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無人上前為林依依說話。
而守在門前的小廝婆子，更是恭敬的站立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蘇蘇”
身後的柳瑉川開口。
冬日陽光溫暖，溫馨的如同初秋傍晚灑落在湖麵上的光輝，籠罩在逆光而站的柳瑉川身上，他整個人仿佛要羽化成仙。
柳昭和心裏一緊，上前幾步想要抬手攙扶著他，微微一思索便開口到：“大哥，我們迴家吧，安桂，還不快扶著大少爺。”
又轉身看向柳長賢和蘇氏，並上前扶著蘇氏的胳膊：“爹、娘，我們迴家吧。”
蘇氏的眼眶又紅了，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好，我們迴家，迴家。”
一群人從正門進了侍郎府，林依依低著頭跟在後麵，不聲不響的。
離開時畢竟年幼，如今八年過去了，柳府的變化很大。
柳昭和也不覺尷尬，就像是年幼時一樣，拉著蘇氏的衣袖，用輕柔的聲音，歡快的語調和蘇氏說著這些變化，蘇氏一臉喜悅，耐心的告訴她，這座亭子是什麽時候修建的，春日的時候賞花最好，那邊的荷塘裏養著幾條錦鯉，夏日乘涼最好。
如此，母女兩人絮絮叨叨，閑話家常，那些許的距離便在無形中被消弭掉了。
而後頭，柳長青一家麵對同樣許久未迴家的柳瑉川，則顯得有些沉默，除了注意力都落在前麵那個陌生身影身上的柳瑉誠。
陳氏慢慢靠近自己的長子，神色既期待又緊張，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小心翼翼的開口。
“瑉川，你身體可好些了，之前離家的時候帶的藥丸可還有？”
柳長青雖未說話，但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同樣帶著關懷。
安桂微微垂下視線，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多少次了，夫人小心翼翼的同少爺說話，可少爺從來都是一副視若罔聞的樣子，就連麵對大爺，也是這個樣子。
一開始，大爺生氣、憤怒，然後又開始嗬斥，教訓，可少爺始終無動於衷。
仿佛那個被親生父親責罵的人不是自己，那個看著自己淚流滿麵的人，不是自己的娘親。
到最後，大家都逐漸沉默。
安桂心驚膽戰，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知道，少爺有心結，而心結的所在，是不知所蹤的二小姐。
現在，又來了。
“有勞母親掛心，兒子一切都好。”
出乎安桂意料，這次他家的少爺竟然開口了。
陳氏更是意外，她伸出手緊緊捂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盡管語氣疏離，但總歸是和自己說話了不是嗎？
“那稍後我讓府中的大夫去你院中為你把脈可好？”
“好，多謝母親。”
氣氛再次冷下來，陳氏正想著再說些什麽，就聽柳瑉誠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
“大哥今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說完不等迴答，又歎了口氣，“可惜誠兒都不能和大哥一起出去遊曆，隻能日日被關在家裏讀書習字。”
柳瑉川微微一笑，對於這個弟弟，他還是很疼愛的，也好在家裏隻是對他讀書嚴苛了些，並未把他教壞。
“小小年紀，怎的如此老氣橫秋！”柳瑉川摸了摸他的頭，“改日你來雲起居，大哥講給你聽。”
“真的嗎？”
柳瑉誠很是高興，一雙和柳瑉川七八分相似的眼睛笑起來時區別於他的溫文爾雅，小家夥的眼睛靈氣十足。
看著這雙眼睛，柳瑉川自從迴來後就有些壓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他的笑容更深了。
“自然是真的，大哥什麽時候騙過你，除夕夜大哥帶你去看花燈，你可想去？”
“去去，誠兒自然是要去的。”
就在這時，到了二門。
蘇氏轉身，溫和的看著陳氏。
“大嫂，瑉川和蘇蘇都是剛迴來，舟車勞頓的，又發生了這許多事情，今日午膳就不一起用了，讓他們兄妹倆都好好休息休息，晚膳我們全家人再一起聚聚，可好？”
陳氏自是點頭答應，這幾天她受到的衝擊也不小，更何況，此刻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
“還是弟妹考慮的周到，就聽弟妹的安排，到了晚間我們再一起用膳，下午也好吩咐廚房多做一些他們兄妹倆愛吃的菜。”
如此這般，大房和二房就在二門處分開了。
沿著迴廊到了二房的院子，柳長賢有些歉疚的看著柳昭和。
