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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是重生與救贖,是揚州的春光,是日頭燦爛的驕陽。


    青燁閉上眼,眉頭緊緊皺著,白秋以為他的狀態更差了,更加努力地拍著他,青燁捉住她亂來的小手,睜開眼睛,還是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得更緊,低低道:“……沒什麽,做了個噩夢。”


    夢到了以前,沒有得到她的任何時候,對他來說都像個噩夢。


    “……”白秋哭笑不得,又好奇道:“你也會做噩夢呀?堂堂衡暝君,天不怕地不怕,能夢到什麽才慌成這樣?你居然也有怕的東西?”


    “不如跟我說說,你怕什麽呀?”


    青燁:“……”


    他唇角一僵,扭過頭,她又興奮地攀著他的手臂,追著他的眼睛,非要和他對視,好一頓撒嬌亂蹭,“你說一下嘛,你怕什麽?該不會是夢到你在曬太陽吧?我記得你現在不討厭曬太陽了。”


    “還是說夢到從前了?”她想了想,從前他獨自一人的時候,麵對那麽多人的圍剿,又忍受著混元玉帶來的痛苦,的確很可怕……她又連忙摸摸他的臉,“不怕啊,現在我陪著你,誰敢欺負你?”


    她誤會了。


    不過青燁也不想說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麽,過分依戀她,顯得很沒麵子,隻冷哼一聲道:“欺負?向來隻有我欺負別人的餘地——”


    她附和道:“是是是,您最厲害了,隻有您欺負別人的份,誰敢冒犯您呀。”


    “那也無須你來保護……”他話說了一半,發覺好像不對,又冷笑一聲,麵不改色道:“你隻需乖乖地在我身邊,不過合體期的修為,還是弱得很,不要給我逞能。”


    白秋心道,她築基期的時候,也不知是誰甘願被她保護著呢。她繼續沒心沒肺地奉承道:“是啊!我有這麽強的靠山,我幹嘛要逞能呢,我應該抱大腿呀!”


    這話好敷衍,青燁又不善地盯了她一眼。


    她每次安慰他,都顯得有些欠揍。


    白秋迎著他的目光,諂媚地笑,說:“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說著就要跳下床,完全忘記了被繩索綁住的一隻手,又被他拽得一個後仰,直接摔進了他的懷裏。


    白秋:“!!!”


    頭頂傳來他低沉清雅的笑聲,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順著她的腰線往上,鑽進了她的衣領子裏。


    他說:“渴了,想喝小白。”


    白秋:“……”


    您昨夜還是小可憐呢,體力一恢複就這樣,真的好嗎?


    --


    白秋原定要早點迴魔域的計劃,硬生生地被他突如其來的欲念,往後捱了一整日。


    隻是床笫之間,夫妻倆耳鬢廝磨,是最好說話的,她不露痕跡地在他耳畔說,想要迴魔域與白禾敘敘舊,白禾是她最好的朋友,二十年不見,甚為想念。


    他一改之前不許她與旁人太親近的態度,直接答應了。


    太好說話了,白秋有些納悶,隻當青燁近日對她溫柔不少。


    她開始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大家都是有法術的人了,吃穿住行都不需要。


    隻是這座人間的小院,處處留下了他們生活的痕跡,白秋一時還有些舍不得,離去之前,還特意施了個法術,將這座院子好好地隱藏起來,等著日後再迴來住。


    白秋其實還想帶上上次沒喝完的桃花酒,那酒太烈太醇,她酒量又差,上次喝醉收效甚好,她其實還有點惦記……隻不過青燁好像猜到了她的小心思,特意檢查了一下她的玉佩,把那酒直接拿了出來。


    他在她哀求的眼神下,冷漠道:“喝酒對身體不好。”


    白秋:???你到底說的什麽屁話?她喝酒對身體不好?那您熬夜對身體好嗎?


