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咋還不迴來啊？招娣！招娣！你上村口瞧瞧你爹去！招娣！”
還等著丈夫要錢迴來給兒子裹紅雞蛋，林幫娣一直抱著兒子在自家不大的院子裏轉圈圈，耐心逐漸耗盡。
害怕社員們的指指點點，她自己不願意出門去，就想使喚招娣去村口看看秦運國迴來沒有。
可喊了好幾聲，明明就這麽大點兒地方，招娣卻好像聽不見似的，半天沒有迴應。
“一個個翅膀都硬了！不叫人省心，也不懂爹娘的苦，白生養你們一場！”
知道閨女在跟自己鬧別扭，林幫娣罵罵咧咧的將已經睡著的兒子抱迴炕上安置好，然後才三兩步跨去自留地裏找人。
“你聾啦？還沒成大學生呢你娘叫你就敢不答應，真要成了大學生還能享著你的福？”
一見招娣果然自顧自蹲在地裏抓蟲並沒有走遠，林幫娣破防了，罵的跳腳。
挨了罵，招娣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沒從前那麽在意爹娘的情緒了，總之她還原模原樣的蹲在地裏，手上動作不停，連頭都沒抬一下。
在母親又一次要求她麻溜的上村口去等著父親迴來時，招娣才不鹹不淡道：“我不去，娘怕丟人，我也怕哩，誰叫你們不聽勸，為了幾塊錢非要幫舅舅家幹壞事兒？當時你不聽我的話，現在我也不聽你的！”
“你你你！你還有沒有良心？”林幫娣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錢買的肉你沒吃？還是白麵你沒吃？扯了大花布給你做衣裳，你不也挺高興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招娣也動了氣，她唿啦一下站起身，抖著寬闊的肩膀就哭鬧起來。
“高興？那是我不知道這錢是賣良心來的！要早知道···我寧願餓死！我也不吃你的肉！不吃你的麵！”
一開始招娣和來娣都不知道這錢的來路，還是後來牛有根執著的很，總來家裏問見沒見過王亞楠，秦老大兩口子心理壓力實在太大，說漏了嘴，這才叫倆閨女知道的。
當時招娣和來娣就勸過他們趕緊把事情交代了，錢也想法子湊出來交上去，眼瞅著已經犯錯無力迴天，懸崖勒馬，積極檢舉揭發，說不定還能換個寬大處理的結果。
誰知道秦老大兩口子隻笑笑，說閨女是頭發長見識短，女娃子整天怕這怕那的啥事兒都幹不成。
他們雖然冒了險可得了實惠呀～幫上這一迴忙，以後就有的是借口上二哥家去借錢借糧了，咋算都是一本萬利的大好事。
檢舉揭發？誰敢去一個試試！
在閨女招娣的幫助下，林幫娣可算記起來自己當時的信誓旦旦了，她老臉一紅，還想說什麽，但見招娣是真不想去村口，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作罷。
“不去就不去唄！你嚷嚷啥？還哭···多大個人了都，這莊上跟你一樣大的小妮兒早就結婚，娃都抱倆了！就不該讓你讀書！書讀多了盡學些歪理！全使自己爹娘身上來了！”
罵罵咧咧的來，又罵罵咧咧的走。
到底是寄予厚望的閨女，林幫娣沒逼她，放心不下獨自躺在炕上睡覺的兒子，她又迴到屋裏開始焦急的等待。
等待的時間大約都是漫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夕陽西下，上工的人都開始往迴走了，秦運國才從小路下山一瘸一拐的迴來。
吱呀一聲，聽見門響，林幫娣第一個衝出去。
她就好像兩隻眼睛被鬼迷了似的，看不見自己男人臉上身上的狼狽，喜滋滋道：“給你了？這迴給拿了多少？”
一天水米未粘牙，秦運國剛走進自家的院子就好像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在水井邊，招招手，叫跟著母親出來的閨女招娣上廚房裏給他端碗涼白開來喝。
招娣聽話去了，林幫娣這時候才注意到丈夫臉上顯眼處的傷口，她驚道：“哎呀娘誒！你這是咋了？掉溝裏去啦？”
掉溝裏？秦運國氣的咬牙，“掉進狼窩窩裏了！”
“狼窩？沒聽說咱們這一片兒有狼啊？”林幫娣大驚。
