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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寒冷的風將許輕染從沉思中吹醒,他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涼意,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單薄衣服,又想起了那扇莫名其妙被打開的窗子。於是他看向客廳的那扇窗子,它依舊是被打開的狀態。


    那扇窗子,莫非是張悅打開的?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發現她?


    許輕染總覺得不太對勁,張悅是藏在臥室裏麵的,與其說她是主動給予線索,不如說她是在等待時機,一個被許輕染發現的時機。如果說許輕染沒有察覺到房間內的第二個唿吸聲,或許她永遠不會現身。


    張悅藏身於此是一個考驗,在思慮他夠不夠格,配不配她暴露自己給予提示,而她最後出現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還給出了十分重要的線索,是因為自己發現了她。


    這是一個互為因果的閉環,而在此之中,窗子的打開成了無關緊要甚至會影響閉環實施的存在。


    窗子不是張悅打開的,打開窗子的另有其人。


    許輕染收迴視線,看向麵前的茶幾,那裏有兩個被用過的茶杯,一個盛滿了淡紅色的液體,另一個卻是空空如也。兩個茶杯的杯壁上麵都沾染上同色的口紅印子,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的褶皺,無一不在告訴許輕染,方才的一切不是錯覺。


    odin座下第一使徒張悅,接到了odin的命令前來保護自己,同時這個任務裏麵目前已知的七個夢旅人裏麵,還藏著一個其他神明的繼承人,這位繼承人也是張悅需要保護的對象,甚至他的重要性要高於自己。


    許輕染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很簡單,張悅說他的安危很重要,這是odin委托的事情,她是雷神thor的繼承人,理應得到父親下屬的保護。可是張悅又說道,她要保護那位的繼承人,可是她出手會有麻煩,所以需要許輕染代她完成這個任務。如果說自己比那位繼承人還要重要,那麽張悅不會讓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險,畢竟他們都在這個任務裏麵,麵臨危險的可能性是一致的,當許輕染擔下了保護他人的任務,他身上的風險就變大了。


    這個人比自己更重要,否則,張悅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隻是這個人是誰,許輕染無從得知,因為那個神秘的男人出現阻攔了張悅繼續說下去。黑暗之中許輕染什麽也看不見,但是從張悅那邊的動靜,他也能推測一二,說話的神秘男人是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裏麵的,他應該伸手掐住了張悅的脖子,她幾乎要窒息了,但男人最後放了手。


    張悅因為缺氧導致的渾身無力跌落在了地板上,地毯上麵濕漉漉的痕跡就是證據,神秘男人給予了警告,然後消失了,隨後張悅也離開了。


    這個神秘男人來無影去無蹤,猶如鬼魅,他對張悅說的話裏麵提到了“遊戲”。仔細想來,方才張悅對自己說的那一長串話裏麵,她講的也並非是“任務”,而是“副本”。


    在他們眼裏,這個任務並非是任務,反而更像是一個娛樂性質的東西。


    張悅不是夢旅人,她或許比夢旅人的身份更高,而那個神秘的男人說到了遊戲和規則,更像是一個守序者,他或許是這個時空這個任務裏麵的一個boss級別的存在。


    這也能解釋為何他能夠約束到張悅,來無影去無蹤。


    那扇窗子,或許也是他打開的。


    那麽那個男人打開窗子的目的又是什麽?


    許輕染實在是想不明白,他抓起沙發上的毛毯,裹在身上,隨後站起來往窗子的方向走去,與其猜測這扇窗子是誰開的,倒不如想一下,這扇窗子被打開的目的是什麽。而想要知道這個答案的最好辦法,就是親眼看看。


    這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但是在居中的位置開了一個通風用的窗,所以即便不把窗子打開,也能夠看見外麵的情況。隻是夜深人靜,在完全天黑,而屋內又燈火通明的情況下,坐在客廳裏麵的人很難注意並且看清窗外的事物。


    許輕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麵前,在那一刻明白了它被打開的意義。


    外麵的福音養老院,似乎和白天時見到的不太一樣了。


    剛進入這個時空的時候,他們是在福音養老院的正門處,簡妮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且帶他們參觀了一下福音養老院比較有特色的建築,也是在告訴他們這裏的基礎設施分布情況。那時候許輕染大致地記了一下簡妮帶他們去過的地方,直覺告訴他,這些地方或許和主線任務有關係,現在站在這扇落地窗前,看著夜幕下的福音養老院,許輕染卻是眉頭緊皺。


    客人們的住宿房間是在主樓裏麵,正對著的是給老人們休閑娛樂的操場,而再遠一點,就是莊園主的園藝花園。


    如果許輕染沒記錯的話,白天的休閑場,種了很多樹木,但是是縱橫分布,並未給出很大的一片一片區域,反倒是圍成了不少小的活動場。可是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個空曠的操場,周圍圍了一圈茂密的樹木。


    這看上去並不像休閑場,倒像是學生時代用來上體育課的操場。


    還有那處花園。


    許輕染的房間正好的正對操場的那一排,又是在三樓,站得高看得遠,視野自然是更加寬闊,所以他能夠很清楚地看見遠處花園的情況。


    白天的時候他也是進去參觀過的,那應該是個圓形的花園,或許形狀和設計有點像是鍾表,無論如何,終歸是個圓形的花園。可是現在看來,那卻是一個有棱有角的四四方方的猶如迷宮的花園。


    這是怎麽一迴事?福音養老院外麵的景色完全變了?!


