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聞言上前察看了其中一個的情況，也是毫無辦法。她迴頭見到九千正在關門，急忙去阻止，“別關門，別關門！唐瑛在後麵！”
“咦？”九千邊問邊咳，搖頭，“他來了，我們再開門，可能有敵軍在找我們，關上門不容易被發現。更何況，現在煙都已經飄進來了，屋子裏很快也會被燒到的。”
“可是……”筱筱也在咳嗽，她最終搖搖頭，“那我出去！”
“等一下！”九千拉住徑自要到外麵等的筱筱，“你給我迴來，別出去了，危險！”
“可是，唐瑛一會兒也許會找不到我們。”筱筱與她拉扯爭執著，“這屋子裏雖大，但火海裏也不起眼，再說了，你這樣把門關上，萬 會兒真的燒起來，我們想逃也來不及。”
九千苦笑，“如若能逃，在大火裏我又怎麽會選擇在這裏等死呢？”
“那你想怎麽樣？”筱筱有些焦急，門已經關上了，但並沒有封上門閂。她焦急地一直朝外看著，捕捉著唐瑛的身影。
“外麵有敵軍，我不能被他們帶走！”九千無奈地說，“外麵本就傳聞我通敵叛國，因為清明是戚國的王子傳聞，我也會被代入。這一迴，怕是目標正是清明，而非辛國皇宮。隻不過他們該殺的也殺了，該燒的也燒了。皇宮裏發生的事，外麵沒人知曉，清明也下落不明。我倒是希望他被戚國細作帶走了，總好過被燒死。可是我不行，我如若此刻我真的被帶走，那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會說我真的通敵叛國，和清明一起，跟著戚國人走了。”
筱筱猛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舒緩了下來，在幽幽地說，“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清明，我看到你抓的那個人了，他應該是在到處找他。”
九千點點頭，“希望被他找到了。”
筱筱聳聳肩，目光還在向外望著，“唐瑛在後麵，他帶著那些娘娘們，不過她們跑的很慢，也很害怕，都一直在哭……不知，走到哪裏了。我因為擔心你，一個人先出來找了，沒想到真把你找到了。”
九千拍拍她的肩膀，“我本不抱希望了，但如若和你們在一起，或許真能找到一條出路。”
“若是老天下一場大雨便好了。”
九千苦笑，“我也如此祈求，隻是不知真會如願麽……”
“唐瑛”筱筱並沒有在聽她的話，她也未等九千同意，推門便闖了出去。
九千望見，一群人，由一個身影帶著。走在前麵的的確是唐瑛。現在是火光漫天，唐瑛的眼睛應該還可看到一點點光亮，隻可惜，他對皇宮本也不熟，能找到這裏不知憑的是什麽？在他身後，果真跟著好幾個女人，一個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不堪。她正看著之時，筱筱已將拉著唐瑛的手，率先走了進來。
“九千？”唐瑛並不確定他麵前的是誰。
九千一把也抓住唐瑛的另一隻手，“是我，謝謝你保護了宮裏的娘娘們。”
“不，可能……”唐瑛苦笑，對不準焦距的目光中，有了幾分沉痛，“可能少了好幾個，她們自己應該知道誰掉隊了，可我實在記不清了，也不能停下來。”
“沒關係！”九千搖搖頭，阻止他繼續自責，她迴頭看看那幾個女人。
九千原本以為她們會抱成一團，嚶嚶哭泣。然而沒有，這幾個看上去年紀並不小的女人，果真是在宮中見過大場麵的人。想必有一些也經曆過上一次的大火漫天和皇宮失守。隻見她們相互攙扶著，找到了一個相對涼爽的地方坐下。安靜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將高高的繁複的雲髻放下，有的燒焦的頭發散開，再慢慢編上一個麻花辮。又將身上多餘的，也已經焦黑的衣服脫下一部分，將剩下裏麵的還算完整的衣服整理一些，腰上紮緊。再把腳上的鞋子整理幹淨，重新穿上。再然後，同時到水盆那裏，將脫下的多餘的衣物浸在水裏吸水。然後擦臉，再蒙在頭上和脖子上。
她們的動作一氣嗬成，仿佛訓練過。並且，整個過程都是沉默著，沒有發出任何一點的聲響，且相互之間也沒有任何衝突，配合默契。實在令人不可思議，惹得九千不斷地將目光投向她們。
唐瑛和筱筱在相互端詳著對方，檢查著對方有沒有受什麽傷。
而九千，還是走到那些娘娘中間，“九千見過幾位娘娘了。”她行了個簡單的禮。
“公主請起！”其中一位稍微年長的，也迴了禮，其他的人跟著，但雙方很快都坐了下來。
“敢問各位娘娘……你們中間，可否少了些人？”九千小心翼翼地問著。其實，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問，即便問了，得知少了哪幾位，又能如何呢？她不知道。
