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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暗,晚霞披落。


    一抹日暮的餘光,照在這詭異的道人身上,散發出死人一般的昏黃。


    墨畫唿吸一窒,心中狂跳。


    盡管他從未見過這道人,但對這股氣息,卻異常熟悉。


    通仙城死而複生的大妖封豨。


    南嶽城半步道孽的萬屍之王。


    還有,自己默念道號,識海中浮現的,那道漆黑死寂的身影……


    都與此人的氣息,如出一轍。


    墨畫心中震顫。


    這人便是,師父不讓他想,不讓他提及的,窮兇極惡的魔教道人……


    詭道人!!


    另一邊,一眾金丹魔修見了這道人,神情或是凝重,或是疑惑,或是不屑。


    他們之中,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詭道人。


    但是,那個血袍老魔知道。


    他是聖子的仆人,金丹後期,資曆很老,見識也廣,即便不曾親眼見過,但對魔教一些禁忌,卻知之甚詳。


    詭道人……


    “道人”這個封號,非同小可,不是單純修為高,殺孽重,就有資格,被封為“道人”的。


    更何況,他的封號,還是“詭”字。


    血袍老魔心中凝重。


    他不知詭道人意欲何為,此時此刻突然出現,又有何圖謀,便拱手道:


    “前輩……”


    詭道人聞若未聞,腳步不停,仍舊一深一淺,一搖一晃地向眾人走來。


    血袍老魔麵沉如水。


    有魔修冷笑道:“這人便是詭道人?”


    “怎麽如此邋遢?”


    “破落戶一般……”


    “看修為,也不過築基?”


    “他莫不是一個活死人?”


    “故弄玄虛……”


    一眾魔修,麵露不屑。


    大離山州界,是三品州界,天道限製,金丹為上限。


    他們這一群邪魔外道,足有二十餘金丹境的大魔修,在此州界,基本上是橫行無忌。


    除非有本命長生符這類逆天之物,否則他們無所顧忌。


    但兩枚長生符已經碎了。


    金身法相,更被天道抹消了。


    這類寶物,又本就鳳毛麟角,更不可能有幾個。


    所以這些魔修並不忌憚詭道人。


    縱使言語有些不遜,料想這道人,也奈何他們不得。


    可這道人,便如死人一般,對一切都不聞不問,隻顧往前走。


    腳步虛浮,血氣虧損。


    血袍老魔皺眉,心中也不禁懷疑。


    “此人,真是詭道人?”


    他盯著這“人”看了許久,甚至以神識掃視,也未發現有什麽異常。


    神念不強,修為很弱,肉身殘破不堪。


    根本不像是,有魔教“道人”之尊的樣子。


    “不會是認錯了吧……”


    血袍老魔皺眉。


    聖子也有些遲疑,便直接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詭道人?”


    道人仍不迴答,自顧自獨行。


    一個赤臉魔修看不下去,怒道:“兀那道人,好大的膽子!聖子問話,竟敢不答?”


    道人仍沒反應。


    赤臉魔修忍不住,走上前去,隻一腳便將道人踹翻在地。


    這一腳,他踢得不重,但還是踢斷了道人的身骨。


    道人在地上掙紮,想要爬起,但四肢不協調,像是擰斷了身子的螳螂,看著滑稽而可笑。


    一眾魔修轟然譏笑。


    白子勝和白子曦皺眉,有些不明所以。


    墨畫卻一點也笑不出,相反,他的目光深邃,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那道人還在掙紮,模樣狼狽而醜陋。


    血袍老魔神色冷漠。


    聖子見狀,也不屑冷笑。


    赤臉魔修有了底氣,大步走上前去,一腳又一腳,將那道人的四肢踩斷,而後似乎猶不解氣,抽出一把鬼刀,將道人砍得血肉模糊。


    有魔修嫌棄道:“怎麽弄得這麽血腥?”


    “你可真夠閑的……”


    赤臉魔修譏笑,“你們懂什麽?這可是‘詭道人’,是傳言中的道人,怎麽也要死得體麵一些。”


    “我殺的,可是詭道人!”