“蘇蘇，你先和你娘迴去簡單梳洗一下，爹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柳昭和微笑：“爹爹已為蘇蘇耽誤了半天的時間，蘇蘇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爹爹自去忙吧，不用顧忌蘇蘇的。”
柳長賢很是滿意這樣通情達理的女兒。
“好孩子，爹爹稍後會迴來同你們母女一起用膳的。”
“爹爹慢走。”
蘇氏看著柳長賢的背影，拉著柳昭和的手安慰著：“蘇蘇不要介意，你爹在朝為官，難免要處理的事情會多一些，並不是針對你。”
柳昭和朝著蘇氏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微噘著嘴唇，但聲音依舊帶著些許的委屈：“蘇蘇明白，那娘親可要多陪陪蘇蘇，把這些年的都補迴來。”
蘇氏紅了眼眶。
“好，娘一定會多陪著蘇蘇，娘的蘇蘇，這些年受苦了。”
“娘------”
母女二人皆是百感交集。
一旁的林依依，掩在水袖的手，指甲用力的戳進肉裏。
“別哭了，小心哭壞了眼睛，蘇蘇的娘親可是這京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特別是一雙眼睛，秀美溫柔，可要仔細護著才好。”
柳昭和伸手為蘇氏拭淚。
“臭丫頭，竟敢打趣自己的親娘！”
蘇氏輕拍柳昭和的手，卻笑出聲來：“你也累了，先迴素錦苑簡單梳洗一下，娘去廚房看看。”
柳昭和微微一頓，開口：“好，娘也別太累了。”
“素錦苑？”月見的聲音微微尖利，眼眶卻紅了，“夫人，小姐不是住玲瓏閣嗎，為什麽要換一個地方呢，小姐每換一個地方就會睡不著覺，這些年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苦。”
“月見！”
柳昭和輕聲嗬斥，月見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月見也是心疼小姐。”
蘇氏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林依依，眼睛裏有掙紮。
“是依依不懂事，請姐姐不要怪---夫人。”
林依依說的有些艱難，朝著柳昭和行禮。
“玲瓏苑本就是姐姐的地方，是夫人憐惜，才讓我一個孤女住到玲瓏閣，如今姐姐迴來了，自該是讓姐姐住的，依依馬上收拾一下搬出來。”
柳昭和看了一眼林依依，故作堅強的女人，尤其是美人兒，總是極為惹人憐惜的。
蘇氏有些不忍：“依依------”
“既如此，那我就住素錦苑吧，不用勉強，總歸是在娘的身邊，蘇蘇住哪裏都是一樣的。”
蘇氏又有些猶豫。
“姐姐說笑了，哪裏勉強。”林依依微笑著開口，像一朵嬌柔的花兒，“姐姐先委屈一頓飯的時間，在素錦苑簡單梳洗，依依東西少，很快就能搬出玲瓏苑了。”
“如此---”柳昭和屈膝行禮，“多謝林妹妹了。既然素錦苑已經收拾好了，不如林妹妹就住素錦苑吧，我讓下人多置辦一些東西在那裏，我一向簡樸慣了，等林妹妹收拾好了吩咐人告訴我一聲，我和月見直接住玲瓏閣就好了，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林依依有些急了：“我不是------”
“好了。”
蘇氏打斷林依依的話，看了幾眼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她幾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衣服的料子雖不錯，但和林依依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心裏不免又有些酸。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蘇蘇也累了，快去梳洗，稍事歇息，待會兒娘來叫你。”蘇氏溫柔的開口。
“娘也打趣女兒，蘇蘇哪有這麽嬌氣，吃飯還要娘親親自來請，蘇蘇又不是小孩了。”
蘇氏摸了摸柳昭和的臉：“在娘心裏，蘇蘇永遠都是個孩子，好了，快去吧，小丫頭會帶你去素錦苑的。”
“好。”
柳昭和目送蘇氏離開之後，看著眼前的小丫頭。
“去素錦苑。”
“是，小姐。”
柳昭和帶著月見，轉身離開，留下林依依一個人站在原地，目光沉沉。
考慮到柳昭和車馬勞頓，身子又瘦弱，午飯並未耽誤很長時間，就被蘇氏催著迴玲瓏閣休息。
可柳昭和哪有時間休息，和蘇氏打過招唿之後，就和柳瑉川一起出門了。
明日朝廷就會在永瑞街發放過冬物資，柳昭和也要準備準備了。
在柳瑉川的幫助下，柳昭和購置了一些棉被、棉衣、取暖的炭火、還有大米等食材，準備明日發放給城中窮苦百姓。
出門前，蘇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早些迴家，請了裁縫師傅為她量體裁衣。
