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天的退去,形勢再次迴到了之前的局麵。
六月二十四夜,忙碌了一天的董昭,再次來到了伊寧的房間內。
當他走進那間房時,看見伊寧的床邊坐著林萍,於是走過去輕聲問道:“阿萍,師姐怎麽樣了。”
林萍迴頭道:“寧姐剛吃完龍血草的葉子,睡了。”
董昭走過去,坐在床榻上,給伊寧把起了脈來,把完之後,眉頭一皺。寒毒雖然是壓下去了,可並未徹底消除,而伊寧的內傷依然很嚴重,恐怕要調理一兩個月才行。
“昭哥,你放心吧,這兒有我呢。”
林萍溫柔說道。
董昭攬起林萍的肩膀,說道:“你也別太累了,早點休息。”
林萍乖巧的點頭,董昭再次給伊寧號了下脈後,將伊寧的手輕輕塞進薄被裏,然後就出門了。
今夜無月,天空被烏雲遮蔽,悶悶沉沉的,看來是要下雨了。
董昭走到院子裏,伸了個懶腰,忽然腳步聲傳了過來,他一眼看去,隻見徐蕙蘭正抱著顧昭寧朝他走來。
“昭哥。”
“小蘭。”
徐蕙蘭笑了笑,走到他近前:“姐姐怎麽樣了?”
董昭道:“她現在睡了,脈象安穩,不用擔心。”
“那就好。”小蘭舒了口氣。
董昭看著小蘭懷裏的顧昭寧,手一伸:“給我抱抱。”
顧昭寧很快就進了董昭的懷裏。
董昭望著這還未滿月的小丫頭,眼裏全是溫柔的笑意,這娃娃可真可愛……看著看著,他的臉色黯淡了下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董遠此刻,應該也在他母親的懷裏吧?
眼見董昭的神色漸漸變得失落,小蘭會意:“昭哥,是不是想嫂子跟孩子了?”
董昭點頭:“是啊,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放心吧,嫂子跟孩子一定好好的。”小蘭說了一句。
董昭將顧昭寧遞給小蘭:“你們娘倆早點休息。”
“好。”
小蘭抱著孩子,很快就走了,院裏又剩下了董昭一人。
董昭一下抬頭看著天,一下又低頭看著地,心中滿是惆悵,如果自己的武功沒有被廢就好了……想到這裏,他雙手一盤,隨後一提氣,感受體內的變化,可是體內仍然空空如也。
沒有氣海,也沒有丹田,更沒有炁源……
他長歎了一口氣,隨後一手抓住了院裏的一棵棗樹。
“什麽時候能生出丹田啊……”他歎息了一聲,隨後手一發力,朝棗樹重重一捏!
“哢嚓!”
那碗口大的棗樹居然被他一下給捏斷了……半截樹幹“轟”的一下倒下,砸在了院子裏,嚇了他一跳!
“嗯?”
董昭看著自己那右手,自己沒用多大的力啊?這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有內力了?
樹幹倒下的響聲很快引起了人的注意,林萍從伊寧房內走了出來,慕容幽蘭也恰好出現在了董昭對麵的石階上。
“昭哥?怎麽了?這樹怎麽倒了?”林萍率先問道。
董昭迴頭:“我說是我捏斷的,你信嗎?”
林萍聽得此話一下睜大了眼睛:“你現在能捏斷這麽粗的樹?”
慕容幽蘭也一下子跑了過來,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董昭,隨後一把抓住董昭的手腕,把起了脈來。
“奇怪,你沒有丹田啊!”慕容幽蘭驚唿道。
“我知道我沒有丹田啊。”董昭無奈道。
“這樹應該早就裂了吧?可能你隻是恰好……”林萍試圖解釋一下。
可慕容幽蘭卻不信,一下拿起地上那樹幹,遞給董昭:“你再試試,這段可沒有裂紋。”
董昭伸出左手,一把掐住那截棗樹,發力一捏!
“哢嚓……”
又捏斷了……
三人目瞪口呆。
“徒手捏斷碗口粗的樹,至少都是化境了吧?”慕容幽蘭大驚道。
“呃……”董昭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沒有氣源,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呢?
林萍繼續道:“昭哥,你朝那邊那個石墩用力打一掌試試?”
董昭看向了三丈外的那個石墩,右手凝聚起力量,深唿吸之後,猛地朝那石墩一揮掌!
“砰!”
隻聽得平地起驚雷,三丈外那個石墩居然被他一掌給打的飛了起來,然後又重重的砸在了院子裏,石屑還掉了一地!
慕容幽蘭嘴巴都張大了:“虛境!”
“我沒感受到內力啊……”董昭搖了搖頭。
“我也沒看到真元,昭哥你是怎麽做到的?”林萍連忙問道。
“我怎麽知道啊……”董昭撓了撓頭,這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怎麽迴事?院裏怎麽有響聲!”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林澈帶著一大隊衛兵跑了進來,他們是聽到剛才的動靜進來的。
“董帥,是不是有刺客?”林澈跑到董昭麵前問道。
董昭三人同時搖頭,慕容幽蘭解釋了一下後,林澈也目瞪口呆了。
“董帥您武功恢複了?”林澈問道
董昭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隻能低頭道:“我也不知道……”
林萍朝林澈道:“行了,事情就是這樣,你們收拾下院子,然後去休息吧,沒有別的事。”
“好的,好的。”林澈連忙指揮士兵收拾起院子來,很快便將院子收拾的幹幹淨淨。
等林澈帶著衛兵走後,慕容幽蘭挽起董昭的手臂:“走走走,睡覺去,讓我看看你現在的能耐!”
