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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三,程旭遠在送別了迴燕京過年的沈瑜墨等人後,也坐著火車迴了老家。


    車票是謝靳找人幫忙買的臥鋪。


    因為臨近過年,雖然比不上後世的春運,但是火車上的人還是不少。


    程旭遠的行李不少,大多是在東海買的過年用品。


    比如父親程家興的大衣,比如母親的新襖,還有妹妹的……


    躺在車上,程旭遠就想著前些時候滬影廠獎勵給他的那套房子。


    房子很新,是今年新建的房子,房子也非常的寬敞,對於程旭遠而言,絕對是夠住。


    隻不過這套房子四周,都是滬影廠的職工不說,謝靳的家,就在程旭遠這套房子的對門。


    這樣子,隻要是程旭遠在家,基本上謝靳就能夠找到他。


    看過這套房子,程旭遠就有心將這個獎勵給退了。


    但是謝靳卻告訴他,獎勵的東西,當著這麽多人講出來,他要是給退了,就不像話了。


    讓他先留著,什麽時候來東海,就不用住外麵了。


    對於謝靳這種說法,程旭遠最終選擇了接受。


    不過隻是粉了大白的房子,程旭遠還是住不慣,所以在臨走的時候,給謝靳留下了兩千外匯卷,讓他找人幫忙收拾一下。


    對於程旭遠給的錢,謝靳絲毫沒有推辭。


    他知道程旭遠有錢。


    更是在見識了米國電影票房的瘋狂之後,知道程旭遠在肖申克的救贖上,沒少掙錢。


    所以和他不用客氣。


    火車轟鳴,也就是睡了一覺的功夫,程旭遠就已經來到了老家縣城的火車站。


    雖然已經半年沒有迴來,但是此時的火車站,給他的感覺和以往差不太多。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那就是在火車站的門口,多了幾輛拉人的三輪車。


    “坐我的車走吧,我的車穩當!”


    “我的車快,您去呢,我們一會就到。”


    “上車,去縣城百貨大樓隻要兩毛錢……”


    聽著這些嘈雜的聲音,程旭遠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感慨。


    他坐了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樣貌憨厚,衣著整潔的年輕人的車。


    坐在車子上,程旭遠就和那蹬著三輪車的年輕人閑聊。


    從年輕人的口中,程旭遠知道他是從外地迴城的,隻不過現在工作還沒有找到,所以先蹬兩天三輪車。


    對於他們這種做法,上麵也是鼓勵的。


    畢竟,工作不好找!


    “聽你這口音,你也是咱們這邊的。”蹬車的年輕人對程旭遠也是非常的好奇,畢竟程旭遠的衣著整潔不說,氣度更不一樣。


    而對自己的情況,程旭遠也沒有什麽隱瞞,笑著道:“我是放假迴家。”


    “上班放假嗎?”年輕人問道。


    程旭遠隨口道:“上學放假。”


    聽程旭遠說自己上學,那年輕人蹬車的速度停了一下道:“您這是上大學吧?”


    “是上大學。”


    那年輕人帶著一絲感慨的道:“還是你們上學好啊,隻要是一畢業,就能夠分配工作。”


    “而且分配的都很好。”


    “哎,我當年也參加過一次高考,可惜沒有考上。”


    “和我一個地方駐隊的一個老哥,卻是直接考上了。”


    “年底畢業的時候,分配到了地區,別提多好了。”


    本來,程旭遠隻是坐車閑聊,可是此時聽到這話,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們這一屆參加高考的人,已經有畢業的。


    大學四年,但是大專和中專,那就是三年啊!


    這日子,過的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快。


    從火車站到小叔程家棟家,也就是十多分鍾。


    此時的家屬院中,熱鬧非凡,放假在家的大小孩子,一個個跑來跑去,好不熱鬧。


    “嘭!”


