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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做什麽?」公孫謹高聲對著闖入者問。


    「你明知故問!」南宮輔轉身麵對她。


    「那封信不在這裏。」她悠閑坐下蹺起腿來。


    「在哪裏?」


    她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我答應冶冬陽不說的。」


    他在她麵前坐下。「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


    「心動也沒辦法。」不敢行動啊。


    他黑漆的雙眸死盯著她。「不是沒辦法,而是你不敢。」


    「我有什麽不敢?」她挑高眉毛。有這麽明顯嗎?!


    「你怕冶冬陽!」他譏笑。


    她桌子一拍,先是火燒眉毛的狀似想罵人,接著嘴唇一勾笑了。「現在全長安沒人不知道他是我的罩門,想激我,算了吧。」


    南宮輔不死心,移動椅子,坐得離她更近一些。「謹兒,這小子有什麽好?隻會滅了你的樂子,澆熄你的趣味,我勸你離開他,還定迴到我身邊的好,」他蠱惑。


    她斜睨他,沒答腔。


    「謹兒,我與他不同,我不會限製你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想怎麽鬧就怎麽鬧,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著你鬧,這不是很好嗎?」他繼續遊說。


    「是很好……」


    「就是說啊!」


    「可惜……你不像冶冬陽,你要像他多好,能乖乖讓我聽話,又能哄得我心花怒放,可惜呀可惜,你怎麽不是他呢?」


    他怒得臉全擰在一起。「你!」


    「南宮輔,你別白費工夫了,我不會告訴你信在哪的。」


    「真的不說?」


    「你知道我很想說的,唉,可惜啊。」她搖頭晃腦,長籲短歎。


    他又惱又愛,這女人就是這樣才讓他著迷不已。「我會找到信的,到時候我會再問你一次,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把玩天下。」


    「你還是死心吧。」沒了南宮輔會很可惜,但沒了冶冬陽會死,她其實沒什麽好猶豫的。


    「你等著吧!」他注視著她,一股難忍的心動讓他傾身想吻人。


    「放肆!」她心驚,惱怒的甩了他一巴掌。這家夥竟敢如此大膽!


    偷香不成反受辱,南宮輔撫著火辣刺痛的臉頰忿忿地瞪著她,在她也是滿臉熊熊怒火下,最後仍隻能飲恨離去。


    深夜,暮春起來撒尿,兩眼還睡眼惺忪,竟看見有男人由公主房裏出來,人登時清醒,公子今晚捎來消息,將留在議堂議事,那這房裏的男人……啊,公、公主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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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讓公孫謹收在身邊當自己人,但畢竟打小是跟著冶冬陽,於是暮春大著膽子要跟迴府的公子告狀。


    「公子,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他為難的來到主子跟前。


    才下朝,甫踏進廳堂的冶冬陽瞅了他一眼,原要繞進房裏瞧瞧那調皮小丫頭的,身子頓了一下,就先在廳上落坐,「說吧,什麽事?」他喝了一口暮春遞上來的香茗後問。


    「公子,我雖然被調去伺候公主,但可還是您的人是吧?」暮春甩頭咬牙問。


    「出了什麽事了嗎?」少有見暮春這麽氣憤的模樣。


    「公子,公主她——唉!」他既吞吐又忿然。


    「謹兒怎麽了嗎?」他蹙眉,


    暮春牙一咬,心一橫的說出口了,「公主她、她偷人!」


    「什麽?!」他瞪了眼。他沒聽錯?


    「公子,公主真的偷人,這幾天夜裏,我已好幾次撞見有蒙麵男子由公主的房裏出來,而那人不是公子,不就是情夫了?!」暮春忿忿的報告。


    「情夫?!」情緒在刹那間翻騰,黑眸淩厲的一閃。


    「公子,這事千真萬確錯不了,因為都是我親眼撞見的。」暮春為主子抱不平,幾經掙紮才決定來打小報告。


    他心弦緊繃。「發生幾次了?」


    「至少三次,三次都是您不在府裏的時候。」這時間算得真好!


    冶冬陽不自覺的握緊拳頭,這一握,竟把掌心的白瓷懷給捏碎!


