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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君懷,篡心皇後,【194】她知道她很殘忍


    「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寢衣,長髮及腰,未佩任何髮飾、生得眉目如畫的女子?」


    「她在哪裏?」淩瀾一把將他的腕握住。舒愨鵡琻


    「喂,你輕點,」紅衣男子蹙眉,看向自己手骨幾乎都要被捏碎的腕,「傷成這樣,力氣還這麽大,小心內傷加重。」


    淩瀾聞言,卻並未放開,五指反而更加收攏:「快說!」


    「有你這樣對恩人的嗎?不鬆手我不說!町」


    淩瀾這才連忙將他的手放開。


    紅衣男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腕,不悅地瞪了一眼淩瀾,憤憤道:「早知道就應該見死不救的,讓你葬身魚腹多好,君傲也少了一個情敵。」


    君傲謨?


    淩瀾眸光微微一斂,影君傲?


    難道?


    「快說,蔚景到底在哪裏?」他瞳孔一縮,再次擒住了紅衣男子的腕。


    「你……你鬆手!我可是會功夫的,隻是見你這個死樣,不想傷你,我喊三下,你再不鬆手,我就……」


    「怎麽廢話那麽多?快說人在哪裏?」


    淩瀾厲吼一聲,將他的話打斷。


    紅衣男子怔了怔,淩瀾猛地甩開他的手,從床榻上下來,躋了軟靴就徑直闊步往外走。


    「不用找了。」


    影無塵望著他的背影道。


    淩瀾腳步一滯,迴頭,看著他,鳳眸微微一眯:「什麽意思?」


    「成百上千的禁衛軍下湖搜救,都沒救到人,你說什麽意思?」


    淩瀾身子一晃,怔怔望著他,眸中的光華一寸一寸剝落,片刻之後,卻又驟然一斂:「不,不會的,我傷成這樣都沒事,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他知道,她怕水,她那樣怕水,但是,他不敢往壞的地方想。


    不敢想。


    緩緩轉迴頭,他再次望外走。


    「你去哪裏?」


    「找她!」


    「找她?你去哪裏找?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淩瀾再次頓住腳步,迴頭。


    「七日,已經七日過去了。」


    影無塵救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還以為他死了。


    內傷外傷,幾乎沒了唿吸,沒了脈搏,他真的以為他死了。


    仔細檢查之後,才發現,一絲微弱的心跳還在,他就將他帶到了附近的這個村莊,跟村民借了間房。


    男人一直昏迷,每日探脈搏也毫無起色,他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誰知,這個男人竟有著如此驚人的生命力。


    「我睡了七日?」淩瀾似乎有些難以相信。


    「對,七日,已經七日過去了,你覺得還能找到她嗎?」影無塵靜靜看著他。


    淩瀾眸色一痛,緩緩將目光收迴,再次毅然轉身,出了門。


    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前,影無塵聽到黯啞顫抖的聲音傳來。


    「能!」


    ****************


    相府,書房


    鶩顏站在窗前,靜靜望著窗外的一株夜來香,在烈日的照耀下,花葉蔫耷耷的,沒有一絲生氣。


    抬手,握住窗欞的木柱,她輕輕躍上窗台,倚著窗框,抱膝坐在上麵。


    記得,她曾經不明白,為何淩瀾會將書房的窗台換成跟蔚景廂房的一樣,直到她無意中發現,兩人都有坐窗台的習慣。


    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她透過窗楣看向外麵。


    隻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收迴,抬手捏了捏隱痛的眉心,將臉埋在膝蓋間,緩緩闔上眼睛。


    房門被人推開,有腳步聲走了進來,她以為是送茶的弄兒,沒有睜眼,沒有抬頭,隻淡淡地吩咐道:「放桌上吧!」


    沒有杯盞置桌的聲音,也沒有腳步聲離開。


    鶩顏微微一怔,疲憊地挑了挑眼梢,就看到站在屋中的男人。


    一身白衣,身姿偉岸。


    不是弄兒,是夜逐曦,哦,不對,是康叔。


    鶩顏彎了彎唇,這段時間難為這個男人了,竟然要扮夜逐曦,還跟著她一起上朝,所幸這幾日錦弦被蔚景的事所纏,早朝上得隨便,而且,錦溪也還沒迴府,府裏也沒人纏著他,不然,還真是難辦。