準備好這些之後，柳昭和就迴家了，好好的睡了一覺。
掌燈時分，柳昭和就被月見從被窩裏拽了出來，梳洗打扮。
晚膳安排在暖閣，蘇氏早早的過去了，盯著廚房做菜。
柳昭和過去的時候，一家人基本上都在了，除了年紀最小的柳瑉誠。
大紅的燈籠下，柳昭和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衣衫，踏雪而來，如同仙子下凡。
“大伯、大伯母、爹爹、娘。”
進了暖閣，柳昭和微低著頭，屈膝行禮。
開口的是陳氏：“快起來，一家人不用講這些虛禮。”
“謝大伯母。”
柳昭和抬頭，刹那間，暖閣裏寂靜無聲，滿室生輝。
大家都被柳昭和給驚豔到了，除了柳瑉川寵溺的眼神，和幾位長輩，其他人都有些走神。
一頭青絲簡單的用一根玉簪高高豎起，欺霜賽雪的臉上，一雙眼睛灼灼發亮，如日月星辰璀璨，又如山河湖海浩瀚，引人入勝。
鼻梁高挺，雙唇不點而朱，唇角微微翹起，笑意盈盈。
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額間的梅花妝。
蘇氏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發呆。
柳昭和一笑，暖閣裏伺候的小丫頭們隻覺得眼前閃過七彩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娘親可是覺得女兒這般打扮，頗有幾分您當年的風采，一時間想起了往昔。”
蘇氏迴過神，略帶嬌嗔的瞪了一眼柳昭和：“竟會拿娘親打趣，快來坐。”
柳昭和走過去，坐在蘇氏旁邊。
蘇氏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女兒，視線落在梅花妝上時，微微一頓。
由於白日裏柳昭和帶著兜帽，且頭發擋住了前額，蘇氏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此時她近距離觀察，就發現了點梅花樁的地方，有一塊小指甲蓋大小的傷痕，雖不深，但細看還是看得出來。
蘇氏的聲音有點發抖：“蘇蘇，你的額頭----”
“沒事的，娘，隻是一點小傷，而且這樣點上梅花妝也很特別。”
柳昭和轉頭看向陳氏：“大伯母，你說是不是？”
燈光下，朱砂點就的梅花妝，鮮紅如血。
陳氏隻覺得眼睛一疼，她有些遲鈍的點頭。
而守在門前的小廝婆子，更是恭敬的站立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蘇蘇”
身後的柳瑉川開口。
冬日陽光溫暖，溫馨的如同初秋傍晚灑落在湖麵上的光輝，籠罩在逆光而站的柳瑉川身上，他整個人仿佛要羽化成仙。
柳昭和心裏一緊，上前幾步想要抬手攙扶著他，微微一思索便開口到：“大哥，我們迴家吧，安桂，還不快扶著大少爺。”
又轉身看向柳長賢和蘇氏，並上前扶著蘇氏的胳膊：“爹、娘，我們迴家吧。”
蘇氏的眼眶又紅了，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好，我們迴家，迴家。”
一群人從正門進了侍郎府，林依依低著頭跟在後麵，不聲不響的。
離開時畢竟年幼，如今八年過去了，柳府的變化很大。
柳昭和也不覺尷尬，就像是年幼時一樣，拉著蘇氏的衣袖，用輕柔的聲音，歡快的語調和蘇氏說著這些變化，蘇氏一臉喜悅，耐心的告訴她，這座亭子是什麽時候修建的，春日的時候賞花最好，那邊的荷塘裏養著幾條錦鯉，夏日乘涼最好。
如此，母女兩人絮絮叨叨，閑話家常，那些許的距離便在無形中被消弭掉了。
而後頭，柳長青一家麵對同樣許久未迴家的柳瑉川，則顯得有些沉默，除了注意力都落在前麵那個陌生身影身上的柳瑉誠。
陳氏慢慢靠近自己的長子，神色既期待又緊張，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小心翼翼的開口。
“瑉川，你身體可好些了，之前離家的時候帶的藥丸可還有？”
柳長青雖未說話，但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同樣帶著關懷。
安桂微微垂下視線，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多少次了，夫人小心翼翼的同少爺說話，可少爺從來都是一副視若罔聞的樣子，就連麵對大爺，也是這個樣子。
一開始，大爺生氣、憤怒，然後又開始嗬斥，教訓，可少爺始終無動於衷。
仿佛那個被親生父親責罵的人不是自己，那個看著自己淚流滿麵的人，不是自己的娘親。
到最後，大家都逐漸沉默。
安桂心驚膽戰，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知道，少爺有心結，而心結的所在，是不知所蹤的二小姐。
