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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沫白掏出手槍,通過貨架縫指向刀疤男。


    他正瘋狂抖動著身子,嘴裏罵罵咧咧,兩隻大手不安分地在田姨身上拍打。


    對不準。


    張沫白撤下了不停晃動的準星,嘴裏滿是汗漬味。子彈隻有兩發,對麵還有一把手槍,如果一擊不中,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如果用槍製住一人,也不知其餘兩人會不會束手就擒。


    不能這麽冒險,張沫白暗想。


    那邊,刀疤男低吼出聲,顯然已是快要到最後關頭。


    張沫白從貨架上拿起一瓶藥,將它扔在了地上。


    “啪!”在一下下肉體撞擊聲中,這響音顯得額外格格不入。


    “誰?!”黑臉男一個激靈,扔下香煙,跳了起來。


    刀疤男和金鏈男身上動作一停,齊齊爬起身。


    “小龍,你去看看。”金鏈男眼中欲火被壓下,沉聲道。


    黑臉男拿起地上的帶釘木棍,慢悠悠地向前走去。沾水的膠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響,讓每個人都起了身雞皮疙瘩。張沫白握緊刀子,縮在貨架後。


    那腳步走到離他約莫兩米處,停住了。


    “方哥峰哥,沒什麽,是個瓶子掉了。”


    “我操!他媽的老子都要出來了,被一嚇又縮了迴去!日!”刀疤男重新跪下身,破口大罵。


    黑臉男淫笑道:“這樣不剛好,峰哥你還能多……”話音未落,黑臉男隻覺背後一陣勁風傳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不由自主地撲到了地上。


    一股鑽心疼痛緊接著傳來,黑臉男忍受不住,淒嚎出聲。還沒叫幾秒,他脖間突然一涼,接著著聽到一個聲音貼著自己的耳膜:“閉嘴。”


    黑臉男隻覺脖子上的刀子越壓越緊,自己似乎還出了血,立馬停止嚎叫,手中的帶釘木棒也不由自主地扔在了地上。


    “小龍!”刀疤男和金鏈男大驚,連忙拿起地上的小刀和手槍。


    張沫白拖拉起黑臉男,將刀架在他脖子上。


    “方哥,我……我右腿好像沒知覺了。”黑臉男哭喊道。原來剛剛張沫白迅速朝下一撲,眨眼間已割破了黑臉男右腿上的韌帶。


    刀疤男沉聲:“你是誰?想幹什麽?”


    “把槍扔過來!”


    “什麽?”刀疤男怒道。


    “我數到三。”


    “你做夢!”


    張沫白低哼一聲,另一隻手從兜裏揮出,寒光一閃,水果刀毫不留情地紮進了黑臉男大腿上。


    “啊啊啊!”黑臉男慘叫出聲,半邊身子已經委頓在地。


    刀疤男和金鏈男也沒想到他出手如此狠厲,連忙將武器壓低。


    “把槍扔過來。”


    “這個……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刀疤男臉色難看。


    張沫白拔出水果刀,再次捅入。


    黑臉男隻覺眼前一陣黑,劇痛之下直欲嘔吐,連唿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們還有兩秒。”


    “我們……我們給你……”金鏈男連聲答應,將手槍慢慢放到地上。


    “別給他!”刀疤男喝道。


    “為什麽?這把不……”


    “我說別給!”


    張沫白將水果刀又往下壓了壓,黑臉男喉頭一緊,隻覺一鼓熱涼半參的液體似乎流到了胸膛上,“你以為我不敢?”


    刀疤男眼裏目光閃爍,忽然俯下身,將刀抵在了田姨脖子上,獰笑道:“你要是敢殺,我也不會手軟。”


    張沫白冷笑道:“你要殺就殺,廢什麽話!”