    「有事嗎?」她啞聲開口,頭依舊埋在膝蓋上沒有抬起來,隻是側首慵懶地看著他。


    「你沒事吧?」男人開口。


    鶩顏一震,差點從窗台上跌落下來,她愕然抬起頭,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淩瀾?」


    男人「嗯」了一聲,上前兩步,走到窗邊。


    鶩顏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半天沒有從震驚中迴神過來,一直等到男人走到麵前站定,她才意識到什麽,連忙從窗台上跳下來。


    可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窘迫,竟腳下一軟,差點摔跤,幸虧男人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你沒事吧?」


    兩人同時開口。


    鶩顏搖了搖頭,站穩身子,「我沒事,你呢?」


    這麽多天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說實在的,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斷。


    人生的驚喜就是來得這樣突然。


    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


    「我很好,」男人聲音沙啞得厲害,雖然戴著夜逐曦的麵皮,卻依舊難掩麵色的蒼白。


    鶩顏蹙眉,雖說當時不在現場,但是聽鈴鐺跟康叔都講過,她能想像當時的慘烈。


    他一定傷得極重。


    忽然,她又想起什麽,「對了,蔚景呢?她……


    「不知道。」


    男人搖頭,聲音除了沙啞,還有些恍惚,鶩顏一震,沒有忽略男人眸底的沉痛和哀傷。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男人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鶩顏皺眉:「你去哪裏?」


    「我要繼續去找她。」


    「去哪裏找?」


    神女湖幾乎被錦弦的禁衛翻了個遍,隻差掘地三尺了,他們都找不到,他又如何找到?


    「神女湖,神女湖下遊的村莊,所有周圍的地方,隻要她活著……」


    天地就那麽大,就算毀天滅地,他也一定能找到她。


    「可如果她已經不在了呢?」


    鶩顏本不想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她真的不想這個男人又去做出什麽傻事來。


    情之一物,害人不淺。


    像他們這樣的人,本就不應該沾染。


    她為了一個男人,身中醉紅顏,差點暴露,差點死掉。


    他為了一個女人,遍體鱗傷,差點炸死,差點溺亡。


    地圖是假的,兵器沒有到手,也沒有毀掉。


    難得的好機會被生生葬送掉。


    這一戰,他們慘敗。


    皆因一個情字。


    所以,她要將這個泥足深陷的男人拉迴到現實來。


    「如果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呢?你想,她那麽怕水,神女湖湖水又深,而且,當時,她還那般絕望,你應該很清楚,她能有幾成的生還機會。」


    鶩顏微微攥著手心,一口氣說完。


    她知道,她在做什麽,她知道,這些話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她在生生澆滅一個人最後的希望。


    看著猩紅爬上男人的眸眼,看到他眼底傾散出來的灰敗,她知道她很殘忍。


    可是,她必須說!


    她說的是事實,她也希望男人能夠直麵事實。


    許久的沉默以後,男人才啞聲開口:「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沒有找到屍體不是嗎?」


    不管有幾成的生還機會,還沒有找到屍體,就還有機會。


    「這麽長時間了,指不定已經葬身魚腹,或者…….」


    「夠了!」男人嘶聲低吼,緩緩轉過頭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鶩顏,你真狠!」


    鶩顏一震。


    男人的聲音繼續:「我就問你一句,你為何會中醉紅顏?」


    鶩顏臉色一白,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然,你是為了要偷地圖,但是,偷地圖跟中醉紅顏,並不是因果關係不是嗎?換句話說,如果現在不是蔚景,是葉炫,你會怎麽做?」


    鶩顏腳下一晃。


    淩瀾略帶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以為,我的心情你懂!」


    「我不懂,」鶩顏蒼白著臉搖頭,「我從來都不懂!」


    鶩顏喃喃說著,垂下眉眼,淩瀾清晰地看到,長睫垂下之前,她泛紅的眼眶,他怔了怔。


    幾時見過她這樣?


    從未。


    「你怎麽了?」


    「沒什麽,」鶩顏轉過身,麵朝窗戶而站,留給他一個背影,「我隻是告訴你,就算對方是葉炫,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的聲音很平靜,無波無瀾,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不知為何,卻是聽得淩瀾一震。


    他有些意外。


    「你的解藥哪裏來的?」


    不是葉炫給的嗎?