“雲妃是第一個掉隊的。”後麵有一個樣子稍微年輕些，長著非常美麗的眼睛的娘娘說，“她鞋子掉了，一直在哭著說地上燙腳，她實在走不動了。最後我迴頭見到她的時候，她找了一個荷花池，把腳放裏麵，涼著。但沒有跟上我們。”
“還有蘇貴人和納貴人，兩人半路上見到一個屋子，說是禦膳房，說裏麵一定有一大缸養魚的水，裏麵安全，還有吃的，可以堅持好幾天，她們原本還建議我進去，我猶豫了兩下，還是決定逃出去，於是就跟著小唐公子了。”
“這樣啊？”九千盡管擔心，但想到到這些娘娘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慘死在半路上，還是稍稍放下了心裏一點。
“還有一個，是敦妃……”那眼睛漂亮的娘娘說了名字，卻欲言又止。
“咦？”九千狐疑，“這個娘娘，躲到哪裏去了？”
“不，她沒有躲，她是自殺死的。”
“嗯？”九千皺眉，“為什麽？”
那眼睛漂亮的娘娘歎了口氣，“她早就不想活了。”
“是啊，自打她孩子胎死腹中之後。”另一個有些胖的娘娘接了話頭兒，又以胳膊肘頂了頂年紀最大，坐在最前麵，麵對著九千的那個老娘娘，“說起來，這也要有二十幾年了吧？”
“二十三年了，那孩子，若是活著，要比公主還大些呢。”老娘娘說，“不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居然還想……”
“是啊，我也沒想到。”胖娘娘說，不無感慨。
“你們在說什麽？”
老娘娘歎了口氣，“公主有所不知，若說有人盼著皇宮失守，嫌疑最大的也就是她了。”
“隻是因為孩子死了？”
老娘娘點點頭，“孩子死了以後，她就有些瘋了，時好時壞的。很多人都說她是細作，這傳聞一起，她就瘋的更厲害了。隻不過，那些細作來了，也沒有搭理她，真是被冤枉了這麽多年。孩子又死了，又被冤枉，現在還在大火裏逃生，可能她也覺得自己沒指望了吧？”
“她一直口裏念叨著，若是我兒在，這年紀了，定會保護額娘了，隻可惜，我兒早死了……”那胖娘娘模仿著戲文一般地說，聽上去如泣如訴，很是蒼涼。
九千搖搖頭，心中也是一痛，“她是怎麽死的？”
“這……”幾個娘娘互看著對方，又不說話了。
“怎麽迴事？”
老娘娘又歎了口氣，“不瞞娘娘，她自己跳進火裏的。”
九千想象著那個畫麵，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後。她忽然問，“她孩子的死，和太後有沒有關係？”
那幾個娘娘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但這迴，真的沒有一個敢迴答了。九千並沒有為難她們，點了點頭，“你們休息吧，就在這裏，別亂跑了。外麵都已燒焦了，我們在這裏無非也是等死。你們若是睡不著覺，可以求求老天，降一場雨，我們也命不該絕。否則，就是天亡我辛國了。”
“遵命，公主！”
“九千”
啊？
九千猛然間聽到一道不遠不近的吼叫，如同剛剛筱筱在遠處召喚她。那是清明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在生死關頭，她仿佛已獲得了超然的能力。
九千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施展了輕功，幾乎是一頭野獸一般闖出了門，她甚至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門砰地一聲撞開的聲音。她來到外麵，但眼前仍是一片火海，哪裏有清明的影子。
“千？”筱筱跟在她後麵，“你……聽到了什麽？”
“是清明！”九千迴頭，抓著筱筱的肩膀，搖著她，“你沒聽到嗎？是清明的聲音，他沒出事，也還在皇宮裏。他平安無事，他在找我！”
筱筱被搖得七葷八素的，她皺眉看著周圍，“可是，我沒聽到……也沒看到啊。”
“是啊，九千，我們先在屋子裏等一等吧。”唐瑛也跟了出來，“即便他知道你在這裏，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剛剛根本也不是奔著筱筱來的，是順著唯 條燒得不太厲害的路，誤打誤撞走到這裏的。因為大火裏根本分辨不出真正的路。幾乎……也聽不到聲音。”
九千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她心都砰砰跳著。不顧兩人的攔阻，自己返迴屋子裏，披上蓑衣，“我要去找找他。”