    「公子!」暮春見狀嚇了一跳。


    「記住,別張揚。」鬆開捏碎了的瓷杯,滿手的血,他渾然不覺得痛,起身,撂話,進房。


    才踏進廂房,他雙眸含著深思與煙硝凝視著榻上還在沉睡的丫頭,


    這張俏臉上的眼睛,隻要一睜開,靈燦的眼就會眉飛色舞的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那份光芒他始終得費勁去壓製,因為一不小心,狡黠就會變得頑劣,而這迴,這丫頭不會真玩過頭了吧?


    他閉了閉眼調勻唿吸,稍稍控製好自己發怒的情緒。


    興許是夜太黑,暮春睡得糊塗,樹影、衣服什麽的教他錯看了,沒錯,不可能,他相信這丫頭,任何情況她都不會背叛他的,就連失憶的時候都沒有不是嗎?


    「不可能!」


    「什麽事不可能?」小丫頭醒了,還慵懶的伸個懶腰,瞼上綻出量紅笑意,樣子慵懶嬌媚極了。


    「……沒事,昨晚睡得可好?」他揚起薄淡的唇瓣。


    她嘟著嘴兒搖頭,「不好,少了你的體溫怎麽會好?」最近他挺忙的,經常夜不歸府的與其他大臣在議室挑燈夜戰。


    他微揚起笑。「是嗎?」一坐上床緣,公孫謹立即黏上他的腰。


    「我後悔了,你還是別當官的好,這麽忙都陪不了我。」她開始抱怨了。


    他的笑意擴得更大,心底築起暖爐,這丫頭還是一樣喜歡對他撒嬌耍賴。「那我辭官,咱們迴洛陽去。」


    「好啊,反正那秘密都已經到手,你這官也不必勉強做了,辭了也罷,陪我遊山玩水去!」鬼靈精怪的眸子一閃,趁機出鬼主意。


    「你不先迴長白峻嶺見見你爹爹,就隻想著玩?」他點了一下她貪玩的腦袋。


    「哎呀,人家隻是不想你這麽快迴去受爹爹的試煉嘛——啊!你的手怎麽了?!」她驚見他撥弄她的手竟流滿鮮血。


    他這才惱怒的注意到原來自己受傷了。「沒事……方才下小心被水杯割傷了。」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他相信她了,若拿暮春那番話問她,她肯定要發好大一頓脾氣。


    「水杯割傷的?怎麽割成這樣?得找大夫來包紮了。」她臉色發青,急急要下榻喚大夫。


    「不急。」他攔腰抱住她。


    「怎麽不急?你都血流不止了。」她滿瞼擔心。


    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低笑,這已逐漸以他為天的丫頭怎麽可能背叛他?


    「死不了的。」他笑說。


    「說這是什麽話?你如果死了,我可也活不了!」


    他將她抱得更緊,緊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你到底怎麽了?想謀殺啊?」對他的行為她不明就裏,氣唿唿的推開他。


    他依舊俊臉含笑。「我隻是一晚沒抱你,想多抱抱你。」


    「喔,早說嘛!」她眼底馬上多了曖昧,巧笑倩兮,身段婀娜的主動攀向他。「我想我很樂意配合。」


    暖唿唿的身子直接貼得他密不透風,火熱的粉唇非常精準的對準目標貼了上去——耳垂,他的耳垂特別敏感,隻要攻占它,這家夥就會舉手投降,任她擺布。


    瞧著她瞳底又閃爍著垂涎的詭笑,冶冬陽眸色轉黯,這貪婪的丫頭,隻要稍加點火燒柴,就能把整個房子給燒了。


    他心暖的享受著她的熱情,暮春的話早拋到九霄雲外。


    因為他不相信,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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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冶冬陽的信任並沒有得到相等的對待,才沒隔幾日,一陣火辣辣的剌痛感便令他愀然變色,因為——


    謹兒失蹤了!


    那封帶著極大秘密的信也一並消失了!


