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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抵達了酒店的樓下,由於是深夜的關係,大街上並沒幾個人,我靠在椅背上,看著手表上的時間,冰冷地說道:“商店還在開業,淩晨三點的時候再動手,到時候無論是保安還是商店都處於休息狀態,目擊者是越少越好,”


    大家都是點點頭,而我沉聲道:“都睡覺吧,我設置了淩晨兩點四十的鬧鍾,”


    兄弟們都是說好,我便靠在了座椅上閉著眼睛,想要做事就要有很足夠的精神,若是熬到淩晨三點半,那對我們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好,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兩點四十的時候被鬧鍾準時叫醒,大家都是醒了過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王天逸此時睡眼朦朧地說道:“後備箱裏有泡沫盒,裏邊放著冰塊和紅牛,”


    我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走下車,然後打開了後備箱,泡沫盒裏的冰塊還沒有全部融化,處於冰水的狀態,我給每人都分了一瓶,等喝下半罐之後,我隻覺得頭腦達到了最清醒的狀態,李大元此時也拍了拍腦袋,感慨著說道:“聽說這些提神飲料喝多了有激素,會影響發育,”


    王天逸想了想說道:“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能怎麽個發育,”


    我們都是笑了笑,隨後我嚴肅地說道:“都說了,辦事的時候不要開玩笑,大元就在車裏等著,我們出發,”


    他們都是嗯了一聲,我帶著王天逸和秦忠走進了酒店,這裏的服務員看見了我們也沒當一迴事,可能是將我們當成了酒店裏的客人,我們乘坐電梯來到了朱雨所在的樓層,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我沉聲說道:“天逸,立即去將門開了,”


    王天逸點點頭,隨後直接在走廊上跑了起來,忽然,他身體一轉,猛地撞在了朱雨所在的房間門口,隻見那門頓時被轟然撞開,發出了一聲巨響,與此同時,朱雨房間對麵的保安室都是發出了聲響,想必是那些保安已經被驚醒了,


    “速度,”


    我也猛地跑了起來,王天逸與秦忠立即堵住了保安室的門,而我衝進了朱雨的房間裏,同時也是握緊了甩棍,


    等進來之後,我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房間裏邊,竟然是空無一人,


    這是怎麽迴事,


    我連忙瘋狂地在房間裏搜尋著朱雨的蹤跡,可房間裏根本就沒人,我連陽台和廁所都找遍了,也沒有看見朱雨,


    莫非……藏在衣櫃裏不成,


    我皺起眉頭,連忙走到了衣櫃前,此時保安室裏已經衝出了人,王天逸和秦忠兩個龐然大物站在那兒,那些保安愣是衝不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了衣櫃的門,同時身體往後走了兩半,做出了準備戰鬥的姿態,


    當衣櫃被打開的一刹那,裏邊頓時傳出了一陣惡臭,我驚愕地看著裏邊的場景,隻見一個人正筆直地從衣櫃裏倒了出來,倒在地上的時候,還發出了砰的一聲,


    這……


    這不正是朱雨麽,,


    我渾身都是猛地抽搐了一下,一直讓我們擔憂並且不出門的朱雨,竟然是一具屍體,


    難怪……難怪她可以忍受如此長久的寂寞,愣是不踏出房門一步,


    朱雨已經全身腐爛,隻能讓人勉強認出這是她的屍體,此時王天逸和秦忠都是看呆了眼,與此同時,走廊上卻是忽然響起了一道吼聲:“警察,都別動,”


    王天逸焦急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連忙對我吼道:“張哥,走,”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一下子完全空白了,此時我注意到,朱雨的大衣內側好像有什麽東西露了個角出來,我連忙伸手抓住了那東西,猛地往外一扯,帶出了一堆血跡,


    這些東西,竟然是幾張照片,我忍著惡心,將照片塞在了自己的口袋裏,此時秦忠衝進來拉住了我的手,帶著我往外邊衝,


    我瘋狂地逃到了走廊上,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走廊的兩側,竟然全都是警察在朝我們逼近,


    有埋伏,


    “跳窗,”


    我驚慌地說了一聲,連忙帶著兄弟們迴到房間裏關上門,連忙就將窗戶打開,這才一打開窗戶,我卻驚愕地看見樓下竟然衝出了很多個警察,他們都是掏出槍,警惕地對準了我們,


    “張哥,跳啊,”


