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懷心裏又是一聲雷響，公主？！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夢靈，卻見她正淺笑盈盈地望著自己。他又費力地瞥了眼曹紓，曹紓卻像沒事人一樣地目視前方。
夢靈笑道：“趙將軍想是不認得夢靈了。當日重華殿上父皇怕我淘氣，特命垂下珠簾，免得讓各國來使們笑話。因此很多人都未識廬山真麵目，要不怎麽太子殿下也認錯了呢？”
沈醉一僵，旋即苦笑道：“小王眼拙，那日翔龍台在皇上麵前出醜了。從今往後，小王可再不敢認錯了人了！”
周武宗探究的目光望向趙瑾懷，瑾懷隻得裝作恍然的模樣道：“原來是解憂公主，若非皇上說明，在下還真不認得了。”
武宗不禁失望之極，又看看曹紓，他當日隨瑾懷一同出使，應該也是見過公主的。可見他也是一副初次見麵，請多關照的表情，由不得煩躁起來，對獻捷儀式也懶懶地提不起興趣來了。因此意興闌珊道：“趙將軍鞍馬勞頓，著實辛苦了，也該早些迴去歇著。朕在禦書房尚有要緊的折子要批，今日獻捷便到此結束吧。今晚朕在翔龍台為趙將軍設宴慶功，屆時請七皇子和太子也賞光蒞臨。”
說著他便起身走向龍輿，百官忙跪送。武宗坐上了龍輿，忽地又看著夢靈道：“晚上後宮也同來飲宴，夢靈也一起來吧，太後和皇後都想見見你呢。”
送走了武宗，百官也紛紛散去。夢靈隨著擇善也轉身欲走，卻禁不住又迴頭，恰恰對上趙瑾懷那神色複雜的眼神，心內略一思量，便款步走到瑾懷麵前：“還沒恭賀趙大將軍大捷呢，將軍威名遠播，果然是不同凡響呢！”
趙瑾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公主謬讚了，瑾懷實不敢當。”
“趙將軍又何必自謙呢？將軍兵法嫻熟，眼光獨到，尤其行事更是出人意表，實乃大將軍之材！夢靈實在佩服得緊！隻是將軍也得善自珍重，若一心以為一劍一馬便能走江湖，恐怕會馬失前蹄，粉身碎骨呢！”夢靈笑盈盈地望著趙瑾懷，一雙鳳眼裏卻毫無笑意，反冰寒如冬月深潭。
趙瑾懷似乎能聽到此刻她心裏奔騰的怒火，不覺莞爾：“多謝公主提點，江湖險惡，瑾懷今後自當分外小心，一定不會婦人之仁容留那些來曆不明之人。”
夢靈一窒，知他分明是在譏諷當初流落街頭、被人追打的自己，當著眾人卻又不好拿他怎樣，隻好麵帶微笑恨恨而去。
“瑾懷，”出了皇城，曹紓瞅瞅四下無人，拉著瑾懷小聲道，“那個公主是假的！”
瑾懷著實怔住了：“當真？你如何知道的？”
“我在楚宮之中見過真正的解憂公主……”曹紓猶猶豫豫的，還是說了出來，“就是公主壽宴那日，那公主的確是坐在珠簾之後，看不清樣貌。我當時還尋思，莫不是這公主長得恁醜，不似外間傳說的那般美貌，因此隻好藏起來？那些來使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誰不想看一眼公主的真容，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的。我看著他們有趣，便自斟自飲多喝了幾杯，因此離席去找茅廁。誰成想，等我小解出來時，稀裏糊塗的竟迷了路。我胡亂地走去，隻聽到有人在說話。我一時好奇，就躲到樹後頭，誰知竟看到公主和那個彌國太子在糾纏，那太子還送了公主一塊玉佩。”
“你隻是見到一個女子與沈醉在一起，又如何能斷定她就是公主？你不是說公主坐在簾後看不清麵貌嗎？”
曹紓嘿嘿笑道：“後來他們各自走開了，我便悄悄跟著沈醉，才迴到席上。原本我以為沈醉這等浪蕩皇子，沒準是勾搭了楚國哪位美人，並沒想到是公主。可是我看那珠簾後竟空著時，便注意了幾分。及至看到公主露出的那雙繡鞋，我才恍然。”
“你真的看清楚了？確信無疑？”