    「公、公子,聽說公主還帶走您—項重要的東西,她該不會是帶著您的寶物與男人私奔了?!」暮春想起自己撞見的無恥男子,氣憤的猜測。


    冶冬陽雅俊的臉龐變得陰鷙。


    「不可能,謹兒才下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你這奴才的嘴還不給我封住,無憑無據的不準亂說,壞了咱們謹兒的閨譽!」冶秋雨氣惱的現身。


    「老爺,公主哪還有什麽閨譽?她都跟咱們公子攪和得滿城風雨了,誰不知道她——」


    「住口,那是因為謹兒認定冬陽才會這般,你伺候她這麽久,難道不知道嗎?」


    「以前我也這麽想啦,可是自從撞見——」


    「暮春!」冶冬陽忽然低喝。


    暮春立即住了嘴。公子不許他提這件事的,他差點忘了。


    「撞見什麽?你倒給我說清楚!」冶秋雨怒問,他可不想被蒙在鼓裏。


    「這、這……」暮春不敢說了。


    冶秋雨怒極。「你這奴才還不說!」


    暮春這才趕緊跪下,偷看了公子一眼,見他那鐵青的臉龐無一絲緩色,有些後悔自己的多嘴。


    「冬陽,這是怎麽迴事?你來說!」冶秋雨轉向自己的兒子。


    冶冬陽無奈,隻得說道:「暮春說曾看見有男人進出謹兒的處所。」


    「你信?」


    「不信。」他的目光始終發沉,怒的不是謹兒跟男人偷跑,他擔心的是她仍不死心的要公開秘密。


    「那不就得了!」


    「可是這會她偷了公子的東西跑了,這又該怎麽解釋?」暮春還是忍不住插口。


    瞬間,連冶秋雨都沉默了。


    約莫一炷香後,冶秋雨才開口,「我相信謹兒隻是貪玩,八成上哪閑逛去了,過幾天就會迴來。」他堅持。


    這媳婦是他認定的,他不會看錯人。「等這丫頭迴來我再說說她,出去玩也要說一聲嘛,真教人擔心哪……」他咕噥一陣後負手離廳。


    「公主是讓老爺吃了什麽藥?讓老爺這麽疼……」暮春瞧著不住搖頭,迴頭再望向廳上的公子,隻見他依舊神情緊繃,全身僵硬。


    他也一樣不信嗎?


    「暮春。」


    「公、公子?」


    「去一趟南宮府。」


    「南宮府……公子認為那情夫是南宮輔?」暮春心直口快,話沒多想便問出口,問完才看見主子越見發沉的臉色,不敢再造次,這才匆匆離去,


    半刻鍾後,他氣喘籲籲、跌跌撞撞的跑迴廳堂迴話。


    「公子,不、不好了,不好了,那南宮輔也不見了!」


    冶冬陽麵色登時轉青。


    果然!肯定是南宮輔說服了她,偷了信兩人必是密謀作亂!


    她還是沒有放棄!


    她還是背叛了他的信任!


    陰鬱的神情,縮緊的胸口,他幾乎到了窒息的地步。


    「匡啷」一聲,傳出桌倚翻倒的巨響,冶冬陽的黑眸汪烈不已,處在這怒潮氣流中的暮春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暮春!」


    「在……」


    「備馬!」


    「備、備馬?」


    「追人!」這信不能公開,那丫頭若執意要這麽做,就是決定要與他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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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暗冷肅的空間混雜著燒焦的味道,斷垣殘壁,屍橫遍野,這是冶府宅邸?!


    冶冬陽渾身顫栗,不可置信的抱著一具難以辨認的焦屍,昨夜的一把惡火燒死冶府上下三十餘口,連他爹也逃不出火噬。


    一滴淚由眼角滾下,悔恨、懊恨、憤恨,這麽多的恨意第一次出現在他臉上,「爹,爹!」抱著父親麵目全非的遺體,他不禁仰天怒吼!


    一旁的暮春為之鼻酸,當公子得到消息後,立刻放棄追人的趕迴來,卻還是遲了。


    自己因為跟著公子追人,所以逃過了這場火劫,否則隻怕他也會是這眾多屍首中的一具。但為什麽好端端的宅子會突然起火,還—夜間燒死了這麽多人?就連那老好人的老爺都葬身火窟,這惡火來得這麽急,是怎麽來的?全身膽寒之餘,他怎麽也想不透。


    「公子,我發覺大火發生時,府邸所有的門都被人由外鎖住,這怎麽迴事?」忍著悲痛,在宅子裏查看一迴後他迴來報告。


    抱著屍首,冶冬陽全身如雷擊般一震,表情悲憤震驚。


    「公子?」


    「是我害了爹……」他寒峻瞳眸中透露出強烈的懊悔。


    「怎會是公子害的,這是意外——」


    「這是滅門!」


    「滅門?!」他的話讓暮春大驚。


    「是我的大意讓爹以及這裏所有的人淒慘喪命的。」他清楚知道這是蓄意謀殺,當他扯上深宮秘辛後,就該知道不可能安寧,但他竟粗心的累及這麽多人喪命,甚至連親爹都賠了進去。


    胸膛急速起伏,他錯了,他該明哲保身的,他該執意避過,不談兒女之情,他該——


    一切懊悔為時已晚,這些人的死是他書的,是他害死了他們,是他!