    王天逸焦急地說了一聲,我強忍著恐懼,連忙縱身一躍,等我跳下來之後,那些警察立即拿著手槍朝我逼近,他們用槍對準了我的腦袋,怒喝道:“警察,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雙手抱頭趴在地上,你的時代已經完蛋了,張祥,”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個用槍指著我的警察,咬牙道:“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他緊緊地抓著槍,快速說道,“你因為涉嫌殺人、從事黑社會組織性活動,還有洗錢的嫌疑被捕,立即束手就擒,否則我有權利開槍,放下手中的甩棍,”


    我緊握著甩棍,怒吼道:“你他娘的知道我是張祥,我的腦袋是你這種貨色有資格用槍頂著的嗎,”


    他頓時一驚,連忙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而我握緊甩棍,猛地朝著槍口撲了上去,用力地朝著他的腦袋砸去,


    “砰,”


    隨著一聲槍響,我感覺到了腰部一疼,甩棍也是成功砸在了他的頭上,他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而王天逸與秦忠也是跳了下來,此時此刻,李大元開著麵包車橫衝直撞而來,他怒吼著叫道:“張哥,我們中埋伏了,快走,”


    “我他媽看見了,”


    我氣惱地大罵一聲,連忙就朝著麵包車跑去,此時又是幾道槍聲,秦忠連忙擋在了我的身後,推著我往前邊走,他忽然痛苦地悶哼一聲,我心中大驚,連忙扶著秦忠跳上了車,


    我們連車門都來不及關,李大元就已經踩下了油門,王天逸被甩地飛了出去,他連忙死死地抓住了車門,在地上門跑了幾下,我抓住他的手臂,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他扯上了麵包車,


    “將門關上,”


    李大元焦急地大吼一聲,我連忙將車門用力地關上了,而就在這時,街角忽然就衝出了幾輛警車,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李大元看得焦急,連忙對我問道:“張哥……”


    “撞過去……”我咬牙切?地說道,“給我狠狠地撞,”


    “好,抓穩了,”


    李大元咬緊了牙關,他猛地踩下了油門,正好撞在了最後一輛警車的車尾上,


    刹那間,我們整輛車都是朝著旁邊傾斜,害得我們險些翻車,李大元連忙將方向盤猛地一打,總算是讓車穩了下來,他快速地開著車,焦急地跟我們說道:“張哥,秦忠,你倆是不是中槍了,”


    我摸了摸疼痛的腰間,咬牙道:“沒事,是擦傷,秦忠怎麽樣了,”


    秦忠躺在車上,他痛苦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天逸頓時一急,他連忙將秦忠翻了過來,隻見他背後有兩個傷口,正在兇猛地往外邊流血,


    “媽的,忍住了……”我咬牙道,“趕緊開出去,先帶他去救治,”


    “去哪兒救治啊……”李大元咬牙道,“以往能去的醫院,今天是肯定不能去的啊,”


    我低吼道:“自己救治也行,現在先他媽的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出城,”


    “好,”


    李大元將油門踩到了底,飛快地在這個城市裏快速行駛,我連忙捂住了秦忠的傷口,咬牙說道:“忍住了,很快就能給你處理傷口,”


    “張哥,警車在後邊追著我們……”王天逸沉聲道,“怎麽辦,”


    我轉頭看了一眼後邊,隻見後邊警笛聲大作,一堆警車在後邊飛快地追逐著我們,我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上高速是不可能的,那邊肯定會被封鎖,媽了個逼的……先走國道,衝進大興安嶺裏躲著,”


    “好,”


    李大元點了點頭,咬緊牙關開著車,我坐在車上,腦子裏還是一片亂麻,


    怎麽會這樣……


    一直讓我警惕的朱雨是具屍體,而警方竟然已經在這兒設下了埋伏,現在的我們,簡直就是插翅難飛,


    “張哥……”秦忠握緊了我的手,他痛苦地哆嗦著,咬牙道,“別管我了,你們趕緊走,”


    “別他媽廢話了,”我怒吼道,“不是說了麽,要走也必須一起走,你他娘的記清楚了,隻要老子在這兒,你就別想死,”


    秦忠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而我死死地咬著牙,在大腦內快速地捋著思路,


    不能亂,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亂,


    為什麽朱雨會死,為什麽警方會早就在那設好埋伏,


    如果朱雨沒死,警方設好埋伏抓我,那我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我的犯罪證據全他娘在朱雨的手上,可現在連朱雨都死了是怎麽迴事,


