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山雞的味道特別香，比當初他們在金匱城的破廟之中烤的那隻還要好吃一百倍。夢靈捧著那隻雞腿如奉神明，毫無形象地大啃起來。
瑾懷拿一塊洗淨的磨得鋒利的石頭，剜了一塊雞肉慢慢吃著，看著夢靈愜意的樣子，他心裏也生出滿滿的甜蜜和滿足感。
“你怎麽吃那麽慢啊！我一隻雞腿都啃完了，你才吃了這麽點！快吃快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的烤雞！”夢靈不顧滿手的油，接過瑾懷遞給她的雞翅膀，又是一通大嚼。
“慢點吃，這隻雞個頭不小，夠你吃飽了。還有這些果子和菌菇，味道都不錯。”瑾懷此刻倒不擔心她餓著了，隻擔心她噎著，忙又遞了一葉水給她。
“這些果子和菌菇會不會有毒啊？我以前看書上說，野地裏的東西不能亂吃，容易中毒。”
瑾懷笑道：“你雖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主，知道得倒還不少。確實如此，越是長得豔麗好看的越有毒，中看不中用，倒是那些長相普通甚至難看的，是吃得的。”
“你說誰呢？”夢靈皺起眉頭，含糊不清地抗議，“長得好看至少看著舒心，礙著你什麽了？誰讓你吃呢！”
“這都犯你的忌諱呀！你放心，我說的可不是你，你屬於那中吃不中看的。”
夢靈跳起來拿著滿是油花的手便往他臉上身上抹，一麵哈哈笑道：“你這樣子這味道，真正像隻烤雞了！”
瑾懷又好氣又好笑，反手抓住了她的雙手，佯怒道：“你弄髒了我的衣服，賠我！”
夢靈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我此刻身無分文，也不會洗衣服，怎麽賠？”
“那就……以身抵債……”瑾懷低低地說，生怕她聽到，卻又希冀她聽到。
“就你這身髒衣服，這邊還勾破了，居然要我以身相抵？哼，你是不是喝醉了？莫非這葉子有毒？拿它煮水喝了會神智錯亂？”
瑾懷漲紅了臉，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夢靈看著他道：“你現在這樣子，倒更像一隻煮熟的螃蟹了！我好想吃螃蟹啊……”
他越發窘了，夢靈的臉與他相距不過咫尺，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唿吸間的熱氣，心立刻狂跳起來，仿佛無數的野馬在奔騰，拉都拉不住。他將身子往後退了退，卻發現背已經頂著岩壁了，退無可退。他隻得將臉轉向洞外，外麵那條已被他拔了毒牙，抽了蛇筋的大蟒蛇軟綿綿地趴作一團守著洞口，無力地吐著信子，大概嚇退了不少小獸，因此洞口安靜得很。
此時月亮已爬上了柳梢頭，淡淡的月光從洞口灑了進來，在岩洞前圈出了一塊銀色的小圓毯子。瑾懷在心裏將《孫子兵法》背了一遍，感覺心神安定了不少，這才勉強開口道：“這可真是得隴望蜀了，這會子上哪兒給你抓螃蟹去？況且眼下也不是吃螃蟹的季節。快把烤雞吃了，填飽肚子好歇息，今日折騰了一天夠累的了。”
夢靈又吃了幾個果子之後，直嚷吃不下了，肚子都漲了，忙起來踱步消食。瑾懷這才將剩下的雞肉一掃而空，剩下的雞骨頭碎肉便丟給那條大蟒蛇吃了。見夢靈仍在洞裏來迴亂踱，隻是每到洞口一見了那條蛇便趕緊折迴來。
“你真是討厭，幹嘛把那條臭蛇放在洞口啊，好嚇人好惡心啊！”
那蛇似乎能聽懂人語，聽到夢靈罵它“臭蛇”，不禁抬起頭滋滋地吐著信子，嚇得夢靈啊地叫了起來，往後跳了三兩步，正撞在為她鋪“床”的瑾懷身上。
瑾懷不禁莞爾：“它現在便是公主您的禦前侍衛，既能嚇退其他的蛇蟲鼠蟻和小獸，又能看著你別亂跑，一舉兩得！今晚隻能在此過夜，條件簡陋，少不得將就些。我幫你鋪些樹葉和枯草，睡上去好歹沒那麽硬……”
