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讓正要進屋的木槿腳步一頓，繼而就傳來夫人憤怒的聲音。
“這些老匹夫，還蹬鼻子上臉了，真真是小人！”
奶娘林氏倒了杯水遞過去：“夫人不要動怒，為這些人不值得。”
進來的木槿也開口了：“嬤嬤說的是，如他們自己所說，都是仰仗著夫人才有口飯吃，不過是些粗人，不值得夫人動怒。”
陳氏心裏順暢了些，抿了口茶水，憂色又爬上了眉頭。
“可他們也有說的對的地方，如今京城同行之間明爭暗鬥，我們柳府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哎……”
木槿聽了，很是為自家夫人不平。
“雖是如此，但這些年也多虧了夫人，不然，今日哪有這些掌櫃的在這兒倚老賣老，早不知去哪兒喝西北風了！”
林氏皺了皺眉，同樣麵帶愁色。她畢竟年紀大些，想的也多一些。
“話不是這麽說的，雖然諸位掌櫃有倚老賣老的嫌疑，但是正如夫人所說，如今生意難做，若是得罪了這些掌櫃的，那生意能不能做，都成問題了。”
說到這裏，林氏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因為大爺不管事，不然，哪裏能輪到這些下人放肆。”
陳氏的臉色很難看，並不是因為覺得奶娘的話逾越了，而是對這個她一心扶持的丈夫失望。
“奶娘說的沒錯，我畢竟是女人家，雖為商婦，但早年間並未和大爺在外走商，眼界和能力有限。”
抬眼看了看屋外，陽光正好，花園裏一片姹紫嫣紅，很是好看。
“如今，又掌管著府中的中饋，什麽都要銀錢，卻偏偏有個拿錢不當錢的主兒，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麽時候。”
陳氏閉了閉眼，有些疲憊。
林氏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話不得不說，不然到時候，隻怕處境比現在更糟。
“……夫人，方才李掌櫃說，是大爺的吩咐，這件事兒你看？”
陳氏雙眼一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地茶杯叮當響。
“給我查！”她平日裏溫和的眼睛此刻都是厲色，“他能有什麽吩咐，若不是他在其中搗亂，這些掌櫃的也不會這般不盡心！”
說到這兒，陳氏忽然又些泄氣。
“這生意他不管也就算了，可我這裏操碎了心，他卻隨便一個吩咐亂了規矩，你叫掌櫃的們如何想？”
“主事的人不用心，勁兒還不往一處使，做事的人必然會生二心，隻怕他們正卯著勁想要攀高枝兒呢，我若不籠絡，這個家遲早會垮。”
木槿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這時候能說什麽，才能安慰夫人。
“夫人的難處，大家都看在眼裏，會好的。”
林氏開口，自己卻也覺得這話過於蒼白。
夫人希望的那個人，無心看這些，二房是甩手掌櫃，根本不管這些，而少爺小姐們，也指望不上。
猶豫再三，林氏開口：“其他的奴婢沒有辦法，但是李掌櫃說的首飾，夫人何不與大少爺商量商量？”
陳氏一愣，繼而眼前一亮。
是啊，瑉川常年在外，見多識廣，首飾雖多為女子之物，但總歸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的特色，若是他能畫幾張圖，想來應該是極為容易的。
可是……想到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陳氏神色有些黯然。
“夫人，大少爺雖不想接管生意，但他畢竟還是柳府的大少爺，若夫人肯開口，大少爺一定不會拒絕的。”
看出陳氏的猶豫，木槿開口：“借著這個機會，也可讓大少爺知道夫人這些年的難處。”
陳氏有些心動，那畢竟是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麽僵硬，如同路人。
想了想，陳氏答應了：“這件事便後再說，你之前說林依依來了，可還在？”
“林姑娘一直等著夫人您呢。”
陳氏哼了一聲：“讓她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是，夫人。”
木香守在屋外，林依依進了屋子，就看到陳氏正在悠閑的喝茶。
“夫人真是辛苦，一大早就要和掌櫃們對賬。”
陳氏端著茶杯，連眼皮都沒抬。
林依依眼底的陰霾一閃，依舊笑著：“夫人可是累了，不然依依改日再來？”
陳氏放下茶杯，靠在迎枕上不耐煩的開口。
“我今日很累了，沒空聽你耍花槍，有事就說。”
林依依麵色一僵，收了笑容：“既然夫人這樣說了，那依依也就不繞彎子了，我要錢。”
“錢？”
陳氏勾唇一笑，看著林依依理所當然的樣子很是好笑。