    她對這根冠冕堂皇的藤簡直無語,偏偏青燁把那酒放到了院子裏的石桌上,白秋很想搶迴那酒,但她和青燁的手是捆著的,她拚命地拽著他,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夠不著那酒壺,指尖離那壺老是差那麽一點點。


    她施法,青燁就打斷她的法術。


    白秋整個人都炸了。


    “你太過分了!”她暴躁跺腳:“你不就是不想被我捆嗎?我又不是每次都耍酒瘋的!”


    青燁嗤笑一聲,微微彎腰,和小姑娘對視著,然後慢慢舉起他們無法分開的那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秋:“?”


    他慢條斯理道:“小白,你知道這叫什麽麽?”


    白秋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什麽?”


    青燁:“作繭自縛。”


    白秋:“……操。”


    第74章 羞憤


    衡暝君離開魔域二十餘年, 在他消失的這段時日,魔君玄猙也留在天照城養傷,魔域眾魔修天性好戰嗜殺, 按理說,定會有些魔修意欲上位, 引發動亂,但衡暝君的餘威猶在,對整個修真界的震懾可謂深入人心,這短短二十載, 魔域倒無甚大事。


    除了部分直接聽命於衡暝君行事的魔將,也沒人知道衡暝君去哪了。


    今日衡暝君和他的夫人歸來,在修真界沒什麽消息, 消息也封鎖在天照城, 隻有那些天照城的魔修知曉此事。


    盡管一切從簡,低調行事,天照城眾魔修也是誠惶誠恐,如臨大敵。


    二十年前,血月臨空, 混元玉動搖,幾大宗門意欲聯手剿滅衡暝君, 卻逼得衡暝君夫人墜落懸崖,墜入魔道,所幸她突然間實力暴漲,直逼合體期, 並無大礙,沒有徹底激怒衡暝君。


    但自那之後,那幾大宗門幾乎被屠戮殆盡, 修真界陷入了真正的靈氣衰竭、無人可戰魔族的凋零期。


    而魔君玄猙二十年前的斷臂之傷,也與這位夫人有關係。


    傳言衡暝君甚為憐愛這位夫人,為她破例數次。她出現的次數不多,每日陪在衡暝君身邊,僅僅來過天照城一次,在眾魔修的眼中也頗為神秘,如今她親自出現,諸位魔修也頗為好奇。


    白禾早早換上了一身新衣裳,站在天照城外翹首而待,遠遠看到了白秋的身影,便興奮地迎了上去,“白秋!”


    白秋和青燁的那隻手還捆著,兩人宛若連體嬰一般,挨得極近,漆黑的廣袖垂落,掩住袖底的麻繩。


    看到白禾撲過來,白秋一時不知道如何招架,隻能騰出一隻手來拉她,還沒來得及伸手,白禾一看到她身邊的衡暝君,便立刻刹住了車,在離白秋兩丈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咽了咽口水,緊張地打了一聲招唿。


    “見、見過衡暝君,白秋……”白禾好奇地瞧了瞧早已入魔的白秋,咽了咽口水,“白秋你現在好厲害呀!”


    她其實下意識想靠近白秋,隻可惜白秋和衡暝君挨得這麽近,親密無間,若是從前,白禾還是可以尋到機會的,但今日白禾實在無法靠近白秋,著實鬱悶。


    小姐妹婚後是有夫之婦了,和她疏遠了不少。


    白秋看白禾悶悶的樣子,心裏好笑,也笑彎起眸子,上下打量了她好一番,意味深長地迴了一句:“你變化也挺大的,看來過得不錯。”


    玄猙也沒真的欺負她嘛。


    “……”白禾尷尬地低下頭,手不自覺地去抓裙擺,磕磕絆絆道:“近來是吃得有些多,其實隻是因為要渡劫了而已,修煉有些耗費體力……”


    這理由太牽強了,白禾感覺到白秋望著她的目光更戲謔了,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後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屬下見過主人。”


    不知不覺,玄猙已走下台階,站在白禾側後方,恭敬地彎下腰對青燁行禮。


    隨著魔君行此大禮,周圍的所有魔修也同時彎腰行禮,神情畏懼,代表著尊敬與臣服。


    ——“屬下拜見衡暝君和夫人。”


