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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塵病了數日,都是展眉在旁照顧。大夫來看過,說他身體底子不好,以後切不可如此勞累。


    兩人的關係卻是奇妙地緩和下來了,拂塵不記得那晚燒得迷迷糊糊時展眉都說了些什麽,卻知道那晚照顧自己的是她,而她,十分十分的,溫柔。


    這個曾經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已經長大,倒是當年教她習武識字的他,變得軟弱——別的不說,跟著王爺的時日,自己哪裏在人前露過半分疲態?即使累到恨不得立即倒下的程度,他也能堅持到房裏,關好門,再暈倒——靖王府不需要無用之人,像他這樣的體質,隻能強撐。


    現在卻不用了。何況照顧他的時候,展眉也難得的能和他接近一點。對他而言,這樣便也是夠了。


    自然展眉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他身邊的,她仍然要每日去書房聽樂愷之指點,也抽些時間應付康貴。她本想讓拂塵將其調去雲莊偏院去的,但隨即發生了出走事件,也就什麽都來不及。


    不過她寧願忍受康貴,也不希望拂塵繼續做什麽莊主。畢竟據她所知,康貴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子,雖不是好人,也沒膽量惹出什麽大亂子。因此便認為他隻是仗著自己知道一些事情,以此來要挾,以求得些安樂生活罷了。


    她對大多數人事都不甚在意,對康貴也隻是提醒雲莊上其他人要注意,再便沒說過什麽。因此當康貴再來找她時,她是微有些詫異的。當康貴私下找她並表示“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談談”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你有什麽事情不能在其它地方說,還要偷偷摸摸的?”展眉被他拉到南院一座涼亭內,微微皺眉,問道,“你若在這裏住著不舒服,我倒不介意跟莊主說一聲,讓你搬去偏院或別院。聽說雲莊在歙州有處別院,還是不錯的。”


    “甥女兒啊,你不要這麽急,我這次是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康貴道,眼滴溜溜瞅了眼展眉,方才又道,“我想你對侯爺,一定是懷恨在心吧?”


    展眉便是皺眉:“你說什麽?”


    她表情變得極難看,康貴卻像是沒看出來一般,繼續道:“我一直以為你已經認祖歸宗了……畢竟怎麽也可以當個小姐,再怎樣也好過像你娘那樣家道中落去做丫頭。誰知你娘卻一直什麽都沒有說……”他邪笑道,“我想你娘一定是另有所圖吧,絕對不可能白白放棄這樣的機會。”


    展眉眉一挑:“我上次的警告,看來你已經全忘了。”


    康貴見她神情,不由有些懼意,隨即卻想:不過是個小丫頭,真把自己當大家小姐怎麽?於是又舔著臉道:“怎樣?我說的沒有錯吧?沒有什麽好不承認的,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我也可以幫幫你……”


    “哦?你幫我什麽?”展眉卻覺好笑,大概知道了康貴的目的,卻不知他為何會作出這等事來,有些奇怪地問,“你又想要我做什麽呢?”


    “我可以幫你報複侯爺,相應的,也要你幫我對付一個人才行。”康貴道。


    “對付什麽人呢?”展眉問道。


    “這……若你不答應我,我是不能說的。”康貴卻是遲疑了,半晌方才道,“我想你並不是真心想在這裏吧?你隻是為了拿雲拂塵做靠山。我這裏有更大的靠山,若你肯放棄雲拂塵,我肯定可以幫你報仇。”


    展眉看著他,半晌,眼睛忍不住勾了起來,笑意漫上。康貴有些惱羞成怒:


    “你笑什麽?”展眉卻是不由自主笑得更厲害:“康貴,你好歹是我長輩,可是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做的事情都很好笑啊。”


    康貴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蔚展眉!你別以為有了靠山你就穩靠了!我聽說雲拂塵在這雲莊也不過是名義上的莊主,實際管理的另有其人——”


    “哪個家夥說的?”展眉眼神冷冽,“是莊裏的人,還是指派你來的人?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康貴一猶豫,道,“我就是想和你合作一下,你若是不答應,我不問便是了。”


    “話說到這地步,恐怕不是你問不問的問題了吧?”展眉冷笑,“你要我幫你對付拂塵是麽?你對付他做什麽?”


    “你管不著!”康貴起身,慌裏慌張地還撞了下涼亭裏的石桌,撞得他生疼,“既然談不攏,那我就先走了!”