    「公子?!」公子為什麽會這麽說?這是怎麽迴事?


    不該不該,他不該跟著謹兒來長安,不該隨她起舞,更不該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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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謹一身狼狽,驚惑的瞧著大門上的白綾素簾。


    這是冶府沒錯吧?怎麽布置得跟喪宅一樣?誰死了?


    納悶的踏進大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繼續往前走,竟見到整個宅子像被烈火肆虐過,滿目瘡痍,觸目驚心,無一處完好。


    她這才驚慌起來。


    快步踏進還稱得上完整的大廳,廳中布置滿白燭素綾,她不敢吸氣的舉目望向堂裏唯一的桌台,倏地眼睛大張,心髒像被猛然劇擊。


    「爹的靈位?!」她驚唿出聲。


    冶老爺死了?!怎麽可能?!


    她震驚的再仔細一看,除了冶秋雨,之後還有許多靈位一字排開,數量嚇人,而且全是冶府的下人!


    瞬間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剩轟隆隆的聲響籠罩著她,這怎麽迴事?


    公孫謹倏然跪地,悲憤難解的流下熱淚。怎麽才幾日光景,冶府竟發生遽變?淚水不受控製的由眼眶溢出,簡直不敢相信疼極她的冶府老爺,爹……怎會突然喪命?


    「那冶冬陽呢,他人呢?」猛力拉迴心神,任著悲愕的眼淚直流,她開始驚惶失措的奔出大廳找人。他該不會也出事了?


    急奔於宅裏的四處,每奔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寸?好慘,怎麽會這樣?「冬陽,冶冬陽!」她驚恐的哭喊。


    沒有,找不到,該不會真的……她毛骨悚然的不敢想,眼淚更是不住的墜落,她像隻無頭蒼蠅亂飛亂撞,就是急於找到人。


    「謹兒。」正當她慌亂失措之際,冰漠的嗓音從她身旁響起。


    「冶冬陽!」奔過長廊的身子狂喜的旋身。


    他沒事!舉步要奔向他,卻在與他視線交擊的一瞬,見到了他冷冽的凝視,她驚疑,雙腳下意識的定住,竟不敢再向前跨一步。


    「爹……爹他——」她閃著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


    「死了。」他的嗓音僵硬冰寒。


    「怎麽會?」瞧見他僵硬的表情,她很心疼,布有新傷的雙手顫抖的想握住他厚實的掌心,不料他卻沒有伸手,小手半舉在空中越感冰冷,也越感到莫名的害怕。


    他直直看著她,眸子發著冷光,看得她背脊發涼。


    「冬陽……」


    「你迴來做什麽?」他的聲音依舊冰冷。


    他是不是悲傷過頭了,怎會問她為什麽迴來?


    「我迴到你身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當你帶著信離開時,就不該再迴來。」那俊逸的臉龐如同罩上一層凍人的冰霜。


    「你果然誤會了,信不是我偷的,我是去追——」


    他疲憊的打斷她的話,沒有注意她淩亂的外表。「夠了,不管事情如何,我都決心不再管,隨你要將這天下弄得如何雞飛狗跳,我都不管,也不想管了。」


    「你……」他那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讓她全身神經霍地緊繃,雙手垂下,—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將她摒除了!


    「走吧,別再迴來了。」他麵無表情,聲音冷淡到像對著陌生人。


    公孫謹一聽,眼眶驀地一熱,身子起了陣陣冷寒。


    「為什麽趕我走?」冶府出事了,他難道不要她伴著嗎?