    赤臉魔修猙獰大笑,“殺了詭道人,當揚名立萬,聲震魔道,下一個道人,必然是我!”


    “放伱娘的屁,說什麽鬼話?”一個斜眼魔修罵道。


    赤臉魔修瞳孔漆黑,“你不服我?”


    “服什麽服?你也配?”斜眼魔修冷笑。


    赤臉魔修目光空洞盯著他,“你也想做道人?”


    “做什麽道人……”


    斜眼魔修話未說完,忽地一怔,神情猙獰,“廢話,誰不想做道人?!”


    赤臉魔修聲音沙啞,“癡心妄想,道人隻能有一個!”


    斜眼魔修神色怪異,獰笑道:“沒錯,那個人隻能是我……”


    赤臉魔修大怒,鬼刀一劈,魔氣洶洶,當即就向那斜眼魔修砍去,“你他媽的也配?!”


    斜眼魔修雙股陰魂劍一橫,周身陰氣翻騰,也殺向赤臉魔修,“我不配,難道你這個廢物配?”


    兩人神情暴虐,刀劍相交,旁若無人廝殺起來……


    聖子一臉莫名其妙。


    這兩個蠢貨,在打什麽?


    這個時候,爭什麽道人?


    腦子被豬吃了?


    “住手!”聖子不耐煩道。


    可這兩人不但不停手,反而越戰越兇,越戰越狠,招招毒辣,似乎欲置對方於死地。


    其他魔修冷笑著看戲。


    魔修本就肆意妄為,雖同為一門,但也勾心鬥角,明爭暗奪,此時見兩人死戰,其他魔修盡皆無動於衷。


    但赤臉魔修兩人極力廝殺,金丹境的魔氣翻騰,難免波及旁人。


    一個滿臉橫肉,身軀龐大的妖修,一時不慎,就被赤臉魔修的血色刀氣,劃破了道袍。


    妖修大怒,“王八蛋,你找死?!”


    赤臉魔修已經完全漆黑的眼睛看了妖修一眼,聲音沙啞而冷漠,似乎已沒了人的情緒:


    “你也想做道人?”


    “做你媽的道人!”


    妖修滿臉橫肉亂顫,顯然怒極,身軀陡然又漲大幾分,全身肌肉虯結,硬如精鐵,妖氣澎湃,一拳向赤臉魔修轟殺而去。


    可此時,他神色一怔,話語也變了:


    “誰他媽的,不想做道人?”


    妖氣澎湃的妖修,也加入了搏殺。


    聖子皺眉,厲聲道:“住手!”


    可陷入廝殺的幾人,根本不聽他的話。


    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金丹魔修,受戰鬥波及,不得不被卷入這場荒誕而詭異的廝殺之中……


    聖子此時才發現不對,心中微寒,不由看了血袍老魔一眼。


    血袍老魔眼皮微跳,護著聖子,緩緩退後了幾步。


    而這場血腥的廝殺,卻越來越無法遏製……


    “我是道人!”


    “不,你不配,我才是!”


    “殺了你們,我就是道人!”


    ……


    “道人”這兩個字,似乎有著魔力,根植著最深的欲望,所有金丹魔修,漸漸都被這兩個字吸引:


    “我修玄陰魔功,煉陰幡,我當為道人!”


    “玄陰魔功,狗屁不如!”


    “我修妖道,吃人肉,喝人血,我才是道人!”


    “誰生,誰就是道人!”


    “誰死,誰便是螻蟻!”


    “殺!”


    “殺!”


    “殺!!”


    ……


    所有金丹魔修,都似乎失了心智,陷入無休止的,匪夷所思的,瘋狂的自相殘殺之中……


    魔氣縱橫,血灑遍地。


    天邊晚霞,似乎都被鮮血染紅。


    肉身與邪術抗衡。


    血氣凝刀,陰氣化劍。


    魔道法寶紛飛,骷髏,血幡,鬼刀,冥劍,藏魂棺,鎮屍塔……各顯魔道神通。


    為了成為“道人”,魔修們似乎被激發了最原始的“惡念”,懷著極大的惡意,彼此憤恨,仇視,互相辱罵,斥責……


    乃至互相啃噬,撕咬,不死不休……


    他們盡力廝殺,竭力嘶吼,猙獰狂笑。


    整個大離山,活脫脫一副人間魔獄……


    血袍老魔離得遠,心智尚存,見了此景,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心驚膽顫,難以置信道:


    “道心……種魔?”