    “把話留下再走。”展眉上前,拉住他衣袖,“說清楚事情經過,否則莫怪我去告訴拂塵。”


    “我、我……”康貴臉上現出驚慌之色,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變了一臉笑容,“你倒是告訴去,但是我可不敢保證你那點事情不泄漏出去哦……”


    展眉眉心一蹙,明白康貴確實是受人指使。隻是他們肯定都沒有料到,自己並沒有報複誰的想法,隻是單純不想讓事情泄漏出去罷了。但這人既然指使康貴入莊,定然對雲莊圖謀不軌,她何不先不講出去,看看事情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心下很快拿定了主意,冷冷道:“那你給我放小心了,若我聽到半點風聲,事情可就不能輕易了結了。”


    康貴立在涼亭內,隻看著她離去。


    迴到拂塵房內,他病已是大好,坐在床邊桌旁,不知在寫些什麽。展眉本想責備他不該勞累,見他似是極專心,又不想擾了他,輕輕走到他身旁。


    拂塵卻是在作畫。由於少時生長環境的關係,習字啊讀書啊練武啊都是他十幾歲時才開始的。因為開始得太晚,都精通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便隻是有用的多學一些,沒用的少些。


    而作畫,自然是沒用之列。


    雖是如此,拂塵還是懂些繪畫之道的。而且他習的也非要求畫工極細的一筆筆白描,而是瀟灑寫意。因此雖然畫工平平,意境還是好的。


    群山疊起,雲霧繚繞。雖是層嶂疊翠,卻有種抑鬱在其中。展眉表情微沉:


    “這麽黑壓壓一片,都是些什麽?”


    “影子啊。”拂塵抬頭,對她笑了笑,“你看,太陽照下來,自然是要有影子的。山有山陰,樹有樹蔭,雲當然也要畫上影子才是。”


    “黑乎乎一片,虧你想的出來。”展眉笑道,眼裏卻沒多少笑意,“我一直以為,影子是最無用的東西。隻能成為別人的附庸,卻不能有自己的生活,甚至……想被人看一眼也不成。”


    拂塵聽她這話微地一怔,這話,似是在說她,也似是在說……他…… 便隻有低下頭微微苦笑,卻聽展眉繼續道:“這半年多的時間裏,我學了太多東西,學的有些頭暈腦脹。我想過些日子,呃,等過完年的吧,到外麵晃晃看看。”


    拂塵便是一驚:“你要離開?什麽時候?去哪裏?”


    展眉見他緊張,忍不住笑了:“暫時不會走。因為現在走的話,到塞北的時候可能就是冬天了吧?實在是太冷了,我恐怕會受不了啊。”


    “你想去塞北?”拂塵一怔,問道,“那麽遠,你去哪裏做什麽?”


    “書上說,北方風光奇絕,西北有大漠風沙,而且聽說突厥的風土人情格外不同呢。”展眉笑道,眼眨了眨,露出向往之色,“萬卷書我是沒讀過,萬裏路我倒是想行。”


    拂塵遲疑片刻:“那……到時我和你一起走吧?這邊的事情我交代一下應該就可以,北邊有九弟十弟……六弟也在,正好我可以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情做。”


    展眉立即變了臉色:“你怎麽還是想著為你的王爺做事呢?”


    拂塵愣了下:“不為王爺做事的話,我還能做什麽?”


    “你不是已經脫離靖王府了麽?”展眉冷臉問道,“你就不能自己做些什麽嗎?”


    “我……還能做什麽呢?”拂塵微微一笑,卻是溫和的笑,“我為王爺做事也有十幾年,到得現在,早不會其它了。”


    展眉眼中飛快掠過一絲失望,咬住唇,臉色變得更是不悅:“他們分明都不要你放你自由了,你還為他們賣什麽命?”


    拂塵一怔:“那為什麽你脫險之後,要迴江陵,而不是去其它地方呢?做丫頭在哪裏都可以吧?”


    這話卻讓展眉辯無可辯。她迴江陵,確是隱隱期盼眼前這人,也確實是想不到它處可去。她指責他,卻不想自己當時也是同樣的心態。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具體要去什麽地方?我事先打點一下。”拂塵隻是關心她去向,問道,“北方有王府很多人,早點安排也好些。”


    “你要是想著你的王爺你的六弟九弟十弟,就不要和我一起走!”展眉豎起眉來,道,“我不需要他們的幫助!”


    “……”拂塵歎了口氣,“其實是我許久沒見到他們,也有些想念……去年因為影門叛亂,從江南到北方一片大亂,聽說六弟去北疆發生了些事情,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具體如何。”


    他掛念著自家的弟兄,想著想著,微微出了神,掛著笑道:“九弟十弟鎮守北疆多年,其實我倒不太擔心他們。隻是六弟性子太強,而且心裏隻有王爺,做事未免有些過了。希望他不會當真出事才好……”


    展眉看他出神,臉色微變,最終斂眉不語,起身向外走去。拂塵方才迴過神來,忙道:“展眉,你去哪裏?”


