒有故意激怒她……”華天雲想著剛才的決鬥場麵,不禁心有餘悸道,“連被譽為‘天才少年’的二人,聯手都未能敵過,那老太婆的武功可想而知……不過既然她複仇的目標是古墓派,我想那裏又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吧……”


    說到這裏,華天雲不禁想起在古墓派遺跡,被自己親手“埋葬”的趙成安和林霜兒二人,隻要古墓派的“魂法神劍”沒有重現,眼下就沒有人會是莫秋蘭的對手。


    “得去古墓派看看了,我可不能錯過接下來的好戲……”華天雲仿佛期待著古墓派即將發生的一切,暗笑一聲後,遂起身施展輕功,離開了房簷屋頂……


    而在破碎的街道當口,易天寒和軒轅淩風,還在調養身傷……


    “感覺怎麽樣?”蕭憶瑤一邊在後麵為二人醫治,一邊關心問起道。


    “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小瑤……”易天寒自覺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起身道謝道。


    “想不到,那個老妖婆居然那麽厲害,連你們二人聯手都沒辦法對付……”蕭憶瑤想著剛才的場景,不禁心有餘悸道。


    “什麽啊,我都還沒有使出全力好嗎?……”軒轅淩風有些不服氣道,“要是找個寬闊的場子,認認真真打一場,我可不虛那個老太婆——”


    “行了,別吹了,堂堂軒轅家少主,居然也會逞口舌之快……”蕭憶瑤調侃一句,隨後撇問道,“那老太婆走了,接下來怎麽辦啊?”


    易天寒想了想,表情認真道:“莫秋蘭的目的,是要找古墓派複仇,以她的武功來看,要血洗古墓派不是不可能……本來還想著阻止她,至少為趙兄弟和霜兒姑娘尋找秘遺爭取點時間,如今看來是我們低估了對手……”


    “對豁,霜兒妹妹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當時洪前輩醫治好她後,她說她要留在古墓派,尋找劍法秘遺的線索……”蕭憶瑤不禁嘀咕道。


    “問題是,就算真找到了劍法,她們有辦法打敗莫秋蘭嗎?”軒轅淩風依舊擔心道,“別忘了,剛才那個老太婆也在我們麵前使出了‘魂法神劍’,其恐怖威力天可人見;霜兒姑娘的身傷還未完全痊愈,要是半路碰上了,恐怕……”


    “喲,剛才不是還不服的嗎?怎麽現在開始吹噓對手了……”蕭憶瑤望著軒轅淩風前言不搭後語的樣子,又不禁笑道。


    “現在可沒時間開玩笑,我們也不能滯留太久,得趕緊趕到古墓派那邊通報消息才行……”軒轅淩風想了想,隨後起身說道,“我先迴義父那邊通報消息,一旦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跟你們聯係——”


    “眼下也隻有這樣了……”易天寒點了點頭,應聲一句答道。


    於是,軒轅淩風先行離開了廢墟,徒留下易天寒和蕭憶瑤兩人,靜默思考著對策……


    “現在怎麽辦,這就趕去古墓派嗎?”蕭憶瑤在易天寒麵前,有些羞怯問道。


    “為了避免事態惡化,隻能我們先行動了……”易天寒忍痛站起身,撫了撫肩膀說道,“雖然受了點傷,但跟那老太婆交手,我也找到了一絲破擊,再跟她對決,至少能牽製她幾迴——”


    “你的意思是……你跟古墓派的人聯手?”蕭憶瑤又問道。


    “如果一時找不到對策,那也隻能這麽做了——”易天寒鎮定說道,“現在我隻希望,趙兄弟和霜兒姑娘那邊,尋找秘遺能有切實的進展才好……”


    “可是,這樣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蕭憶瑤仿佛在心裏忌憚著什麽,隱隱不安一句。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拍在了蕭憶瑤的肩膀上。


    “交給我們就好……”忽的,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易天寒和蕭憶瑤同時迴頭望去,神情不由一亮……


    而此時此刻另一邊,古墓派遺跡地洞裏……


    趙成安和林霜兒二人,已經在地洞裏待了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裏,林霜兒不斷研習著牆壁上的劍法,可以說身體流失的內力,基本已經全部迴來了。可修煉了這麽長時間,林霜兒依舊隻習得了“魂法神劍”中的第一式“蒼白神劍”,剩下兩式劍法的招數,林霜兒依舊沒有參悟。


    趙成安在一旁看著林霜兒苦悶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麽,望著其收斂內力的一刻,不禁上前關心問道:“怎麽了霜兒,還是沒辦法參透剩下兩式劍法的奧秘嗎?”


    林霜兒搖了搖頭,無奈說道:“我都快把後麵兩塊牆壁的文字背下來了,可劍訣依舊深奧得不可理解……”


    “連你們族脈的武功,都沒辦法領悟嗎?”林霜兒讀不懂,趙成安更加無法參透,擔心一句問道。


    林霜兒繼續搖頭道:“不知道,總感覺後麵的兩式劍法,跟第一式‘蒼白神劍’確有關聯,但就是找不到參透的要點……我簡直快要放棄了,這兩天拚命的修行,感覺比我這十幾年練的功夫總和還要累……”


    “畢竟不是古墓派的傳統劍法,是隻有你們影葉村一族的人才能領悟的劍術……”趙成安繼續關心道,“會不會是你太累了霜兒,要不休息一下吧……或者說既然你已經把牆壁上的文字都背下來了,我們可以趁著空閑,找一找從這裏出去的密道?”


    “嗯,是個好主意……”林霜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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