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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房書安取過淩霄腰間的玉佩,翻著麵全都仔細驗看一遍,看完了,老房是餅子臉變色,母狗眼圓翻呐,心頭咚咚咚就跳成一個了。


    說為什麽,就因為這枚玉佩對大頭鬼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玉佩的正麵雕琢著一條飛龍,張牙舞爪, 似乎隨時就要飛騰而出,那麽背麵刻著是一隻鳳凰,翎羽燦若雲霄,是絢麗奪目。這枚玉佩就叫龍鳳佩。


    老房就發現,這枚龍鳳佩無論是這個玉佩的材料,還是雕工,那都是上上之選,絕不是像淩霄這等鄉野平民所能擁有,而且那年頭,龍這個玩意,那是皇家專屬,旁的人要敢擅用那玩意就犯了忌諱。所以就這枚龍鳳配,大頭鬼就料定了,十成占著九成,這是出自皇親貴胄之家。


    可這麽名貴的東西,它,他怎麽就會落在淩霄這個娃娃之手呢,嘿你說這玩意不怪了嗎?所以,房書安忍不住眨麽著母狗眼他就問:我說孩兒啊,你這枚玉佩,是從何處得來?


    就見淩霄雙眼露出迷茫之色:呃~~房老爺,這個,這,這是家母,呃我娘傳給我的呀。


    哦?你娘傳給你的?孩兒啊,房書安說著話,當時把臉往下一沉,罕有的是正顏厲色:我說孩兒啊,此事,事關重大,無論如何你可不興胡說呀,我身為朝廷的辦差官,我可不是嚇唬你,接下來你說的話,倘有半字虛言,你這條小命,能撐到什麽時候,我可不好說呀。所以一定必定你得說實話,我說你聽清楚了嗎?那麽我再問一遍,你這枚玉佩,是從什麽地方偷來的,或者撿來的吧?


    房書安這麽一嚇,果然給這淩霄嚇夠嗆,怎麽著我這,這是我娘傳給我這個玉佩,怎麽叫小命還就沒了,當時小臉變色:誒~我,我說房老爺,您可甭嚇唬我呀,我方才的話,沒有半字虛言。這枚龍鳳佩,的的確確就是我娘親手傳給的,這,這能有假嗎?要說偷來或者撿來,那是子虛烏有。您要不信,我娘還留給我一件東西,我說房老爺,你,你要不要看看?


    哦?房書安一聽,更添好奇之心,就連一旁的沈明傑和白春,也都來了興趣,老房一瞧,唰啦一擺手:罷了,孩兒啊,那你娘留給你另一件東西,現在何處?


    就在我家裏。


    頭前帶路。


    就這麽的,淩霄沒辦法,被老房被逼著一路迴在江夏縣自己的家宅之中,容等到了地方一看,喝,老房心說,看這孩子穿的破衣囉嗦,這套院落倒也不錯,青磚白瓦紅油漆的大門,院裏頭還有那麽幾顆桂花樹,此刻正值深秋時節,正好桂花滿掛,四外飄香,哎吆就這個香味啊,濃鬱撲鼻,提鼻子一聞,不由得讓人精神一振。


    咱們書說簡短,淩霄張羅著讓眾人進屋落座,誒他還想給燒壺熱茶,老房一擺手:孩兒啊,不必了,你趕緊的,把你娘留給你另外一件寶物,你給請出來吧。


    淩霄一聽這位房大老爺說的如此鄭重其事,他可也不敢怠慢了,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很快淩霄雙手捧著給黃羅包袱他出來了,來在了房書安仨人近前,往桌案上一放,一層一層緩緩解開。


    與此同時,房書安這心可就提到了嗓子眼,最後終於包袱打開,就現出裏頭一件金燦燦黃澄澄這麽一件肚兜。


    房書安一看,唰啦就站起了,連帶著一攬白春和沈明傑的胳臂:我說,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倆人還不明究竟呢。