    聖子也神色驚恐。


    “道心種魔……”


    “這是……道心種魔?”


    不,不對。


    他認知中的道心種魔,根本不是這樣的……


    遠沒有這麽強大,與恐怖……


    二十個金丹魔修,毫無征兆,不知不覺,便被種了魔念,自相殘殺,不死不休……


    宛如屠宰場中,受人擺弄的血肉豬玀……


    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這就是……詭道人?


    ……


    金丹魔修的廝殺,由荒誕,到激烈,到兇戾,到殘忍,到停歇……


    山林狼藉,如同煉獄。


    “道人”之爭,也落下帷幕。


    二十金丹魔修,死傷殆盡。


    隻剩下一個身材高瘦,相貌平平的金丹魔修。


    他走到先前,被赤臉魔修砍死的“道人”麵前,剝下那身沾著血汙的,死人的道袍,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臉上,浮出詭異的勝利的笑容。


    “我是道人!”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湧出莫名的寒意。


    道人如同木偶一般,不協調地動了動手腳,將那身本就不合身的道袍,穿得更加違和而陰森。


    隨後道人一如既往,又向聖子走去。


    仿佛要走完,之前沒走完的路。


    隻是這次,他的腳步,卻輕快了許多。


    血袍老魔咬牙擋在了聖子麵前,沉聲道:


    “前輩,手下留情!”


    見道人無動於衷,血袍老魔繼續顫聲道:


    “前輩,他是聖子!”


    “你我皆是魔道中人,應該知道,聖子地位尊崇!”


    “聖子血脈尊貴……有問鼎道統,繼任魔君的資格,很有可能,便是將來魔道的魔君,不可有任何閃失!”


    “聖子……”


    ……


    可無論他怎麽說,“道人”的腳步都不停止。


    仿佛他隻依自己心念做事,心外一切人,一切物,一切事,都置若罔聞。


    眼看無轉圜的餘地,血袍老魔目光一冷。


    “好,你既不識好歹,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他祭出一枚古銅守魂鈴,護住心神,而後念動蠱咒,周身血袍,便似活了過來,化為一灘流動的血液,護住他肉身。


    一柄漆黑魔劍,浮在他的麵前。


    這是他的本命法寶,也是魔道金丹期,最強大,最邪惡,最腥穢的一類製式法寶:


    黑魔劍。


    守魂鈴護心,煉血袍護身,黑魔劍殺伐。


    三品大離山州界之內,天道限製之下。


    金丹後期的血袍老魔,持此三樣魔道寶物,接近天道限製下的,修士戰力巔峰!


    血袍老魔凝視道人,威嚴道:


    “犯聖子者,殺無赦!”


    這等威勢,似乎震懾住了道人。


    道人停了下來,漆黑的眼眸,看著血袍老魔,又看了眼聖子,說出了一句冷漠的話:


    “你要護著他?”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枯木,又仿佛喉嚨漏風,聽著有些失真。


    “這是自然……”血袍老魔道。


    “為什麽?”


    “他配麽?”


    道人臉上,人臉變換,話也突然多了起來……


    明明出自一人之口,但又仿佛,是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聲音,借一人之口,一同說話。


    語氣雖平淡,但裏麵卻摻雜著世間百態的悲憤。


    憤怒、不甘、仇恨、譏諷、不屑……種種情緒,濃如酒,稠如墨,醞釀在了一起:


    “你是金丹,是大魔修!”


    “為什麽要不惜性命,護這個小輩?”


    “憑他是聖子?”


    “他是聖子?”


    “他憑什麽是聖子?”


    “他憑什麽能對你頤指氣使?憑什麽讓你卑躬屈膝?憑什麽讓你俯首稱奴?”


    “憑他聖子的血脈?”