    隨著一聲鞭炮響,幾個孩子快速的跑開,院子裏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


    程旭遠看到正跑在前麵的程旭東,就快速的招手道:“旭東。”


    程旭東看上去已經是半大小夥子,幫著提點東西,那絕對不在話下,對於這樣好用的人,程旭遠自然不會客氣。


    看到程旭遠,程旭東經叫一聲就衝了過來。


    對於程旭遠這個哥哥,他是充滿了敬佩和喜歡。


    敬佩的是這個哥哥是燕京大學的學生,隻要是說出來,那是非常有麵子的。


    而喜歡則是程旭遠每一次來,都給他買東西,還會偷偷的給他一點錢,這能不喜歡嗎?


    今年過年,他等程旭遠這個哥哥迴來,都有點急。


    心中老是想著哥哥怎麽還沒有迴來。


    “哥!”程旭東滿是驚喜的朝著程旭遠打招唿。


    將行李分給程旭東一半,程旭遠一邊朝著小叔家走,一邊問家裏的情況。


    從程旭東的口中,程旭遠知道,家裏一切都很好,隻不過小叔他們都沒有放假,家裏隻有程旭東在家。


    不過程旭東卻告訴程旭遠,前天來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大姐姐,給他留了一個電話,讓他見到程旭遠後,讓程旭遠打這個電話。


    這是誰給自己留的電話啊?


    程旭遠和程旭東迴到小叔家,就見到了那記在日曆本上的電話號碼。


    看到電話號碼上還寫著一個馮字,程旭遠頓時想到了馮曉霞。


    雖然這個馮字,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是程旭遠感覺,最有可能的,還是馮曉霞。


    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到了家屬院不遠的郵電所,撥通了這個電話。


    “喂,你找誰?”電話接通的時候,傳來的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這聲音程旭遠有點耳熟,雖然電話聽筒裏的電流吱吱聲,卻也掩蓋不住這人的聲音。


    馮永剛!


    程旭遠瞬間想到了老馮的模樣,說實話,他心中對於老馮,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發怵。


    但是電話遇上了,程旭遠知道自己要是裝作聽不出來,那以後碰上就有點不好見麵。


    所以他在稍微遲疑,就笑著道:“馮叔您好,我是程旭遠。”


    “曉霞讓我給她迴個電話,她在嗎?”


    馮成剛聽到程旭遠的自報家門,在稍微愣了一下之後,還是道:“旭遠你好啊,曉霞在家,你等一下。”


    說話間,他喊了一聲馮曉霞,然後又道:“什麽時候迴來的?”


    程旭遠道:“剛剛到。”


    “和你對象一起迴來的嗎?”馮永剛接著問道。


    聽到馮永剛這問題,程旭遠心中知道老馮現在是什麽想法。他笑了笑道:“馮叔,我對象他留在燕京過年了,我自己來的。”


    馮成剛道:“哦!”


    就在馮成剛還要說話的時候,馮曉霞已經接過了電話。


    “程旭遠,你要是再不打電話過來,我們就不等你了。”馮曉霞接過電話,沒頭沒尾的說道。


    聽到這話,程旭遠一愣。


    他隨即道:“等我什麽?”


    “等你聚會啊!”馮曉霞道:“咱們那一年考上大學的,大部分都參加工作了,所以大家想著趁著過年聚一聚。”


    “聯係你的任務,就落在我這了。”


    “怎麽樣,有時間嗎?”


    程旭遠知道,自己那一次參加的高考,考上大學加大專的人,加起來也不多。


    考上大專的都已經參加了工作,而他們還要一年。


    現在聚會,除了有紀念意義之外,更多的應該是大家以後互相照應。


    對於這種活動,程旭遠雖然不喜歡組織,卻也不會推辭。


    畢竟,就算是自己以後不在老家混,但是家裏人還是要在老家生活,多一個朋友,說不定就能解決很多事情。


    所以他笑著道:“咱們什麽時間聚?”