    三個人衝著這件肚兜仔細觀瞧,就見肚兜那是高檔的絲綢合著錦緞製成,柔軟光滑,色澤乃是皇家專用的明黃色,肚兜的正麵,一邊繡著栩栩如生的飛龍,龍爪騰空,龍鱗細致入微,另一邊則是一隻展翅飛舞的鳳鳥,尾羽修長曼妙,這一龍一鳳的周圍點綴著祥雲朵朵,再看這個刺繡的手法,乃是用蘇繡之法,針腳細膩,金銀線搭配著繡出龍鳳的光澤,肚兜的邊緣,掛著流蘇寶石,背後則是用絲綢係帶,綁繩處還有一枚精致的玉扣。


    噝,啊呀~房書安不由得長歎一聲,如果說方才看見那枚龍鳳配,他還不能確定,可眼下再見到這件龍鳳肚兜,房書安當時是確定無疑,說這怎麽迴事呢,龍鳳配和龍鳳肚兜有何出處?


    前文書咱們說到過,說是四帝仁宗趙禎,這人不錯,可惜的是,始終膝下無子,平民之家尚且講究多子多福,更何況是天下第一家老趙家呢,沒兒子將來這大位空懸,這怎麽辦?四帝仁宗豁出老命,一共生了子女十六個,結果一口氣夭折了十二個,隻剩下四個閨女。實在是沒辦法,後來不得已從同宗過繼過來一個養子,也就是現如今的皇太子趙曙。


    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趙禎為了得個兒子,隻要說哪一天,他瞅著哪個宮娥才女看得過眼去,誒,當夜晚間他就要臨幸這個宮女,那麽每次臨幸之後,就賜這個宮女一枚龍鳳配,外加一件龍鳳肚兜,同時要求尚宮局,這是個掌管後宮生活起居,計劃生育的這個部門。就要求尚宮局把這個事,某年某月某日臨幸某某宮女給記錄在案。


    可後來因為後宮裏頭,皇後跟兩個妃子爭寵,這些個宮女在彼此的傳話之間,可能出現了一些紕漏,比方說皇後說了,彩月啊,你去告訴貴妃,讓她今兒罰跪一天。結果彩月去傳話說,皇後娘娘說了,貴妃得挨頓板子。總而言之就這麽個意思,因為,某些宮女的言語不周,導致皇後和貴妃勢成水火。


    仁宗天子一看,腦袋都大了,家門不幸啊雞飛狗跳,怎麽辦呢,一怒之下把好些個宮女就都趕出宮廷。


    其中一個宮女,叫梅兒,曾經跟四帝仁宗有過這麽一段風流往事,也被趕出去了,說這些人出去了,無處落腳,很多人晚景淒涼啊。好在這個梅兒還不錯,找著了一戶人家,正是湖廣江夏縣的老淩家,跟淩瓏淩大夫結為連理。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可這段往事呢,房書安是心知肚明啊,所以他一見著那枚龍鳳佩,心頭就犯了合計,眼下再一看龍鳳肚兜,他是更加的確鑿無疑,看來淩霄他娘,一準就是當日被遣散出宮的宮女之一了。所以房書安這才鄭重其事,不敢坐著了。


    噝啊呀~這個,房書安心頭咚咚打鼓,他又想到,前些日跟這孩子剛見麵之時,我就覺著他這名兒,起的太大了一點,如今看來,多半這是他娘有意為之,淩霄麽,在這地麵上那可不就是暗自皇宮大內麽,再一個,他就發現,淩霄的言談舉止,行走坐臥跟宮裏頭的法度,起碼來說有那麽個七八成相似,嗯,看來這也是他娘教的。


    那麽這個淩霄,噝,他是老淩家的香煙後代根呢,還是大宋皇家的血脈呢,究竟他娘出宮之時,有沒有帶著身孕,這是其中的關鍵。


    所以房書安試探著就問:誒,我說淩霄,我冒昧問一下,你,你娘跟你爹都什麽時候故去的,故去之前,他二人一共生活多久?


    淩霄眨麽著眼睛,略微想了那麽一下:呃,對了,房老爺,我娘跟我爹都是同一年,也就是三年前,我十三歲的那年,他老二位不幸故去的,呃要按我的生辰年月來說,他老二位應該一起生活一十二年。


    嗯~房書安點點頭,對了,這個時間恰好吻合,跟當日後宮爭寵,遣散宮女的時間,大差不差。房書安接茬又問:那麽因何,你娘和你爹同在一個屋簷之下,一十二年之久,卻隻有你這麽一個孩子,而後就再無所出呢?


