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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秋擰起眉,把埋在八卦雜誌裏的頭給抬起來,他覺得那個笨孩子最近越來越會惹麻煩。


    歎了口氣,他起身走到向門口,一開門剛好連衝帶跌的滾進三個大男孩。


    他往門外瞄了眼,冷聲開口,「這裏不是妳能進來的,去妳該去的地方。」


    然後把門關上,低頭瞪著陸以洋。


    「啊哈哈哈哈……我、我迴來了……」陸以洋幹笑了幾聲,爬起身來,「這、這是我學長們,易仲瑋、楊君遠。」


    「學長,他是春秋,好心收留我的人。」陸以洋朝易仲瑋跟楊君遠介紹了下。


    「進來吧。」夏春秋朝他們點點頭,就走向客廳裏。


    陸以洋他們跟在後麵,夏春秋才進出玄關,突然擰起眉迴頭瞪著他們三個。


    視線略過了陸以洋和易仲瑋,停在楊君遠身上,「那種東西不能帶進我的屋子裏。」


    楊君遠愣了下,不知道夏春秋在說什麽,「我沒有帶什麽東西。」


    陸以洋望著楊君遠,「春秋說有就一定有,楊學長想看看身上帶了什麽?」


    夏春秋看著他半晌,伸手指著他的背包,「那個。」


    楊君遠放下背著的背包,蹲在地上打開來翻看,「……就是衣服……書……隨身的東西而已……」


    「君遠,這是什麽?」易仲瑋跟著蹲下來,指著楊君遠一開始就拿出來放在旁邊的東西。


    「那是鄰居托……」楊君遠怔了下,他似乎就是從拿到這個盒子開始,才見鬼的。


    易仲瑋見他突然陷入思考的表情,也沒再問就直接拆開那個盒子。


    「啊……」楊君遠想說那是人家托放的,可是他一邊也疑惑著,會不會是那東西真的有問題。


    易仲瑋把盒子打開,裏麵還塞著另一個係著紅繩的盒子。


    擰著眉他把那個盒子倒出來,拆開繩子把四周的扣環打開,那一瞬間他們全屏住了唿息。


    那是一盒灰,雜著細細碎碎泛黃的白色小碎片。


    四個人盯著那盒灰看了半天,楊君遠知道那盒無論如何不會是海砂。


    他仔細盯著半晌突然伸手想去碰,在碰到前又縮了迴來,猶豫了下,他指著灰裏閃閃發亮的東西。「那個……好象是……」


    他沒有說完,伸手從背包撈出一隻筆,輕輕把那個銀色的東西挑出來。


    「……叮鈴……鈴……」


    陸以洋愣了下,那是一條鏈子,上麵綴滿了鈴當,那樣明亮的銀色,看來並不像被燒過,應該是事後一起放進去的。


    所以才會一直聽見鈴聲嗎?


    而楊君遠直直的盯著那條鏈子,震驚的無法開口,半天才像是喃喃自語地念著,「……學妹……」


    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學妹,大約是上星期還是上上星期……?他記不起來,怎麽也想不起來,他隻記得他問了學妹什麽東西一直響,學妹開心的說,那是她男朋友送的,細白的手指著地上,學妹修長白皙的腿,綁著細繩的高跟涼鞋上纖細的腳踝環著銀白亮眼的鈴。


    「怎麽會……」楊君遠不可置信的坐在地上,想著學妹那雙總是水潤明亮的大眼睛,最近才把一頭飄逸的長發燙出漂亮的波浪,開始總是一臉抱歉的問他有沒有空,後來是連敲門都省了,在門口喊著學長我好無聊……


    她才剛大二……是個漂亮活潑沒有心機的女孩,總是讓楊君遠想起在老家念高中的小妹。


    叭地一聲,易仲瑋把盒子蓋了起來,擔心的看著楊君遠,「你知道這是……誰的骨灰了嗎?」


    楊君遠怔著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易仲瑋對自己的話也有點不確定,他抬起頭疑感的望著夏春秋,「這個……是骨灰吧……?」