“怎麽，二房的月銀你素錦苑沒領嗎？那可如何是好，我可都是已經發下去了，不然你迴去問問二弟妹，可是將你素錦苑的例銀給漏了？”
說完，陳氏端起茶杯，用塗著丹寇的手捏著蓋子，輕輕的浮著杯子裏的茶沫。
林依依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幾眼陳氏，又想了想最近幾日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心裏確認後，臉上的神情就放鬆了。
“夫人說的哪裏話，依依怎麽聽不明白。”
啪，陳氏手上一鬆，蓋子落在茶杯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不明白嗎，我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陳氏斜睨著林依依。
“月錢都已經按照府中的規製發下去了，若是花完了我也沒辦法，府裏有府裏的規矩，若是每個人缺錢了都找我伸手要錢，那我這個大夫人幹脆去拜神廟當財神爺算了，天天給人散錢，多好啊！”
林依依終於忍不住了，她看著陳氏的眼神泛著幽冷的光：“夫人此話當真？”
“比真金還真。”
林依依麵陳如水：“莫不是時間太久，夫人忘了，要不要依依給夫人提個醒，大爺他……”
“林依依，你還真當自己能威脅到我嗎？”
陳氏打斷林依依的話，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一身錦繡的女子。
“我看是你忘了，是如何從一個窮鄉僻壤來的泥腿子，變成今日柳府的小姐吧，要不要提醒提醒你，或者告訴二小姐，讓她提醒你？”
“你……”
林依依大驚失色，她眼珠一轉很快又鎮定下來，她看著陳氏的眼睛滿是嘲諷，“你不敢的，夫人，你別忘了，這其中也有你的手筆。”
“我當然沒忘。”
陳氏袖子裏的手用力的掐著手掌心，：“正是因為我沒忘，我才更清楚的感受如今的一切帶給我的苦果。”
“林依依，你以為我不敢嗎？不敢的人是你！”
陳氏字字珠璣：“我是柳府的大夫人，是當家太太，而你？”
上下掃林依依一眼，陳氏眼神嘲諷，姿態不屑。
“莫不是你以為穿上這錦繡華服，你就真的是柳府的姑娘了？天真！”
林依依隻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陳氏輕蔑的眼神，讓她無地自容。
“這些老匹夫，還蹬鼻子上臉了，真真是小人！”
奶娘林氏倒了杯水遞過去：“夫人不要動怒，為這些人不值得。”
進來的木槿也開口了：“嬤嬤說的是，如他們自己所說，都是仰仗著夫人才有口飯吃，不過是些粗人，不值得夫人動怒。”
陳氏心裏順暢了些，抿了口茶水，憂色又爬上了眉頭。
“可他們也有說的對的地方，如今京城同行之間明爭暗鬥，我們柳府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哎……”
木槿聽了，很是為自家夫人不平。
“雖是如此，但這些年也多虧了夫人，不然，今日哪有這些掌櫃的在這兒倚老賣老，早不知去哪兒喝西北風了！”
林氏皺了皺眉，同樣麵帶愁色。她畢竟年紀大些，想的也多一些。
“話不是這麽說的，雖然諸位掌櫃有倚老賣老的嫌疑，但是正如夫人所說，如今生意難做，若是得罪了這些掌櫃的，那生意能不能做，都成問題了。”
說到這裏，林氏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因為大爺不管事，不然，哪裏能輪到這些下人放肆。”
陳氏的臉色很難看，並不是因為覺得奶娘的話逾越了，而是對這個她一心扶持的丈夫失望。
“奶娘說的沒錯，我畢竟是女人家，雖為商婦，但早年間並未和大爺在外走商，眼界和能力有限。”
抬眼看了看屋外，陽光正好，花園裏一片姹紫嫣紅，很是好看。
“如今，又掌管著府中的中饋，什麽都要銀錢，卻偏偏有個拿錢不當錢的主兒，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麽時候。”
陳氏閉了閉眼，有些疲憊。
林氏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話不得不說，不然到時候，隻怕處境比現在更糟。
“……夫人，方才李掌櫃說，是大爺的吩咐，這件事兒你看？”
陳氏雙眼一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地茶杯叮當響。
“給我查！”她平日裏溫和的眼睛此刻都是厲色，“他能有什麽吩咐，若不是他在其中搗亂，這些掌櫃的也不會這般不盡心！”
說到這兒，陳氏忽然又些泄氣。
“這生意他不管也就算了，可我這裏操碎了心，他卻隨便一個吩咐亂了規矩，你叫掌櫃的們如何想？”