    莫非是那個周海明殺了朱雨,


    不可能啊……周海明可是個警察,他好端端地殺朱雨幹什麽,


    我哆嗦著從口袋裏拿出了先前的照片,上麵都是惡臭的血跡,大多照片都已經看不清楚了,我快速地查看著這些照片,忽然猛地一驚,


    有一張照片上的情景極為熟悉,赫然就是上次我跟王天逸在大興安嶺走過的情景,


    我緊緊地抓著照片,咬牙道:“天逸,你還記得我們找到神秘保險箱的那個地方不,你看看是不是這兒,”


    我將這張照片快速地遞給了王天逸,他看過之後,點頭說道:“是,”


    “不對勁……”


    我喃喃道:“朱雨為什麽會有這些照片,你們知不知道她上次販毒被池亞新抓的時候,地點是在什麽地方,”


    李大元連忙說道:“大興安嶺,”


    “那是朱雨藏武器的地方……”我握緊拳頭,驚怒道,“也就是說,這些是朱雨的犯罪記錄,或者說,這些是朱雨自己拍下來的東西,因為她怕自己找不到那個保險箱,”


    王天逸皺眉道:“張哥,這代表著什麽嗎,”


    “不對勁啊,這他媽不對勁啊,”


    我猛地踹了一下車門,怒吼道:“這份犯罪記錄,那個周海明是肯定知道的啊,朱雨都這麽多天沒出門了,而且屍體都腐爛到這個程度了,代表那個周海明肯定知道朱雨的犯罪記錄,可問題是,槍支和保險箱還留在那個地方,”


    愛你隻是一場交易


    王天逸瞪大眼睛,驚愕道:“莫非……”


    “這個周海明有問題,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警察得到了證據卻不去找的……”我緊緊地抓著照片,呢喃道,“朱雨死了,但是犯罪記錄卻直接被警方給忽略了,這他媽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大元,去我們上次一起露營的地方,”


    “好,”


    李大元連忙點頭,後邊的警車沒法像我們這樣開得如此狂野,但也跟我們保持了很緊的距離,此時秦忠忽然開始了劇烈的咳嗽,他咬牙道:“張哥……我好難受……”


    “不會有事的……”我緊緊地抓著秦忠的手,咬牙說道,“不會有事的……撐住了,”


    李大元此時精神極為緊繃,一路上差點出了好幾次車禍,而後邊的警車依然是在窮追不舍,等我們開到了大興安嶺邊境,冬天的大興安嶺都是大雪,麵包車在這開著極為困難,速度也是變慢了許多,我看著外邊黑漆漆但卻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沉聲道:“棄車,將油門頂住,”


    “用什麽頂,”李大元連忙問道,


    我怒吼道:“甩棍啊,”


    李大元愣了一下,他連忙將甩棍頂在了油門上,而我快速說道:“你爬到我們這邊來,大家將車門打開,聽我口令,”


    李大元焦急地從駕駛位跑了過來,他咬牙道:“張哥,接下來怎麽辦,”


    我打開了車門,死死地看著外邊的景象,同時將手伸長放在了方向盤上,沉聲道:“等著……”


    我操控著方向盤,此時我們開過了一大片樹林,旁邊是一個陡峭的下坡,上邊都是白雪,並且漆黑一片,


    “跳,”


    我低喝一聲,先將李大元給推了下去,然後由於王天逸一起,拉著秦忠跳了下去,


    樹林擋住了我們往下跳的身影,我們掉進了柔軟冰涼的雪中,李大元下意識想抬起頭來,我連忙按住他的腦袋,死死地低下了頭,


    一陣警笛聲揚長而去,追逐著我們的警車跟著麵包車往深處去了,這時候我才抬起頭來鬆了口氣,艱難道:“走,去拿武器,”


    “等他們追上了麵包車,會發現是空車,到時候就會大規模在裏邊搜查……”秦忠艱難道,“張哥,這是逃跑的唯一機會……你們走,我在這拖延他們,去國道上,隨便攔一輛車走,有我在你們身邊……什麽車都攔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要走大家一起走,你是聽不明白麽,”


    “可是……”


    “別可是了,走,”


    我艱難地爬了起來,然後脫下了鞋子和褲子,快速地跟他們說道:“他們可能會帶警犬進山搜查,大家一起往鞋子裏撒尿,這樣警犬會找不到我們,”