現在，又來了。
“有勞母親掛心，兒子一切都好。”
出乎安桂意料，這次他家的少爺竟然開口了。
陳氏更是意外，她伸出手緊緊捂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盡管語氣疏離，但總歸是和自己說話了不是嗎？
“那稍後我讓府中的大夫去你院中為你把脈可好？”
“好，多謝母親。”
氣氛再次冷下來，陳氏正想著再說些什麽，就聽柳瑉誠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
“大哥今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說完不等迴答，又歎了口氣，“可惜誠兒都不能和大哥一起出去遊曆，隻能日日被關在家裏讀書習字。”
柳瑉川微微一笑，對於這個弟弟，他還是很疼愛的，也好在家裏隻是對他讀書嚴苛了些，並未把他教壞。
“小小年紀，怎的如此老氣橫秋！”柳瑉川摸了摸他的頭，“改日你來雲起居，大哥講給你聽。”
“真的嗎？”
柳瑉誠很是高興，一雙和柳瑉川七八分相似的眼睛笑起來時區別於他的溫文爾雅，小家夥的眼睛靈氣十足。
看著這雙眼睛，柳瑉川自從迴來後就有些壓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他的笑容更深了。
“自然是真的，大哥什麽時候騙過你，除夕夜大哥帶你去看花燈，你可想去？”
“去去，誠兒自然是要去的。”
就在這時，到了二門。
蘇氏轉身，溫和的看著陳氏。
“大嫂，瑉川和蘇蘇都是剛迴來，舟車勞頓的，又發生了這許多事情，今日午膳就不一起用了，讓他們兄妹倆都好好休息休息，晚膳我們全家人再一起聚聚，可好？”
陳氏自是點頭答應，這幾天她受到的衝擊也不小，更何況，此刻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
“還是弟妹考慮的周到，就聽弟妹的安排，到了晚間我們再一起用膳，下午也好吩咐廚房多做一些他們兄妹倆愛吃的菜。”
如此這般，大房和二房就在二門處分開了。
沿著迴廊到了二房的院子，柳長賢有些歉疚的看著柳昭和。
“蘇蘇，你先和你娘迴去簡單梳洗一下，爹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柳昭和微笑：“爹爹已為蘇蘇耽誤了半天的時間，蘇蘇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爹爹自去忙吧，不用顧忌蘇蘇的。”
柳長賢很是滿意這樣通情達理的女兒。
“好孩子，爹爹稍後會迴來同你們母女一起用膳的。”
“爹爹慢走。”
蘇氏看著柳長賢的背影，拉著柳昭和的手安慰著：“蘇蘇不要介意，你爹在朝為官，難免要處理的事情會多一些，並不是針對你。”
柳昭和朝著蘇氏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微噘著嘴唇，但聲音依舊帶著些許的委屈：“蘇蘇明白，那娘親可要多陪陪蘇蘇，把這些年的都補迴來。”
蘇氏紅了眼眶。
“好，娘一定會多陪著蘇蘇，娘的蘇蘇，這些年受苦了。”
“娘------”
母女二人皆是百感交集。
一旁的林依依，掩在水袖的手，指甲用力的戳進肉裏。
“別哭了，小心哭壞了眼睛，蘇蘇的娘親可是這京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特別是一雙眼睛，秀美溫柔，可要仔細護著才好。”
柳昭和伸手為蘇氏拭淚。
“臭丫頭，竟敢打趣自己的親娘！”
蘇氏輕拍柳昭和的手，卻笑出聲來：“你也累了，先迴素錦苑簡單梳洗一下，娘去廚房看看。”
柳昭和微微一頓，開口：“好，娘也別太累了。”
“素錦苑？”月見的聲音微微尖利，眼眶卻紅了，“夫人，小姐不是住玲瓏閣嗎，為什麽要換一個地方呢，小姐每換一個地方就會睡不著覺，這些年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苦。”
“月見！”
柳昭和輕聲嗬斥，月見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月見也是心疼小姐。”
蘇氏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林依依，眼睛裏有掙紮。
“是依依不懂事，請姐姐不要怪---夫人。”
林依依說的有些艱難，朝著柳昭和行禮。
“玲瓏苑本就是姐姐的地方，是夫人憐惜，才讓我一個孤女住到玲瓏閣，如今姐姐迴來了，自該是讓姐姐住的，依依馬上收拾一下搬出來。”
柳昭和看了一眼林依依，故作堅強的女人，尤其是美人兒，總是極為惹人憐惜的。
蘇氏有些不忍：“依依------”