    “血脈算什麽?”


    “人死後,不過一灘血水,一坨腐肉,血脈算什麽?”


    “憑什麽,有的人,生下來就是聖子?”


    “而有的人,卻要為奴為婢?”


    “就憑那一身腐臭的皮囊,一灘風幹的血水?”


    “憑什麽呢?”


    道人所有的聲音,匯在一起,噪雜刺耳,而又滲入心扉地質問道:


    “為什麽,聖子不能是你?”


    “為什麽,魔君不能是你?”


    “魔君聖主,寧有種乎?”


    “不過一灘血肉……”


    “活是一樣活,死也是一樣死……”


    ……


    道人魔音入耳,血袍老魔目光震顫,渾身發抖,強自鎮定心神:


    “不,不行,他是聖子,他有聖子血脈……”


    道人的聲音,重又輕緩,但又有著異樣的冷漠,和不盡的蠱惑:


    “那你就吃了他……”


    “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吞噬他的血脈!”


    “你將成為聖主!”


    血袍老魔兩腿一軟,忍不住身形踉蹌,後退幾步,目光慌亂,心旌動搖。


    不!


    不對!


    這個道人在騙我!


    可是……


    他明明知道,這個道人在騙自己!


    但他的心中,還是湧出了無盡的欲望和衝動。


    是的,這道人在騙自己……


    可是……他真的是在騙自己麽?


    他說的,有錯麽?


    憑什麽?


    憑什麽自己堂堂金丹魔修,要做一個卑微的老奴,要卑躬屈膝,要搖尾乞憐?


    修魔者,不是應當無法無天,隨心所欲麽?


    吃個人,又算什麽?


    吃個聖子……又算什麽?!


    “鐺”地一聲。


    守魂鈴應聲而碎。


    血袍老魔的心魂,已經失守……


    他目中露出極大的恐懼。


    他感覺自己的神識,被分成了兩半,一部分“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麽,另一部分,卻充斥著可怕的本能和欲望。


    這份本能,驅使著他,目光貪婪,一步步向聖子走去,仿佛真的要……


    將聖子活生生吃了!


    “不!”


    血袍老魔的理智在掙紮。


    他絕不能傷害聖子!


    血袍老魔神色因掙紮而猙獰,臉上浮現出巨大的割裂與痛苦,最終理智稍稍迴溯,他也開始逐漸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可也隻是能控製一部分。


    他控製左腿,右腿仍向聖子走去,他摔倒在地,控製了左手,右手就在扒地,向聖子爬去。


    任血袍老魔如何醜陋地掙紮著,他也控製不住自己,一步步逼近聖子。


    而越接近聖子,他心中的殺意便越重,饑渴便越深。


    而聖子已經嚇傻了,呆呆站著,一動不動。


    “不能傷害聖子!”


    “聖子尊貴,不容有失!”


    血袍老魔心一狠,憤然自斷經脈,自廢手腳。


    可他是金丹,斷了經脈,廢了手腳,還有血氣,還有魔氣,還有本命法寶……


    隻要他活著,聖子必死。


    血袍老魔麵露絕望。


    “這就是……詭道人麽……”


    他看了眼聖子,淒然一笑,而後目光狠厲,並指成爪,自斷了心脈,同時靈力逆運,自毀了金丹!


    金丹自爆,威力極大。


    一瞬間,魔氣翻騰,血霧漫天。


    血袍老魔隻將自爆之力,封存在了自己的肉身之中,為的就是不傷及聖子,是以血霧濃烈,聲勢極大,但溢出的威力並不強。


    血袍老魔死了。


    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震驚失色。


    詭道人神色如常,對血袍老魔的死不屑一顧:


    “有膽子死,沒膽子反,奴性太重……”


    說完,他又邁步向聖子走去,眼神漠然,如看草芥。


    仿佛尊貴如聖子,也不過一堆枯骨爛肉。


    嚇傻了的聖子,這才迴過神來,腳步一虛,摔倒在地,掙紮著向後退去。


    二十餘魔道金丹,盡皆死於詭道人之手!


