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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怡,你心裏可怨娘?你今年都二十了,按理早該婚配,娘應當替你找個婆家,可沒想到你爹會出事,如今你弟弟還年幼,沒辦法扛起咱們這個家,隻能委屈你了。」說起這事,王大娘心存愧疚。


    她搖頭,「我沒怨過娘,當初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咱們誰都想不到。隻是娘,事情都過了這麽多個月,您可有想到爹生前是否同人結下什麽仇?」爹被殺死的事,她至今仍毫無頭緒,不知爹是因何被殺,又為何臨死前要他們逃離都城。


    聽女兒提及這事,王大娘麵露猶豫之色。


    見狀,王曦怡追問:「娘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王大娘想起這幾個月來這個家都是靠女兒在撐著,她已能獨當一麵,有些事也該讓她知曉,遂決定把所知的事情告訴她。「我想你爹的死,應與他臨死前讓咱們帶走的那幅畫有關。」


    「那幅畫裏是不是藏了什麽秘密?」


    「這事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約莫在五年多前,你爹被人找去作畫,隔了數日才迴來,迴來之後他神色倉皇,叫我趕緊收拾收拾,便帶著咱們一家四口離開家鄉,千裏迢迢的去到都城投靠一位朋友,當時他唯一帶在身上的就是這幅畫。我曾問他怎麽隻帶這幅畫,他那時說這畫裏藏了個很大的寶藏,我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寶藏?」王曦怡詫道。


    「但我瞧著那畫壓根也不像什麽藏寶圖。」


    王曦怡也附和道:「那畫確實不像是藏寶圖,隻是一幅山水圖啊。」


    「當年他帶咱們離開家鄉時,他曾同我說過,那奉平縣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迴去。」


    「這是為什麽?」王曦怡想起當初父親過世後,他們離開都城時,娘不迴老家,卻反而來了欽州,想投靠她娘家的一房表親,可沒想到那表親早已搬離欽州。


    「他說他被卷進了一樁會被抄家滅族的事情裏,從此以後隻能離鄉背井、隱姓埋名,所以後來去到都城之後,你爹就改了名叫王景仁。我猜想他這次被殺,怕也是同幾年前那件事有關。」


    聽見抄家滅族這幾個字,王曦怡倒吸了口涼氣,「爹當初究竟是被卷進了什麽事情裏?」


    「我也不知,他怕我擔心,因此不肯讓我知道太多,沒同我說清楚。」


    王曦怡蹙起眉,「能牽扯上抄家滅族的事,定不尋常。」


    王大娘歎了口氣,不舍的摸著女兒的臉,「所以娘才讓你對杜家少爺死心,他們對咱們一家有恩,咱們不能牽累他們。」


    王曦怡抑下心頭的酸澀,輕點螓首。


    【第七章】


    欽州城遊逸園裏頭種滿了各式的花卉,但它最馳名的莫過於那一池荷花,不過此時已是八月中旬,池中不見盛開的荷花,隻餘滿池殘葉。


    這處園林是歸屬欽州城所管,平日裏對百姓開放,範平洲與杜如弦今日約在此處見麵,他先到一步,候了片刻,杜如弦來了,兩人朝池畔走去。


    此刻雖無荷可賞,但滿園的金桂飄香,海棠花也盛開了,兩人走在花徑間,範平洲出聲道:「我手下傳迴來消息說,那畫師數月前已死,趙奕鈞先前遣人到奉平縣去,是為了尋找他留下的妻兒。」


    「他為何要尋找他的妻兒?」杜如弦將目光從一旁開得燦爛的海棠花裏收了迴來。


    「是為了找到那畫師生前留下的藏寶圖,據說那畫師死後,趙奕鈞曾派人前去他的住處,不過他的妻兒已不知所蹤,連同那幅畫也不見蹤影。」


    「這麽說那畫師一死,他的妻兒就帶著畫逃走了。」杜如弦沉吟道:「若是如此,依我看他們應當不會迴奉平縣,可能去了別處。」


    範平洲長歎了口氣,「前陣子在白羅國強攻之下,咱們已接連丟失兩座城池,眼見邊關告急,還遲遲找不到那批寶藏的下落,我真恨不得即刻趕到邊關殺敵,也好過在這裏一愁莫展。」