“沒有螃蟹，也沒有床，隻有一條大臭蛇！”夢靈歎了口氣，隻托著腮望著那月亮發呆。
“床已鋪好，請公主就寢吧！”瑾懷笑道。
“那你睡哪兒？”
“我，在洞口坐著打個盹就行了。”瑾懷指指洞口的石壁，“一邊守夜一邊看著火，你放心睡吧。”
夢靈偏頭看了看月亮，忽而起身笑道：“可我現在還不想睡，我想跳舞！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跳舞？”瑾懷一愣，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她居然還有心情跳舞……
“是啊！”夢靈興奮地點頭，“這麽好的月色，不跳舞多可惜啊！可惜我穿了一身男裝，又這麽髒，跳孔雀舞自然是不行了，不如……”
不等瑾懷再說，她已翩然起舞。隻見她雙臂輕舒，裙衣斜曳，舞袖飄飛，忽然急旋如風，左旋右旋如飛雪一般。雪白的窄袖衣衫雖已沾染了塵埃，卻與這個舞蹈極是相配，一點也不覺得突兀。不論她如何旋轉，雙腳卻始終不曾離開洞口那被月光圈起的銀色小毯。
那條大黑蛇不由地昂起腦袋，跟著她的舞姿開始飛速旋轉起來，仿佛它也深諳這支舞一般。清冷的月光驚異地籠著這片洞口，飛禽走獸們在黑夜裏屏息駐足，似乎都被這一人一蛇的舞蹈吸引住了。
瑾懷早已癡了，隻覺她肌膚如玉，輕盈曼妙，仿佛輕花下紅燭，又似柳絮迎風起。又聽她唱道：“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將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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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罷，夢靈雙眼朦朧，迴頭向他微微一笑，瑾懷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喃喃道：“靈兒，你，我，我喜歡你！”
夢靈怔怔地看著他。
“你就是我當日在忘憂海邊看到的白衣仙女！那一日，我坐的船正要靠岸，你和一群舞女在岸上跳舞……待我去追你時，你已不見了，隻丟下了那個彌勒佛像，我便私心留了下來。”
夢靈一雙鳳眼睜得大大的，趙瑾懷的話似乎隔著千山萬水飄進了她耳中。她既害怕這樣抱著自己情難自禁的他，卻又不抗拒被他抱著，甚至心底裏還隱隱有些歡喜，好像一朵美麗的鮮花正在心中生根發芽，靜靜綻放。
“我愛你，我願意一輩子守護著你！”
二人四目相對，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夢靈的眼中煙波迷蒙，像兩汪致命的深潭，引得瑾懷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立時便要撲進去沉溺到底。他斷然親了上去，迫使那兩汪深潭合上了千年的誘惑。
“靈兒，你也心悅我嗎？”他將下顎輕輕抵在夢靈的發間，低聲問道。
“嗯。”懷裏傳來一聲微弱的應答聲，可在瑾懷聽來卻不啻天崩地裂，他隻覺一陣眩暈，被這巨大的驚喜包裹得幾欲發狂。
“靈兒，我會永遠陪著你，陪你去天涯海角，去每一處你喜歡的地方！我們，我們還要生一堆孩子好嗎？”瑾懷顫聲道，可是懷裏的人兒卻再沒有迴答他，他低頭一看，夢靈竟已睡著了。
他愛憐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他已鋪好的枯草上，又脫下了外衣蓋在她身上。自己則背靠岩壁坐在洞口守著，望著洞外的月光，怎麽也睡不著。見那黑蛇仍晃悠著腦袋也未入眠，不禁對它低聲道：“蛇兄，今夜你便是我們的證人，我這一生必不負靈兒！”