“主事的人不用心，勁兒還不往一處使，做事的人必然會生二心，隻怕他們正卯著勁想要攀高枝兒呢，我若不籠絡，這個家遲早會垮。”
木槿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這時候能說什麽，才能安慰夫人。
“夫人的難處，大家都看在眼裏，會好的。”
林氏開口，自己卻也覺得這話過於蒼白。
夫人希望的那個人，無心看這些，二房是甩手掌櫃，根本不管這些，而少爺小姐們，也指望不上。
猶豫再三，林氏開口：“其他的奴婢沒有辦法，但是李掌櫃說的首飾，夫人何不與大少爺商量商量？”
陳氏一愣，繼而眼前一亮。
是啊，瑉川常年在外，見多識廣，首飾雖多為女子之物，但總歸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的特色，若是他能畫幾張圖，想來應該是極為容易的。
可是……想到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陳氏神色有些黯然。
“夫人，大少爺雖不想接管生意，但他畢竟還是柳府的大少爺，若夫人肯開口，大少爺一定不會拒絕的。”
看出陳氏的猶豫，木槿開口：“借著這個機會，也可讓大少爺知道夫人這些年的難處。”
陳氏有些心動，那畢竟是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麽僵硬，如同路人。
想了想，陳氏答應了：“這件事便後再說，你之前說林依依來了，可還在？”
“林姑娘一直等著夫人您呢。”
陳氏哼了一聲：“讓她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是，夫人。”
木香守在屋外，林依依進了屋子，就看到陳氏正在悠閑的喝茶。
“夫人真是辛苦，一大早就要和掌櫃們對賬。”
陳氏端著茶杯，連眼皮都沒抬。
林依依眼底的陰霾一閃，依舊笑著：“夫人可是累了，不然依依改日再來？”
陳氏放下茶杯，靠在迎枕上不耐煩的開口。
“我今日很累了，沒空聽你耍花槍，有事就說。”
林依依麵色一僵，收了笑容：“既然夫人這樣說了，那依依也就不繞彎子了，我要錢。”
“錢？”
陳氏勾唇一笑，看著林依依理所當然的樣子很是好笑。
“怎麽，二房的月銀你素錦苑沒領嗎？那可如何是好，我可都是已經發下去了，不然你迴去問問二弟妹，可是將你素錦苑的例銀給漏了？”
說完，陳氏端起茶杯，用塗著丹寇的手捏著蓋子，輕輕的浮著杯子裏的茶沫。
林依依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幾眼陳氏，又想了想最近幾日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心裏確認後，臉上的神情就放鬆了。
“夫人說的哪裏話，依依怎麽聽不明白。”
啪，陳氏手上一鬆，蓋子落在茶杯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不明白嗎，我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陳氏斜睨著林依依。
“月錢都已經按照府中的規製發下去了，若是花完了我也沒辦法，府裏有府裏的規矩，若是每個人缺錢了都找我伸手要錢，那我這個大夫人幹脆去拜神廟當財神爺算了，天天給人散錢，多好啊！”
林依依終於忍不住了，她看著陳氏的眼神泛著幽冷的光：“夫人此話當真？”
“比真金還真。”
林依依麵陳如水：“莫不是時間太久，夫人忘了，要不要依依給夫人提個醒，大爺他……”
“林依依，你還真當自己能威脅到我嗎？”
陳氏打斷林依依的話，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一身錦繡的女子。
“我看是你忘了，是如何從一個窮鄉僻壤來的泥腿子，變成今日柳府的小姐吧，要不要提醒提醒你，或者告訴二小姐，讓她提醒你？”
“你……”
林依依大驚失色，她眼珠一轉很快又鎮定下來，她看著陳氏的眼睛滿是嘲諷，“你不敢的，夫人，你別忘了，這其中也有你的手筆。”
“我當然沒忘。”
陳氏袖子裏的手用力的掐著手掌心，：“正是因為我沒忘，我才更清楚的感受如今的一切帶給我的苦果。”
“林依依，你以為我不敢嗎？不敢的人是你！”
陳氏字字珠璣：“我是柳府的大夫人，是當家太太，而你？”
上下掃林依依一眼，陳氏眼神嘲諷，姿態不屑。
“莫不是你以為穿上這錦繡華服，你就真的是柳府的姑娘了？天真！”
林依依隻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陳氏輕蔑的眼神，讓她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