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懷凱旋的消息,如春日裏的梨花一般,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洛州城的大街小巷。老百姓們喜不自勝,一大早便聚集到官道兩旁等著迎接大軍。
周武宗本欲效仿先賢親自出城迎接,行降階之禮,以示皇恩浩蕩,怎奈被魏朝瑰為首的百官苦苦勸阻,隻得作罷。遂命魏朝瑰帶領百官出城迎接,是為“郊勞”,另遣官奏告天地、宗廟、社稷、嶽瀆、山川、宮觀及在京十裏以內神祠,以酒脯行一獻之禮。又請楚彌衛三國使者登上望仙閣城樓觀看大軍凱旋之盛況。
衛世子蜂毒未消,羞於見人,因此自己推病不去,隻命隨行的衛國官員前去。擇善、夢靈和沈醉帶了各自的隨行官員、侍衛,幾十人浩浩蕩蕩前往望仙閣。
望仙閣樓高三層,建在皇城外門之內,與民間僅一牆之隔。站在樓上,皇宮之外的景色盡收眼底。此時隻見洛州城裏人山人海,挨挨壓壓都是出來瞧熱鬧的,誰不想瞧瞧王師凱旋的風光。一時又有賣小食的,賣煙花爆竹的、賣扇子涼傘的一聲聲拖長了調子的叫賣聲,嘈雜不堪。遠處不時有爆竹衝天煙花齊放,引得眾人爭相觀望、叫好不迭。
賀無雙自從當了夢靈的貼身保鏢之後,不隻要時常見到那個愛奚落她的七皇子,還要日日麵對古靈精怪愛作弄她的夢靈,真是肺都要氣炸了。但是武宗聖旨裏說得明明白白,公主有任何閃失,唯她是問,因此少不得按捺住滿心怒火。唯獨今天,她對保鏢這個工作甚是滿意,因為若非做了夢靈的保鏢,憑她一個八品副尉,又怎能上得了望仙閣,親眼一睹趙瑾懷凱旋的絕世風采呢!一想到此,她就難耐心中萬分激動,扒著城樓上的大青磚向著城外方向望眼欲穿。
“哎,公主哪裏去了?你這貼身保鏢怎麽不跟著?”
賀無雙正極目遠眺,忽地擇善拿扇子敲在她扒著的那塊青磚上,差一點就直接打著她的手了。
賀無雙的眼睛哪裏舍得挪開,仍癡癡地盯著前方,嘴裏嘟噥道:“她去更衣了,更衣也要我跟著嗎?一天到晚沒事就更衣,吃飯也要換一身,睡覺又要換一身,睡醒了起來又得換一身,煩不煩啊?再說這可是在宮裏頭哎,警衛森嚴,怕什麽?”
擇善哂笑道:“這才是皇家氣度,你個土包子懂什麽?你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要不怎麽叫貼身侍衛呢?別說是去更衣,就是去如廁,你也得在茅廁裏守著。”
賀無雙怒而轉頭瞪著擇善:“跟你說了多少次,本姑娘乃是大周朝神勇軍帳下宣節副尉!不是什麽侍衛!你別仗著自己是楚國皇子就了不起啊,惹惱了我,姑奶奶一樣削你!”
“好啊,正好一會兒還要去宣德門觀獻捷之禮,到時本皇子一定問問皇上,你到底是來保護我們的貼身侍衛呢,還是什麽姑奶奶?”
“你!”賀無雙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一拳揮到擇善臉上。
擇善見勢不妙,忙退後了幾步,笑道:“你說你到底是什麽呢?”
賀無雙將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忍氣道:“哼,就算是貼身侍衛,也不是你的貼身侍衛!你神氣什麽?”又低聲嘀咕道,“有種你以後別落到姑奶奶手裏,否則我一定將你抽筋扒皮、剁成爛泥!”
擇善知她定是在罵自己,愈發笑道:“我和九妹手足情深,不分彼此,她的貼身侍衛自然我也使得!哎,本皇子看樓下那賣酥餅的不錯,你去買些來嚐嚐!”