曹紓拍著胸脯道：“我這人你還不了解？說一是一，絕無虛言。我敢說是真的，就保準錯不了。我當時也大吃一驚，想想沈醉還真是厲害，這才剛見麵，公主就被他哄到手了。不過那位真公主的樣貌倒不及這個假的，且柔弱溫婉，可不似這位這麽爽利。”
“爽利？”瑾懷劍眉微挑，“我看是麻煩得很。”
曹紓笑道：“我倒挺喜歡她說話的樣子，幹脆利落，大大方方，不似一般小姐扭扭捏捏蚊子叫似的。她說的沒錯，那些說書的就是把你捧到天上去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這丫頭合我的脾氣！”
“隻怕她卻不是個普通的小丫頭。敢假冒公主，可想而知她膽子有多大？”瑾懷輕歎，“那你方才為何不稟明皇上？卻裝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曹紓叫屈：“我哪裏敢說啊！若細究起我如何見過公主的，豈不是要牽扯出她和沈醉花園私會之事？孤男寡女，私相授受，在尋常人家尚且名聲不好聽，何況她還是公主？二則，我是看你神色不對，想來其中定有隱情，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閉嘴的好。你，跟那丫頭認得啊？你們是什麽關係？快說來聽聽！”
瑾懷臉色一沉：“我哪裏認得她，隻是突然見一個陌生女子在獻捷禮上出現在我眼前，皇上還說是故人，我自然吃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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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麽覺得那不隻是吃驚的樣子，還有點，有點……”曹紓費力地在腦海中搜索著貼切的詞語來形容，最終還是放棄了，狐疑地看著瑾懷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點端倪來。
“你少胡思亂想了！我隻是驚訝，從來也沒有女人到宣德門參加獻捷儀式的。這豈不是不同尋常麽！”
“對了，就是不同尋常！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詞，你跟她之間看著就是那麽的不同尋常！”曹紓跳了起來。
瑾懷橫了他一眼，隻管自己大步往前走，心裏卻暗吃一驚，連曹紓這麽大大咧咧的人都看出他與小鹿兒之間不同尋常了，旁人又豈會看不出來？
曹紓追上來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多心罷了。不過說來也真怪，哪裏有女人來觀獻捷禮的？別說是公主，就是皇後和太後也從未來過啊！瑾懷，你說，這是什麽緣故？讓外國使團觀禮，以顯我大周實力，揚我大周國威，這是自然的，可是叫那個楚國皇子來就行了啊，為什麽還要請公主一起來呢？”
瑾懷皺起了眉頭，一路走著卻不言語。皇上叫小鹿兒來宣德門是什麽意思呢？這個小鹿兒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假冒公主？還是楚國有什麽陰謀？難道是不願以真公主和親，所以才弄了個假的來？可是出征之前，聽說有意與大周聯姻的是衛國啊，難道楚國也想效仿？即便是和親，也沒必要讓她來觀獻捷禮啊？為何那個衛國公主卻不見？這其中究竟是怎麽迴事呢？
曹紓緊趕慢趕才勉強追上他的腳步，不由叫道：“瑾懷，你到底是怎麽了？走這麽快做什麽？又沒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去辦！”
趙瑾懷突然收住腳步，轉身往迴走，曹紓冷不防差點一頭撞上去。
“哎喲，你又要幹嘛去啊！迴家的路在前麵，你怎麽倒往迴走了？敢情是樂糊塗了吧？我的鎮軍大將軍，快點迴家看看趙侯府去！”曹紓笑嘻嘻地要拉他，瑾懷卻道：“我得迴去見皇上，瑾言之事還未向他稟明，此事不宜耽擱，遲了隻怕皇上誤會。”
