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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珩迴房時剛打了亥時的梆子,屋內燈火通明,隔著屏風囫圇見慕歡在那寫字,“娘子還沒有忙完?”他繞過去俯身看她做什麽。


    “擋著光”,慕歡摟他脖子一把,躲了那燭光。


    挨了她雲鬢花顏,俞珩在她頰上親了一下,看她耳墜子搖曳生影,案上一爐香如半尺細紗從下而上掛起般朦朧。


    “這不是要春天了,下人們的衣服都是舊的,也該做兩套新的,算來算去也不少銀子。”


    男人向來不管家事,外頭都夠他忙的,俞珩坐在一旁的椅子裏翹腿喝水,“都說我忙,我看夫人與我差不多。”


    “家國天下”,慕歡仍未撂筆,“沒有這千家萬戶何來國,你們男人理的是大家的大事,我們宅子裏的女人也要操持小家裏的所有事,算一算誰清閑還說不好呢。”


    俞珩笑了,“別忙活了,明日再說吧。”


    慕歡推了他一把,“我今日跟大嫂去齊王府串門,人家那麽多人口,下人與我家差不多,這才迴來借著做衣裳查查兩府的人數,東府就三個主子竟比我們多出一倍奴仆來。”


    俞珩往床上躺,慕歡看他沒脫外衣,趕緊起來去拽他,“今日新換的床褥,別弄髒了。”


    俞珩順從被她拉起來,跟她一起解衣衫,“說是三個,東府多少小娘,一人隻一個伺候就多少丫鬟婆子。”


    “哪隻一個,東院有個方娘子,說是你大哥生前最喜歡的一個,院子裏都趕上蟲鳴居了,那排場竟比齊王府裏老二屋裏的娘子還體麵。”


    “欸,你脫我衣服做什麽”,她正講東院,他就趁機去解她的衣衫。


    “早點歇息,天寒地凍的。”


    慕歡知道他是別有居心,俞珩的手腳不老實,將她箍在懷裏也不許她走,仍手繞著她的衣帶子慢慢的解。


    “還在孝中呢,萬一懷了怎麽辦,你且忍忍這幾個月吧。”


    老王妃還在,俞珩有官職在任,同輩間本不必守孝,可畢竟父親已過世,俞璋是長兄,又是嫡子,俞珩也主動上奏要服滿三月以表哀思。


    他非貼在耳邊嗬氣,像一隻小手撓著慕歡的耳朵,羞得她兩頰緋紅。


    “想什麽呢”,俞珩扔了衫裙在椅子上,拉她往床上去,“我是讓你早些歇著。”


    “真沒想?”慕歡那眼睛斜他,一雙水杏明眸在那暖色的燭光裏格外水靈,引得俞珩想在她那滋滋潤潤的唇上咬一口解饞。


    她摟著俞珩寬闊的肩,挨過去,忽然一改含情脈脈的臉,“沒想你貓撓似的拉我做什麽,我還沒算完呢。”


    俞珩將站起來的人拉倒在床上,他是最了解慕歡的,手隻在她腰腹搔了兩下,慕歡便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那兩邊的帳子也被她踢落。


    “咱倆說說話,這陣子忙的都沒怎麽說話。”


    明日他休沐,慕歡知道他這是要過幹癮,真刀真槍他也不敢,如今他身居高位多少人盯著,陛下那又離不開人,所以順從的窩在他懷裏,任他手從衣擺下伸進去。


    她背薄,沿著背有那一條脊椎的窩,俞珩總愛用他微糙結了繭的指沿其而上,像是撫摸最為柔軟細膩的一尺緞子。


    慕歡被他癢的兩頰緋紅,在他頸窩裏唿吸漸不穩,“宗璘,你真不想討個小娘麽?”


    在朔州時候軍中將官多有討胡姬的習俗,誰家不養兩個妖冶的胡姬都不體麵,那會子就俞珩不好這一口,內帷裏的家眷娘子就笑慕歡是河東獅,定是她一壇老醋,才嚇得她家爺們不敢買胡姬。


    可俞珩就是沒提過,兩人就這麽過來的,成親十幾年孩子也有了兩個,慕歡懷孕時候,體弱生不出孩子時都擔心過,她甚至日夜都想萬一哪天家裏多一個女人自己該怎麽辦。


    俞珩還是老樣子,就連她坐月子也隻在裏屋放了張榻湊合歇下。


    她合計那時候在朔州可能日子苦些,她這樣一個出身王府的公子,那般境遇,著實艱苦,也沒什麽心思納小娘想風月之事,隻一心謀前程。


    後來迴京,他也官運亨通誌得意滿,如今還成了王爺,竟也沒見他有什麽外心。


    一得了空就哈巴狗似的圍著她轉。


    慕歡特地挑選了幾個相貌不錯年紀又小的丫鬟在蟲鳴居走動,俞珩從不多看一眼,反倒告訴慕歡,立府不久還是戒備些好,避免新人窺視內宅過多,宣揚出去可不得了。


    有時候慕歡看著別的府裏一個個麵孔鮮妍,青春可人的小娘子,覺得自己真是老了,尤其在朔州蹉跎了十載,再不是那個明媚如五月陽光,四月春雨的徐慕歡。


    “怎麽你嫌棄我?”俞珩正埋在她白皙如素緞的頸子上迷醉淺啄,一抬頭質問她。


    “我這才親了你兩下就盼著弄個小娘來打發我。”