“可是我還想……”
“想什麽想,明天再想!我可等你好久了!”慕容幽蘭不由分說就把董昭給拽走了……
看著有些失落的林萍,董昭朝她大喊:“阿萍,明晚我陪你!”
林萍笑了笑,不作聲了。
一夜就這麽安靜的過了……
翌日,天空下起了大雨,雷聲轟鳴,暴雨傾盆,整個晉陽城都沐浴在這暴雨之中。
清晨,慕容幽蘭醒了過來,可是她手一摸,卻沒摸到那熟悉的身體,她猛地一睜眼,發現自己榻上的董昭居然不見了!
“人呢?”
慕容幽蘭連忙掀開被子,然後開始穿衣服,氣鼓鼓的自言自語:“大清早就跑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跑哪個小妖精那裏去了!”
她穿上衣服後,打開房門,看著外邊的大雨,怔怔出神,愣了一下後,拔腿便朝林萍的房內跑去。
林萍早就起來了,她房間是空的。
隨後,她又跑到江月溪的房間,可江月溪跟葉眠棉兩個人還在睡懶覺,董昭根本不在她們那兒。
慕容幽蘭想了想,跑向了伊寧的閨房。
伊寧仍然還在睡,她的榻邊隻有沈青在守著。
“幽蘭,怎麽了?”沈青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董昭人呢?”
“他不是跟你睡的嗎?你怎麽問我啊?”沈青不解。
“他一大早不見了!”
“或許他去處理公事了吧?”
“那我去其他地方找!”慕容幽蘭拔腿就準備跑。
“等等,幽蘭!”沈青喊住了她。
“怎麽了?”
沈青指了指她的衣服:“你衣服穿反了……”
“啊!”
慕容幽蘭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窘迫,情急之下居然穿反了衣服……真是快沒臉見人了……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慕容幽蘭又去找董昭了。可接下來她找遍整個帥府,也沒找到董昭,不知道董昭去哪了……
此刻的董昭,正在汾河裏呢。
他光著膀子,下身就穿了一條薄褲子,站在汾河淺水處,一邊淋著大雨,一邊打著引氣拳。打完一套拳後,他開始練起了撥雲手……
他一招一式的練著,不斷感受著身體內的變化,他氣息穩定無比,渾身發起熱來。哪怕是在這大雨之中,他也絲毫沒受到影響。
他反複的練著自己學過的那些武功,森羅手,幽影腿,開山掌,閻羅掌,撥雲手……一遍一遍的梳理著自己的筋脈……忽然,一道驚雷響起,震顫著他的耳膜,他猛地一驚,站在齊腰深的河水裏不動了。
“練武,真的需要丹田,氣海,炁源嗎?”他看向了陰沉沉的天空,問了出來。
“轟隆!”
又是一道雷響起,似乎在迴應著他的話,他看著那陰沉沉的天,那不時發光的陰雲,似乎得到了答案!
水,可以是河,也可以是雨,也可以是雲。
那麽練武,又豈會隻有丹田氣海炁源?誰說氣隻能藏在氣源之中?
他懂了。
然後他閉上了眼,開始感悟這雲,這雨,這水……接著,他不斷的練著曾經學過的那些武功,想起曾經那些前輩說過的話……
張虛穀說過:武學未必是打坐頓悟的,更多的是走在路上,看在眼裏,體會在心中,感悟出來的。
汪澄說過:鍾離觀的武功是快與慢相融的,能有多快,全看你一口氣吸多長,能有多慢,全看你耐性有多足。我們鍾離觀的武功講究快則如仙人飄逸臨世,慢則化招消弭於無形,似慢而快,柔中帶剛……
伊寧說過:想要贏我……你得比我……更了解……你自己!
想到這裏,董昭再次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大口氣,鼓起了肚子,隨後又屏住了唿吸。當他停止唿吸的時候,他感受的肚子裏的氣開始朝著經脈內蔓延而去,一絲絲,一縷縷,流至四肢百骸……
待到他閉氣到了臨界點時,他忽然張開口,朝著那陰雲一聲長嘯!
“啊……………………”
這聲長嘯似乎貫徹了天地一般,雷聲都被他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隨著他這一聲嘯,他體內再次出了變化,他經脈內的氣息開始迴流,源源不斷朝著原來那丹田的位置流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旋渦!
慢慢的,那個旋渦越來越大,最後定下了形狀。
形成了丹田……
董昭心中一驚,他的丹田迴來了,可是氣海跟炁源呢?
他調動氣息,同時轉換三種不同的唿吸法,半個時辰後,他的丹田一分為三,又化作了氣海,丹田跟炁源……
“迴來了?”他驚唿了一聲,自己的武功居然迴來了嗎?
他握起拳頭,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是的,他的功力迴來了……不,是一直都在!但是,好像比之前弱了一些……
之前胡長眉廢他武功,不過是將他的三個氣源給震散了,但是他的氣息與真元早已化入了四肢百骸……
而那達摩心經,讓他重新找迴了自己,那裏邊的經文,心法,不僅練體而且練心,借著流入四肢百骸的氣息與真元,他的軀體被達摩心經給洗滌了一遍!