瑾懷拿一塊洗淨的磨得鋒利的石頭，剜了一塊雞肉慢慢吃著，看著夢靈愜意的樣子，他心裏也生出滿滿的甜蜜和滿足感。
“你怎麽吃那麽慢啊！我一隻雞腿都啃完了，你才吃了這麽點！快吃快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的烤雞！”夢靈不顧滿手的油，接過瑾懷遞給她的雞翅膀，又是一通大嚼。
“慢點吃，這隻雞個頭不小，夠你吃飽了。還有這些果子和菌菇，味道都不錯。”瑾懷此刻倒不擔心她餓著了，隻擔心她噎著，忙又遞了一葉水給她。
“這些果子和菌菇會不會有毒啊？我以前看書上說，野地裏的東西不能亂吃，容易中毒。”
瑾懷笑道：“你雖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主，知道得倒還不少。確實如此，越是長得豔麗好看的越有毒，中看不中用，倒是那些長相普通甚至難看的，是吃得的。”
“你說誰呢？”夢靈皺起眉頭，含糊不清地抗議，“長得好看至少看著舒心，礙著你什麽了？誰讓你吃呢！”
“這都犯你的忌諱呀！你放心，我說的可不是你，你屬於那中吃不中看的。”
夢靈跳起來拿著滿是油花的手便往他臉上身上抹，一麵哈哈笑道：“你這樣子這味道，真正像隻烤雞了！”
瑾懷又好氣又好笑，反手抓住了她的雙手，佯怒道：“你弄髒了我的衣服，賠我！”
夢靈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我此刻身無分文，也不會洗衣服，怎麽賠？”
“那就……以身抵債……”瑾懷低低地說，生怕她聽到，卻又希冀她聽到。
“就你這身髒衣服，這邊還勾破了，居然要我以身相抵？哼，你是不是喝醉了？莫非這葉子有毒？拿它煮水喝了會神智錯亂？”
瑾懷漲紅了臉，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夢靈看著他道：“你現在這樣子，倒更像一隻煮熟的螃蟹了！我好想吃螃蟹啊……”
他越發窘了，夢靈的臉與他相距不過咫尺，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唿吸間的熱氣，心立刻狂跳起來，仿佛無數的野馬在奔騰，拉都拉不住。他將身子往後退了退，卻發現背已經頂著岩壁了，退無可退。他隻得將臉轉向洞外，外麵那條已被他拔了毒牙，抽了蛇筋的大蟒蛇軟綿綿地趴作一團守著洞口，無力地吐著信子，大概嚇退了不少小獸，因此洞口安靜得很。
此時月亮已爬上了柳梢頭，淡淡的月光從洞口灑了進來，在岩洞前圈出了一塊銀色的小圓毯子。瑾懷在心裏將《孫子兵法》背了一遍，感覺心神安定了不少，這才勉強開口道：“這可真是得隴望蜀了，這會子上哪兒給你抓螃蟹去？況且眼下也不是吃螃蟹的季節。快把烤雞吃了，填飽肚子好歇息，今日折騰了一天夠累的了。”
夢靈又吃了幾個果子之後，直嚷吃不下了，肚子都漲了，忙起來踱步消食。瑾懷這才將剩下的雞肉一掃而空，剩下的雞骨頭碎肉便丟給那條大蟒蛇吃了。見夢靈仍在洞裏來迴亂踱，隻是每到洞口一見了那條蛇便趕緊折迴來。
“你真是討厭，幹嘛把那條臭蛇放在洞口啊，好嚇人好惡心啊！”
那蛇似乎能聽懂人語，聽到夢靈罵它“臭蛇”，不禁抬起頭滋滋地吐著信子，嚇得夢靈啊地叫了起來，往後跳了三兩步，正撞在為她鋪“床”的瑾懷身上。
瑾懷不禁莞爾：“它現在便是公主您的禦前侍衛，既能嚇退其他的蛇蟲鼠蟻和小獸，又能看著你別亂跑，一舉兩得！今晚隻能在此過夜，條件簡陋，少不得將就些。我幫你鋪些樹葉和枯草，睡上去好歹沒那麽硬……”
“沒有螃蟹，也沒有床，隻有一條大臭蛇！”夢靈歎了口氣，隻托著腮望著那月亮發呆。
“床已鋪好，請公主就寢吧！”瑾懷笑道。
“那你睡哪兒？”