    “你混說什麽”,慕歡伸手拍他後腦勺嗔怪。


    “那你什麽意思?”


    慕歡摟了他的脖子,半撐起身,半解的寢衣投下一片影掩住她領口的春光,“想我現在還算風韻猶存,管著你不納,過幾年你憋不住一下納一群怎麽辦,與其到時候氣死我,不如細水長流,我這一顆心慢慢的涼,好過像王桂英那樣驟然如死灰之木要好。”


    “別胡思亂想”,他用指背摩挲著慕歡的下頜,咬她的耳珠低語,“你也不想想,等你風韻不存,我早就是老頭子一個,還納什麽小娘,隻好好保養身子才對。”


    “誰說不行的”,慕歡用腿勾他的腰,翻身坐起來,俞珩枕著手,享受她指上用力給他揉肩,嘴一努說:“看看齊王,都五十多了,填房不照樣青春年少,還有撫寧公,都快六十了今年又納了兩個通房丫鬟去伺候。”


    俞珩腰腹一用力坐起來,沿著她雪嫩的頸子一路吻上去,“我是都被你掏空了,再經不住一個青春年少的。”


    慕歡被他逗笑了,銀鈴似的咯咯笑起來,指尖懶懶的在他發線和眉上撫弋。


    她晶瑩的指甲在俞珩頸子微凸的一點,淺淺的磕了下,感覺他吞咽的喉結上下一動。


    “歡兒,你可記得咱倆大婚之夜那個匣子裏…”,慕歡拿手捂他的嘴,兩頰緋紅的瞪他一眼,“你又渾說,誰記得住那些。”


    “我可記得”,俞珩與她十指交握,“你當我現在才是春風得意時?”


    “不然呢?”慕歡閉上眼睛。


    “自然是大婚之夜,想我高中探花又娶了心愛之人,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


    “小山子,舀熱水過來。”


    月薔在門口小聲囑咐披衣起來的小丫鬟。


    內屋卻是暖香鴛鴦帳,慕歡伏在他的胸膛微眯著眼,俞珩出了一身的薄汗,寢衣敞開。


    “因為我大哥素來放蕩不堪,京中頗有罵名,我是從來不屑這些男女之事的。”


    俞珩搓著她的耳廓說:“我那時候隻覺得男男女女的怪惡俗,後來遇見了你便像是開悟了一般,才明白這俗世中也不僅是苟且,亦有柴米油煙之平凡,嬌妻幼子之享。”


    慕歡笑了,半撐起身子,“我竟還有這個能耐,你少哄我。”


    這會子說的天花亂墜誰能信。


    “怎麽沒有”,俞珩也側身,環住她的腰,“在肖府,我隔著湖一眼瞧見你心就跳,直到在城郊客棧那晚,聽你說你和肖兄的親事吹了,我心裏出奇的快活,盤算著若是能娶你真是平生一幸事。”


    “合著你就是見我生的好看才喜歡我的。”慕歡嗔怪他,撅嘴的不樂意,她好歹也是知書達理蕙質蘭心罷。


    “我還未行弱冠的年紀”,俞珩笑了起來,“能懂什麽,後來也愁,你生的如此好又嬌生慣養長大,怕是跟我吃不了苦。”


    竟把她想成個輕浮的,慕歡用腳蹬他,俞珩握了她腳踝,“後來娘子隨我吃盡苦,貞潔不移生兒育女持家有道,我就想著我是賺了,找了個才情出眾又賢良的夫人,偏生的又比別人美。”


    在她頰上狠親了一下,慕歡拿眼睛再瞪他,臉上已有了笑影。


    “不過,咱倆洞房之夜後內個匣子哪去了?”


    他又提又提,慕歡被子裏再拿腳蹬他,“誰能記住,扔了丟了!”


    “真記不住了?”


    慕歡眯著眼在他大臂上擰了一下,俞珩疼的坐起來直搓,月薔已經備好了沐浴的水,她挽了頭發披衣起來,“再敢提我非掐出一個紫豆豆不可。”


    趕他去沐浴後慕歡捂著臉笑了一下,他若提起那匣子,倒是想起了好多新婚那晚的有趣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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