“散!”
董昭大喝一聲,身子一震,三個氣源頓時又化作了一個丹田。
“再散!”
隨著他的調動,那丹田一下潰散,氣息再次流入了四肢百骸……
“雲化雨,雨成河,河水蒸發,再度成雲!”他明白了一切,原來,這便是順應天地萬象的真武之道!
三源,可以合一,但也未必要合一。
原本擁有三個氣源的他,是根本不可能被人一下廢掉武功的!這世間,也隻有他一人有三個氣源,也隻有他一人,可以練就這無上的真武之功!
“起!”
他一抬手,瞬間在河裏掀起一條長長的浪花……
這一刻,他明白了胡長眉的所作所為,他明白了那個老人的心思。
打碎他的氣源,正是要他休養身體,若他不能在入絕世境前三源合一,那麽他就會因為功力增長過快導致身體無法負擔,必死無疑……
而在城頭給他打入兩道真元,表麵上說是讓他再也練不了武功,而實際上,那兩道真元卻是他重拾武功的引子……
胡長眉,從來都是個好人……
想到這裏,董昭神色黯然,這位老前輩幫了他太多,甚至救了他兩次!而他,還未來得及報答……
“胡老,謝謝您……”董昭在雨中由衷的說道。
就在他沉浸在武學之中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帥府已經快亂套了。
“董昭在哪?”
“誰看見董昭了?”
“董帥什麽時候出門的?”
帥府內的衛兵,官員,侍從,紛紛找了起來,不止帥府,整個晉陽城都快翻天了,到處都是軍士在搜索,詢問董昭的下落……
等到慕容幽蘭等人終於打聽到董昭的消息,跑到汾河邊時,看見董昭正在那河裏,手裏還提著一條十幾斤重的金色鯉魚。
“昭哥!你跑河裏去幹嘛?”
慕容幽蘭在河對岸大喊了起來。
董昭聽得聲音,朝她大喊:“我來抓魚給師姐吃。”
“那麽大的雨,你抓什麽魚啊?快迴來!”沈青大喊。
“好嘞!”
董昭自河裏一躍而起,一掠十餘丈,很快就到了沈青等人麵前。
沈青驚呆了。
“弟弟,你武功恢複了?”
董昭點頭:“我的武功一直都在,我隻是將它找迴來了!”
“太好了!”沈青激動無比,董昭武功迴來了,這下她就放心了,打敗謝天有望了。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董昭提著魚,迴到了帥府。迴到帥府之後,董昭燉起了魚湯,當魚湯燉好時,伊寧也正好醒了。
“師姐,來,喝魚湯。”董昭端著一大碗香噴噴的魚湯走到了伊寧房內。
伊寧看著精神滿滿的董昭,笑了笑:“師弟,你還記得這個?”
“那當然了!師姐喜歡吃什麽我一直都記得!”董昭端著魚湯湊了過去。
看著董昭臉上的笑容,伊寧忽然臉色微變,說道:“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哪裏不一樣了?”董昭拿起了魚湯碗裏的勺子。
“更精神了。”伊寧隻說了四個字。
“來,師姐,喝完魚湯,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董昭舀起一勺魚湯,湊到了伊寧嘴前。
“我自己來……不要你喂。”伊寧皺了下眉頭。
“我就要喂!”
“別湊那麽近……”
“快喝!”
“我自己來。”
正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林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了。
“董帥,水得清來了。”
“誰?”
“矮子幫的水得清!”林澈重複了一遍。
董昭短暫的頓了一下,伊寧趁機接過那魚湯,端起碗大口喝了起來,而董昭則隻好去見水得清。
董昭走到門外,見到了小矮子水得清,他是從淮陽山趕過來的。
“董昭啊,好久不見啊,我好想你呢!”
“說正事。”
水得清眉飛色舞道:“我帶來了好消息,你的義兄黎輝,如今正在帶兵平叛浙江,他已經收複了睦州,將叛軍逼得一路往北,都快到江邊了。”
“哦?他這麽厲害啊?”董昭震驚了一下,沒想到黎輝居然做出了這等大事來。
“是啊,我們的人聯係到了他,他說想要我們支援他錢糧。”
“淮陽山還有多少銀子?”董昭問起了這個。
“都差不多清完了,春天打仗的時候,耗費了兩百多萬兩,現在還有九百多萬兩吧。巫芳跟高如山正押著七百萬兩銀子在來山西的路上了,現在估計已經到洛陽了。”
“那就是說,淮陽山那兒還有兩百多萬兩?”
“對!”水得清仰頭道。
“這樣,拿一百萬兩銀子支援黎輝,可以吧?”董昭做出了安排來。
“可以是可以,隻是……”水得清撓了撓頭。
“又怎麽了?”
“那我們怎麽辦啊?高矮子可是說剩下的銀子都歸我們的……”水得清扭捏道。
董昭大為不悅,叉腰俯視水得清:“你還怕我虧待你們啊?還怕以後沒銀子用啊?放心好了,我什麽時候虧待過自己人!照我說的做,先給黎輝一百萬兩銀子應急!”