“九千，你瘋了？”
“咦？”九千邊問邊咳，搖頭，“他來了，我們再開門，可能有敵軍在找我們，關上門不容易被發現。更何況，現在煙都已經飄進來了，屋子裏很快也會被燒到的。”
“可是……”筱筱也在咳嗽，她最終搖搖頭，“那我出去！”
“等一下！”九千拉住徑自要到外麵等的筱筱，“你給我迴來，別出去了，危險！”
“可是，唐瑛一會兒也許會找不到我們。”筱筱與她拉扯爭執著，“這屋子裏雖大，但火海裏也不起眼，再說了，你這樣把門關上，萬 會兒真的燒起來，我們想逃也來不及。”
九千苦笑，“如若能逃，在大火裏我又怎麽會選擇在這裏等死呢？”
“那你想怎麽樣？”筱筱有些焦急，門已經關上了，但並沒有封上門閂。她焦急地一直朝外看著，捕捉著唐瑛的身影。
“外麵有敵軍，我不能被他們帶走！”九千無奈地說，“外麵本就傳聞我通敵叛國，因為清明是戚國的王子傳聞，我也會被代入。這一迴，怕是目標正是清明，而非辛國皇宮。隻不過他們該殺的也殺了，該燒的也燒了。皇宮裏發生的事，外麵沒人知曉，清明也下落不明。我倒是希望他被戚國細作帶走了，總好過被燒死。可是我不行，我如若此刻我真的被帶走，那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會說我真的通敵叛國，和清明一起，跟著戚國人走了。”
筱筱猛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舒緩了下來，在幽幽地說，“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清明，我看到你抓的那個人了，他應該是在到處找他。”
九千點點頭，“希望被他找到了。”
筱筱聳聳肩，目光還在向外望著，“唐瑛在後麵，他帶著那些娘娘們，不過她們跑的很慢，也很害怕，都一直在哭……不知，走到哪裏了。我因為擔心你，一個人先出來找了，沒想到真把你找到了。”
九千拍拍她的肩膀，“我本不抱希望了，但如若和你們在一起，或許真能找到一條出路。”
“若是老天下一場大雨便好了。”
九千苦笑，“我也如此祈求，隻是不知真會如願麽……”
“唐瑛”筱筱並沒有在聽她的話，她也未等九千同意，推門便闖了出去。
九千望見，一群人，由一個身影帶著。走在前麵的的確是唐瑛。現在是火光漫天，唐瑛的眼睛應該還可看到一點點光亮，隻可惜，他對皇宮本也不熟，能找到這裏不知憑的是什麽？在他身後，果真跟著好幾個女人，一個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不堪。她正看著之時，筱筱已將拉著唐瑛的手，率先走了進來。
“九千？”唐瑛並不確定他麵前的是誰。
九千一把也抓住唐瑛的另一隻手，“是我，謝謝你保護了宮裏的娘娘們。”
“不，可能……”唐瑛苦笑，對不準焦距的目光中，有了幾分沉痛，“可能少了好幾個，她們自己應該知道誰掉隊了，可我實在記不清了，也不能停下來。”
“沒關係！”九千搖搖頭，阻止他繼續自責，她迴頭看看那幾個女人。
九千原本以為她們會抱成一團，嚶嚶哭泣。然而沒有，這幾個看上去年紀並不小的女人，果真是在宮中見過大場麵的人。想必有一些也經曆過上一次的大火漫天和皇宮失守。隻見她們相互攙扶著，找到了一個相對涼爽的地方坐下。安靜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將高高的繁複的雲髻放下，有的燒焦的頭發散開，再慢慢編上一個麻花辮。又將身上多餘的，也已經焦黑的衣服脫下一部分，將剩下裏麵的還算完整的衣服整理一些，腰上紮緊。再把腳上的鞋子整理幹淨，重新穿上。再然後，同時到水盆那裏，將脫下的多餘的衣物浸在水裏吸水。然後擦臉，再蒙在頭上和脖子上。
她們的動作一氣嗬成，仿佛訓練過。並且，整個過程都是沉默著，沒有發出任何一點的聲響，且相互之間也沒有任何衝突，配合默契。實在令人不可思議，惹得九千不斷地將目光投向她們。
唐瑛和筱筱在相互端詳著對方，檢查著對方有沒有受什麽傷。
而九千，還是走到那些娘娘中間，“九千見過幾位娘娘了。”她行了個簡單的禮。
“公主請起！”其中一位稍微年長的，也迴了禮，其他的人跟著，但雙方很快都坐了下來。
“敢問各位娘娘……你們中間，可否少了些人？”九千小心翼翼地問著。其實，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問，即便問了，得知少了哪幾位，又能如何呢？她不知道。
