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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之維的手上,流動著銀色的電光,“暴虐”半死不活,幾乎化為焦炭,七竅都噴薄著閃電。


    不過,他還沒死,甚至還沒失去意識,正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張之維。


    這一幕讓他無法接受,他是名錄的高級成員,經曆過很多大場麵,卻在這種羸弱的地方,不明不白的栽了跟頭,而且是以這種姿態被碾壓。


    張之維一隻手捏著獨角惡魔,一隻手拎著變為眷屬的小男孩,轉身朝張之維的本體而去。


    當前這個化身是由雷法構成,具備強大的戰鬥力,但其他方麵卻不行。


    那個男孩的事,還得本體來處理。


    “試試看,能不能搶救一下!”他心道。


    其實,剛才他察覺到信仰之力的異樣的時候,那男孩就已經被轉換成眷屬了,木已成舟,後麵的低語隻是在放大他心中的惡而已。


    化身提著兩人來到海邊,把兩人扔在沙灘上,隨後化作一道閃電迴歸本體。


    沙灘上,男孩昏迷著,他依舊保持著猙獰的紅色惡魔形體。


    而紅色獨角惡魔,跪倒在地,全身的肌肉都在過電的狀態下顫抖。


    他大張著嘴巴,嘴裏噴吐著樹狀的閃電,可想而知,多少雷電被灌入了他的體內。


    他想要逃跑,但身體裏的雷霆,讓他的全身上下,每塊肌肉都脫離了他的掌控,他甚至沒辦法站起來。


    “唿!”


    張之維長出一口氣,結束吐納,扭頭先是看了那個獨角惡魔一眼,隨後把目光放到那個男孩身上。


    一伸手,金光自掌心吞吐而出,把那男孩攝來,漂浮在身前。


    他把手放在男孩的額頭上,炁息探入其體內,開始尋找原因。


    炁一進去,他就發現,男孩的丹田之中並沒有炁,體內的經絡都有很多不通的地方,按東方練炁體係來說,他沒有得炁,不算是異人。


    但他的肉身卻迥乎常人,無論是骨骼還是內髒的密度都相當的高,特別是他的心髒,比常人的大了三倍都不止,強有力的跳動著,源源不斷的給身體供血。


    同時,張之維還注意到,他身體裏的血液粘稠的像汞一樣,這些汞一樣的血液,被那顆水泵一樣有力的心髒,運輸到四肢百骸之中。


    “雖然沒有修行,也沒有得炁,但能量藏於血液之中。”


    “血液經過心髒流遍全身,然後對自身進行整體的異變和強化。”


    “這種能量……嚴格來說,也能算作是炁,隻不過承載它的不是丹田和經脈,而是血液和血管。”


    “我記得納森島劇情時,張楚嵐對陸玲瓏使用了神靈明,但並未生效,當時隻覺得玄乎,現在卻是有些懂了。”


    “神靈明能把炁梳理成不具備任何手段的原始形態,卻不能消除這種炁已經造成的效果。”


    “就好像唐門的炁毒,神靈明能解除炁的部分,卻不能解除毒的部分。”


    “而當前的這種能量,就好像是一種炁毒,或者說,是一種作用在血液上的毒。”


    “在中招的那一刻,它就永久的改變了你身體的某些構造,這種情況,神靈明自然而然是沒辦法解除的。”


    “這樣的話.”


    張之維想起了陸玲瓏,也就是說,陸玲瓏可能永遠都變不會原本嬌俏可愛的樣子了。


    或者說,那副惡魔般的模樣,才是她的本來麵目。


    就算有一天,她變迴了原型,也隻是一種偽裝,一種對自身能力的控製,她的本來麵目,依舊是那長角的惡魔。


    就好像那個叫“惡病”的低級名錄成員一樣。


    “惡病”在平時,可以保持著人的形態,但在重傷後,他的力量大減,就無法控製身軀變化到人的模樣,隻能以怪物的樣子存在。


    “這樣說來,是沒救了嗎?”