    夏春秋實在不想管閑事,不過這二個年輕人已經在他家了。


    「春秋……」陸以洋扁著嘴扯扯夏春秋的衣角。


    「那個盒子蓋好不要灑出來,跟我走。」夏春秋瞪了陸以洋一眼,迴頭再朝大門走去。


    易仲瑋忙把盒子蓋好,將繩子綁迴去,起身跟著夏春秋。


    楊君遠也急忙起身,三個人跟著夏春秋一起坐電梯下樓去,陸以洋還是第一次走進春秋和冬海的公司。


    公司現在是休息的狀況,廣大的辦公室沒有人,隻有裏麵的會議室閃著亮光。


    「冬海和其它人在開會。」春秋解釋了一下,帶著他們走到走廊底,推開厚重的花雕金屬大門。


    「哇……」陸以洋忍不住叫了出來,那個房間從牆上到天花板到地上都繪滿了彩繪天女,左右二邊是整排的櫃子,一格格看起來有點像靈骨塔,但是陸以洋不敢說出口。


    「你們在這裏等。」夏春秋伸手拿過易仲瑋手上的盒子,脫了鞋換上旁邊鞋櫃的拖鞋走了進去。


    那個房間很大,正中也有一座觀音,不過是木雕像,比家裏的那座要大許多。


    夏春秋把那盒骨灰放在觀音像前,上了香之後,又把盒子拿到旁邊拉開其中一個格子小心地放了進去。


    最後才走出來關上那扇門,望著楊君遠和易仲瑋,「這讓你們借放,事情解決後快點來帶走。」


    楊君遠望了易仲瑋一眼,他根本不曉得事情要怎麽『解決』。


    「看你們是要報警處理還是怎麽樣都可以,把那個女孩找出來,她的屍骨不全不會瞑目的。」夏春秋又補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那有缺……嗎?」陸以洋開口問著,又覺得自己的說法有點問題。


    「那麽點骨灰大概隻有三分之一而已,應該有別的部份。」夏春秋迴答,邊停下來迴頭望著陸以洋,「你別給我做什麽怪事,像昨天一樣報警就好了,別扯進這些事裏麵,知道嗎?」


    陸以洋用力點點頭,「嗯,我知道。」


    夏春秋說完就自顧自地去按了電梯,楊君遠走了過去,「唔……謝謝您。」


    「那不是你的錯,不用太在意。」夏春秋隻是望了他一眼,突然開口這麽說。


    楊君遠愣了下,半天才點點頭。


    「還有你,有空也迴去看看你爸爸,人老了總是會變的。」夏春秋望了易仲瑋一眼,在他反應過來前進了電梯。


    易仲瑋苦笑了下,看著陸以洋,「他真有這麽神還是你跟他說過我的事?」


    陸以洋搖搖頭,「我才沒有跟春秋提過學長家的事……」


    「小易……我想到學校去一趟。」楊君遠想著不知道為什麽死去的學妹,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嗯,我陪你。」易仲瑋迴頭望著陸以洋,「這樣是表示那個……不會再出來了嗎?」


    「我也不知道耶……要再碰到才知道……」陸以洋側頭想了下,覺得這樣說不太好,就改了口。「我想應該還好吧,不然春秋會叫我不要出門。」


    「那,走吧,我們去學校。」易仲瑋走過去按了電梯,楊君遠則一直沉默著。


    「唔……學長,我有個地方想先去一下,晚些再去學校找你們,如果學長們決定報警的話請先告訴我,我有朋友是警察,他可以幫忙。」剛好電梯上了樓,陸以洋跟易仲瑋、楊君遠走進電梯,邊想著可以打電話給高懷天。


    然後莫名地開心了起來。


    「你在笑什麽?哪裏認識的警察?」易仲瑋好笑地伸手捏了他的臉。


    「啊~?沒有啦……就偶然……」陸以洋扁起嘴摸摸被捏的臉,他不知道自己有笑出來,不過如果把昨晚的事講出來,他學長的反應恐怕不會比春秋好多少……


    「你要去哪裏?我先送你。」易仲瑋就是不太放心這個迷糊鬼。


    「喔……我要去這裏。」陸以洋把早上春秋給他的紙條拿出來。「春秋交待我得做點事。」


    「我先載他去一下,再去學校。」易仲瑋望著楊君遠開口。


    楊君遠怔了下,本來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隻點點頭笑了下。「嗯,謝謝。」


    到下樓上車為止,三個人都各有所思的沉默著。


    陸以洋拿起手上的地址對了好幾次,確定他沒找錯地方。


    眼前大約五層建築的公寓毫不起眼,和春秋他們那棟簡直是金碧輝煌的大樓比起來,這棟公寓看起來像是要廢棄了一樣。


    而且……陸以洋看了下左右,三台黑色的bmw,幾個像流氓一樣的人在附近晃來晃去。


    陸以洋遲疑了下,想著都來到這裏了,盡量裝作無視般的走進這棟破舊的公寓裏。


    也許是自己看起來年紀很小,所以幾個流氓隻是看了自己一眼,也沒說什麽的繼續閑晃著。


    陸以洋看著地上爬上了四樓,邊想著這棟樓連個大門也沒有,開放式的樓梯任何人都可以爬上來不是很危險……?