這方山頭解放前曾經鬧過老虎，後來又鬧過大狗熊，可這狼···確實從來沒鬧過，是打哪兒來的？
“哼，打你娘家來的狼！你的好哥哥好嫂子，你瞧給我打成啥樣了！”一想到自己差點兒就迴不來了，秦運國恨的胡亂撒氣，抄起水井旁放著的扁擔，就攆著林幫娣打。
自打分家單過以後，這兩口子還沒幹過仗呢，林幫娣哪能受這委屈？
她一邊躲一邊不敢置信道：“是我二哥二嫂打的你？他們為啥打你呀？錢呢？沒給你錢嗎？”
都啥時候了，她還想著要錢給兒子裹紅雞蛋，真是要錢不要命。
都是她眼皮子淺，為了幾塊錢兒害的自己一家丟臉不敢見人；又為了幾塊錢兒誆著自己跋山涉水送上門去被人痛打一頓！這一切都是被她害得！
秦運國憶起林幫娣生產前的種種跋扈行徑，心裏恨的滴血。
顧不得兒子在炕上哭的撕心裂肺，閨女扔下碗上來阻攔，他一扁擔狠狠敲在了林幫娣小腿上，直接給人打的跪坐在地上，嗷嗷叫喚。
“爹！你這是幹啥呀！別打了！”招娣嚇的臉都白了。
她是個懂事的姑娘，遇事很拎得清，哪怕心裏對爹娘都有埋怨，但看見他們打架終究是於心不忍的。
想要搶奪父親手裏的扁擔沒如願，招娣顧不上自己，一個前撲壓在母親身上，想要保護她。
可她不摻和還好，一抬頭，那張極其過分酷似舅舅的臉直衝著秦運國，又叫他想起了今天的不如意。
好家夥，這一瞬間怒火蹭蹭往上翻漲，真是壓也壓不住了。
“閃開！”一聲暴喝，秦運國今天說啥也要好好治一治林幫娣這跋扈不講理的壞毛病。
“別別！別打！娘還在喂奶呢，爹別打了！”什麽都不知道的招娣還在盡力阻攔。
可她的出現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秦運國今天一天過的有多窩囊，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起的卻是反效果。
“走開！我打！”
“啊！秦運國你這個狗東西！你打死我吧！最好把你兒子也餓死！”
“你還敢喊！我讓你喊！讓你喊！生了個兒子而已！能不能成材還不知道呢，你以為生的是黃馬甲兒啊！我讓你得意！”
“啊！”
還等著丈夫要錢迴來給兒子裹紅雞蛋，林幫娣一直抱著兒子在自家不大的院子裏轉圈圈，耐心逐漸耗盡。
害怕社員們的指指點點，她自己不願意出門去，就想使喚招娣去村口看看秦運國迴來沒有。
可喊了好幾聲，明明就這麽大點兒地方，招娣卻好像聽不見似的，半天沒有迴應。
“一個個翅膀都硬了！不叫人省心，也不懂爹娘的苦，白生養你們一場！”
知道閨女在跟自己鬧別扭，林幫娣罵罵咧咧的將已經睡著的兒子抱迴炕上安置好，然後才三兩步跨去自留地裏找人。
“你聾啦？還沒成大學生呢你娘叫你就敢不答應，真要成了大學生還能享著你的福？”
一見招娣果然自顧自蹲在地裏抓蟲並沒有走遠，林幫娣破防了，罵的跳腳。
挨了罵，招娣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沒從前那麽在意爹娘的情緒了，總之她還原模原樣的蹲在地裏，手上動作不停，連頭都沒抬一下。
在母親又一次要求她麻溜的上村口去等著父親迴來時，招娣才不鹹不淡道：“我不去，娘怕丟人，我也怕哩，誰叫你們不聽勸，為了幾塊錢非要幫舅舅家幹壞事兒？當時你不聽我的話，現在我也不聽你的！”
“你你你！你還有沒有良心？”林幫娣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錢買的肉你沒吃？還是白麵你沒吃？扯了大花布給你做衣裳，你不也挺高興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招娣也動了氣，她唿啦一下站起身，抖著寬闊的肩膀就哭鬧起來。
“高興？那是我不知道這錢是賣良心來的！要早知道···我寧願餓死！我也不吃你的肉！不吃你的麵！”
一開始招娣和來娣都不知道這錢的來路，還是後來牛有根執著的很，總來家裏問見沒見過王亞楠，秦老大兩口子心理壓力實在太大，說漏了嘴，這才叫倆閨女知道的。
當時招娣和來娣就勸過他們趕緊把事情交代了，錢也想法子湊出來交上去，眼瞅著已經犯錯無力迴天，懸崖勒馬，積極檢舉揭發，說不定還能換個寬大處理的結果。