“好吧……”水得清隻得答應。
“還有什麽消息?”董昭又問道。
“哦,對了,你家白梨生了!”水得清這時才想起這個好消息。
“生了?什麽時候生的?”董昭一下激動了起來。
“五月二十八!對,就是五月二十八,生了個男孩!”水得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董昭。
“是嗎?哈哈哈哈!”董昭激動的直接將水得清抱了起來,轉起了圈圈!
“你放開我,放我下來!男男授受不親……”水得清慌得拳打腳踢。
董昭放下水得清後,轉頭衝進了伊寧的房間,對伊寧大聲道:“師姐,白梨生了,五月二十八生了個男孩!”
“哐當!”
伊寧聞言,手中還沒喝完的魚湯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也激動道:“是男孩嗎?”
“是的!”董昭激動無比,又衝上去給了伊寧一個熊抱。
“你放開我!”
“讓我抱一下……”
“你給我滾開……”
屋內又響起了兩人的爭吵聲……
今天對於董昭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他不僅得知了南岩的好消息,還恢複了武功。當消息傳開後,整個帥府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董昭不知道的是,另一個好消息已經在路上了。
此刻,京城西邊的光華鎮,兩個喬裝打扮的人抵達了這裏。
在光華鎮的一間茶棚內,兩個包著頭巾的人正在喝著茶,啃著饅頭。
“快點吃,朱旭,吃完繼續趕路!”一個女人朝著坐在她對麵的男子說道。
“哦,小秋姐姐,還有多久到紫荊關啊?”男子說道。
“你快點吃,我都沒去過紫荊關呢,隻能邊走邊打聽了!”女子不耐煩的說道。
這兩人正是胡秋跟太子朱旭。
那日,胡秋眼見董昭跳下城牆,胡長眉身死之後,便懷著悲痛的心跑迴了西山寺。正好當時西山寺的守軍都被嚇得跑了,於是她找到了朱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就是逃,逃離這個京城,逃到山西去!
胡秋很明白,留下來的後果是什麽……
而長期被囚禁在京城的朱旭,立馬同意了胡秋的想法。也正是那天,京城裏混亂不堪,皇帝也無暇顧及,居然讓兩人找到了可乘之機……
於是兩人趁著城門守軍逃離,謝天又在發瘋的對付寧化鐵騎的時候,悄悄出了西直門。由於兩人不認識路,而且沒有車馬,隻知道往西邊徒步走,於是兜兜轉轉幾天,繞了許多彎路,才走到光華鎮。
但光華鎮距離紫荊關也隻有五十裏了。
很快,小胖子朱旭吃完了饅頭,正好茶棚外的雨也停了。
“我們走!”
“走!”
兩人背著包袱,裹起頭巾,徒步走出了茶棚,往西而去。
隻要到了紫荊關,董昭一定會派人來接他們的,他們也就安全了。至於京城那個牢籠,誰願意去誰去吧!
而六月二十五這天,謝天也迴到了京城。
下午時分,禦書房內,整理了一番儀容的謝天,再次跪在了皇帝跟前。
“聖上!請聖上下旨,調集大軍,攻打紫荊關!攻入伊寧的老巢,將其徹底剿滅!”謝天惡狠狠說道。
“謝愛卿,你受傷了?”皇帝遲疑了一下,沒有迴答謝天的話,反而問起了他的傷勢。
“是,臣仗著功力,本想去紫荊關殺了那些人,可誰料,董昭在紫荊關前布下了大量火藥,臣一時不查,被火藥給炸傷了……臣縱然是絕世高手,可無奈他們人馬眾多,故此,懇請聖上調兵與臣!”謝天跪地磕頭道。
可皇帝擔心的卻不是這個,他顫聲道:“謝愛卿,你不會,對朕不利吧?”
謝天猛然抬頭:“聖上,臣的忠心,天地可鑒!當日在西直門城樓,胡長眉抓起臣丟下去時,聖上喊出了一個‘不’字……那時,臣便知道,聖上對臣,一直都是愛護有加的,臣如何會悖逆聖上?”
皇帝聽完,心裏稍稍安穩了一點,眼下,他可沒本事製住謝天,他當然擔心這個。
“聖上,下旨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兵馬,一起攻入山西!”謝天再度說道。
“一定要這麽做嗎?”皇帝問了出來。
“當然!”謝天直視皇帝:“聖上,絕不可讓他們有喘息之機!聖上難道希望伊寧董昭再次兵臨城下嗎?”
皇帝聞言心提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後,說了個“好”字。
“聖上,請速速下旨吧!”謝天咬著嘴唇,再度念出了一句話,“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皇帝凜了凜神,最終答應了下來。
他不想輸,這個皇位他還想坐的更久……
謝天很快就下去了,皇帝陷入了沉思,思索了一會後,他喊了起來:“王欽!”
王欽很快就來了。
“找到皇兒跟胡秋沒有?”皇帝問起了這個事,這兩人消失幾天他早就知道了。
王欽搖頭:“沒有……”
“還不快去找!”皇帝怒了。
“是……”
王欽很快又下去了……
他走之後,皇帝獨自坐在了禦書房內,神色惘然……
此刻的他,孤獨無比。
胡長眉已經不在了,胡家人也都不在他身邊了,現在的他,除了謝天,還能依靠誰?