“既如此，那我就住素錦苑吧，不用勉強，總歸是在娘的身邊，蘇蘇住哪裏都是一樣的。”
蘇氏又有些猶豫。
“姐姐說笑了，哪裏勉強。”林依依微笑著開口，像一朵嬌柔的花兒，“姐姐先委屈一頓飯的時間，在素錦苑簡單梳洗，依依東西少，很快就能搬出玲瓏苑了。”
“如此---”柳昭和屈膝行禮，“多謝林妹妹了。既然素錦苑已經收拾好了，不如林妹妹就住素錦苑吧，我讓下人多置辦一些東西在那裏，我一向簡樸慣了，等林妹妹收拾好了吩咐人告訴我一聲，我和月見直接住玲瓏閣就好了，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林依依有些急了：“我不是------”
“好了。”
蘇氏打斷林依依的話，看了幾眼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她幾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衣服的料子雖不錯，但和林依依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心裏不免又有些酸。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蘇蘇也累了，快去梳洗，稍事歇息，待會兒娘來叫你。”蘇氏溫柔的開口。
“娘也打趣女兒，蘇蘇哪有這麽嬌氣，吃飯還要娘親親自來請，蘇蘇又不是小孩了。”
蘇氏摸了摸柳昭和的臉：“在娘心裏，蘇蘇永遠都是個孩子，好了，快去吧，小丫頭會帶你去素錦苑的。”
“好。”
柳昭和目送蘇氏離開之後，看著眼前的小丫頭。
“去素錦苑。”
“是，小姐。”
柳昭和帶著月見，轉身離開，留下林依依一個人站在原地，目光沉沉。
考慮到柳昭和車馬勞頓，身子又瘦弱，午飯並未耽誤很長時間，就被蘇氏催著迴玲瓏閣休息。
可柳昭和哪有時間休息，和蘇氏打過招唿之後，就和柳瑉川一起出門了。
明日朝廷就會在永瑞街發放過冬物資，柳昭和也要準備準備了。
在柳瑉川的幫助下，柳昭和購置了一些棉被、棉衣、取暖的炭火、還有大米等食材，準備明日發放給城中窮苦百姓。
出門前，蘇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早些迴家，請了裁縫師傅為她量體裁衣。
準備好這些之後，柳昭和就迴家了，好好的睡了一覺。
掌燈時分，柳昭和就被月見從被窩裏拽了出來，梳洗打扮。
晚膳安排在暖閣，蘇氏早早的過去了，盯著廚房做菜。
柳昭和過去的時候，一家人基本上都在了，除了年紀最小的柳瑉誠。
大紅的燈籠下，柳昭和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衣衫，踏雪而來，如同仙子下凡。
“大伯、大伯母、爹爹、娘。”
進了暖閣，柳昭和微低著頭，屈膝行禮。
開口的是陳氏：“快起來，一家人不用講這些虛禮。”
“謝大伯母。”
柳昭和抬頭，刹那間，暖閣裏寂靜無聲，滿室生輝。
大家都被柳昭和給驚豔到了，除了柳瑉川寵溺的眼神，和幾位長輩，其他人都有些走神。
一頭青絲簡單的用一根玉簪高高豎起，欺霜賽雪的臉上，一雙眼睛灼灼發亮，如日月星辰璀璨，又如山河湖海浩瀚，引人入勝。
鼻梁高挺，雙唇不點而朱，唇角微微翹起，笑意盈盈。
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額間的梅花妝。
蘇氏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發呆。
柳昭和一笑，暖閣裏伺候的小丫頭們隻覺得眼前閃過七彩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娘親可是覺得女兒這般打扮，頗有幾分您當年的風采，一時間想起了往昔。”
蘇氏迴過神，略帶嬌嗔的瞪了一眼柳昭和：“竟會拿娘親打趣，快來坐。”
柳昭和走過去，坐在蘇氏旁邊。
蘇氏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女兒，視線落在梅花妝上時，微微一頓。
由於白日裏柳昭和帶著兜帽，且頭發擋住了前額，蘇氏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此時她近距離觀察，就發現了點梅花樁的地方，有一塊小指甲蓋大小的傷痕，雖不深，但細看還是看得出來。
蘇氏的聲音有點發抖：“蘇蘇，你的額頭----”
“沒事的，娘，隻是一點小傷，而且這樣點上梅花妝也很特別。”
柳昭和轉頭看向陳氏：“大伯母，你說是不是？”
燈光下，朱砂點就的梅花妝，鮮紅如血。
陳氏隻覺得眼睛一疼，她有些遲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