    張之維把自己的炁和精神探入男孩的體內,反複的探查情況。


    他敏銳的察覺到,男孩體內是有東西的,而且,他還能聽到邪惡的低語聲。


    這很不正常,不過,那東西也不是鬼魂,也不是源自內在的心魔,它更像是……


    張之維思忖了一下,得出結論,它更像是某種被打磨到極致的主觀,或者說,是某個主觀的衍生物。


    而這個打磨到極致的主觀,是一種惡,一種發自本心,不被任何外物影響的極致的惡。


    這種極端的主觀可能存在嗎?張之維想了想,得出結論,是很有可能存在的。


    這個世界上有好人,也有惡人。


    君子論跡不論心,區分善惡的,是行為,不是心性。


    但主觀的打磨,就是剔除外物的一切影響,打磨最真實的本心。


    這個本心就是道。


    每個人的本心都是不一樣的,道也是不一樣的,道可道,非常道。


    就好像大慈大悲的肖自在,他一直被自身的殺戮欲所困擾,所痛苦。


    而他的這種殺戮欲,是來自心魔妄念的影響?還是發自本心?暫時不得而知。


    如果是來自妄念,那他就要克服,把這種妄念剔除,留下本心,這就是打磨主觀,也是修道參禪。


    如果是發自本心,那他就要去殺戮,對他而言,殺戮就是修道,就是他要去參的禪。


    這就是禪宗的修行。


    而如果肖自在的本心是後者,那他在到達某種境界後,他打磨出來的主觀,就會是極具殺戮欲的。


    都有殺戮了,那有人些的本心是貪婪,嫉妒,暴怒等等也就不足為奇了,畢竟人性本惡是一個流傳很廣的說法。


    張之維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佛陀是智者,覺悟者,所以他打磨的主觀,留下的教派,乃至向他皈依的人,追求的是智慧,是開悟。


    道祖是清靜無為的人,所以道教追求的是清靜無為。


    而道家和佛家收徒,都講究一個緣,與佛有緣,與道有緣。


    或許,這個緣,就是看自身的主觀,是不是與佛的主觀相似,相似程度越高,也就越有緣份。


    至於資質,那是另外的考量了。


    “或許,我就是與道有緣?”


    張之維自語一句,旋即想到,如果一個主觀是惡的人留下的教派,是不是追求的就是惡?!這就是邪教的由來吧。


    “所以,那種低語,其實就是某種主觀在作祟?”


    “這個主觀,也許不一定像我推測的那樣,是某個修行的人,它甚至可能是某種意識的集合體。”


    “但不管怎麽樣,它應該都是一種強大的主觀意識,它會潛移默化的去影響它的皈依者。”


    “而男孩的這種惡魔一樣的形態,就是這種主觀意識影響下的結果。”


    一念至此,張之維知道了該怎麽處理這個男孩了,隻要解決掉他體內的那個惡的主觀意識就好了。


    張之維眼睛金焰沸騰,妄破神眼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隨後,他動用藍手的能力,開始細致入微的尋找寄居在男孩體內的那一縷來自“惡”的主觀。


    這並不容易,主觀不是靈魂,它是一種與客觀對等的思維意識,深深的紮根在了男孩的靈魂之中。


    對於這種東西,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處理不了。


    不過,對張之維來說並不難。


    在他的全力搜索之下,很快,潛伏在男孩靈魂深處的那一抹充斥著惡意的思維被他找到了。


    它就蟄伏在男孩的靈魂深處,與他靈魂中的某些情緒完美融合,這種情況下,要想將其分離,幾乎不可能。


    張之維沉默了一會兒,攤開手,掌心升騰起一縷青藍色的三昧真火。


    三味真火是專燒神魂的性命之火,它甚至可以燒死心魔。


    心魔是在客觀因素的幹擾,從主觀意識中誕生的產物。


    能燒心魔,自然而然也能燒主觀。


    不過,要想用三昧真火去做到這一步,首先得找到這一縷惡意,如果找不到的話,那自然是沒辦法,總不能把整個靈魂都給燒了吧。


    有了目標,張之維把三昧真火凝聚在指尖,對著男孩的眉心一點。


    三昧真火頓時湧入了男孩的上丹之中,進入他的靈魂深處,滲透其中一處角落,把那團惡意連帶周圍的靈魂一起包裹住。


    那一團惡意其實已經融入到了男孩的靈魂當中,不分你我,但張之維以一種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全都燒掉了。