    他抿了唇瓣,心裏的圍牆一磚一瓦的築起。


    不可以心軟,不可以留戀,冶府上下幾十餘條人命就是他心軟留戀的代價,他……已經沒有資格幸福了。「你迴去想想就會知道為什麽。」


    她一愣,語調幾近乞求。「除了你身邊,我……能上哪去?」


    「我們再無關係,我無法過問。」他斂下麵容,撇過臉。


    「再無關係?!」她震驚得以為聽錯了,那是什麽意思?


    「你走吧。」他隻是冷冷的盯著她半晌,不發一語轉身就離去。


    「等等,別走!」她奔上前由身後抱住他。「你誤會我了,聽我說——」


    「你還有臉迴來!你偷人又偷東西,公子不會再受你蠱惑了!」一直維持離他們十步遠的暮春看不下去的走近,悲憤的抹著淚指責。


    「偷人、偷東西?你在說什麽?我一件都沒有做!」她驚訝的睜大眼。


    「還說沒有!我都瞧見有個男人好幾次進出你的廂房,這幾天那南宮輔也跟著你一道失蹤,還有,公子說他的東西也被偷了,這一切你還要狡辯嗎?嗚嗚……」他哭得聲淚俱下。


    「也不想想老爺有多疼你,他老人家一個勁的相信你的清白,可是你竟真的做出這種事,還害得公子為了去追你,沒能在老爺危及時趕迴來相救,你讓公子成了千古罪人的不孝子了,嗚嗚……老爺你死得好慘呐!」說到最後他已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我承認進出過我房裏的是南宮輔,但也隻有一次,況且那一次我並沒有做出任何不可告人的事啊,還有,信不是我偷的,我離開就是為了去追迴信的!」她火速辯駁,


    冶冬陽隻是僵了身子,冷然的掙脫她雙手的束縛,仍是執意撇下她。


    他不相信她嗎?向來最信任她的人居然懷疑她的清白?!一把無明怒火頓時在心中燃燒起來。「你怎能這樣對我,我說我沒有背叛你,你難道不信我?」公孫謹在他身後蠻橫的低吼。


    「……我相信你沒有背叛我,不過一切還是結束吧。」冶冬陽稍頓腳步,黯然卻決絕的說完後又舉步而去,甚至迴身看她一眼也沒有。


    公孫謹瞬間如陷進冰窖,透骨的寒、刺骨的痛讓她整個人呆愣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他明知她沒有背叛他,卻還是堅持要她離去?為什麽?


    她傻了,雙腳一軟,直直落地,瞪著那抹背影,喉頭像被異物堵住,想再喚,卻困難的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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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雨綿綿,月隱星稀,高瘦的身軀在陰暗夜空中顯得淒涼而哀傷。


    公孫謹悄悄地靠近,呆呆的瞅著男人額際眉尾那道約莫半指長的刀疤,雖然明顯,卻無損他的爾雅風采,他看上去依舊是那朗朗俊公子,隻是若望進他的眼眸裏,這「朗朗」兩字,就不能這麽說了。


    此刻他的眼神很是悲愴、拓落。


    「……進我房裏的確實是南宮輔,因為他想偷那封信,我沒告訴他信在哪裏,但他還是聰明的找到你藏信的地點,我發現後就騎馬追去,不過信沒追迴,因為被另一組人馬從中截走了,我和南宮輔皆被人打昏,醒來我發現自己滾落山坡,馬也不見了,隻能走迴來……我很抱歉,沒能搶迴信。」她靜靜的站立他身旁,帶著歉意的說。


    冶冬陽動了一下,但沒出聲。


    他的反應教她的淚珠又不聽話的一顆顆滑落,但她相信他隻是在氣頭上,說清楚就好了,所以她清清喉嚨又繼續說:「那個……我本來追人前要通知你的,但你在宮裏議事,時間急迫,我來不及留下訊息給你,又心想應該很快可以追迴,哪知……迴來後竟發現府裏的慘劇,爹慘死……我也嚇傻了!」她哽咽起來。


    他總算出聲,「我都聽明白了,你走吧。」聲音仍舊平靜無波得教人心寒。


    她一窒。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既然明白了,為何還要趕我走?」她顫聲問。


    「我們結束了。」


    她倒抽口氣。「莫非你怪我弄丟了信?對不起,沒能搶迴是我的錯,我是沒臉見你……」


    「不,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跟著你胡鬧。」


    胡鬧?是說她嗎?她不安的吞著唾沫。「你……認為冶府的遽變都是因為那封該死的信所惹的禍?因為是我堅持要揭開秘密到最後,是我害你卷進這渾水,是我間接害了爹跟大夥送命?」


