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船隊離開碼頭的消息，武宗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知道，頓時隻氣得發愣，看著眼前恭然肅立的瑾懷和林守信，一時竟無言以對。
瑾懷瞥了眼他的臉色，隻作不知，繼續迴稟：“臣已查知，前日解憂公主所騎之馬，非因琳琅郡主那一鞭而發狂，乃是中了暗器。這暗器無毒無味，卻能致牲畜瘋狂……”
“究竟是誰這麽大膽！你們查出來沒有！你們神武軍到底是怎麽辦事的？”武宗聽了心中更是又驚又怒，不待他說完便拍案而起，“瑾懷，朕對你和神武軍一向信任有加，特地撤了金吾衛，命你們去保護使館安全，可你們卻深負朕望，不但使如意館遭遇刺客襲擊，燒成這個樣子，還令公主墜崖，險些送命！你實在太讓朕失望了！夢靈她一定是對我大周不滿至極，否則也不會匆匆離去，連跟朕道聲別都不願意！”
林守信難得一見天顏，被周武宗這通雷霆之怒早嚇呆了，但見他矛頭直指趙瑾懷，禁不住鼓起勇氣要替趙將軍辯解。然還未及開口，便被瑾懷眼神止住。
瑾懷躬身道：“迴皇上，臣失職之罪不敢為自己辯解，不過公主並非是不願道別，更不是對皇上有所不滿，而是恰逢楚皇派人急召，因此他們才匆匆離去的。臨行之時，公主還托臣向皇上表示謝意，感謝您這一月來的熱情款待和照顧。”
“哼，人家隻是一句客氣話，你還敢當真！她總不能對你說，你們太不像話，連他們的安全也保護不了，因此隻好趕緊躲了為上吧！”武宗越想越痛心疾首，越看趙瑾懷越來氣，“你既救了她上來，為何不立刻來稟報朕？就算你趕著送她走，也可以派人來知會我一聲啊！”
“還有你，”他指著屏聲斂息站在一旁的林守信道，“楚國的船隻事宜是你負責的，船要啟程你為何不來稟報朕？說！是何人給你的膽子，令你竟敢眼裏沒了朕？”
“皇上，此事不怪林守信，他不過是奉臣之命行事。”瑾懷怕林守信傻乎乎把罪名全攬在自己身上，忙搶先道。
誰知林守信偏急道：“是臣自己所為，與趙將軍無關。”
“好個將士同心！你們神武軍真是了不得啊！奉你之命？”武宗怒極反笑起來，“趙瑾懷啊趙瑾懷，你現在可真是位高權重，好大的官威啊！隻怕你們神武軍隻知有你趙將軍，而不知有朕了吧！”
瑾懷心頭一震，忙跪下道：“臣不敢，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神武軍自然是一心聽命於皇上，絕無二心。臣隻是怕衛世子再派人行刺，因此不敢聲公主獲救之事，直待船離開了大周，才敢來稟報。”
“衛世子？此事與他有關？到底是怎麽迴事？”武宗吃了一驚，也顧不得罵瑾懷，忙追問道。
“當夜火燒如意館和前日以暗器傷馬的俱是同一人，此人乃衛世子的近身侍衛。那日他行刺解憂公主時，與臣交過手，手臂曾被臣所傷。說來也巧，昨日他到青樓喝花酒，露出了右臂的傷疤，臣早就派人盯著橫雲館，因此將他抓獲。他已招供，是受溫子熙指使，挾私報複。”
“那溫子熙呢？”周武宗陰沉道。
“臣已將他軟禁起來，聽憑皇上發落。”
武宗臉色稍霽，但一眼瞥見瑾懷怒火又起：“你怎麽也會掉下山崖？你和夢靈在崖下一天一夜，都做了些什麽？你要防著那溫子熙也罷了，為何連朕也一並瞞了？莫非你連朕都懷疑？”