    青燁冷淡地“嗯”了一聲,直接拽著白秋的手,慢悠悠地往裏麵走去。


    白秋剛剛還在保持嚴肅高冷的表情,突然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她跌跌撞撞地跟著他,一邊小跑著一邊迴頭,揚起燦爛的笑容,對白禾和玄猙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她在安慰小姐妹,也在暗示玄猙合作愉快。


    還沒得意多久,她上石階時腳步太急,又不看路,直接一個踉蹌,“啊”的尖叫了一聲,直接一頭撞到了青燁的肩上。


    然後又被青燁一拽後衣領,給提溜進殿了。


    玄猙和白禾:“……”


    您慢點兒,別走個路都這麽丟人現眼。


    -


    其實天照城再華美,住得也不如禁地的宮殿舒服,畢竟衡暝君身為玄猙的主人,玄猙當年修築宮殿,自然不敢讓自己所用規格圖案壓過主人,是以天照城多多少少,就是差那麽一點兒。


    但不迴禁地的原因,不言而喻。


    江文景藏身於那裏,這夫妻二人都心知肚明,白秋不想打草驚蛇,青燁也嫌棄被別人待過的地方,暫時也沒想帶著白秋去殺人,都決定先想辦法敷衍對方。


    所以二人不約而同地裝傻。


    誰也沒問為什麽就住在天照城了,關於江文景和混元玉的事,一個字也沒提。


    白秋覺得這種奇怪的模式很熟悉,就像當年她和青燁初遇一樣,你猜我是誰,我猜你是誰,兩人來迴打著太極,著實是太詭異了。


    但她又覺得青燁應該不知道江文景在魔域的事,他如果知道,按照平日的作風,早就大開殺戒了,她後來與宋顏和玄猙通話的時候都努力保密了,他應該也不會再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第一次,話裏不過提了一下靈雲宗,靈雲宗便差點被滅門,李铖失蹤,至今生死不明。


    青燁平日倒是安靜溫順,但一旦惹了他一點不悅,便如同老虎被踩了尾巴,瞬間發飆的。


    白秋不敢再來第二次了。


    她和青燁先住進了玄猙專程新建的精致閣樓,這座閣樓頗高,四麵通風,門窗盡開,便是亮堂堂的。


    “魔域的空氣沒有人間好,但魔氣濃鬱,適合修煉。”


    白秋赤著白嫩的雙腳,晃著腿兒坐在床上,一隻手還與青燁交握著,就這樣拉著他的手撐了個懶腰,又估計歎了口氣,“可惜我作繭自縛,不能和青燁雙修呢。”


    這“作繭自縛”四個字咬得很重,“呢”字拖得又軟又長,尾音上翹,帶著些許歡快雀躍。


    聽起來很不對勁,頗為陰陽怪氣。


    青燁:“……”


    她不知是什麽時候養成的壞毛病,說話總是如此欠揍。


    青燁居高臨下地覷著她,勾起唇角,麵上透著泠泠笑意,笑意不達眼底,冰涼的手指在她臉上捏了捏,“不必擔心,不過是一隻手罷了,沒了這隻手,我也可以。”


    “啊?”小姑娘瞪大眼睛,粉腮被他輕輕揪起,整張小臉顯得呆滯又迷茫。


    青燁低頭,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鼻尖上,唿吸交纏,白秋還沒想通他話裏的深意,便聽到了窸窸窣窣如蛇爬行的聲音,腳腕上傳來熟悉的冰涼滑膩的觸感。


    這感覺……


    臥槽忘了他是藤了!!!


    白秋瞬間毛骨悚然,開始往後縮,那藤蔓卻沿著她的小腿慢慢往上爬,這一迴,不再是那些細小的青藤,而是最大最粗的那條——屬於青燁的本體。


    他慢慢變迴原形,而她掌心的那隻手,也迅速變成了一根粗粗的青藤,這樣就直接導致她握著藤蔓的手勢,好像有點怪怪的。


    白秋:“……”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她現在覺得自己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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