他還坐的穩這個皇位嗎?他這樣想著……
六月二十四夜,忙碌了一天的董昭,再次來到了伊寧的房間內。
當他走進那間房時,看見伊寧的床邊坐著林萍,於是走過去輕聲問道:“阿萍,師姐怎麽樣了。”
林萍迴頭道:“寧姐剛吃完龍血草的葉子,睡了。”
董昭走過去,坐在床榻上,給伊寧把起了脈來,把完之後,眉頭一皺。寒毒雖然是壓下去了,可並未徹底消除,而伊寧的內傷依然很嚴重,恐怕要調理一兩個月才行。
“昭哥,你放心吧,這兒有我呢。”
林萍溫柔說道。
董昭攬起林萍的肩膀,說道:“你也別太累了,早點休息。”
林萍乖巧的點頭,董昭再次給伊寧號了下脈後,將伊寧的手輕輕塞進薄被裏,然後就出門了。
今夜無月,天空被烏雲遮蔽,悶悶沉沉的,看來是要下雨了。
董昭走到院子裏,伸了個懶腰,忽然腳步聲傳了過來,他一眼看去,隻見徐蕙蘭正抱著顧昭寧朝他走來。
“昭哥。”
“小蘭。”
徐蕙蘭笑了笑,走到他近前:“姐姐怎麽樣了?”
董昭道:“她現在睡了,脈象安穩,不用擔心。”
“那就好。”小蘭舒了口氣。
董昭看著小蘭懷裏的顧昭寧,手一伸:“給我抱抱。”
顧昭寧很快就進了董昭的懷裏。
董昭望著這還未滿月的小丫頭,眼裏全是溫柔的笑意,這娃娃可真可愛……看著看著,他的臉色黯淡了下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董遠此刻,應該也在他母親的懷裏吧?
眼見董昭的神色漸漸變得失落,小蘭會意:“昭哥,是不是想嫂子跟孩子了?”
董昭點頭:“是啊,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放心吧,嫂子跟孩子一定好好的。”小蘭說了一句。
董昭將顧昭寧遞給小蘭:“你們娘倆早點休息。”
“好。”
小蘭抱著孩子,很快就走了,院裏又剩下了董昭一人。
董昭一下抬頭看著天,一下又低頭看著地,心中滿是惆悵,如果自己的武功沒有被廢就好了……想到這裏,他雙手一盤,隨後一提氣,感受體內的變化,可是體內仍然空空如也。
沒有氣海,也沒有丹田,更沒有炁源……
他長歎了一口氣,隨後一手抓住了院裏的一棵棗樹。
“什麽時候能生出丹田啊……”他歎息了一聲,隨後手一發力,朝棗樹重重一捏!
“哢嚓!”
那碗口大的棗樹居然被他一下給捏斷了……半截樹幹“轟”的一下倒下,砸在了院子裏,嚇了他一跳!
“嗯?”
董昭看著自己那右手,自己沒用多大的力啊?這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有內力了?
樹幹倒下的響聲很快引起了人的注意,林萍從伊寧房內走了出來,慕容幽蘭也恰好出現在了董昭對麵的石階上。
“昭哥?怎麽了?這樹怎麽倒了?”林萍率先問道。
董昭迴頭:“我說是我捏斷的,你信嗎?”
林萍聽得此話一下睜大了眼睛:“你現在能捏斷這麽粗的樹?”
慕容幽蘭也一下子跑了過來,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董昭,隨後一把抓住董昭的手腕,把起了脈來。
“奇怪,你沒有丹田啊!”慕容幽蘭驚唿道。
“我知道我沒有丹田啊。”董昭無奈道。
“這樹應該早就裂了吧?可能你隻是恰好……”林萍試圖解釋一下。
可慕容幽蘭卻不信,一下拿起地上那樹幹,遞給董昭:“你再試試,這段可沒有裂紋。”
董昭伸出左手,一把掐住那截棗樹,發力一捏!
“哢嚓……”
又捏斷了……
三人目瞪口呆。
“徒手捏斷碗口粗的樹,至少都是化境了吧?”慕容幽蘭大驚道。
“呃……”董昭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沒有氣源,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呢?
林萍繼續道:“昭哥,你朝那邊那個石墩用力打一掌試試?”
董昭看向了三丈外的那個石墩,右手凝聚起力量,深唿吸之後,猛地朝那石墩一揮掌!
“砰!”
隻聽得平地起驚雷,三丈外那個石墩居然被他一掌給打的飛了起來,然後又重重的砸在了院子裏,石屑還掉了一地!
慕容幽蘭嘴巴都張大了:“虛境!”
“我沒感受到內力啊……”董昭搖了搖頭。
“我也沒看到真元,昭哥你是怎麽做到的?”林萍連忙問道。
“我怎麽知道啊……”董昭撓了撓頭,這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怎麽迴事?院裏怎麽有響聲!”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林澈帶著一大隊衛兵跑了進來,他們是聽到剛才的動靜進來的。
“董帥,是不是有刺客?”林澈跑到董昭麵前問道。
董昭三人同時搖頭,慕容幽蘭解釋了一下後,林澈也目瞪口呆了。
“董帥您武功恢複了?”林澈問道
董昭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隻能低頭道:“我也不知道……”
林萍朝林澈道:“行了,事情就是這樣,你們收拾下院子,然後去休息吧,沒有別的事。”
“好的,好的。”林澈連忙指揮士兵收拾起院子來,很快便將院子收拾的幹幹淨淨。
等林澈帶著衛兵走後,慕容幽蘭挽起董昭的手臂:“走走走,睡覺去,讓我看看你現在的能耐!”