“我，在洞口坐著打個盹就行了。”瑾懷指指洞口的石壁，“一邊守夜一邊看著火，你放心睡吧。”
夢靈偏頭看了看月亮，忽而起身笑道：“可我現在還不想睡，我想跳舞！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跳舞？”瑾懷一愣，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她居然還有心情跳舞……
“是啊！”夢靈興奮地點頭，“這麽好的月色，不跳舞多可惜啊！可惜我穿了一身男裝，又這麽髒，跳孔雀舞自然是不行了，不如……”
不等瑾懷再說，她已翩然起舞。隻見她雙臂輕舒，裙衣斜曳，舞袖飄飛，忽然急旋如風，左旋右旋如飛雪一般。雪白的窄袖衣衫雖已沾染了塵埃，卻與這個舞蹈極是相配，一點也不覺得突兀。不論她如何旋轉，雙腳卻始終不曾離開洞口那被月光圈起的銀色小毯。
那條大黑蛇不由地昂起腦袋，跟著她的舞姿開始飛速旋轉起來，仿佛它也深諳這支舞一般。清冷的月光驚異地籠著這片洞口，飛禽走獸們在黑夜裏屏息駐足，似乎都被這一人一蛇的舞蹈吸引住了。
瑾懷早已癡了，隻覺她肌膚如玉，輕盈曼妙，仿佛輕花下紅燭，又似柳絮迎風起。又聽她唱道：“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將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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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罷，夢靈雙眼朦朧，迴頭向他微微一笑，瑾懷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喃喃道：“靈兒，你，我，我喜歡你！”
夢靈怔怔地看著他。
“你就是我當日在忘憂海邊看到的白衣仙女！那一日，我坐的船正要靠岸，你和一群舞女在岸上跳舞……待我去追你時，你已不見了，隻丟下了那個彌勒佛像，我便私心留了下來。”
夢靈一雙鳳眼睜得大大的，趙瑾懷的話似乎隔著千山萬水飄進了她耳中。她既害怕這樣抱著自己情難自禁的他，卻又不抗拒被他抱著，甚至心底裏還隱隱有些歡喜，好像一朵美麗的鮮花正在心中生根發芽，靜靜綻放。
“我愛你，我願意一輩子守護著你！”
二人四目相對，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夢靈的眼中煙波迷蒙，像兩汪致命的深潭，引得瑾懷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立時便要撲進去沉溺到底。他斷然親了上去，迫使那兩汪深潭合上了千年的誘惑。
“靈兒，你也心悅我嗎？”他將下顎輕輕抵在夢靈的發間，低聲問道。
“嗯。”懷裏傳來一聲微弱的應答聲，可在瑾懷聽來卻不啻天崩地裂，他隻覺一陣眩暈，被這巨大的驚喜包裹得幾欲發狂。
“靈兒，我會永遠陪著你，陪你去天涯海角，去每一處你喜歡的地方！我們，我們還要生一堆孩子好嗎？”瑾懷顫聲道，可是懷裏的人兒卻再沒有迴答他，他低頭一看，夢靈竟已睡著了。
他愛憐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他已鋪好的枯草上，又脫下了外衣蓋在她身上。自己則背靠岩壁坐在洞口守著，望著洞外的月光，怎麽也睡不著。見那黑蛇仍晃悠著腦袋也未入眠，不禁對它低聲道：“蛇兄，今夜你便是我們的證人，我這一生必不負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