    王天逸幾人都是連連點頭,脫下褲子往鞋子裏尿尿,我們每走一步,都要將雪踩一踩,從而用白雪掩蓋住血跡,同時還能用尿味擋住血腥味,


    我們四個人,在這黑暗的大興安嶺裏走了足足兩個小時,終於迴到了上次露營的地方,與此同時,山裏忽然響起了擴音喇叭的聲音:“張祥集團,你們快束手就擒,現在自首還來得及,如果讓你們的家人知道你們的罪行,那他們會有多麽痛心……”


    “媽拉個巴子的……”我咬牙道,“這喇叭聲真大,”


    李大元轉過頭看向我,對我擠出了一個笑容:“是這裏太寂靜,”


    我沉默不語,來到了先前與王天逸找到的地方,那些槍支和子彈果然還在這兒,而我也順勢提起了那個行李箱,皺眉道:“裏麵是毒品麽,”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王天逸靜靜地握著甩棍,猛地砸在了行李箱上,他力氣之大,愣是將這行李箱砸出了一個坑,隻見許多閃亮的東西都從裏邊崩了出來,我撿起來一看,發現這些竟然都是閃閃發光的鑽石,


    “看來朱雨是在交易結束後被池亞新帶隊捉拿的,或者就是在被發現的時候,奪走了對方的資金……”我苦笑道,“真想不到,我竟然會在朱雨輸掉的地方被警察追捕,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李大元將鑽石都撿了起來塞進口袋裏,嬉笑著說道:“張哥,這也算是苦中作樂對不對,”


    我嗬嗬笑了一下,但笑容卻是極為苦澀,此時我們讓秦忠翻過身來,王天逸不愧是多年的逃犯,他很熟練地給秦忠處理著傷口,與此同時,山林裏也是已經響起了狗吠聲,李大元緊緊地抓著我的袖子,哆嗦道:“張哥,真沒事吧……”


    “相信我……”我咬牙道,“我讓你們輸過麽,”


    “那這一次……”


    李大元吞了口唾沫,小聲道:“會輸麽,”


    我緊緊地抓著槍支不說話,而就在這時,王天逸沉聲開口了:“張哥,恐怕不行……”


    我皺起眉頭,咬牙道:“怎麽的,”


    “子彈太深取不出來,就算取出來了,也需要立即送往醫院治療……”王天逸咬牙道,“如果我們帶他走,他會死在這大興安嶺裏,”


    “操他媽的,”


    我急得狠狠地砸了一下雪地,秦忠此時臉色蒼白,虛弱地說道:“所以我剛才就說了,那是唯一能逃跑的機會,你們為什麽還要浪費掉……”


    “因為如果走了,那就不是兄弟了……”我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何眼睛忽然覺得有點濕潤,咬牙道,“大家有困難也要一起走,你們可別忘了,我們約好了一起在國外做生意,聽說國外有脫衣舞娘俱樂部,李大元不是一起想去嗎,到時候我們哥幾個一起去,”


    秦忠抓著王天逸的肩膀,忍痛嗤笑著說道:“你們先走,保護好張哥,我隻是還沒使出我的詠春拳奧義,等我用出來了,整個大興安嶺都要生靈塗炭,”


    王天逸渾身顫抖,他咬牙低吼道:“你他娘的就會吹牛逼,你哪有什麽奧義,別說話了,你去自首,我們四個人裏,就你他娘的沒殺過人,頂多判你幾年,到時候將事情都推到我和大元的頭上,反正我們這些年一直在隱姓埋名,也不怕多點罪行,”


    “一定要讓張哥走……”秦忠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他艱難地握住了槍支,眼神之中有了一絲哀傷,“可惜,還沒去楚河漢街走一走,”


    李大元低聲道:“會去的,”


    “張哥,我們也趕緊走……”王天逸抓緊了我的胳膊,咬牙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媽的,”


    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被王天逸扯了起來,往黑暗的大興安嶺裏跑,此時我一邊逃,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張血琪的電話,等那邊接通之後,我快速地問道:“偷渡的人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但武器還沒……”


    “我有武器,”


    “好,你在哪兒,”


    “你直接告訴我偷渡的船在哪兒,”


    張血琪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道:“在市外的一個碼頭,地址是……”