    馮曉霞道:“我們約的是明天中午,你要是有時間,咱們明天中午去國慶食堂。”


    程旭遠聽到這個時間,心說這正好。


    他過年迴來,要在小叔家待一天,明天中午正好吃頓飯迴家。


    “行,我準時到。”


    說到這裏,程旭遠突然感到,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雖然他和馮曉霞,以往也算是不錯的朋友,但是此時,程旭遠的心中,卻有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他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聯係,好似不知道說什麽。


    電話那邊的馮曉霞,好似也有這種感覺。


    兩個人在愣了十秒之後,幾乎同時道:“我還有點事……”


    “我媽那邊叫我……”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兩個人都停了下來,最終還是程旭遠帶著一絲坦然的道:“那就先掛了電話吧。”


    “我們明天見麵聊。”


    掛斷了電話,程旭遠的心中感觸又深了幾分。


    他和馮曉霞以往關係挺好,但是現在,兩個人之間,已經出現了距離。


    現在,這種距離還在被拉開,而且有一種越來越遠的趨勢。


    有些人,終究是過客!


    想到這些話,程旭遠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絲的黯然。


    迴到家的時候,小叔程家棟已經迴來了。


    在給程旭遠倒了一杯茶之後,就笑著問道:“旭遠,你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


    對於燕京發過來的幾班火車,程家棟心中都清楚,所以程旭遠要是從燕京過來,不該這個時候。


    程旭遠此時也沒有隱瞞道:“小叔,我是從東海迴來的。”


    “滬影廠那邊有一個會,我去參加了。”


    聽說程旭遠參加滬影廠的會,程家棟頓時明白了。


    這些天,隨著楚門的世界上映,這部片子引起了無數人的觀看。


    不隻是因為劇情吸引人,更因為這部電影獲得了上千萬美刀的外匯和金獅獎。


    所以關於這部影片的討論真的不少。


    程家棟知道這部電影的原作者和編劇都是程旭遠,聽說他去參加滬影廠的會,就笑著道:“給你獎勵了嗎?”


    “給在東海獎勵了一套房子。”程旭遠隨口說道。


    程家棟本來以為會獎勵一些錢,最多也就是多獎勵一些錢,卻沒有想到,竟然給了這麽大的獎勵。


    一套房子,還是東海的。


    不過想想也挺正常,畢竟這部影片,可是創匯了上千萬美刀啊!


    “你以後要在東海工作嗎?”程家棟問了這句話之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程旭遠在燕京房子車子都買了,他自然要留在燕京的。


    程旭遠笑道:“我還是留在燕京,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留校。”


    “不過偶然也是迴去一趟東海的。”


    看著一副坦然模樣的程旭遠,程家棟道:“留校也好。”


    “在你們學校上學,就已經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


    “你要是留校當老師,就更讓人高看一等了。”


    在小叔家住了一晚上,程旭遠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就朝著聚會的飯店走去。


    縣城不大,沒有什麽行李,安步當車的程旭遠,也就是十幾分鍾的功夫,就來到了飯店的門口。


    此時飯店已經開門,透過飯店的玻璃窗戶,程旭遠看到了至少七八個年輕人,正在聚在一起說話。


    隻不過這些人中,程旭遠大部分都不認識。


    就在程旭遠準備推門而進的時候,就聽有人道:“程旭遠。”


    聽到這聲音,程旭遠快速的扭頭,就看到吳小莉。


    吳小莉怎麽來了,馮曉霞不是說,是自己這一屆考上的學生的聚會嗎?


    心中懷疑,程旭遠還是走過去道:“吳小莉,你啥時候迴來的?”


    “我迴來的早了。”吳小莉嘿嘿一笑道:“本來還想著和你坐同一班車呢?結果去你們學校一問,才知道你去了東海。”


    “你啥時候迴來的?”