    呃~淩霄臉一紅:這個,房老爺,我,他~這個。


    誒,孩兒啊,不必為難,此事,可關係你的性命前途,你可要據實言講。


    呃~淩霄囁嚅半晌,最後終於一咬牙:實不相瞞, 房老爺,我爹,我爹他老人家因為身患頑疾,不能生養。我,我,我是我娘帶來的。


    啊呀~房書安一聽,妥了~難道一說,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天意不成,皇上他老人家幾十年沒有個子嗣,今兒我老房無心插柳,就找到這麽一位流落民間的皇子不成?


    那位說,你別白活了,這不就是包拯誤走西華縣,偶遇李宸妃的故事嗎,其實啊真不一樣,李宸妃太子換狸貓,流落西華縣,這是故事,但是淩霄他娘遣散出宮,龍鳳肚兜一案,則是史書所載,確有其事。


    閑言少敘咱們書歸正文,到了現在啊,房書安就覺著如在夢中一般,暈暈乎乎站不穩當,唿唿唿~接連喘著粗氣,這要我,我把皇子帶迴東京,想方設法讓他認祖歸宗,一旦此人日後要有了出息,那,那他不就是未來的人王帝主,真命的天子嗎?那時候,那我,我,我是什麽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我。


    啊呀~啊呀~房書安心裏頭好似倒海翻江一般,有心當時把這個事衝著淩霄,白春,沈明傑講說一遍,但是又一想,別介,別急啊,此事,直接關係到當今的皇上,沒有萬全的把握,我可千萬不能貿然從事。


    老房強壓著心頭的激動,一把扶住白春和沈明傑:我說二位,大事已了,咱們呐,咱們馬上迴京。對了,把,把淩霄給帶上。


    這二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呢,就這樣一行四個人,先奔射天山,見著了幹老徐良,這陣啊,徐良的傷症已經大見好轉,下地走動走動已經不成問題。


    就這樣,房書安鬼鬼祟祟把徐良給拽到了一個無人僻靜之處,壓低了聲音,房書安就把此一番夠奔江夏縣,如何鏟除了贓官王申漢,而後又怎樣碰巧見到了當日流落出宮的宮女,在民間生下的皇子,這人,叫淩霄。 幹老,怕您不信,你來看。


    房書安說著話,一伸手由打懷裏頭取出了那枚龍鳳配和龍鳳肚兜。


    徐良一聽,噝,這個~不由得他是大吃一驚。


    ===


    話說房書安瞎打誤撞,結果在一番機緣巧合之下,竟然偶遇了當今皇上流落在民間的皇子,而且經由老房仔細驗看,無論這個孩子的言談舉止,還是他隨身的兩件物證,都讓房書安覺著,此事非同小可,往大了說,事關國本。


    為此這個事啊,房書安跟誰也不敢說,隻是白眉大俠徐良,悄麽聲講說一遍,那你想,徐良得知了真情,他也是吃驚非小啊。


    老西兒心說話哎呀,連日來我重傷在榻,能保住這條命已屬僥幸,可沒曾想就我重傷昏迷這段時間,竟然又發生了這許多事情, 頭一個許雲丹許大夫尚在人世,我白眼眉一雙兒女俱在,就連日來,徐良一邊養傷,一邊陪著小女兒逗樂,應該說,在射天山這段時日,反倒是徐良難得的輕鬆自在的一段光景。而且荊鴻也跟他說了,說是許雲丹已經被他安排在東京城外的白衣觀暫住,讓徐良安心養傷,不必掛慮。


    眼下房書安又透露出這麽一件大事,噝~徐良是雙眉緊鎖,就這個事啊,徐良想的遠比房書安要更長更遠。老西兒顧慮的是,這個什麽淩霄,他雖然有當今天子的物證,但是其中能不能有其他的緣由,單憑這個物證,可不能斷定說淩霄,就是龍子龍孫,那萬一要是有心人從中取巧,他偷來的這麽兩件物事呢?這是其一。


    第二個,徐良還想到,就說這個事是真的,這就是老趙家的骨血,可現如今皇太子趙曙,已經位列儲君,有些個年頭了,滿朝文武也都默認了,趙曙這個皇太子麽,雖說沒什麽過人之處,但是中規中矩,多年執掌東宮,也確實沒有越禮之處。一旦淩霄認祖歸宗,能不能因此引發朝堂的混亂,那些個野心勃勃之輩,能不能借此機會扳倒趙曙,扶持淩霄,進而為自己謀個出身呢?