    而且死得詭異,死得殘忍,死得毫無征兆,防不勝防。


    聖子的臉上,再無囂張與冷漠,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


    “我……我是聖子……你不能殺我!”


    “別,不要道心種魔!”


    “不要種魔!”


    “我不要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詭道人根本不聽,幾步的時間,已經靠近了聖子,一雙修長蒼白沾著血汙的手,緩緩向聖子伸去。


    聖子隻覺肝膽欲裂,他絞盡腦汁,苦苦求生:


    “別,別殺我!”


    “我是聖子,將來有可能是魔君!”


    “我爹是鬼王宗宗主,我娘是血玉羅刹……”


    ……


    可這些話,根本阻止不了詭道人。


    便在此時,聖子喊了一句,“我有‘血道人’的血脈,是血道人的後裔……”


    詭道人的手停住了。


    而此時的墨畫,目光微凝。


    他又聽到了另一個道人的名號:


    “血”道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血道人的緣故,詭道人垂下了手,放過了聖子。


    聖子劫後餘生,大口喘息,這才發覺整個人,已經被冷汗浸濕。


    詭道人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恐懼感。


    而此時,這些危機已經過去。


    聖子也深深明白了“道人”兩個字的份量。


    他偷偷抬眸,畏懼地看了眼詭道人,雖然聲音還有些發抖,但仍舊恭敬道:


    “血道人是我老祖,是上古的大魔修,您也有道人封號,因此,我應該尊稱您一聲,‘師叔祖’?”


    詭道人根本不予理會。


    他轉過頭,看向了白子勝和白子曦,漆黑的瞳孔之中,流露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而後,他便一步步,向白子勝和白子曦走去。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斷續和僵滯,但語調卻沒了怪異,變得平常起來:


    “你們,是我師弟的弟子?”


    “還是……我師妹的孩子……”


    “我要你們,帶個路,帶我去見見……我的師弟。”


    白子勝和白子曦臉色蒼白。


    雪姨更是神色驚恐。


    她知道,這絕不是“帶路”這麽簡單。


    詭道人是要抓住子勝和子曦,將他們當做籌碼!


    詭道人行事叵測,兇殘無度。


    他不會顧念一點舊情。


    一旦被詭道人抓去,生死未知,禍福難料,而且很可能,再也迴不來了……


    即便迴來,也很有可能被“道心種魔”,受其支配,生不如死……


    雪姨心中痛楚,焦急無比,“前輩……”


    可很快,她便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甚至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白子勝和白子曦,也同樣動彈不得。


    詭道人一步步靠近他們,神色淡然,伸出修長而血腥的手掌,想將兩人抓在手中……


    雪姨心急如焚,急火攻心,忍不住吐出鮮血。


    周圍死一般地寂靜。


    便在此時,一道清脆卻突兀的聲音響起:


    “師伯……”


    這道聲音,打破了死寂。


    詭道人轉過頭,就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小修士,他的神色坦然,目光澄澈,又有一些深邃。


    “我帶您去吧。”墨畫道。


    詭道人看向墨畫,目光冷漠,並不在意。


    忽然他心中一悸。


    並不在意……


    我怎麽會……不在意呢?


    我怎麽會……偏偏……漏掉這個小東西呢……


    詭道人注視墨畫,悉心一算,隻覺一陣雲消霧散,因果撥亂,一道小小的身影,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


    “這是……被我師弟,藏起來的人……”


    詭道人漆黑的眼眸,微微震顫。


    “好……”詭道人的臉上,竟浮出一絲生動而怪異的表情,“你隨我去……”


    有你,就足夠了……


    墨畫點了點頭。


    “師弟!”白子勝大急。


    白子曦也眸光顫動,急切道:“墨畫!”


    雪姨咬緊嘴唇,無能為力。


    墨畫對他們溫和地笑了笑,擺了擺手道:


    “師兄師姐,你們先迴去吧,我跟師伯去看看師父……”


    詭道人目光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之後便轉過身,一搖一晃地向前走。


    墨畫跟在他身後。


    夕陽已落山。


    兩道身影,一大一小,一個詭異,一個純真,一步又一步,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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