    對於程旭遠,吳小莉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程旭遠的鼓勵,吳小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


    考不上大學的自己,恐怕連一個心儀的工作都考不上。


    程旭遠笑了笑道:“我去東海有點事情,昨天剛剛坐火車迴來。”


    說話間,程旭遠就在吳小莉的四周看去。


    他知道吳小莉和馮曉霞的關係非常的好,可以說兩個人是少有的閨蜜。


    一般來說,有馮曉霞的地方,就有吳小莉。


    而吳小莉這次來了,馮曉霞應該也過來了。


    但是讓程旭遠失望的是,此時竟然沒有看到馮曉霞。


    吳小莉看程旭遠目光四處亂看,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當下道:“旭遠,曉霞和兩個負責的同學去買酒水了。”


    “至於我,被拉過來湊數的。”


    話語中,吳小莉說的雖然謙虛,但是作為水木的學生,她來參加這場聚會,那絕對是最受歡迎的一批。


    程旭遠聽說馮曉霞去買東西了,這才不再查看。


    “曉霞是個熱心的人。”程旭遠帶著一絲感觸的說道。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就一起走進了飯店。


    幾個正在閑聊的年輕人,在看到程旭遠和吳小莉的時候,有人感到意外,但是同樣也有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程旭遠!”


    “你是程旭遠,好久不見啊!”一個年輕人滿是驚喜的衝過來,快速的朝著程旭遠伸出雙手。


    看到這個年輕人,程旭遠的心中一動,他笑嘻嘻的道:“王學智,真的好久不見啊!”


    “怎麽,你也畢業了。”


    王學智對於程旭遠,可是充滿了感激。


    他在入學體檢的時候,因為太緊張結果血壓太高,差一點都不合格。


    是程旭遠幫忙給他說了情,這才讓他重新檢查了一遍,從而過關,可以說程旭遠時他的大恩人。


    王學智一邊和程旭遠握手,一邊大聲的道:“我畢業了,剛剛分配到了咱們地區裏麵。”


    “我們和你可不能比,你是要留在燕京的。”


    對於自己的分配,程旭遠並沒有多說什麽。


    因為他如果推辭,說什麽不一定,那就矯情了。


    畢竟現在,他不論是名聲地位,還是其他,都不是一般人能夠媲美的。


    所以,畢業分配對於他,真的是沒有任何的難度。


    畢竟是上過兩次新聞,並在國外獲獎的著名作家。


    那些先來的年輕人,在王學智和程旭遠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快速的過來和程旭遠見麵握手。


    而王學智則負責幫著程旭遠介紹。


    這些人之中,大部分程旭遠都不認識,但是說起來也是緣分不淺。


    畢竟他們是同一批考上的大學。


    程旭遠趁機,也將吳小莉進行了介紹,飯店裏麵的氛圍,一下子好了很多。


    “旭遠,自從你和小莉你們兩個考上頂級大學之後,現在咱們縣裏麵,還沒有出第三個能考上的呢?”


    王學智笑嘻嘻的道:“現在有高中老師都以你們兩個當榜樣激勵學生,讓他們好好學習呢?”


    聽王學智這話,程旭遠剛剛準備說話,就聽有人道:“大家快點幫幫忙,外麵還有一件啤酒……”


    聽到這話,程旭遠扭頭,就看到馮曉霞提著一個袋子走了進來。


    塑料袋子裏,不但有酒,還有飲料。


    雖然是冬天,但是馮曉霞的額頭依舊有不少的汗,程旭遠也沒有多想,就快速的接過了馮曉霞手中的塑料袋子。


    看到程旭遠,馮曉霞愣了一下,就笑著道:“謝謝旭遠。”


    程旭遠笑著道:“這買東西,就應該多去幾個男同學。”


    馮曉霞也沒有推辭,而是隨口道:“那下一次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讓給你。”


    吳小莉一直站在一邊,在馮曉霞提著一堆東西走過來的時候,她本來也想要去接。


    但是沒有程旭遠快。


    看著自然而然的從馮曉霞手中接過東西的程旭遠,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感觸。


    這兩個人,還是非常般配的。


    隻不過他們……


    就在吳小莉心中感慨的時候,又有兩個男同學提著幾瓶啤酒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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