    我聽過之後,心裏頓時一驚,


    從大興安嶺可以走到那個碼頭,可這距離非常遠,差不多要走一天一夜的時間才行,


    “告訴他,我一天後到,”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掛掉了電話,帶著倆兄弟快速地往深處走,我指著天空的北極星,咬牙道:“你們記住了,如果我倒下了,你們依然要從這個北極星的左邊走,隻要一路走下去,就可以到達那個碼頭,那邊準備好了船,可以帶你們離開,”


    李大元咬牙道:“我們可以倒下,唯獨你不能,”


    王天逸抓著我的胳膊,低吼道:“一起離開,”


    “他娘的……”


    我將一把衝鋒槍背在後邊,帶著兄弟們往前邊走,這雪地裏走著特別不舒服,如果是夏天的話,我們半天的時間就能走到,可是在這雪地裏,卻是要花掉更多時間,


    而最讓我擔憂的是,秦忠還沒開槍,


    “秦忠那個畜生……”我咬牙道,“為什麽還不開槍,”


    王天逸低聲道:“他在拖,在與死神拖延著,隻是為了讓你多點逃跑的時間,張哥,不要放棄希望,兄弟們都在你的身邊,”


    “不用你說,我也絕不會放棄,”


    我忍著天寒地凍,用意誌支撐著身體往前麵走,黑夜寂靜的大興安嶺,滿山都是警犬的狂吠,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擴音喇叭,


    不能被抓住……


    就我犯下的那些事兒,一旦被抓住就是死,


    我一邊逃跑,腦海裏一邊在想著朱雨的事情,


    不對勁……那個周海明不對勁,他做事的方式讓我頭皮發麻,這絕不是警察,而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除非……控製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


    我大腦中飛快地想著這些事情,又冷又累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那狗叫聲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早晨六點,


    六點了,天空還是黑的,


    “冬天真是殘忍呢……”我喃喃道,“在夏天的時候,希望的曙光已經亮起來了,而在冬天,卻是遲遲看不見陽光,”


    “陽光會出來的,我感覺天空快泛起魚肚白了,”李大元輕聲道,


    “砰,砰,砰,”


    正在這時,幾聲槍響卻是忽然響了起來,雖然距離我們已經很遠,可在這空曠寂靜的大興安嶺,卻是聽得如此清楚,


    “這個畜生……”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喃喃道,“硬是熬了這麽久才開槍,”


    當槍聲響起的一刹那,原本與我們接近的狗吠聲頓時越來越遠,警察們正在往秦忠的方向趕去,王天逸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呢喃道:“這代表他還生龍活虎的,不是麽,”


    “最好是這樣……”


    我吞了口唾沫,忍著難受往前邊走,


    天空終於泛起了魚肚白,隨著陽光照耀下來,我得以看清四周的景象,此時我們身邊有一條河,河流很急,李大元說渴得厲害,他去河邊趴著喝了兩口水,精神抖擻地說道:“張哥,這水凍死我了,但是精神了不少,你也來喝一點吧,”


    我看著這湍急的河流,又看著前邊的路,呢喃道:“我錯誤估計了時間,在這雪地裏這樣走下去,估計要快兩天才能到,”[古穿今]女友是恐龍


    “沒有人是神,你也一樣……”王天逸安慰著說道,“但就算你錯了,我們還是會跟在你身邊走下去,”


    我看了看四周,咬牙道:“天逸,你的貼山靠撞斷過幾棵樹,”


    “數不清了,”王天逸誠實地說道,


    我低聲道:“去弄斷幾棵小樹,速度越快越好,我們要換個方法走,”


    他連忙說好,朝著一旁的樹林跑去,而我疲憊地坐在地上,用凍得發抖的手拿出了手機,給蔡靜怡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過了一會兒接通了,傳來蔡靜怡慵懶的聲音:“怎麽想起我了,”


    我吞了口唾沫,呢喃道;“靜怡,我有事要拜托你,請你聽仔細了,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第二次,”


    蔡靜怡的聲音頓時變冷了許多:“什麽意思,”


    我哆嗦道:“我的兄弟秦忠,已經在警方的控製下了,他從來沒跟我參與過殺人的事情,我知道你的辦法不少,能不能幫我照顧好他,我不求輕判,隻求千萬別重判了,很多事情他都是無辜的,求你讓他平安,”


    “張祥,你這是什麽意思……”蔡靜怡焦急道,“你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講啊,我可以想辦法幫你,”