賀無雙正待還口,忽地隻聽得隱隱傳來愷樂之聲,那樂聲由遠而近,越來越雄壯激昂,遂顧不上理睬擇善,忙探身望向樓外。隻見十裏旌旗飄揚,無數士兵整盔束甲列陣而行,宛若一條巨龍緩緩遊來,飛揚的塵土如輕霧一般籠在這巨龍的腳下,真好似龍翔九天一般。雖是數萬之眾,卻隊列分明,步伐一致,肅穆前行。大軍之中那一麵赤金流蘇白綾鑲邊,寶藍底色的纛旗,足有丈二長短,纓頭並無珠絡等裝飾,隻簡簡單單寫著幾個鬥大的黃字:大周神武軍趙。那纛旗旗杆有兩丈多高,雖隔著老遠,卻好似已在眼前一般。
樓上樓下一片歡騰,充耳隻聞滿城百姓的歡唿喝彩之聲,竟將數萬大軍的步伐聲、車馬之聲都蓋住了。連擇善也不禁心內驚歎這軍紀之嚴明,軍容之整齊,軍心之團結。呆呆看著那條巨龍在腳下逶迤而過,想到有朝一日若與這樣一支軍隊開戰,楚國勢必難敵,心裏禁不住涼意嗖嗖。
前鋒過處,隻見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徐徐而來,上麵坐著一位身穿月白盔甲的將領,體格魁梧,威風凜凜,十分奪目。那挺拔的身影,輪廓分明的麵孔,還有冷冽的眼神,不是趙瑾懷卻又是誰?賀無雙激動萬分,禁不住也拿出手帕揮舞起來,隻是城樓上這麽多人,實在不好意思喊他的名字。
道旁的百姓們卻跟瘋了一樣,拚命叫著趙瑾懷的名字,將各色禮物丟給他。有不少人甚至開始攀爬路障,想離這位心目中的大英雄更近一些,看得更仔細一點。洛州府衙的衙役們和金吾衛的兵丁們聯合出動維持秩序,一麵手拉手結成人牆,拚命製止逾越的百姓,一麵以槍矛和死罪威嚇,這才稍稍壓抑住他們躁動的心。年輕姑娘們都紅著臉,將新采的花枝或者自己繡的香囊絹帕等物丟向趙瑾懷,卻怎奈臂力有限,相距又遠,任憑她們怎麽努力,飛紅絞綃擲出不過尺餘便都落入官道兩旁的塵埃裏,零落成泥了。
賀無雙在樓上瞧得真切,心中不禁泛起酸意,四下裏掃視了好幾圈,好容易尋了塊小石頭,包上自己的帕子想要扔出去。卻見擇善在一旁盯著她直點頭:“嘖嘖,賀侍衛,你這是要砸死他麽?他一定會記住你,此生不忘的!”
周武宗本欲效仿先賢親自出城迎接,行降階之禮,以示皇恩浩蕩,怎奈被魏朝瑰為首的百官苦苦勸阻,隻得作罷。遂命魏朝瑰帶領百官出城迎接,是為“郊勞”,另遣官奏告天地、宗廟、社稷、嶽瀆、山川、宮觀及在京十裏以內神祠,以酒脯行一獻之禮。又請楚彌衛三國使者登上望仙閣城樓觀看大軍凱旋之盛況。
衛世子蜂毒未消,羞於見人,因此自己推病不去,隻命隨行的衛國官員前去。擇善、夢靈和沈醉帶了各自的隨行官員、侍衛,幾十人浩浩蕩蕩前往望仙閣。
望仙閣樓高三層,建在皇城外門之內,與民間僅一牆之隔。站在樓上,皇宮之外的景色盡收眼底。此時隻見洛州城裏人山人海,挨挨壓壓都是出來瞧熱鬧的,誰不想瞧瞧王師凱旋的風光。一時又有賣小食的,賣煙花爆竹的、賣扇子涼傘的一聲聲拖長了調子的叫賣聲,嘈雜不堪。遠處不時有爆竹衝天煙花齊放,引得眾人爭相觀望、叫好不迭。
賀無雙自從當了夢靈的貼身保鏢之後,不隻要時常見到那個愛奚落她的七皇子,還要日日麵對古靈精怪愛作弄她的夢靈,真是肺都要氣炸了。但是武宗聖旨裏說得明明白白,公主有任何閃失,唯她是問,因此少不得按捺住滿心怒火。唯獨今天,她對保鏢這個工作甚是滿意,因為若非做了夢靈的保鏢,憑她一個八品副尉,又怎能上得了望仙閣,親眼一睹趙瑾懷凱旋的絕世風采呢!一想到此,她就難耐心中萬分激動,扒著城樓上的大青磚向著城外方向望眼欲穿。
“哎,公主哪裏去了?你這貼身保鏢怎麽不跟著?”