    一走上四樓的走廊,陸以洋怔了下,馬上明白不管任何人爬上來,危險的都是爬上來的人吧……


    陸以洋吞了口口水,盡量靠著牆邊走。


    一……四……五個……不對、是七個……


    陸以洋遲疑著要不要走過去,眼前的情景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杜槐愔靠在門外,咬著煙叉著手臂望著眼前的老人。


    「我聽說你是最好的,他們都說除了你沒有人能救我兒子。」老人威嚴的臉孔和堅定口氣聽起來都不容人拒絕,更何況是身後四個看起來像熊一樣的保鏢。


    陸以洋看著老人身旁那張輪椅上的人,他貼著牆小步的滑遠了點,決定等杜槐愔把這些人解決了再走近。


    他想不管是再厲害的人,都救不了輪椅上這個人了吧……


    輪椅上的人臉色蒼白瘦成皮包骨,目光無神,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呻-吟……不、也許不是無意義,陸以洋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出他喊的是爸爸救我……


    這種狀況,誰都救不了了吧……


    陸以洋望著那個人,肩上掛著一個男的,死命的用雙臂勒住他的頸子,眼裏流露出來的恨意不用接近都感覺得出來,那雙眼充滿血絲張得偌大,幾乎要凸出眼眶來,而他頭部右側從頭頂到耳下順到頭肩處一道長長的傷口,從那道傷口不斷流出來的除了鮮血還有頭上冒出來的那些白白黃黃的是什麽,陸以洋不想去猜測,隻好再小小的退了一步。


    腳上也有一個小女孩,死命的抓著、抱著他的腿,狠狠的一口一口用力咬下,小小的手抓著、擰著像是想把他的肉擰下來,原本該是清秀的小臉,從左眼到右邊臉頰的傷口慘不忍睹,在她抓著咬著那個人的時候,左邊的眼珠不斷的滑下來,她還得不時把眼珠抓了塞迴去。


    更不用說那個抱住他的腰,不停用力搥著他的心髒的女人。


    她的速度很慢但是很重,每一下都充滿了恨,隨著她一下、一下的搥,那個人的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快要沒氣。


    而那個女人抱著他的腰,身體拖在地上,從後頸開始那道長長的傷口直到腰間,深可見骨。


    而旁邊還有四個……似乎是在排隊等著,等著那三個人泄忿之後,換他們上去。


    滿地的血漬和腥臭味讓陸以洋十分不舒服,而杜槐愔隻是吸著煙,一臉不耐,像是想讓煙味去掉這些令人作惡的味道。


    血染滿地上,牆上,那些人卻毫無所覺。


    陸以洋想絕對不能告訴春秋……不然他可能會叫自己不要再來了。


    咽下作惡的感覺,陸以洋才注意到窗台上坐了一個年輕男人,他帶著開朗的笑容朝自己笑著。


    陸以洋怔了下,這個人和這裏的感覺完全搭不起來,一張陽光的笑臉,穿著無袖印上太陽花的t恤和線條漂亮的牛仔褲,染成茶色的發跟他的笑容一樣亮。


    這不是人。


    陸以洋感覺的出來,這也不是鬼。


    是執行人吧……


    陸以洋對執行人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但是他也無法無視於對方友好的微笑,隻微微朝他點點頭,又貼迴牆邊。