    我呢喃道:“沒辦法了,我正在大興安嶺裏躲著,數不清多少警察正在追捕我,我現在這張電話卡,也是一直儲備的小號卡,靜怡,這是我的請求,一定要幫我,”


    “你……”


    蔡靜怡那邊頓時愣了,等過了幾秒鍾,她呢喃道,“你要逃掉,答應我,一定要逃掉,好嗎,”


    “我……”


    我渾身發抖得厲害,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沙啞著聲音,低聲道:“我想哭……”


    “那就到我的麵前,撲在我的懷裏哭……”蔡靜怡低吼道,“就一句話,逃掉,你都要當父親了,你會在另一個國家看著他出生,你會在院子裏帶著孩子學走路,你會陪他背著書包去上學,看著他慢慢長大,在他的孝順下頤養天年,這麽多人在等你,你他媽的給我聽清楚了,我喜歡的那個張祥,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男人,他跪下過,他哭泣過,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我緊緊地抓著電話,咬牙道:“我不知道,現在的我錯誤百出,我連基本的預判都做不好,我不知道朱雨是怎麽死的,我也不知道追捕我的警官到底是什麽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能這麽準確地設下埋伏,身邊的一切都好像在玩弄我,我以為自己聰明無雙,猶如軍師一樣運籌於千裏之外,可是今天……我卻是被對方狠狠地玩了,”


    蔡靜怡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最大的獲益者……想想誰是那個最大的獲益者,這時候別亂聯係人,身邊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害了你,你要考慮清楚,誰是你死後最受益的那個人,”


    此時王天逸已經抱著一堆木頭往我這邊走,我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掛了……靜怡,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蔡靜怡頓時沒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對我怒吼道:“我不想聽,你他媽的當麵跟我說,”


    我吞了口唾沫,喃喃道:“謝謝你,拯救了當初那個懦弱的小夥子,”


    “張祥……”


    那邊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嗚咽,我閉上眼睛,快速掛掉了電話,強忍著不讓眼睛濕潤,


    王天逸將木頭丟在了我的身邊,快速問道:“張哥,接下來怎麽辦,”


    “都給我聽好了……”我把李大元也叫了過來,咬牙道,“再這樣下去,我們肯定來不及逃掉,現在我們有三個選擇,一是被警察給追上,二是來不及趕到船那邊,依然是被警方抓捕,第三,就是鋌而走險,”


    李大元沉聲道:“鋌而走險,”


    我指著河流,沉聲道:“這條河流的方向,就是我們要去的方向,抱著木頭漂浮著,它會帶著我們前行,兩件事情要記住:第一,鼻子隻能吐氣,吸氣一定要用嘴,這個絕對不能忘,否則就可能淹死在水裏,第二,將腳都給我伸直了,哪怕凍得再厲害,也要把腳伸直,這下麵肯定有很多亂石,你們是想用腳底板去碰,還是想用身體去碰,”


    “太危險了……”


    李大元吞了口唾沫,喃喃道,“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死在裏邊,”


    王天逸咬牙道:“多少困難都走過來了,還會怕這一次嗎,我讚同張哥,大元,其他兩個辦法都是行不通的,一旦被警方抓住,就你犯下的那些事兒,十個死刑都不夠你贖罪的,隻有這個辦法,可以讓你獲得一線生機,”


    “他娘的,幹了,”


    我沉聲道:“別讓武器被打濕,把槍放在最上麵,記住了……手指距離扳機越遠越好,也別用槍口對準自己,”


    他們都是點點頭,而我抱住了木頭,將槍放在了最上邊的位置,然後走到了河邊,他倆也是走到了我身邊,我喃喃道:“數到三,一起跳下去,一,二,三,”


    我縱身一躍,而他倆也是跟著我跳下了河,當身體泡在冰涼的河水裏,我全身都是發抖得厲害,但現在的我隻能死死地抱緊木頭,


    河流的速度非常快,我甚至來不及看清四周的景象,跟著河水在往下衝,沒過多久,我就感覺到腳底板傳來了劇痛,那是石頭擋住了我的身體,我隻能忍痛撥開,讓自己繼續隨河流往下,


    現在我的速度,簡直就相當於開車一樣快,但全身都是疼得厲害,我想尋找兩個兄弟的位置,可我兩邊都是白花花的水花在跳躍,讓我看不見兩邊的景象,


    此時的我,腦海裏依然在想著蔡靜怡說過的話,


    最大的受益者,到底是誰……


    不可能是張血琪,我都已經轉型了,我的生意與她不會有任何衝突,相反,我們還可以算是互相幫助的戰友,


    除非……


    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裏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我的內心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懼,但也隻能先專心致誌地對付這湍急的河流,