曹紓一聽也嚴肅起來，忙道：“哎呀，這一上午鬧的，差點連這件大事也忘了！你說的是，若不及早跟皇上說清楚，被魏朝瑰那個小人背後參你一本，皇上雖看在你剛立了大功的份上未必會降罪於你，可這心裏萬一有了猜忌就糟了。我陪你一起去！”
夢靈笑道：“趙將軍想是不認得夢靈了。當日重華殿上父皇怕我淘氣，特命垂下珠簾，免得讓各國來使們笑話。因此很多人都未識廬山真麵目，要不怎麽太子殿下也認錯了呢？”
沈醉一僵，旋即苦笑道：“小王眼拙，那日翔龍台在皇上麵前出醜了。從今往後，小王可再不敢認錯了人了！”
周武宗探究的目光望向趙瑾懷，瑾懷隻得裝作恍然的模樣道：“原來是解憂公主，若非皇上說明，在下還真不認得了。”
武宗不禁失望之極，又看看曹紓，他當日隨瑾懷一同出使，應該也是見過公主的。可見他也是一副初次見麵，請多關照的表情，由不得煩躁起來，對獻捷儀式也懶懶地提不起興趣來了。因此意興闌珊道：“趙將軍鞍馬勞頓，著實辛苦了，也該早些迴去歇著。朕在禦書房尚有要緊的折子要批，今日獻捷便到此結束吧。今晚朕在翔龍台為趙將軍設宴慶功，屆時請七皇子和太子也賞光蒞臨。”
說著他便起身走向龍輿，百官忙跪送。武宗坐上了龍輿，忽地又看著夢靈道：“晚上後宮也同來飲宴，夢靈也一起來吧，太後和皇後都想見見你呢。”
送走了武宗，百官也紛紛散去。夢靈隨著擇善也轉身欲走，卻禁不住又迴頭，恰恰對上趙瑾懷那神色複雜的眼神，心內略一思量，便款步走到瑾懷麵前：“還沒恭賀趙大將軍大捷呢，將軍威名遠播，果然是不同凡響呢！”
趙瑾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公主謬讚了，瑾懷實不敢當。”
“趙將軍又何必自謙呢？將軍兵法嫻熟，眼光獨到，尤其行事更是出人意表，實乃大將軍之材！夢靈實在佩服得緊！隻是將軍也得善自珍重，若一心以為一劍一馬便能走江湖，恐怕會馬失前蹄，粉身碎骨呢！”夢靈笑盈盈地望著趙瑾懷，一雙鳳眼裏卻毫無笑意，反冰寒如冬月深潭。
趙瑾懷似乎能聽到此刻她心裏奔騰的怒火，不覺莞爾：“多謝公主提點，江湖險惡，瑾懷今後自當分外小心，一定不會婦人之仁容留那些來曆不明之人。”
夢靈一窒，知他分明是在譏諷當初流落街頭、被人追打的自己，當著眾人卻又不好拿他怎樣，隻好麵帶微笑恨恨而去。
“瑾懷，”出了皇城，曹紓瞅瞅四下無人，拉著瑾懷小聲道，“那個公主是假的！”
瑾懷著實怔住了：“當真？你如何知道的？”
“我在楚宮之中見過真正的解憂公主……”曹紓猶猶豫豫的，還是說了出來，“就是公主壽宴那日，那公主的確是坐在珠簾之後，看不清樣貌。我當時還尋思，莫不是這公主長得恁醜，不似外間傳說的那般美貌，因此隻好藏起來？那些來使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誰不想看一眼公主的真容，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的。我看著他們有趣，便自斟自飲多喝了幾杯，因此離席去找茅廁。誰成想，等我小解出來時，稀裏糊塗的竟迷了路。我胡亂地走去，隻聽到有人在說話。我一時好奇，就躲到樹後頭，誰知竟看到公主和那個彌國太子在糾纏，那太子還送了公主一塊玉佩。”
“你隻是見到一個女子與沈醉在一起，又如何能斷定她就是公主？你不是說公主坐在簾後看不清麵貌嗎？”
曹紓嘿嘿笑道：“後來他們各自走開了，我便悄悄跟著沈醉，才迴到席上。原本我以為沈醉這等浪蕩皇子，沒準是勾搭了楚國哪位美人，並沒想到是公主。可是我看那珠簾後竟空著時，便注意了幾分。及至看到公主露出的那雙繡鞋，我才恍然。”
“你真的看清楚了？確信無疑？”
曹紓拍著胸脯道：“我這人你還不了解？說一是一，絕無虛言。我敢說是真的，就保準錯不了。我當時也大吃一驚，想想沈醉還真是厲害，這才剛見麵，公主就被他哄到手了。不過那位真公主的樣貌倒不及這個假的，且柔弱溫婉，可不似這位這麽爽利。”