    旁邊站著那四個裏的其中一個,也許是等著無聊了,無意識的迴頭發見陸以洋,居然搖搖晃晃的朝他走過來,拖著腹部那個大洞裏滑出來的腸子和其它陸以洋不想知道的東西。


    他掩住嘴退了兩步,窗上那個年輕人卻像是覺得有趣的看著他的反應。


    「喂,別惹他。」杜槐愔擰著眉吸了口煙,突然開口瞪著窗台上的人。


    麵前的老人迴頭望著杜槐愔的方向看著,卻什麽也沒看到,隻看到縮在另一邊牆角的陸以洋。


    老人當然聽過很多杜槐愔的傳言,於是也沒說什麽的繼續盯著他。「你到底幫不幫我兒子。」


    窗台上那個年輕人被瞪了之後聳聳肩地開口,『喂,過來,誰說你可以過去的。』


    那個朝陸以洋走過來的停下了腳步,乖乖地迴頭去排隊。


    杜槐愔望著眼前的老人,「沒有人幫得了你兒子,他死定了。」


    「你再說一次!」老人暴怒地吼了出來,身後四個保鏢朝杜槐愔走近了一步。


    「我說,他死定了。」杜槐愔冷靜而且毫不在意地重說了一次,「他做過的事會迴報到他自己身上,而且是你害的,你自己知道的吧?」


    老人微微顫抖像是氣到極點,但是很快冷靜了下來,瞪著他半晌才開口,「沒錯,是我害的,這孩子跟我不同,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老人低頭望向他兒子的時候,臉上慈愛的表情和剛剛那種暴怒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從來不像我賺的是肮髒錢,做的也是正當生意,都是我……都是我他才會突然變成這樣,突然就變了個人,他做的那些事都不是自願的,我請求你幫幫他,如果要有報應該要報在我身上,而不是他身上。」老人換了個誠懇的表情望向杜槐愔。


    杜槐愔並沒有被打動,他再吸了口煙,緩緩的吐出來,「太遲了,他殺第一個的時候你就該阻止他的,你算過現在幾個了嗎?我幫不了他了,你迴去吧。」


    老人皺起眉目光淩厲地盯著他,「你不幫我兒子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杜槐愔聳聳肩,把手上的煙扔在地上踩熄,望著老人的臉再說了一次。「我再說一次,你兒子死定了。」


    陸以洋再朝後退了二步,考慮該不該報警,他不知道為什麽杜槐愔不怕那些人,要是那些人發起狠來拿出槍還是西瓜刀的話要怎麽辦呀……


    「我們走著瞧。」老人隻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身邊的保鏢瞪了杜槐愔一眼,其中一個保鏢推著輪椅連帶那個人身上拖著的三個鬼一起跟著老人走出去。


    陸以洋隻能盡量貼著牆滑行,想離那張輪椅遠點。


    那個執行人從窗台上跳下來,拍了拍手像是導遊般的叫著。『好了好了,都跟著走。』


    旁邊的四個聽話的跟著那個執行人走。


    杜槐愔開了身後的門伸手去撈了顆蘋果出來,扔給那個執行人。


    『謝啦~』執行人伸手接過,漾出愉快的笑容咬了口,『三個月內,要小心呀。』


    杜槐愔隻挑著眉笑了笑,「我等著看他能幹嘛。」


    執行人笑著,咬著蘋果,邊帶著那四個鬼跟在老人一行人身後離去。


    杜槐愔望著牆壁跟地上留下來的痕跡,擰眉罵著。「……搞的一團糟……」


    他迴頭進了屋子,再出來的時候提了桶水,「喂,順著髒掉的地方灑上水,從牆上到走廊底都要。」


    「咦、喔喔,好。」陸以洋愣愣地跑過去接過水,照著杜槐愔說的話,在牆上潑水,然後地上順著走廊沿路灑上水。


    這樣有用嗎……至少拿把刷子還是拖把……


    陸以洋不解的想著,理論上這些血漬都不是真的,一般人也看不見,就算用拖的也拖不起來吧……


    他邊灑水,邊往桶裏看,裏麵漂著幾片綠葉。


    大概是驅邪用的吧……


    陸以洋一路灑著水走到走廊底連樓梯都潑上水。


    連樓梯也清一下吧……陸以洋邊想邊走下樓,抬頭一看那幾個人還站在樓梯口,連忙迴頭跑了上去。


    「是剛剛站在走廊上的小鬼。」


    「不用理他。」老人開口,低頭拍著他孩子的肩。「放心,爸爸救不了你,也會把那個不肯救你的人陪葬。」


    讓保鏢把輪椅上幾乎跟死人沒兩樣的兒子抱上了車,老人跟著坐上車。


    「去找個不怕死的,安家費二千,我要那個姓杜的陪葬。」老人關上車門,語氣森冷地開口。


    「是,我馬上去安排。」保鏢應了聲,替老人關上車門,一行人三輛車駛離了原地。


    年輕的執行人歪著頭,像是在思考,抬頭朝樓上看看,最後聳聳肩地,帶著剩下四個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