“臣不敢，臣絕無此意。隻是宮裏人多眼雜，隻怕會走漏了消息。臣當時原想追上公主將她截下，卻沒想到她的馬會奔上懸崖，臣一時收勢不住便也掉了下去。掉下去之後，臣就昏迷了，公主將臣叫醒時已是天亮。臣與公主吃了些野果，便趕緊找路上崖，不多時就遇上七皇子帶人來救我們了。”
武宗半信半疑地睨了他半日，見他神色坦然，又看不出什麽破綻來，氣哼哼道：“虧你還是個武將，非但不能救人，倒要夢靈叫醒你，真給朕長臉！朕真是所托非人，一個兩個都不成器！依朕看，你這鎮軍大將軍也實在是名不副實，不如……”
他一語未完，隻聽殿外太監高喊：“太後駕到！”
武宗一愣，忙起身迎出去，卻見清河公主已攙著太後進來了，瑾懷和守信也忙向太後請安。
武宗扶著太後在南麵炕上坐了，笑道：“母後怎的親自來了？有事何不命人傳兒臣去仁壽宮？”
“哀家知道你這裏有大事，一大早便喊打喊殺的，唬得人人自危，哪還敢擾你心神？不過是來告訴你一聲，夢靈悄悄離去一事，是哀家命趙將軍不許告訴一個人的。”
“母後，這事與您何幹呀？您就別替他們遮掩了。”武宗嗤笑了一聲，壓根不信。
清河公主急得暗暗扯了扯太後的衣袖，看著瑾懷跪在地上，心裏又急又疼。
“皇兒，哀家說的話何時當不得真了？”太後冷冷地望向武宗，看得他不自在地站了起來，束手不語。
“前日夢靈掉下山崖之後，哀家思忖著她在大周不過住了一月，卻屢屢遇險，不知是她與咱們大周八字不合呢，還是有人暗中要害她。但無論哪種也罷，她不宜再在洛州多呆下去，萬一真的出了事，於她於我們都無好處。因此哀家便命人悄悄知會了楚國七皇子和神武軍，讓他們一旦找到夢靈千萬別聲張，悄悄將其送走，以免節外生枝。昨日聽說他們啟程了，我還特地叮囑趙將軍，不許他告訴你，就是怕皇兒嚷起來，鬧得人盡皆知。這會兒幸好他們早已離開了大周之界，否則你這麽一嚷嚷，傳揚出去那有心人再去害她，豈不是因你之過？”
一席話說得武宗低了頭，心裏雖覺百般不舍，卻也覺母親說得有理，遂不再言語。
太後又向瑾懷道：“你們平身吧，這事本與你們無幹，你們不過是奉哀家之命行事罷了。皇上若要怪罪，便先降罪於哀家便是。”
武宗忙躬身道：“兒臣不敢！母後這麽說是要羞煞兒臣了！兒臣還有何麵目見世人……”
瑾懷也忙替武宗解釋，說皇上對太後絕無不敬之意，他們君臣之間也毫無芥蒂，不過是一點小誤會罷了。
太後這才罷休，起身道：“既如此，哀家就不打擾你們君臣繼續商議要事了，待商議完了，請趙將軍到仁壽宮來一趟，哀家還有話要問你。”
武宗和瑾懷守信恭送了太後，迴過身來，武宗鷹眼微眯，盯著趙瑾懷看了半日，才冷笑道：“你倒會招神請佛，連太後老佛爺都請出來了，太後一出麵，自然沒有你的不是了。”
瑾懷忙躬身行禮：“臣不敢欺瞞皇上，昨日確曾入宮稟明太後。若非太後的懿旨，臣斷不敢瞞了皇上。”
“哼！”武宗從鼻腔中哼了一聲，又咬牙道，“那個溫子熙之前就對夢靈圖謀不軌，朕早欲除之而後快！隻是礙著他是衛國世子，又奉命送賢妃入周，不好輕易動他，才對他網開一麵。誰知他不思悔改，竟欲置夢靈於死地！此人斷不可留！”
“但也不能讓他死在大周啊。”