    “我迴房去。”展眉道,“你就在這裏,慢慢想念你的兄弟姐妹好了。”


    拂塵一愕,聽她語氣,竟是有些……酸呢。


    兩人關係,雖未往前進,卻也沒有後退。拂塵並不清楚展眉在想些什麽,展眉也並不打算讓他知道,然而兩人能夠說一些話,也算得上關係不壞。至少於拂塵而言,這種情形比他生病之前,卻是好多了。


    拂塵身體底子雖不好,但多年來練武,恢複能力也著實不淺。尤其早些時日他根本不可能在外人麵前示弱,也就格外能撐。因此身體還是好得很快,而天漸漸冷了。


    蘇州天氣和江陵並無差別,展眉自然也沒什麽不習慣的。然而許是閑的久了,沒事可做的結果就是筋骨疼痛,常常沒什麽大精神。拂塵有些擔心她,她卻總是笑笑說沒事。想來也確實不會有什麽事,因此拂塵也便沒太在意。況且展眉常常和樂愷之在一起,拂塵也不想“打擾”他們。


    所以當拂塵發現事情不對時,已近冬天,展眉開始有輕微的咳嗽和發熱跡象。


    拂塵已是擔心,請來大夫給她醫治,大夫說隻是著了涼。


    “怎麽會?她身體一向很好,而且這病症決不隻是著涼!”拂塵自是不信,展眉向來強悍,怎會因為著涼就這般沒精神。何況她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什麽病,倒像是…… 有孕在身的疲憊?


    拂塵想到此種可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心裏著實不想相信這樣的猜測。不過這猜測倒也好證實,偷偷讓大夫去把脈,大夫搖頭否定了這想法。


    “但是有一事奇怪,蔚姑娘手三焦脈動時急時緩,並不像病症,卻像是中毒。”


    大夫說出把脈的結果,“隻是這毒下的甚奇,我診不出來。”


    “毒?”拂塵一驚,“展眉每日在雲莊,從哪裏接觸到毒來?”


    “這我實在不知,若這真的是毒的話,這毒定非常物。”大夫道,“也許可以請我師兄過來看看,他在毒上頗有研究,比我強出甚多。”


    他這話倒提醒了拂塵,他吩咐下人快去請這大夫的師兄,然後馬上起身,去他自己房中找解藥。


    ——自家王爺就是用毒大家,他怎生忘了?雖然他自己並不怕毒,不需要什麽解藥,但王爺曾給過不少解毒藥,自己還沒用過。


    拂塵從小在王爺身邊長大,因此倒不怕什麽毒,解藥之類的也就沒放在身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他出去之時,那位頗擅解毒的師兄已經到了,折騰著檢查病情。拂塵將他請出展眉房間,詢問他到底如何。


    “這毒由手外關而內,日益深入,絕非尋常毒藥。”那師兄臉色凝重,緩緩道,“毒到了手少陰心經轉而向心,若我沒料錯,這是‘絕心’。”


    “絕心?”拂塵並不懂毒,隻能問道。


    “是啊,據說絕心毒發作時,起初並無更多異狀,隻是人懶洋洋的不願動,大概一個多月後方才能診出中毒跡象。”師兄道,“絕心這毒直侵心髒,幾乎可說無藥可解。據說解這毒必須要另一人有散盡全身功力的覺悟才行……”


    拂塵一震:“什麽?”


    “就是說這毒無藥可解,但是可以靠功力把它化去。但化這毒非常耗力,據說非武林高手不能化,而且會抵去一名一流高手的幾乎全部內力。”


    拂塵怔了片刻,臉色劇變。


    那麽下毒的人,雖然是對展眉下毒,其實卻是為了他?


    因為他,所以展眉中了毒?


    隻覺得冷,和憤怒。到底是什麽人做的?想害他的話,直接過來也就是了,為什麽要害到無辜的展眉啊…… 竟然是自己,為展眉,招了禍事。這樣一來,哪裏還有資格留在她身邊?


    拂塵拿出王爺給的解藥,小心拿出一顆給那師兄看,那師兄將解藥捧在手裏微微聞了下,臉色就開始變了。待他伸出舌舔了一下之後,臉色更是變得稀奇古怪。最後他抓住拂塵大叫道:“這是誰製出來的?我要去見他!”


    拂塵見他這般,心下不由忐忑起來。雖然他從未懷疑過自家王爺的能力,但畢竟這隻是王爺的藥而非本人。雖說展眉這毒也可以逼出去,但其中兇險難測,萬一力有不逮,豈不是害了她?