    在山上錦弦說地圖上塗抹的是醉紅顏的時候,或許別人沒有看到,他卻看到了,他看到葉炫驟變的臉色,以及握著長劍的手在抖。


    難道他猜錯了?


    「蔚景給的。」鶩顏轉迴身麵對著他,眸中已經恢復了一片淡然。


    「誰?」


    淩瀾心頭一撞,愕然抬眸。


    *********


    夏日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這不,剛剛還艷陽高照,頃刻之間就烏雲密布,明明才晌午的時間,天色黑沉得就像是夜幕降臨了一樣。


    嘯影山莊的前院。


    「手腳都給我麻利點,你,搬這個,你,那個,還有你,磨蹭什麽呢?皮癢是不?」


    「快點,都跑快點,如果下雨之前,沒給我收拾完,夜裏晚膳都不要吃了。」


    晴雨正指揮著下人們收拾著晾曬的衣物、食物以及藥材,驟然看到花徑中,一抹身影走得極快。


    影君傲。


    晴雨眸光一斂,疾步跑了過去。


    「莊主,你醒了?」


    影君傲瞟了她一眼,腳下不停,臉色黑沉得厲害:「影無塵呢?」


    「塵公子將莊主送迴來之後,就走了。」


    晴雨隻得亦步亦趨跟上。


    「我睡了幾日?」


    「八日。」


    「八日?」影君傲驟然頓住腳步停了下來,緊跟其後的晴雨猝不及防,差點撞在了他身上。


    晴雨點頭:「嗯,八日。」


    影君傲有些難以相信,「哈」了兩聲,低咒道:「那個影無塵,簡直不想活了。」


    末了,又轉眸看向晴雨:「我昏迷,你就不知道找神醫來看看?」


    「塵公子說,莊主沒事的,隻是……」


    「我是你的主子,還是影無塵是你的主子?」


    影君傲沉聲將她的話打斷。


    晴雨一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影君傲憤然拂袖,繼續往前走。


    「莊主去哪裏?」


    影君傲頭也沒迴。


    竟然過了八日,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麽樣了?


    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絕對不會原諒影無塵。


    「喲,這般著急上火的,莊主這是要去哪裏啊?」一道略帶揶揄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影君傲跟晴雨皆是一怔,循聲望去,就看到一道火紅的身影優哉遊哉地走了過來。


    正是影無塵。


    影君傲瞬間臉色一寒:「你還敢來嘯影山莊?」


    「為何不敢?」影無塵挑眉,一雙桃花眸晶瑩發亮,「我是來邀功的。」


    「邀功?」影君傲冷笑,「邀你算計本莊主,讓本莊主昏睡八日的功勞?」


    「當然不是!」


    影無塵一直走到影君傲麵前站定,一雙眸子定定望著他。


    影君傲手臂一揮,將他推開,「本莊主現在沒時間跟你耗,你的小命先留著,等本莊主的事情辦完了,再迴頭跟你算帳!」


    「莊主辦什麽事?是救甜海嗎?」


    影君傲腳步一頓,迴頭,一本正經看著他:「是!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本莊主就要你給她陪葬!」


    影無塵唇邊笑容微微一僵,蝶翼一般的長睫垂下,默了一瞬,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個什麽東西,伸到影君傲的麵前。


    「給,有人讓我帶給你的。」


    影君傲垂眸望去,隻見男人白皙如玉的掌心上一片沁木靜陳。


    瞳孔一斂,影君傲一把將沁木抓過,「甜海的東西怎麽在你這裏?」


    這是他送給蔚景的。


    那時在宮裏給蔚景治病,他用了一些做藥引,剩下的一部分就送給她了。


    「是她讓我帶給你的,讓我轉告你,她很好,讓你勿念,也勿要找她。」


    很好?


    影君傲心中一喜,那就是說,墜湖並沒有事是嗎?她平安是嗎?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可後一句,什麽叫讓他勿念,也勿要找她?


    「你怎麽會碰到她?她又怎麽會將這個沁木給你?」


    「因為我救了她。」


    「你?」影君傲難以置信。


    「嗯,」影無塵點頭,彎了彎唇,「因為怕你讓我給她陪葬,所以,就主動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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