    陸以洋一口氣跑迴樓上,想著不知道有沒有人追上來,「……流氓比鬼還可怕耶……」


    喃喃念著,他敲敲杜槐愔的門。「水灑好了。」


    杜槐愔開了門望了他一眼,「你手腳真慢,該不會灑到樓梯下麵去了?」


    「唔……嗯……不過那些可怕的人還在下麵,所以隻灑了一半的樓梯。」陸以洋點點頭。


    杜槐愔瞪了他一眼,咬了支煙出來,拿出火柴劃過的姿勢很漂亮,陸以洋呆呆地看著他點著了煙,深吸了口後把火柴往地上一扔。


    嘩地一聲,地上灑的水卻像是油一樣突然起了火,從麵前開始那把火一直延燒到牆上,非常迅速地飛快燒到走廊底。


    「哇啊!」陸以洋驚叫了聲,嘴還沒合上,那把火就燒完了。


    不管是牆上還是地上的痕跡都一幹二淨。


    「哇……好棒喔……好象魔術……」陸以洋目瞪口呆地望著原本沾滿血汙和碎肉的走廊。


    「找我幹嘛?總不會是來看我表演的?」杜槐愔把煙吐出來,斜靠在牆上看著陸以洋。


    「春、春秋讓我來找你的。」陸以洋睜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春秋讓你來的?」杜槐愔盯著他,雖然語氣帶著疑惑,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撐起身體把門打開。「進來吧。」


    「嗯,打擾了。」陸以洋跟著杜槐愔走進屋子裏,這間屋子的感覺實在很不可思議。


    整間屋都是淡淡的檜木香氣,玄關左邊的櫃子上放著一個西洋古董娃娃,戴著可愛的粉色紗帽,蕾絲洋裝,陶磁白的臉上鮮紅的唇和閃著長睫毛的眼睛,是個非常漂亮的娃娃,就算不識貨也知道這個娃娃十分貴重。


    「……這個很貴吧……就這樣放在這裏沒關係嗎?」陸以洋疑惑地開口。


    「她喜歡坐在那裏。」杜槐愔隨口說著,自己走了進去。


    「欸?……哇!」陸以洋嚇了老大一跳,那個娃娃突然抬頭朝著他眨了眨眼,一瞬間又迴複原來不動的樣子,讓陸以洋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陸以洋揉揉眼睛,跟著杜槐愔走了進去。


    這裏雖然呈現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但是並不令人感到害怕或是不舒服。


    客廳裏有張沙發,雖然有點零亂,杜槐愔隨手把沙發上的東西掃到一邊去。「坐吧,我可沒東西招待你,春秋要你幹嘛?」


    陸以洋坐了下來,「春秋說你可以幫我。」


    「幫你?」杜槐愔笑了出來,斜靠在沙發上把腳抬上桌,「我收費很貴,你拿什麽來付?」


    「唔唔……大概要多少呢?」陸以洋扁著嘴問,想著自己沒多少的存款,不知道夠不夠用。


    「我通常不收錢。」杜槐愔笑了起來,「我會收錢表示那個人是個廢物,沒有任何我值得拿的,你倒是有很多我有興趣的東西。」


    「什、什麽呢?」陸以洋縮了下,直覺杜槐愔要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


    「你的眼睛,你的手……還有……」杜槐愔全身上下掃了下,用著很有興趣的目光。


    陸以洋稍移了下位置,語氣有點驚恐。「……這些我可能都還要用……你可以收錢嗎……」


    「可以呀,我最低價碼是三百。」杜槐愔笑著。


    陸以洋鬆了口氣,「我想我付得起。」


    「孩子,我的單位是萬。」杜槐愔好笑地望著他又補了句。


    陸以洋僵了下,才垮下肩扁起嘴,「那、那我大概、不,是絕對付不起……」


    「不然,拿你那個無頭姑娘來換吧。」杜槐愔單手撐著瞼,側著頭看他。


    陸以洋皺起眉,「她叫餘學宛,她也不是我的,我不能拿她換。」


    杜槐愔眨眨眼,臉上的笑容有點嘲諷的感覺。「她脖子上那條藍絲巾是你給她的?」


    陸以洋怔了下,有點不開心地迴答,「你怎麽知道……你、你又去想帶走她了嗎!」


    「帶不走了。」杜槐愔收起笑容用著很嚴厲的神情盯著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陸以洋被他的神情嚇了跳,「……我隻是想她脖子上的繃帶不好看,給她條絲巾綁起來比較好看……」