    靈魂具備很強的恢複能力,被燒掉一部分,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但隻要魂魄不散,有他藍手相住,並且在身體裏溫養一段時間,還是能恢複的七七八八。


    在三昧真火的煆燒之下,男孩眼皮顫動,渾身青筋暴起。


    站在他的視角上來看,他那原本漆黑一片的意識裏,出現了一個體表散發著金光,周圍環繞著閃電的人影。


    人影屈指彈出一點火星,火星落下,刹那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周圍的黑暗瞬間便被點燃。


    在熊熊火焰的煆燒下,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不斷在腦中迴響的低語停止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耳邊隻有潮起潮落的海潮聲,他獲得了一種久違的清淨。


    在這種清淨中,他緩緩的睡去。


    張之維看著麵前的男孩,雖然寄生在他體內的那道惡的主觀消失了,但他那被改造的肉身並沒有變迴之前的模樣。


    “靈魂上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該解決身體上的了。”


    相比較靈魂上的問題,身體上的問題簡直不值一提,張之維直接動用紅手,對他的身體進行了一番改造,將其變迴了之前的模樣。


    至於男孩血液內的那股能量,張之維給他保留了下來,沒有將其驅逐。


    在剔除了那股充斥著惡意的主觀後,這股能量已經變得很幹淨了,有這股能量加持,這個男孩會變得很強壯,天生神力一般。


    “《道德經》有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次對他而言是一場劫難,也是一場機遇。”


    張之維一隻手把男孩夾在腰間,看向那個紅色的獨角惡魔。


    見張之維把自己的眷屬變成了正常人,他心裏震驚不已,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和眷屬之間的聯係斷了。


    “眷屬沒死,卻斷了鏈接,而且,眷屬還變迴了普通人的形態,這怎麽可能?麵前這個家夥,到底什麽來頭?”


    他一臉駭然的看著緩緩走來的張之維,想要開口說話,但身體裏亂竄的閃電,讓他一開口就隻能發出“哆哆哆”的聲音。


    一隻大腳在他的眼前放大,腳上穿著布鞋,但走在能淹沒腳踝的海邊,卻不濕鞋底。


    緊接著,他被一隻大手捏著腦袋提了起來。


    “名錄?”


    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愣了一下,神情激動起來,他很不解,名錄雖然是一個組織,但卻極為隱秘,知道的人不多,為什麽一個異國他鄉的土著會知道。


    張之維沒打算逼問什麽,他一隻手按在對方的天靈蓋上,對他進行搜魂。


    把他的記憶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張之維皺起眉頭,這家夥所做的事,簡直能用罄竹難書來形容,殺了他,都算便宜他了。


    不過,他並沒有從此人的記憶裏,找到任何關於“名錄”這個組織的信息,倒不是沒有,而是有一個強大的禁製存在,把這部分的記憶給隱藏了。


    張之維對這個結果並不感覺意外,西方的魔法師很多都會“攝神取念”,不上幾層禁製,別說隱秘了,底褲都得被扒沒。


    張之維沒有試圖去破解這個禁製,他直接一把火燒掉了他靈魂中被那股惡占據的部分。


    這人和先前的男孩不一樣,他的浸淫程度更高,這把三昧真火直接燒掉了他的整個靈魂。


    他無力的倒在沙灘上,已經沒有了氣息,但他還保持著惡魔般的體型,這就是他的本來麵目。


    張之維一向管殺不管埋,他提著男孩往迴走。


    在他離開了不短的時間後,海灘上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兩人低頭凝視著腳下的獨角惡魔。


    “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遇到一個異端,我說你怎麽突然想出來,原來是聞到了異端的氣味,不過,我們來晚了,他已經死了。”


    管家沃爾特踢了踢獨角惡魔的屍體,一臉揶揄道。


    阿卡多俯下身子,觸摸獨角惡魔頭上的獨角。


    “他的身體裏,還殘存著強大的雷霆之力,這種力量……我很熟悉,就是上次那個隔空阻止我的家夥,他來了。”


    他咧嘴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他來這裏了……我感覺到了,他就在這附近……哈哈哈哈……”


    在大笑的時候,莫名的,他迴憶起四百年前,他被綁在處刑台上,在劊子手即將行刑的時候,他以滿腔的怨恨,像“惡”祈求皈依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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