“可是我還想……”
“想什麽想,明天再想!我可等你好久了!”慕容幽蘭不由分說就把董昭給拽走了……
看著有些失落的林萍,董昭朝她大喊:“阿萍,明晚我陪你!”
林萍笑了笑,不作聲了。
一夜就這麽安靜的過了……
翌日,天空下起了大雨,雷聲轟鳴,暴雨傾盆,整個晉陽城都沐浴在這暴雨之中。
清晨,慕容幽蘭醒了過來,可是她手一摸,卻沒摸到那熟悉的身體,她猛地一睜眼,發現自己榻上的董昭居然不見了!
“人呢?”
慕容幽蘭連忙掀開被子,然後開始穿衣服,氣鼓鼓的自言自語:“大清早就跑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跑哪個小妖精那裏去了!”
她穿上衣服後,打開房門,看著外邊的大雨,怔怔出神,愣了一下後,拔腿便朝林萍的房內跑去。
林萍早就起來了,她房間是空的。
隨後,她又跑到江月溪的房間,可江月溪跟葉眠棉兩個人還在睡懶覺,董昭根本不在她們那兒。
慕容幽蘭想了想,跑向了伊寧的閨房。
伊寧仍然還在睡,她的榻邊隻有沈青在守著。
“幽蘭,怎麽了?”沈青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董昭人呢?”
“他不是跟你睡的嗎?你怎麽問我啊?”沈青不解。
“他一大早不見了!”
“或許他去處理公事了吧?”
“那我去其他地方找!”慕容幽蘭拔腿就準備跑。
“等等,幽蘭!”沈青喊住了她。
“怎麽了?”
沈青指了指她的衣服:“你衣服穿反了……”
“啊!”
慕容幽蘭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窘迫,情急之下居然穿反了衣服……真是快沒臉見人了……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慕容幽蘭又去找董昭了。可接下來她找遍整個帥府,也沒找到董昭,不知道董昭去哪了……
此刻的董昭,正在汾河裏呢。
他光著膀子,下身就穿了一條薄褲子,站在汾河淺水處,一邊淋著大雨,一邊打著引氣拳。打完一套拳後,他開始練起了撥雲手……
他一招一式的練著,不斷感受著身體內的變化,他氣息穩定無比,渾身發起熱來。哪怕是在這大雨之中,他也絲毫沒受到影響。
他反複的練著自己學過的那些武功,森羅手,幽影腿,開山掌,閻羅掌,撥雲手……一遍一遍的梳理著自己的筋脈……忽然,一道驚雷響起,震顫著他的耳膜,他猛地一驚,站在齊腰深的河水裏不動了。
“練武,真的需要丹田,氣海,炁源嗎?”他看向了陰沉沉的天空,問了出來。
“轟隆!”
又是一道雷響起,似乎在迴應著他的話,他看著那陰沉沉的天,那不時發光的陰雲,似乎得到了答案!
水,可以是河,也可以是雨,也可以是雲。
那麽練武,又豈會隻有丹田氣海炁源?誰說氣隻能藏在氣源之中?
他懂了。
然後他閉上了眼,開始感悟這雲,這雨,這水……接著,他不斷的練著曾經學過的那些武功,想起曾經那些前輩說過的話……
張虛穀說過:武學未必是打坐頓悟的,更多的是走在路上,看在眼裏,體會在心中,感悟出來的。
汪澄說過:鍾離觀的武功是快與慢相融的,能有多快,全看你一口氣吸多長,能有多慢,全看你耐性有多足。我們鍾離觀的武功講究快則如仙人飄逸臨世,慢則化招消弭於無形,似慢而快,柔中帶剛……
伊寧說過:想要贏我……你得比我……更了解……你自己!
想到這裏,董昭再次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大口氣,鼓起了肚子,隨後又屏住了唿吸。當他停止唿吸的時候,他感受的肚子裏的氣開始朝著經脈內蔓延而去,一絲絲,一縷縷,流至四肢百骸……
待到他閉氣到了臨界點時,他忽然張開口,朝著那陰雲一聲長嘯!
“啊……………………”
這聲長嘯似乎貫徹了天地一般,雷聲都被他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隨著他這一聲嘯,他體內再次出了變化,他經脈內的氣息開始迴流,源源不斷朝著原來那丹田的位置流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旋渦!
慢慢的,那個旋渦越來越大,最後定下了形狀。
形成了丹田……
董昭心中一驚,他的丹田迴來了,可是氣海跟炁源呢?
他調動氣息,同時轉換三種不同的唿吸法,半個時辰後,他的丹田一分為三,又化作了氣海,丹田跟炁源……
“迴來了?”他驚唿了一聲,自己的武功居然迴來了嗎?
他握起拳頭,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是的,他的功力迴來了……不,是一直都在!但是,好像比之前弱了一些……
之前胡長眉廢他武功,不過是將他的三個氣源給震散了,但是他的氣息與真元早已化入了四肢百骸……
而那達摩心經,讓他重新找迴了自己,那裏邊的經文,心法,不僅練體而且練心,借著流入四肢百骸的氣息與真元,他的軀體被達摩心經給洗滌了一遍!