    你看,要說識大體,顧大局,還得是白眼眉。


    房書安一看,幹老雙眉緊鎖,一言不發:噝,我說幹老,此事,您老人家怎麽看,那淩霄個就在不遠,咱們一旦要決定了,說給他帶迴東京,那麽接下來,哎呀,朝堂震動,這個後果可難以預料啊。


    房書安這叫裝相,其實他是有意這麽說,老房巴不得把這淩霄,即刻帶迴東京,讓他認祖歸宗,最好能一步登天,入主東宮,那玩意才好呢。那麽房書安的動機,咱們前文書已經說過了,而且連日來啊,老房也著意觀察這個淩霄,他就發現,這孩子確實是不錯,能文能武,而且待人接物,謙遜有禮,房書安對淩霄這個印象是頗為滿意。


    再說徐良,徐良也有些個為難,明知到這人一旦進了京城,勢必會引發一場混亂,但你說怎麽辦,就這麽給放歸民間,可皇上的信物在這兒呢,要置之不理,都對不住身上的這身官衣啊,也對不住當今天子如此的信任?


    噝,啊呀~想罷了多時,徐良一咬牙:呃王八驢球球的,我說房書安,這個事情,既然叫你給碰見了,看來這叫天意該著啊。無論如何,咱們得把這個淩霄,給帶迴東京,把這個事情如實啟奏當今皇上,至於後續怎樣處置,那咱們就管不著了。


    罷了~房書安樂的一拍巴掌:幹老您老人家所言極是,孩兒我也這麽看。那,這個事,就這麽定了。


    簡短節說,因為事關重大,徐良也住不下去了,就跟荊鴻和尚雲鳳辭行,臨別之前,那尚老劍客是依依難舍呀,眼淚兒還下來了,可不是舍不得徐良,是舍不得徐良的閨女,這一老一少現如今已經處出感情來了,連日來要不是尚雲鳳從旁幫襯,這孩子被親娘拋棄,早都哭的不行了。


    就這樣,兩方麵是灑淚而別,徐良因為傷症未愈不便騎馬,房書安早給準備好車轎,兩邊廂是白春和沈明傑左右護駕,小淩霄在旁邊跟著,大頭鬼親自執鞭,當時馬鞭一楊,日兒~啪,喔喔喔~咕嚕咕嚕咕嚕~就這麽登程上路。


    那位說,就這麽上路,不怕遭到賊人的沿途截殺麽?誒這個確實極有可能,但是呢,這一迴房書安也早做了戒備,當日來在射天山之前,老房就撒了大把銀子,傳下命令,要求沿途由打東京城到射天山沿途之上撒下上千的人馬,這可不是為了打仗,就為了嚴密防範,一旦前方五十裏之內有個什麽風吹草動,房書安隨時就能得著消息。


    而且射天山距著東京城其實並不甚遠,隻要曉行夜宿,跟著官道一路南下,不出三兩日的功夫,就能迴在東京。


    咱們簡短節說,一路無書這一日徐良一行五個人由打京城的北西北門又叫酸棗們,沿著金水河一路就進了東京城,徐良他們這迴迴來呀,誰也不知道,容等一行人到了相國寺街,這才被開封府巡邏的軍兵弟兄給看著,當時有個當差的順著相國寺街搭涼棚這麽一看,噝吆,這不細脖大頭鬼房書安,房老爺他們迴來了。


    這當差的趕忙撒腳如飛進去通秉,眾位老少英雄一聽,大喜過望,官人這邊蔣平為首,江湖人物那邊自然是夏侯仁為首,兩方麵合在一處,好麽,幾十號人由打寅賓館親自就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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