“你此言甚是，他若死在大周，不好向衛國交代。”武宗眼中泛著寒光，“那就讓他死在別處，隻要出了大周邊境，就與我們無幹了。”
瑾懷瞥了眼他的臉色，隻作不知，繼續迴稟：“臣已查知，前日解憂公主所騎之馬，非因琳琅郡主那一鞭而發狂，乃是中了暗器。這暗器無毒無味，卻能致牲畜瘋狂……”
“究竟是誰這麽大膽！你們查出來沒有！你們神武軍到底是怎麽辦事的？”武宗聽了心中更是又驚又怒，不待他說完便拍案而起，“瑾懷，朕對你和神武軍一向信任有加，特地撤了金吾衛，命你們去保護使館安全，可你們卻深負朕望，不但使如意館遭遇刺客襲擊，燒成這個樣子，還令公主墜崖，險些送命！你實在太讓朕失望了！夢靈她一定是對我大周不滿至極，否則也不會匆匆離去，連跟朕道聲別都不願意！”
林守信難得一見天顏，被周武宗這通雷霆之怒早嚇呆了，但見他矛頭直指趙瑾懷，禁不住鼓起勇氣要替趙將軍辯解。然還未及開口，便被瑾懷眼神止住。
瑾懷躬身道：“迴皇上，臣失職之罪不敢為自己辯解，不過公主並非是不願道別，更不是對皇上有所不滿，而是恰逢楚皇派人急召，因此他們才匆匆離去的。臨行之時，公主還托臣向皇上表示謝意，感謝您這一月來的熱情款待和照顧。”
“哼，人家隻是一句客氣話，你還敢當真！她總不能對你說，你們太不像話，連他們的安全也保護不了，因此隻好趕緊躲了為上吧！”武宗越想越痛心疾首，越看趙瑾懷越來氣，“你既救了她上來，為何不立刻來稟報朕？就算你趕著送她走，也可以派人來知會我一聲啊！”
“還有你，”他指著屏聲斂息站在一旁的林守信道，“楚國的船隻事宜是你負責的，船要啟程你為何不來稟報朕？說！是何人給你的膽子，令你竟敢眼裏沒了朕？”
“皇上，此事不怪林守信，他不過是奉臣之命行事。”瑾懷怕林守信傻乎乎把罪名全攬在自己身上，忙搶先道。
誰知林守信偏急道：“是臣自己所為，與趙將軍無關。”
“好個將士同心！你們神武軍真是了不得啊！奉你之命？”武宗怒極反笑起來，“趙瑾懷啊趙瑾懷，你現在可真是位高權重，好大的官威啊！隻怕你們神武軍隻知有你趙將軍，而不知有朕了吧！”
瑾懷心頭一震，忙跪下道：“臣不敢，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神武軍自然是一心聽命於皇上，絕無二心。臣隻是怕衛世子再派人行刺，因此不敢聲公主獲救之事，直待船離開了大周，才敢來稟報。”
“衛世子？此事與他有關？到底是怎麽迴事？”武宗吃了一驚，也顧不得罵瑾懷，忙追問道。
“當夜火燒如意館和前日以暗器傷馬的俱是同一人，此人乃衛世子的近身侍衛。那日他行刺解憂公主時，與臣交過手，手臂曾被臣所傷。說來也巧，昨日他到青樓喝花酒，露出了右臂的傷疤，臣早就派人盯著橫雲館，因此將他抓獲。他已招供，是受溫子熙指使，挾私報複。”
“那溫子熙呢？”周武宗陰沉道。
“臣已將他軟禁起來，聽憑皇上發落。”
武宗臉色稍霽，但一眼瞥見瑾懷怒火又起：“你怎麽也會掉下山崖？你和夢靈在崖下一天一夜，都做了些什麽？你要防著那溫子熙也罷了，為何連朕也一並瞞了？莫非你連朕都懷疑？”