誰知道秦老大兩口子隻笑笑，說閨女是頭發長見識短，女娃子整天怕這怕那的啥事兒都幹不成。
他們雖然冒了險可得了實惠呀～幫上這一迴忙，以後就有的是借口上二哥家去借錢借糧了，咋算都是一本萬利的大好事。
檢舉揭發？誰敢去一個試試！
在閨女招娣的幫助下，林幫娣可算記起來自己當時的信誓旦旦了，她老臉一紅，還想說什麽，但見招娣是真不想去村口，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作罷。
“不去就不去唄！你嚷嚷啥？還哭···多大個人了都，這莊上跟你一樣大的小妮兒早就結婚，娃都抱倆了！就不該讓你讀書！書讀多了盡學些歪理！全使自己爹娘身上來了！”
罵罵咧咧的來，又罵罵咧咧的走。
到底是寄予厚望的閨女，林幫娣沒逼她，放心不下獨自躺在炕上睡覺的兒子，她又迴到屋裏開始焦急的等待。
等待的時間大約都是漫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夕陽西下，上工的人都開始往迴走了，秦運國才從小路下山一瘸一拐的迴來。
吱呀一聲，聽見門響，林幫娣第一個衝出去。
她就好像兩隻眼睛被鬼迷了似的，看不見自己男人臉上身上的狼狽，喜滋滋道：“給你了？這迴給拿了多少？”
一天水米未粘牙，秦運國剛走進自家的院子就好像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在水井邊，招招手，叫跟著母親出來的閨女招娣上廚房裏給他端碗涼白開來喝。
招娣聽話去了，林幫娣這時候才注意到丈夫臉上顯眼處的傷口，她驚道：“哎呀娘誒！你這是咋了？掉溝裏去啦？”
掉溝裏？秦運國氣的咬牙，“掉進狼窩窩裏了！”
“狼窩？沒聽說咱們這一片兒有狼啊？”林幫娣大驚。
這方山頭解放前曾經鬧過老虎，後來又鬧過大狗熊，可這狼···確實從來沒鬧過，是打哪兒來的？
“哼，打你娘家來的狼！你的好哥哥好嫂子，你瞧給我打成啥樣了！”一想到自己差點兒就迴不來了，秦運國恨的胡亂撒氣，抄起水井旁放著的扁擔，就攆著林幫娣打。
自打分家單過以後，這兩口子還沒幹過仗呢，林幫娣哪能受這委屈？
她一邊躲一邊不敢置信道：“是我二哥二嫂打的你？他們為啥打你呀？錢呢？沒給你錢嗎？”
都啥時候了，她還想著要錢給兒子裹紅雞蛋，真是要錢不要命。
都是她眼皮子淺，為了幾塊錢兒害的自己一家丟臉不敢見人；又為了幾塊錢兒誆著自己跋山涉水送上門去被人痛打一頓！這一切都是被她害得！
秦運國憶起林幫娣生產前的種種跋扈行徑，心裏恨的滴血。
顧不得兒子在炕上哭的撕心裂肺，閨女扔下碗上來阻攔，他一扁擔狠狠敲在了林幫娣小腿上，直接給人打的跪坐在地上，嗷嗷叫喚。
“爹！你這是幹啥呀！別打了！”招娣嚇的臉都白了。
她是個懂事的姑娘，遇事很拎得清，哪怕心裏對爹娘都有埋怨，但看見他們打架終究是於心不忍的。
想要搶奪父親手裏的扁擔沒如願，招娣顧不上自己，一個前撲壓在母親身上，想要保護她。
可她不摻和還好，一抬頭，那張極其過分酷似舅舅的臉直衝著秦運國，又叫他想起了今天的不如意。
好家夥，這一瞬間怒火蹭蹭往上翻漲，真是壓也壓不住了。
“閃開！”一聲暴喝，秦運國今天說啥也要好好治一治林幫娣這跋扈不講理的壞毛病。
“別別！別打！娘還在喂奶呢，爹別打了！”什麽都不知道的招娣還在盡力阻攔。
可她的出現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秦運國今天一天過的有多窩囊，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起的卻是反效果。
“走開！我打！”
“啊！秦運國你這個狗東西！你打死我吧！最好把你兒子也餓死！”
“你還敢喊！我讓你喊！讓你喊！生了個兒子而已！能不能成材還不知道呢，你以為生的是黃馬甲兒啊！我讓你得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