“散!”
董昭大喝一聲,身子一震,三個氣源頓時又化作了一個丹田。
“再散!”
隨著他的調動,那丹田一下潰散,氣息再次流入了四肢百骸……
“雲化雨,雨成河,河水蒸發,再度成雲!”他明白了一切,原來,這便是順應天地萬象的真武之道!
三源,可以合一,但也未必要合一。
原本擁有三個氣源的他,是根本不可能被人一下廢掉武功的!這世間,也隻有他一人有三個氣源,也隻有他一人,可以練就這無上的真武之功!
“起!”
他一抬手,瞬間在河裏掀起一條長長的浪花……
這一刻,他明白了胡長眉的所作所為,他明白了那個老人的心思。
打碎他的氣源,正是要他休養身體,若他不能在入絕世境前三源合一,那麽他就會因為功力增長過快導致身體無法負擔,必死無疑……
而在城頭給他打入兩道真元,表麵上說是讓他再也練不了武功,而實際上,那兩道真元卻是他重拾武功的引子……
胡長眉,從來都是個好人……
想到這裏,董昭神色黯然,這位老前輩幫了他太多,甚至救了他兩次!而他,還未來得及報答……
“胡老,謝謝您……”董昭在雨中由衷的說道。
就在他沉浸在武學之中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帥府已經快亂套了。
“董昭在哪?”
“誰看見董昭了?”
“董帥什麽時候出門的?”
帥府內的衛兵,官員,侍從,紛紛找了起來,不止帥府,整個晉陽城都快翻天了,到處都是軍士在搜索,詢問董昭的下落……
等到慕容幽蘭等人終於打聽到董昭的消息,跑到汾河邊時,看見董昭正在那河裏,手裏還提著一條十幾斤重的金色鯉魚。
“昭哥!你跑河裏去幹嘛?”
慕容幽蘭在河對岸大喊了起來。
董昭聽得聲音,朝她大喊:“我來抓魚給師姐吃。”
“那麽大的雨,你抓什麽魚啊?快迴來!”沈青大喊。
“好嘞!”
董昭自河裏一躍而起,一掠十餘丈,很快就到了沈青等人麵前。
沈青驚呆了。
“弟弟,你武功恢複了?”
董昭點頭:“我的武功一直都在,我隻是將它找迴來了!”
“太好了!”沈青激動無比,董昭武功迴來了,這下她就放心了,打敗謝天有望了。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董昭提著魚,迴到了帥府。迴到帥府之後,董昭燉起了魚湯,當魚湯燉好時,伊寧也正好醒了。
“師姐,來,喝魚湯。”董昭端著一大碗香噴噴的魚湯走到了伊寧房內。
伊寧看著精神滿滿的董昭,笑了笑:“師弟,你還記得這個?”
“那當然了!師姐喜歡吃什麽我一直都記得!”董昭端著魚湯湊了過去。
看著董昭臉上的笑容,伊寧忽然臉色微變,說道:“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哪裏不一樣了?”董昭拿起了魚湯碗裏的勺子。
“更精神了。”伊寧隻說了四個字。
“來,師姐,喝完魚湯,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董昭舀起一勺魚湯,湊到了伊寧嘴前。
“我自己來……不要你喂。”伊寧皺了下眉頭。
“我就要喂!”
“別湊那麽近……”
“快喝!”
“我自己來。”
正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林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了。
“董帥,水得清來了。”
“誰?”
“矮子幫的水得清!”林澈重複了一遍。
董昭短暫的頓了一下,伊寧趁機接過那魚湯,端起碗大口喝了起來,而董昭則隻好去見水得清。
董昭走到門外,見到了小矮子水得清,他是從淮陽山趕過來的。
“董昭啊,好久不見啊,我好想你呢!”
“說正事。”
水得清眉飛色舞道:“我帶來了好消息,你的義兄黎輝,如今正在帶兵平叛浙江,他已經收複了睦州,將叛軍逼得一路往北,都快到江邊了。”
“哦?他這麽厲害啊?”董昭震驚了一下,沒想到黎輝居然做出了這等大事來。
“是啊,我們的人聯係到了他,他說想要我們支援他錢糧。”
“淮陽山還有多少銀子?”董昭問起了這個。
“都差不多清完了,春天打仗的時候,耗費了兩百多萬兩,現在還有九百多萬兩吧。巫芳跟高如山正押著七百萬兩銀子在來山西的路上了,現在估計已經到洛陽了。”
“那就是說,淮陽山那兒還有兩百多萬兩?”
“對!”水得清仰頭道。
“這樣,拿一百萬兩銀子支援黎輝,可以吧?”董昭做出了安排來。
“可以是可以,隻是……”水得清撓了撓頭。
“又怎麽了?”
“那我們怎麽辦啊?高矮子可是說剩下的銀子都歸我們的……”水得清扭捏道。
董昭大為不悅,叉腰俯視水得清:“你還怕我虧待你們啊?還怕以後沒銀子用啊?放心好了,我什麽時候虧待過自己人!照我說的做,先給黎輝一百萬兩銀子應急!”