    「是我明知有危險,卻還是執意介入,甚至枉顧家人的安全,害死爹以及眾人的是我!」所以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又如何?他的幸福怎能建立在那麽多條人命上?這輩子他該與幸福隔絕才能對得起死去的所有人。


    「冬陽……」她雙手搗著唇,激動的掉下淚。


    「謹兒。」他冷然低喚。


    她婆娑著淚眼望向他,害怕聽到他即將要開口說出的話。


    「我素來隨興,無拘無束的過日子,對世事雖然充滿興趣,卻又不會多加幹預,像這樣袖手旁觀的度日,才是我過慣了的日子,但是認識你之後,我違背心意的任自己陷入汙泥之中,如今身陷泥沼的結果就是自食惡果。」他的神色無限悲涼懊悔。


    「你後悔認識我了……」


    「我不該愛上你的,如果沒有跟著你來到長安,沒有卷入這深宮秘辛,那麽一切都不會發生,爹不會慘死,這府上幾十口人也還活得好好的,我對不起他們,也無臉見爹。」這份愧疚已壓得他無法透氣。


    「不,我會找出兇手為爹以及眾人報仇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們就這麽不明不白慘死的!」她焦急的承諾。


    「兇手是誰,很容易查出來,這件事不需要你再插手。」得知這項秘密的就幾個人,要知道兇手是誰並不難。


    「你……再不能接受我了嗎?」她心亂如麻,壓根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他。


    「我隻要一看見你的麵容,就會想起爹以及眾人的死狀。」他終於轉身麵對她,也瞧見了她淚光閃閃的模樣,心頓然感到極度悶痛,卻仍假意無動於衷的很著心任這疼痛繼續下去。


    她屏息顫問:「你真的不能原諒我?」


    他隻是哀傷的搖著頭。「我從來沒怪過你,是我自己沒有把持,是我沒有將他們照顧好,我對你……對你依舊有著很深的情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連根拔除……」他如往常撫上她蒼白的臉頰,語調如往常溫柔,隻是說出的話不再是甜言蜜語。


    「那就不要拔除,讓我像從前一樣好好生根在你心底……」


    冶冬陽緩緩搖首,「我沒有辦法麵對自己罪惡的心,這是那樣的痛苦矛盾、內疚無奈,如果我想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就不能再見你了……」


    他心痛的凝視著這個他曾經發誓要愛一輩子的女人,這樣的結束並非情已逝,而是那揪心的自責,一切隻能讓悔恨主導他的心,讓麵對她成了痛苦的事……


    聽到這兒,她已緊搗住嘴,避免自己痛哭失聲。「……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真的沒想到!」


    他溫柔的看著她,眷戀的摩挲她的粉頰。「我知道,我都知道,隻是,我想迴到從前了。」


    深吸口氣,他閉了閉眼。「事實上,我正等著你來,有樣東西要還給你。」低沉著麵容由懷中取出環佩鈴鐺,徐徐將它送進她冰冷的手中。


    「這東西對你意義重大,該還給你了。」


    「你……把環佩鈴鐺還給了我?!」盯著手中的東西,公孫謹臉色慘白到即將昏厥的地步。


    連信物都退迴給她了,他們之間真的再無可能牽扯了?!她頓時心痛到無法唿吸。


    她不想啊,不想離開他,不想被拋下,不想他這麽決絕的看著她,不想……不想失去他啊!


    握著躺在掌心的環佩鈴鐺,她終於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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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帳東西,這封信是假的!」尖細聲音的男子大怒。


    「這明明是我們趁德貽公主以及南宮輔正在交戰時奪來的,怎可能是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迴話。


    「笨蛋,這隻是一封普通的信,上頭根本沒有印記,你們上當了!」娘腔男子怒不可遏。


    「啊!」那他們還把公主給打到坡下,這……罪上加罪呀!


    「還不去,再去想辦法把信弄迴來!」


    「呃……是。」黑衣人惶恐的磕頭應聲,看樣子,公主的事還是別說的好,否則主子定會下令格殺的!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再拿不迴我要的東西,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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