    “這個福音養老院裏麵,有許多遊蕩著的鬼魂,全部都是小孩子。”


    “這裏分布著許多異空間,不是一整塊,而是無數的異空間拚接在一起的。”


    “鬼小孩的數量太多了……”


    許輕染在這個時候迴想起了淩楓說的話,這個時空裏麵遍布鬼小孩,所以這樣的異象,或許與鬼魂之力有關,而那些完全不同的景色,也是因為異空間的存在。


    這倒是能解釋通。


    許輕染伸手抓過把手,將窗子關上了,屋內變得溫暖了些,他感到有些口渴,正要拿過茶杯倒水喝,動作卻又愣在了半空中。


    方才張悅似乎也喝了這茶水,但隻是一小口,就不喝了,她說到了緹娜,又自己幻化了茶水出來,仿佛是在暗示什麽。


    這茶……有什麽問題?


    茶水是院內的修女準備好的。


    許輕染在想到這個的同時,又迴憶起了下午的那個蘋果派,還有那杯酒。


    這茶水裏麵不會也有迷藥吧?


    許輕染嚇得立刻縮迴了手,他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滴答——”房間內的壁鍾響了起來,它總是在整點報時,而現在,已然是晚上八點鍾了。許輕染看清楚了時間,又看了下被張悅拿出來的那張記錄了不少線索的紙,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大家叫過來討論一下的。


    衣服包裏麵的地圖被取了出來,許輕染雖然沒打算喝桌上的不知有無問題的茶水,不過倒是學著緹娜的手法,將地圖背麵記錄著的福音養老院住客守則給顯現出來了。


    這上麵的規則,實在是值得深究,或許大家聚在一起討論,會更快地分析出這些規則背後的含義。


    許輕染想到這裏,就準備出門去尋找自己的隊員們,剛起身往外走,他卻又頓住了。


    關於張悅的事情,他要告訴其他人嗎?張琪就不在考慮的範圍內了,艾雨是自己認識多年的朋友,而淩楓現在又是盟友,這事不講的話,許輕染總覺得有違他們的信任。可是,張悅最後留下的話裏麵,她讓自己幫著保護另一個繼承人,是因為她在明麵上被很多人盯著,不能出手,這個看管和阻撓,或許不僅僅指的是方才那個神秘男人,也是指其他的某個夢旅人。不然的話,許輕染覺得張悅沒有道理單獨來見自己,她完全可以選擇在眾人麵前一起說這件事情。


    人多力量大,她要保護的人也更安全。


    張悅沒有這麽做,絕不是因為她沒有想到,而正是因為她想到了,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見自己。


    這實在是令人深思,並且細思極恐。


    許輕染決定將張悅的這件事情先緩緩,他或許會在之後選擇告訴艾雨淩楓他們,但無論如何,不是現在。現在絕不是一個對的時機,張悅的話沒說完就離開了,許輕染並不覺得她會就此放棄,她一定還會找個機會再和自己見麵。那個時候,今日未說完的話,或許都能夠找到答案,到那個時候再來考慮要不要向艾雨淩楓坦白。


    而且許輕染覺得這件事情也需要深思,張悅說的話,他真的能夠全部相信嗎?


    張悅的身份是許輕染完全無法確認的,他隻能聽信張悅的一麵之詞,無法求證他人真假。她說自己是odin座下第一使徒,可是許輕染早就了解過北歐神話,根本沒看到過任何講述北歐神話的書裏麵提到過最高之主odin有什麽使徒。就算odin座下真的有使徒,也不該是一個東方人吧?就算張悅是那什麽使徒的繼承人,就像是作為thor繼承人的自己,抑或是那個未知的繼承人,她的身份也是不能確定的。


    張悅對他說的那些,更是奇怪。


    破局的關鍵是時間,連接點被改變,一切便被瓦解。


    這個任務是三個時空並行的大主線,時間確實是一個很關鍵的線索,許輕染之前也和淩楓他們討論過,這個任務有時空錯亂的可能性,隻是時空錯亂的原因無法查明,這個原因應該是和主線相關的,甚至有神明與詛咒插手的可能性。這樣的情況,他們想要查清,需要一個十分長的過程,還要解決最初始的係統限製——記憶共享。


    或許時間的確是關鍵,可是這個連接點又是什麽東西?連接點被改變,一切就瓦解了?


    這是什麽意思,許輕染完全不懂,張悅沒有解釋,不是因為時間不夠,而是他不想解釋,這需要自己來解答,可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呢?


    張悅從頭到尾都是個無法確認的謎,許輕染不能輕信,否則,會使自己萬劫不複。


    “咚咚咚——”就在這時,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輕染,是我們,想來討論一下關於規則的事情。”艾雨的聲音將許輕染拉迴現實,他愣了一下,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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