“臣不敢，臣絕無此意。隻是宮裏人多眼雜，隻怕會走漏了消息。臣當時原想追上公主將她截下，卻沒想到她的馬會奔上懸崖，臣一時收勢不住便也掉了下去。掉下去之後，臣就昏迷了，公主將臣叫醒時已是天亮。臣與公主吃了些野果，便趕緊找路上崖，不多時就遇上七皇子帶人來救我們了。”
武宗半信半疑地睨了他半日，見他神色坦然，又看不出什麽破綻來，氣哼哼道：“虧你還是個武將，非但不能救人，倒要夢靈叫醒你，真給朕長臉！朕真是所托非人，一個兩個都不成器！依朕看，你這鎮軍大將軍也實在是名不副實，不如……”
他一語未完，隻聽殿外太監高喊：“太後駕到！”
武宗一愣，忙起身迎出去，卻見清河公主已攙著太後進來了，瑾懷和守信也忙向太後請安。
武宗扶著太後在南麵炕上坐了，笑道：“母後怎的親自來了？有事何不命人傳兒臣去仁壽宮？”
“哀家知道你這裏有大事，一大早便喊打喊殺的，唬得人人自危，哪還敢擾你心神？不過是來告訴你一聲，夢靈悄悄離去一事，是哀家命趙將軍不許告訴一個人的。”
“母後，這事與您何幹呀？您就別替他們遮掩了。”武宗嗤笑了一聲，壓根不信。
清河公主急得暗暗扯了扯太後的衣袖，看著瑾懷跪在地上，心裏又急又疼。
“皇兒，哀家說的話何時當不得真了？”太後冷冷地望向武宗，看得他不自在地站了起來，束手不語。
“前日夢靈掉下山崖之後，哀家思忖著她在大周不過住了一月，卻屢屢遇險，不知是她與咱們大周八字不合呢，還是有人暗中要害她。但無論哪種也罷，她不宜再在洛州多呆下去，萬一真的出了事，於她於我們都無好處。因此哀家便命人悄悄知會了楚國七皇子和神武軍，讓他們一旦找到夢靈千萬別聲張，悄悄將其送走，以免節外生枝。昨日聽說他們啟程了，我還特地叮囑趙將軍，不許他告訴你，就是怕皇兒嚷起來，鬧得人盡皆知。這會兒幸好他們早已離開了大周之界，否則你這麽一嚷嚷，傳揚出去那有心人再去害她，豈不是因你之過？”
一席話說得武宗低了頭，心裏雖覺百般不舍，卻也覺母親說得有理，遂不再言語。
太後又向瑾懷道：“你們平身吧，這事本與你們無幹，你們不過是奉哀家之命行事罷了。皇上若要怪罪，便先降罪於哀家便是。”
武宗忙躬身道：“兒臣不敢！母後這麽說是要羞煞兒臣了！兒臣還有何麵目見世人……”
瑾懷也忙替武宗解釋，說皇上對太後絕無不敬之意，他們君臣之間也毫無芥蒂，不過是一點小誤會罷了。
太後這才罷休，起身道：“既如此，哀家就不打擾你們君臣繼續商議要事了，待商議完了，請趙將軍到仁壽宮來一趟，哀家還有話要問你。”
武宗和瑾懷守信恭送了太後，迴過身來，武宗鷹眼微眯，盯著趙瑾懷看了半日，才冷笑道：“你倒會招神請佛，連太後老佛爺都請出來了，太後一出麵，自然沒有你的不是了。”
瑾懷忙躬身行禮：“臣不敢欺瞞皇上，昨日確曾入宮稟明太後。若非太後的懿旨，臣斷不敢瞞了皇上。”
“哼！”武宗從鼻腔中哼了一聲，又咬牙道，“那個溫子熙之前就對夢靈圖謀不軌，朕早欲除之而後快！隻是礙著他是衛國世子，又奉命送賢妃入周，不好輕易動他，才對他網開一麵。誰知他不思悔改，竟欲置夢靈於死地！此人斷不可留！”
“但也不能讓他死在大周啊。”
“你此言甚是，他若死在大周，不好向衛國交代。”武宗眼中泛著寒光，“那就讓他死在別處，隻要出了大周邊境，就與我們無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