    “怎麽?這解藥不行麽?”他問道,“那……你可以大概說一下要怎麽逼毒麽……”


    “怎麽不行!簡直是太行了行得不能再行了!”那師兄一臉興奮,“我要去找製這解藥的人,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我要拜他為師跟他學毒學解毒!”


    拂塵當即傻住,雖然憂心展眉,卻不由失笑——自然聽他這麽說,展眉也應無事才對,因此他此刻本就心情輕鬆下來——這人對毒的研究,看來是著了魔啊。


    隻是…… “那個……他人在京城,但你要拜他為師,恐怕……不太容易吧……”王爺天天纏在愛人身邊,公事都懶得去做,何況這麽無關的事情。


    “總之你告訴我,能不能拜的成是我自己的問題。”那師兄抓著拂塵不放,“你去救你的小愛人,我去拜我的師,我們兩不相幹。”


    “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拂塵一愕,辯道。


    那師兄上下打量他兩眼,一撇嘴:“我信,你信嗎?”


    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拂塵看著展眉吃下解藥,鬆了口氣:“現在感覺怎樣?還懶洋洋的沒精神麽?”


    展眉便是笑:“我本來也沒什麽,就是偶爾有點累沒精神,現在也沒什麽大差別啊。”


    “你是中毒!”拂塵見她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不由提高了聲音。這事實現在自然沒必要再瞞她,便直說了,“大夫說你是中毒,他的師兄確定你中了‘絕心’毒,十分難解。不過好在現在已經解了。”


    展眉眼光一閃,問道:“我中了毒?”


    “是的。他說你中的毒無色無味,但是並非由食物而起,而是接觸就能中。


    而且中毒之後的一兩個月內並不會有反應……你能想出是誰下的麽?“拂塵問道,眉心微鎖,”這毒可以用內力逼出,但是逼毒之人就會喪失內力……下毒那人恐怕是針對我來的,展眉,你一定要多留意,提防你身邊的人……“ 但是展眉身邊的,也就是雲莊上下。拂塵再怎麽想,也無法懷疑雲莊內的任何一個人有嫌疑。畢竟雲莊上下都是靖王府上人,怎麽也不可能害到拂塵頭上。


    這麽想來想去,有嫌疑的竟然隻有那麽一個人而已。


    但他又是為了什麽呢?他不是……展眉的親戚麽?雖然展眉對他的態度,很是奇怪。


    展眉臉色劇變:“你說他是針對你?他竟然——”


    她咬住唇,眼內是冷酷到極點的殺意,讓拂塵不由怔住了:“展眉?”


    “我真是白癡,他明明說過,我竟然沒在意!”展眉喃喃道,“我太小看他了,他既然敢來這裏並且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是有人指使,我怎麽沒想到——”


    “我隻想著跟你生氣,隻想著怎麽讓你不去做事,竟然把他完全忽略……”


    展眉看著他,“那我現在毒解了麽?你不可以騙我解了,然後偷偷為我逼毒… …“ 拂塵開始沒告訴她中毒的可能,就是打了這主意,如今聽展眉這麽說,道:


    “已經解了。王爺是用毒好手,他製的解藥,大夫說幾乎可解天下毒。”


    展眉鬆了口氣,起身下地:“我去找康貴,事情一定是他做的,我倒想知道是什麽人指使他!”


    拂塵連忙扶住她:“你的毒剛解,不要亂動,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展眉靜默片刻:“我猜他已經跑了。”


    “倒也是,如果如你所說有人指使他,那麽沒理由他這時候還會留下來。”


    拂塵皺眉,“他到底是什麽人?和我有什麽仇,為什麽要對你下手?你不是他甥女兒麽?”


    “我不清楚,我想他來雲莊,可能目的就是對你不利。”展眉道,“但是我忽略了這一點……”


    她隻覺得自己愚蠢,為何會給他機會,幸好沒真的害到拂塵,否則…… 拂塵卻擔心她,畢竟毒是對她下的,他必須杜絕康貴之類人以後下毒的可能:“他是你表親?”


    展眉卻不說話,拂塵忍不住又擔心起來,心想若他們隻對著自己倒也好辦,萬一他們本意是害展眉兼自己呢?萬一展眉有危險…… “我知道你可能不忍,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他的來曆,把他們一網打盡。”拂塵冷冷道,“要留下一個,我就不姓雲!”


    “……”展眉遲疑了下,想到此事事關拂塵安危,也便說了,“他不是我表親,隻是他認識我娘。在我出生之前,他在侯府當名粗役,後來因為手腳不幹淨,被侯府逐了出去。”


    “那你為什麽說他是你表親?”拂塵追問。


    展眉看著他,卻是一笑。


    “我不想說,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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