“雲妃是第一個掉隊的。”後麵有一個樣子稍微年輕些，長著非常美麗的眼睛的娘娘說，“她鞋子掉了，一直在哭著說地上燙腳，她實在走不動了。最後我迴頭見到她的時候，她找了一個荷花池，把腳放裏麵，涼著。但沒有跟上我們。”
“還有蘇貴人和納貴人，兩人半路上見到一個屋子，說是禦膳房，說裏麵一定有一大缸養魚的水，裏麵安全，還有吃的，可以堅持好幾天，她們原本還建議我進去，我猶豫了兩下，還是決定逃出去，於是就跟著小唐公子了。”
“這樣啊？”九千盡管擔心，但想到到這些娘娘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慘死在半路上，還是稍稍放下了心裏一點。
“還有一個，是敦妃……”那眼睛漂亮的娘娘說了名字，卻欲言又止。
“咦？”九千狐疑，“這個娘娘，躲到哪裏去了？”
“不，她沒有躲，她是自殺死的。”
“嗯？”九千皺眉，“為什麽？”
那眼睛漂亮的娘娘歎了口氣，“她早就不想活了。”
“是啊，自打她孩子胎死腹中之後。”另一個有些胖的娘娘接了話頭兒，又以胳膊肘頂了頂年紀最大，坐在最前麵，麵對著九千的那個老娘娘，“說起來，這也要有二十幾年了吧？”
“二十三年了，那孩子，若是活著，要比公主還大些呢。”老娘娘說，“不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居然還想……”
“是啊，我也沒想到。”胖娘娘說，不無感慨。
“你們在說什麽？”
老娘娘歎了口氣，“公主有所不知，若說有人盼著皇宮失守，嫌疑最大的也就是她了。”
“隻是因為孩子死了？”
老娘娘點點頭，“孩子死了以後，她就有些瘋了，時好時壞的。很多人都說她是細作，這傳聞一起，她就瘋的更厲害了。隻不過，那些細作來了，也沒有搭理她，真是被冤枉了這麽多年。孩子又死了，又被冤枉，現在還在大火裏逃生，可能她也覺得自己沒指望了吧？”
“她一直口裏念叨著，若是我兒在，這年紀了，定會保護額娘了，隻可惜，我兒早死了……”那胖娘娘模仿著戲文一般地說，聽上去如泣如訴，很是蒼涼。
九千搖搖頭，心中也是一痛，“她是怎麽死的？”
“這……”幾個娘娘互看著對方，又不說話了。
“怎麽迴事？”
老娘娘又歎了口氣，“不瞞娘娘，她自己跳進火裏的。”
九千想象著那個畫麵，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後。她忽然問，“她孩子的死，和太後有沒有關係？”
那幾個娘娘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但這迴，真的沒有一個敢迴答了。九千並沒有為難她們，點了點頭，“你們休息吧，就在這裏，別亂跑了。外麵都已燒焦了，我們在這裏無非也是等死。你們若是睡不著覺，可以求求老天，降一場雨，我們也命不該絕。否則，就是天亡我辛國了。”
“遵命，公主！”
“九千”
啊？
九千猛然間聽到一道不遠不近的吼叫，如同剛剛筱筱在遠處召喚她。那是清明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在生死關頭，她仿佛已獲得了超然的能力。
九千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施展了輕功，幾乎是一頭野獸一般闖出了門，她甚至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門砰地一聲撞開的聲音。她來到外麵，但眼前仍是一片火海，哪裏有清明的影子。
“千？”筱筱跟在她後麵，“你……聽到了什麽？”
“是清明！”九千迴頭，抓著筱筱的肩膀，搖著她，“你沒聽到嗎？是清明的聲音，他沒出事，也還在皇宮裏。他平安無事，他在找我！”
筱筱被搖得七葷八素的，她皺眉看著周圍，“可是，我沒聽到……也沒看到啊。”
“是啊，九千，我們先在屋子裏等一等吧。”唐瑛也跟了出來，“即便他知道你在這裏，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剛剛根本也不是奔著筱筱來的，是順著唯 條燒得不太厲害的路，誤打誤撞走到這裏的。因為大火裏根本分辨不出真正的路。幾乎……也聽不到聲音。”
九千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她心都砰砰跳著。不顧兩人的攔阻，自己返迴屋子裏，披上蓑衣，“我要去找找他。”
“九千，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