賀無雙正極目遠眺,忽地擇善拿扇子敲在她扒著的那塊青磚上,差一點就直接打著她的手了。
賀無雙的眼睛哪裏舍得挪開,仍癡癡地盯著前方,嘴裏嘟噥道:“她去更衣了,更衣也要我跟著嗎?一天到晚沒事就更衣,吃飯也要換一身,睡覺又要換一身,睡醒了起來又得換一身,煩不煩啊?再說這可是在宮裏頭哎,警衛森嚴,怕什麽?”
擇善哂笑道:“這才是皇家氣度,你個土包子懂什麽?你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要不怎麽叫貼身侍衛呢?別說是去更衣,就是去如廁,你也得在茅廁裏守著。”
賀無雙怒而轉頭瞪著擇善:“跟你說了多少次,本姑娘乃是大周朝神勇軍帳下宣節副尉!不是什麽侍衛!你別仗著自己是楚國皇子就了不起啊,惹惱了我,姑奶奶一樣削你!”
“好啊,正好一會兒還要去宣德門觀獻捷之禮,到時本皇子一定問問皇上,你到底是來保護我們的貼身侍衛呢,還是什麽姑奶奶?”
“你!”賀無雙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一拳揮到擇善臉上。
擇善見勢不妙,忙退後了幾步,笑道:“你說你到底是什麽呢?”
賀無雙將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忍氣道:“哼,就算是貼身侍衛,也不是你的貼身侍衛!你神氣什麽?”又低聲嘀咕道,“有種你以後別落到姑奶奶手裏,否則我一定將你抽筋扒皮、剁成爛泥!”
擇善知她定是在罵自己,愈發笑道:“我和九妹手足情深,不分彼此,她的貼身侍衛自然我也使得!哎,本皇子看樓下那賣酥餅的不錯,你去買些來嚐嚐!”
賀無雙正待還口,忽地隻聽得隱隱傳來愷樂之聲,那樂聲由遠而近,越來越雄壯激昂,遂顧不上理睬擇善,忙探身望向樓外。隻見十裏旌旗飄揚,無數士兵整盔束甲列陣而行,宛若一條巨龍緩緩遊來,飛揚的塵土如輕霧一般籠在這巨龍的腳下,真好似龍翔九天一般。雖是數萬之眾,卻隊列分明,步伐一致,肅穆前行。大軍之中那一麵赤金流蘇白綾鑲邊,寶藍底色的纛旗,足有丈二長短,纓頭並無珠絡等裝飾,隻簡簡單單寫著幾個鬥大的黃字:大周神武軍趙。那纛旗旗杆有兩丈多高,雖隔著老遠,卻好似已在眼前一般。
樓上樓下一片歡騰,充耳隻聞滿城百姓的歡唿喝彩之聲,竟將數萬大軍的步伐聲、車馬之聲都蓋住了。連擇善也不禁心內驚歎這軍紀之嚴明,軍容之整齊,軍心之團結。呆呆看著那條巨龍在腳下逶迤而過,想到有朝一日若與這樣一支軍隊開戰,楚國勢必難敵,心裏禁不住涼意嗖嗖。
前鋒過處,隻見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徐徐而來,上麵坐著一位身穿月白盔甲的將領,體格魁梧,威風凜凜,十分奪目。那挺拔的身影,輪廓分明的麵孔,還有冷冽的眼神,不是趙瑾懷卻又是誰?賀無雙激動萬分,禁不住也拿出手帕揮舞起來,隻是城樓上這麽多人,實在不好意思喊他的名字。
道旁的百姓們卻跟瘋了一樣,拚命叫著趙瑾懷的名字,將各色禮物丟給他。有不少人甚至開始攀爬路障,想離這位心目中的大英雄更近一些,看得更仔細一點。洛州府衙的衙役們和金吾衛的兵丁們聯合出動維持秩序,一麵手拉手結成人牆,拚命製止逾越的百姓,一麵以槍矛和死罪威嚇,這才稍稍壓抑住他們躁動的心。年輕姑娘們都紅著臉,將新采的花枝或者自己繡的香囊絹帕等物丟向趙瑾懷,卻怎奈臂力有限,相距又遠,任憑她們怎麽努力,飛紅絞綃擲出不過尺餘便都落入官道兩旁的塵埃裏,零落成泥了。
賀無雙在樓上瞧得真切,心中不禁泛起酸意,四下裏掃視了好幾圈,好容易尋了塊小石頭,包上自己的帕子想要扔出去。卻見擇善在一旁盯著她直點頭:“嘖嘖,賀侍衛,你這是要砸死他麽?他一定會記住你,此生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