    刀疤男一愣,忽得低聲一喝,揚起手裏的刀,狠狠捅進了田姨大腿上。


    “哼!”田姨痛叫出聲,雪白的大腿上頓時鮮血密布。


    張沫白臉色不改,拔出水果刀,再次在黑臉男腿上捅了個血窟窿。“你們還有一秒。”


    刀疤男緊盯著張沫白,也將刀拔出,再次捅入田姨腿內。


    田姨頭發已經濕漉,如海藻般黏貼在蒼白的臉上。她無力地望著張沫白,胸膛輕輕起伏。


    張沫白心裏一陣抽搐。他知道自己無法再賭下去了。


    見張沫白不再言語,刀疤男輕輕吹了聲口哨,得意道:“露餡了吧,說吧,你他媽到底想怎樣。”


    “我們……交換兩個人。你把槍放到地上,扔給我,子彈你自己留著,我……”話未說完,整個地麵突然劇烈晃了一晃。這一下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身前的黑臉男乘機用手抓緊刀子,整個肩膀狠狠朝張沫白撞去。


    張沫白從沒料想到這種情況,悶哼一聲,刀脫手而出,人不由自主地便向斜後方歪去。


    那黑臉男捂著手前倒,慘叫連連。原來剛才這一下已將他的四個手指齊刷刷橫切去一半。


    晃動來得快,去得也急,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張沫白大唿不好,止住退勢,忙俯下身撿起帶釘木棍,朝倒地掙紮著向前爬拱的黑臉男撲去。


    可是那刀疤男來得更快,整個人還躍在空中,刀子已如一輪彎月般朝他揮劈而來。張沫白隻能揚起木棒,掄向揮來的刀子。


    兩人同時痛哼出聲。張沫白的帶釘木棒打砸在刀疤男手上,帶起一片血肉,可刀疤男也在他胸肩處留下了一道口子。


    刀疤男手往地上一撐,整個人向上彈起,右腿高舉過頂,狠狠朝他劈下。張沫白怒吼一聲,不退反進,硬生生受了他一腳,將粗長的帶釘木棒揮出,正正打在他腰肢上。


    刀疤男慘嚎出聲,向旁咕嚕嚕地翻滾。張沫白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用木棒強撐著站直身體。恍惚間,小腹處也傳來一陣疼痛——估計剛剛縫好的傷口又崩裂了。


    糟了,張沫白大驚。把金鏈男和那把手槍給忽略了。


    背後忽地傳來一聲低吼,張沫白連忙扭轉身子,隻見金鏈男拿著自己的水果刀,狠狠刺來。


    來不及了。張沫白努力揮出木棒。糟了,來不及了。


    刀尖的寒芒在張沫白眼中越放越大,最後幾乎定格。


    “嘭!”一聲悶響,那金鏈男突然失去平衡,刀也歪歪斜斜地扭向一旁。


    張沫白定睛一看,隻見沈老伯手裏正握著刀,氣喘籲籲,刀尖還殘留著鮮血。身旁,翠翠也握著把匕首,警惕地望著還倒在地上的刀疤男。


    不是叫你們別出來嗎……不過,來得真是時候啊。


    鐵釘木棒適時揮出,直擊中金鏈男臉頰。那鐵釘粗糙長硬,金鏈男整張臉被刮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眼球似乎也被打爆。


    “沫白哥……”身後的翠翠驚唿出聲。


    張沫白左手從兜裏掏出手槍,一轉身,指向了剛從地上站起的刀疤男。


    “你……”刀疤男沒料到他會有手槍,定在了原地。


    張沫白兩手握住槍身,將食指放到了板機上。


    “你下不了……”


    “砰!”


    槍聲響起,刀疤男頭顱正中央開了個洞。鼻子已不見蹤影,鮮血撲彈到了張沫白臉上。良久,軀體嘭然倒地。


    張沫白抹掉了臉上的鮮血,莫名想到了鋼材店裏金屬切割時飛濺出的味道。


    銅片的腥鏽味。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他卻並沒有感到太多不適。沒有惡心,沒有負罪感,沒有心慌。他隻是覺得很勞累,想坐下來休息會兒。


    這麽想著,張沫白真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將身上的破衣服脫下,扔給翠翠,示意她給田姨披上。


    沈老伯走上前一看,隻見那金鏈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張臉全是血汙,模糊地連五官都分不清,也不知死沒死。


    黑臉男失血過多,臉色史無前例地蒼白起來,坐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吸著氣,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翠翠取來繃帶消毒水,走到田姨身邊幫她包紮起來。田姨身上還披著那件破衣服,目光呆呆地望向前方,一言不發。


    沈老伯走上前,想扶起中年男子,那男子一個哆嗦,向後縮去。沈老伯一歎,慢慢抱住了他。那中年男子呆呆地坐著,忽地放聲大哭起來。


    張沫白慢悠悠爬起身,將地上的手槍撿起。他有些奇怪,為何那三人遲遲不用它?