“爽利？”瑾懷劍眉微挑，“我看是麻煩得很。”
曹紓笑道：“我倒挺喜歡她說話的樣子，幹脆利落，大大方方，不似一般小姐扭扭捏捏蚊子叫似的。她說的沒錯，那些說書的就是把你捧到天上去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這丫頭合我的脾氣！”
“隻怕她卻不是個普通的小丫頭。敢假冒公主，可想而知她膽子有多大？”瑾懷輕歎，“那你方才為何不稟明皇上？卻裝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曹紓叫屈：“我哪裏敢說啊！若細究起我如何見過公主的，豈不是要牽扯出她和沈醉花園私會之事？孤男寡女，私相授受，在尋常人家尚且名聲不好聽，何況她還是公主？二則，我是看你神色不對，想來其中定有隱情，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閉嘴的好。你，跟那丫頭認得啊？你們是什麽關係？快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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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胡思亂想了！我隻是驚訝，從來也沒有女人到宣德門參加獻捷儀式的。這豈不是不同尋常麽！”
“對了，就是不同尋常！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詞，你跟她之間看著就是那麽的不同尋常！”曹紓跳了起來。
瑾懷橫了他一眼，隻管自己大步往前走，心裏卻暗吃一驚，連曹紓這麽大大咧咧的人都看出他與小鹿兒之間不同尋常了，旁人又豈會看不出來？
曹紓追上來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多心罷了。不過說來也真怪，哪裏有女人來觀獻捷禮的？別說是公主，就是皇後和太後也從未來過啊！瑾懷，你說，這是什麽緣故？讓外國使團觀禮，以顯我大周實力，揚我大周國威，這是自然的，可是叫那個楚國皇子來就行了啊，為什麽還要請公主一起來呢？”
瑾懷皺起了眉頭，一路走著卻不言語。皇上叫小鹿兒來宣德門是什麽意思呢？這個小鹿兒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假冒公主？還是楚國有什麽陰謀？難道是不願以真公主和親，所以才弄了個假的來？可是出征之前，聽說有意與大周聯姻的是衛國啊，難道楚國也想效仿？即便是和親，也沒必要讓她來觀獻捷禮啊？為何那個衛國公主卻不見？這其中究竟是怎麽迴事呢？
曹紓緊趕慢趕才勉強追上他的腳步，不由叫道：“瑾懷，你到底是怎麽了？走這麽快做什麽？又沒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去辦！”
趙瑾懷突然收住腳步，轉身往迴走，曹紓冷不防差點一頭撞上去。
“哎喲，你又要幹嘛去啊！迴家的路在前麵，你怎麽倒往迴走了？敢情是樂糊塗了吧？我的鎮軍大將軍，快點迴家看看趙侯府去！”曹紓笑嘻嘻地要拉他，瑾懷卻道：“我得迴去見皇上，瑾言之事還未向他稟明，此事不宜耽擱，遲了隻怕皇上誤會。”
曹紓一聽也嚴肅起來，忙道：“哎呀，這一上午鬧的，差點連這件大事也忘了！你說的是，若不及早跟皇上說清楚，被魏朝瑰那個小人背後參你一本，皇上雖看在你剛立了大功的份上未必會降罪於你，可這心裏萬一有了猜忌就糟了。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