    杜槐愔擰起眉,望著他半晌才開口。「真不知道是該說你笨還是聰明。」


    「常常有人這麽說……」陸以洋扁起嘴小聲念著。


    「聽著,我沒有教導你的義務,所以我隻說一次。」杜槐愔把腳放了下來,傾身把手撐在膝上,很認真的看著陸以洋。


    「嗯。」陸以洋忙坐直身聽杜槐愔說話。


    「別送給鬼任何東西,除非你認真的想帶著他一輩子。」


    陸以洋愣了下,才吶吶地開口,「冬海跟春秋都說不可以把鬼留在身邊。」


    杜槐愔睨了他一眼,「不管春秋冬海說什麽,總之你不想把鬼留在身邊的話,就不要隨便送東西給鬼。」


    「唔唔唔……我不知道會這樣呀……不過為什麽不能把鬼留在身邊?」陸以洋望著杜槐愔,問出他一直很疑惑的事。


    杜槐愔又點了支煙,深吸了口才迴答,「這你自己判斷,春秋走的路跟我不同,我不覺得把鬼留在身邊有什麽不對。」


    可是我就是不懂呀……


    陸以洋用手撐著下巴,苦惱的思考著。


    杜槐愔望著他半天,最後才起身去旁邊的櫃子裏翻了半天,最後掏出一大捆紅色的粗麻繩扔在他麵前的桌上。


    碰地一聲嚇了陸以洋一跳。


    「這個帶迴去,別拿給春秋看,他問了就說是我說不能看的。」杜槐愔又坐迴原位,「繩子每天帶在身上,不出三天找你麻煩的那個會再出來,到時候用這條繩子綁住她。」


    陸以洋抓起繩子,粗麻繩很有份量,這一捆起碼有二公斤。「唔、好重,可是那個老先生力氣好大……」


    陸以洋擰著眉想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那個老人把他綁起來。


    「不是老人,是那個執行人。」杜槐愔望著他,「要記得,那個執行人出來之前別把繩子拿出來。」


    「唔……我要是在抓住她之前就被勒死怎麽辦……」陸以洋嘟著嘴一臉委屈。


    杜槐愔瞪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麻煩,但還是從零亂的桌上抓出一支簽字筆。「過來。」


    陸以洋乖乖地走過去,照他的指示坐在地上,讓杜槐愔用簽字筆在他的頸上寫字。


    「唔……唔唔……好癢……」陸以洋忍著那種輕微的搔癢感,讓杜槐愔寫了一圈的字。


    「不要碰!」好不容易寫完,在他想伸手去碰的時候,被杜槐愔喝止,「還沒幹。」


    「喔……」陸以洋隻好忍著,起身跑到旁邊的鏡子去看,出乎意外的,杜槐愔畫得非常漂亮,與其說那些是字不如說是符號,一圈整整齊齊的倒像是刺青貼紙。


    「那、抓到了要怎麽辦呢?」陸以洋迴身開口問。


    「談判。」杜槐愔迴答。「抓來給我,不管她路上說了什麽,哀求了什麽都不要聽不要同情她不要相信她,帶來給我就是了。」


    「嗯。」陸以洋點點頭,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不認得這個人。


    他想了想才開口,「我可以相信你嗎?」


    望著他睜得大大的無辜雙眼,杜槐愔笑了起來,「這你該自己判斷,而不是問我吧?」


    「我想春秋會要我來找你一定是春秋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陸以洋想了想地笑了起來。


    這孩子太單純了……


    「別太好騙,不是會幫你的就都是好人。」杜槐愔不予置評地開口,「你可以迴去了,我沒有跟小朋友做伴的嗜好,自己出去把門關上。」


    「嗯,謝謝你。」陸以洋朝他禮貌的點頭,起身走向玄關。


    在關門的那一瞬間,陸以洋愣了下,從門縫裏望去,正巧從裏麵房間走出來的那個圓臉的漂亮女孩,不是高曉甜是誰?


    「啊……」陸以洋來不及叫門已經在他麵前關上。


    他猶豫著要不要再開門問杜槐愔。


    為什麽高曉甜在這裏……


    站在門口思考了半晌,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地迴頭離開。


    他是好人吧,我剛剛說要相信他的……下次……再問看看他吧。


    陸以洋決定,下迴再到這裏來的時候,要問清楚高曉甜的事,不管如何,他都覺得自己對高曉甜有份責任。


    深吸了口氣,陸以洋走出破舊的老公寓,想著走哪條路可以最快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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