    這把槍就留給田姨和她丈夫吧。


    張沫白卸下彈夾,卻發現裏麵一顆子彈都沒有,愣了愣,不禁苦笑。早知他們沒有子彈,事情就簡單多了。


    張沫白站起身,走到田姨麵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田姨,對不起,我來晚了……今後……今後你們兩人一定要小心。這個地方遭人眼紅,也不是長久可以留住的地方,拿一些必須的東西,早點出去逃難吧。”


    田姨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張沫白見狀歎道:“無論今後怎樣,我會一直記得,在他人隻求自保,袖手旁觀時,有一個人幫助了我。”


    田姨目光一閃,眼淚流了下來。


    張沫白嘴張了張,卻發現再也沒有話能說出口。三人又陪了半天,終究無計可施,也知道田姨和他丈夫需要單獨靜一靜,於是拿了點必備藥品,朝外走去。


    “田姨,叔叔,你們……你們保重。”


    屋內,田姨和她丈夫都是蒼白著臉,一言不發。


    “沫白哥,你說那兩人死透了嗎?”三人開車上路,翠翠突然打破平靜,問道。


    “我不知道。”


    “沫白哥,你說他們會離開那個地方嗎?”


    “我不知道。”張沫白看向窗外,隨口敷衍,腦海裏卻一直想著沈老伯說得那句話。


    田醫生,你菩薩心腸,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張沫白心頭煩悶至極,將手緊緊抓進了座位裏,摳出五個大洞。


    “呀,沫白哥,你肚子上又流血了。”翠翠驚唿一聲,掀起他的衣服,用紗布開始止起血來。


    張沫白低下頭,怔怔地望著隻縫紮了一半的傷口。那破裂的傷口隨著唿吸一張一合,鼓送出更多鮮血,仿佛嘶聲力竭地呐喊出亙古不變的真理。


    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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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已經結束,在這裏我想說些話。


    昨天章節一出來,心情真的沉重了許多。很多朋友都在書評區裏留言受不了,要棄書,我看著收藏升高,再降低,感覺身上粉撲拉撲拉地往下落,最後變成了隻光毛雞……


    對於這種情況,我確實很傷心。書評區的每一條評論我基本都會看,可對於昨天的一些評論,我沒有留言。因為我不知該說些什麽。是解釋挽留?還是辯駁?亦或是哭訴懇求……想來隻有沉默,讓無言代替一切說不出口的東西。


    很多人說主角要麽出來,要麽縮迴去,別慫不慫,硬也不硬。對於這種說法我表示尊重,也很理解,但抱歉,我不想這麽寫。若是時間倒流兩三年,我或許會咆哮一聲,若是時間後移二三十載,我或許已被打敗,縮在角落裏抱緊頭。


    但偏偏,是現在。


    生活中有黑,也有白,但最多的卻是灰色。人總是矛盾的,一切強烈的暴躁的軟弱的疲乏的東西都交織在一起,一手猛虎,一手小貓。我見過很多的人壯誌滿酬,很多的人形如枯木,更多的人像我一樣——兩者交織融雜,充滿疑慮。


    很多人又說,小說本就高於現實。生活已經那麽痛苦,你寫出個這種東西,要毒死我們嗎?是的,生活已經很累,很疲乏,似乎幻想世界才是我們唯一的享樂所。


    但一切無腦的爽快畢竟隻是暫時的。就像毒品,看時吞雲吐霧,好不快樂,掩卷卻仍迴到當初。我始終相信,一個人如果想堅強,必然要內心足夠強大。


    就像看到小龍女被玷汙,不會再大罵一句“什麽鬼玩意兒”,看到李尋歡含著淚“送妻”,不會再叫“老子不陪送妻狂魔了”。我們會隨著故事的變化而產生變化,內心也會變得更加豐富。你不認同的,卻是存在的,你不可能捂上眼,終身不碰。


    很多人又會說——這隻是網文誒,你想幹嘛?那麽請原諒我的看法,畢竟這隻是一家之言。每個人的想法,世界觀,價值觀都不同。不同是好事,多元化才精彩。但還是希望不要固執地堅守著,隻有思維的碰撞才能產生出新的東西。


    最後,對一直陪伴我的書友說聲感謝,真的很謝謝你們。對離開的讀者們說聲抱歉,感謝有些朋友留下了自己的足跡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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