“好吧……”水得清隻得答應。
“還有什麽消息?”董昭又問道。
“哦,對了,你家白梨生了!”水得清這時才想起這個好消息。
“生了?什麽時候生的?”董昭一下激動了起來。
“五月二十八!對,就是五月二十八,生了個男孩!”水得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董昭。
“是嗎?哈哈哈哈!”董昭激動的直接將水得清抱了起來,轉起了圈圈!
“你放開我,放我下來!男男授受不親……”水得清慌得拳打腳踢。
董昭放下水得清後,轉頭衝進了伊寧的房間,對伊寧大聲道:“師姐,白梨生了,五月二十八生了個男孩!”
“哐當!”
伊寧聞言,手中還沒喝完的魚湯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也激動道:“是男孩嗎?”
“是的!”董昭激動無比,又衝上去給了伊寧一個熊抱。
“你放開我!”
“讓我抱一下……”
“你給我滾開……”
屋內又響起了兩人的爭吵聲……
今天對於董昭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他不僅得知了南岩的好消息,還恢複了武功。當消息傳開後,整個帥府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董昭不知道的是,另一個好消息已經在路上了。
此刻,京城西邊的光華鎮,兩個喬裝打扮的人抵達了這裏。
在光華鎮的一間茶棚內,兩個包著頭巾的人正在喝著茶,啃著饅頭。
“快點吃,朱旭,吃完繼續趕路!”一個女人朝著坐在她對麵的男子說道。
“哦,小秋姐姐,還有多久到紫荊關啊?”男子說道。
“你快點吃,我都沒去過紫荊關呢,隻能邊走邊打聽了!”女子不耐煩的說道。
這兩人正是胡秋跟太子朱旭。
那日,胡秋眼見董昭跳下城牆,胡長眉身死之後,便懷著悲痛的心跑迴了西山寺。正好當時西山寺的守軍都被嚇得跑了,於是她找到了朱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就是逃,逃離這個京城,逃到山西去!
胡秋很明白,留下來的後果是什麽……
而長期被囚禁在京城的朱旭,立馬同意了胡秋的想法。也正是那天,京城裏混亂不堪,皇帝也無暇顧及,居然讓兩人找到了可乘之機……
於是兩人趁著城門守軍逃離,謝天又在發瘋的對付寧化鐵騎的時候,悄悄出了西直門。由於兩人不認識路,而且沒有車馬,隻知道往西邊徒步走,於是兜兜轉轉幾天,繞了許多彎路,才走到光華鎮。
但光華鎮距離紫荊關也隻有五十裏了。
很快,小胖子朱旭吃完了饅頭,正好茶棚外的雨也停了。
“我們走!”
“走!”
兩人背著包袱,裹起頭巾,徒步走出了茶棚,往西而去。
隻要到了紫荊關,董昭一定會派人來接他們的,他們也就安全了。至於京城那個牢籠,誰願意去誰去吧!
而六月二十五這天,謝天也迴到了京城。
下午時分,禦書房內,整理了一番儀容的謝天,再次跪在了皇帝跟前。
“聖上!請聖上下旨,調集大軍,攻打紫荊關!攻入伊寧的老巢,將其徹底剿滅!”謝天惡狠狠說道。
“謝愛卿,你受傷了?”皇帝遲疑了一下,沒有迴答謝天的話,反而問起了他的傷勢。
“是,臣仗著功力,本想去紫荊關殺了那些人,可誰料,董昭在紫荊關前布下了大量火藥,臣一時不查,被火藥給炸傷了……臣縱然是絕世高手,可無奈他們人馬眾多,故此,懇請聖上調兵與臣!”謝天跪地磕頭道。
可皇帝擔心的卻不是這個,他顫聲道:“謝愛卿,你不會,對朕不利吧?”
謝天猛然抬頭:“聖上,臣的忠心,天地可鑒!當日在西直門城樓,胡長眉抓起臣丟下去時,聖上喊出了一個‘不’字……那時,臣便知道,聖上對臣,一直都是愛護有加的,臣如何會悖逆聖上?”
皇帝聽完,心裏稍稍安穩了一點,眼下,他可沒本事製住謝天,他當然擔心這個。
“聖上,下旨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兵馬,一起攻入山西!”謝天再度說道。
“一定要這麽做嗎?”皇帝問了出來。
“當然!”謝天直視皇帝:“聖上,絕不可讓他們有喘息之機!聖上難道希望伊寧董昭再次兵臨城下嗎?”
皇帝聞言心提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後,說了個“好”字。
“聖上,請速速下旨吧!”謝天咬著嘴唇,再度念出了一句話,“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皇帝凜了凜神,最終答應了下來。
他不想輸,這個皇位他還想坐的更久……
謝天很快就下去了,皇帝陷入了沉思,思索了一會後,他喊了起來:“王欽!”
王欽很快就來了。
“找到皇兒跟胡秋沒有?”皇帝問起了這個事,這兩人消失幾天他早就知道了。
王欽搖頭:“沒有……”
“還不快去找!”皇帝怒了。
“是……”
王欽很快又下去了……
他走之後,皇帝獨自坐在了禦書房內,神色惘然……
此刻的他,孤獨無比。
胡長眉已經不在了,胡家人也都不在他身邊了,現在的他,除了謝天,還能依靠誰?
他還坐的穩這個皇位嗎?他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