    終於,我的流動速度變得緩慢了許多,河流已經將我衝到了比較平穩的地方,我全身疼得厲害,想要遊到岸邊,而就在這時,一根木棍卻是忽然出現在我麵前,我下意識抓住了那根木棍,頓時被扯到了一旁的岸上,


    我爬上岸,痛苦地喘著氣,隻見王天逸正坐在岸邊,笑嗬嗬地看著我:“張哥,我是第一名,”


    我忍著疼痛,艱難地說道:“做正經事的時候不要開玩笑,找找大元,”


    “那邊,”


    王天逸指了指河裏,隻見李大元此時也在緩慢飄來,他臉色蒼白,凍得很是厲害,我們將他扯上來之後,他蒼白著臉在一直咳嗽,痛苦地沙啞說道:“張哥……我……我好痛……”


    “爬上來了,沒事了……”我看了看四周,?勵著說道,“快到了,最多再走半小時,你看,原本以為要走一天一夜,現在隻走了半天不到,”


    “真的好痛……”


    李大元捂著自己的胸口,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忽然嗚哇一下,


    大口鮮血從李大元的口中噴出,他渾身發抖,虛弱地支撐不住自己,我心中一驚,連忙扶住了李大元,咬牙道:“你幹嘛呢,隨地亂吐血,這不是破壞大自然麽,”


    “我……撞到肋骨了……”李大元虛弱道,“我不知道……哪兒受傷了,但是肚子裏……好痛……”


    我咬牙道:“不會有事的,胃寒而已,”


    李大元兩眼無神,他躺在地上,虛弱地喃喃道:“胃寒……會吐血嗎……”


    王天逸點頭道:“會的,到時候喝口熱湯就好了,把襪子脫下來擰幹,我背著你走,”


    “我活不了了……”


    李大元艱難地擺了擺手,他捂著腹部,呢喃道,“肋骨斷了……我活不了了……”


    “那他娘的也要繼續走下去,”


    我低吼一聲,脫下李大元的鞋子,快速地幫他擰幹了襪子再穿上,王天逸連忙將李大元背了起來,我們順勢爬上了岸,李大元虛弱地說不出話來,身體抽搐得很是厲害,他靠在王天逸的背上,喃喃道:“喂,天逸……”


    王天逸咬牙道:“幹什麽,”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是把人丟河裏了……”李大元虛弱道,“現在……要贖罪了,”


    王天逸低吼道:“都說了隻是胃寒,”


    李大元蒼白的臉上滿是苦笑,他閉著眼睛,喃喃道:“當時……要是不讓小二子自首,我們就不會做逃犯了……”


    我緊緊地抓著李大元的手,心中卻是猛地一驚,


    果然是他……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撥打了一個電話,


    我想要知道真相,哪怕是死在這兒,我也想知道得明明白白,


    電話撥通之後,那邊過了幾秒才接,電話的那一頭,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喂,”


    我拿著手機,咬牙道:“根本就沒有周海明這個人,對麽……幹爹,”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道:“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我們原本是很好的合作關係,我可以幫你處理事情,你可以幫我掙大錢,但是……你為什麽要洗白自己呢,我一把年紀了,知道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一切我都打點好了,你沒法活著上法庭,也沒法出賣我,你如果想讓家人安全,應該知道要怎麽做,張祥,你是個出色的奸雄,為什麽偏要選擇做好人呢,好人……通常是不長命的,”


    我呆呆地掛掉電話,將手機卡丟到了旁邊的河流裏,傻傻地跟在王天逸身邊走著,


    以前,我是個可以任人丟棄的棋子,


    現在,我依然還是那個被丟棄的棋子,


    爬上一層,上邊還有一層,走上一樓,上邊還有一樓,


    這人與人的差距,究竟要付出多少心血,使出多少手段,攀爬掙紮多少次,才能走到頭,


    王天逸轉過頭看向我,疑惑道:“張哥,你怎麽了,”


    我沉默不語,摸了摸李大元閉著眼睛的臉,下意識用手去探鼻息,卻發沒有感應到任何唿吸,


    我身體猛地一抽,喃喃道:“醒過來啊……都已經是個禿頭了……哪裏還有死的資格……醒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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