    杜如弦勸了聲,「範兄勿憂,隻要找到那批寶藏裏的兵器,就有可能逆轉戰局,且依我看,虎牙關有常將軍鎮守,暫時無慮。」


    「戰事若拖得久了,縱使常將軍再勇猛怕也守不住。白羅國蟄伏四年,暗中養兵囤糧,此番攜著強兵猛將前來進犯,一來就勢如破竹,連接攻下數道關隘,偏生朝中還有不少官員以為能再以和親的方式來安撫他們,殊不知他們狼子野心,早就覬覦咱們風晟王朝許久,想趁這一役奪下咱們大好的河山。」說起這事,範平洲剛正的麵容氣憤難平。


    杜如弦倒也沒再勸慰他,隻說道:「我打算再潛進桂陽王府一趟。」


    範平洲有些顧慮,「但那裏守衛森嚴,前次去你還受了傷。」


    「我的傷已複原,且上次咱們不知王府裏頭還養著一批暗衛,才會無功而返,前幾日我趁著趙奕鈞納側妃時,悄悄將桂陽王府的布局摸了個清楚,這次去定不會再空手而歸。」上迴他之所以約了楊家千金在桂陽王府見麵,是因這趙奕鈞納的側妃恰好是楊小姐的表姊,遂藉此機會摸熟王府的格局與守衛巡邏換班的時辰。


    「那麽你預計何時要去?」


    「明晚。」


    範平洲頷首道:「好,我即刻迴去安排人手。」


    杜如弦交代了句,「人手不需要太多,挑幾個好手就是。」


    兩人分別後,杜如弦返迴杜家。


    來到杜家醫館附近,恰巧遇見王曦怡,見她神色驚惶的奔過來,不由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見到他,王曦怡迴頭看了一眼,見後方已無人再追來,這才放心的停下腳步,氣喘籲籲的表示,「有人在追我。」


    「是誰在追你?」杜如弦往她身後看了眼,此刻並無人追來。


    因方才奔跑了好一陣,她胸膛劇烈起伏著,待氣息稍稍平複下來後,這才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


    「我先前去陶二爺那裏,迴來時忽然躐出了三個陌生的大漢,他們不由分說上前就想抓我,我一時沒防備,被其中一人給抓住了,當時我狠咬了那人的手臂一口,趁那人鬆手時逃脫,可不想他們竟一路追著我不放。」


    說完,她舉袖要擦拭額上泌出的汗水時,卻見杜如弦先一步的撩起衣袖替她拭汗,她微微一怔。


    杜如弦彷佛並不覺得自個兒的舉動有何不對之處,接著問她,「然後呢,你是怎麽擺脫他們的?」


    她急忙甩脫方才心頭萌生的異樣感覺,答道:「這都要多虧了張成他們。」


    「張成他們幫了你?」杜如弦有些意外。


    「沒錯,我一路逃著,那些人一路緊追著我,途中恰好遇見張成他們,沒想到他們竟出麵替我攔下了那幾人。」


    她迴想起當時的情況,張成攔住他們幾人,問道——


    「你們做什麽追著那位公子?」


    那三人喝斥他,「你少管閑事,快讓開,要是耽誤了爺的正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竟敢同我耍橫,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那三人滿臉不耐煩,「你他娘的是誰幹爺何事,再不閃開,休怪我們不客氣。」


    三人的話惹怒了張成他們,遂各自招唿自個兒的仆從過來,一群人就這樣與這三人杠上了。


    她則趁這機會趕緊跑了,因此也就不知道後頭的事,也不知在那三人知難而退後,其它幾人問張成——


    「張兄,你做啥要管這檔閑事,你忘了有可能就是那小子把咱們畫進畫裏的事嗎?」


    「我這不是幫那小子,而是賣杜大夫和陶東寶麵子。」


    「這是為何?」


    「聽說那小子是杜大夫認的義子。」他答道。


    「那陶東寶又是怎麽迴事?」


    張成撫著下顎,心情似乎不錯的道:「你們還沒看到昨日封漠書肆新刊印的畫冊嗎?」


    「還沒,聽說那些畫冊一刊印出來就立時被搶光了,沒剩下半本。」


    「那畫冊上頭畫了什麽?」有人好奇的問。


    「那畫冊畫了陳秀才和宋聞照以及張茂和方白。」


    他早就吩咐家奴去封澐書肆守著,因此搶到了一本,一拿到畫冊,他便迫不及待的看了,看完之後,這陣子以來梗在胸口的那股子邪火整個都消了,心口順暢起來。


    因為他同那宋聞照一向不對盤,先前他被畫入豔情畫時,可沒少被宋聞照取笑,沒想到這會兒竟輪到他被畫入豔情畫裏,他看了之後心情暢快得不得了,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再仔細從頭看了一遍,打算等著見到宋聞照時要狠狠把他奚落嘲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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