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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深夜,白鶴酒館,當丁舒翼打破第三隻杯子,坐在角落和芳艾聊天的韓震青開始分心,他不時覷向吧後那小小的身影。


    “我過去看看。”他向芳艾說,起身走向吧台。


    一看見韓震青,丁舒翼立刻道歉:“對不起。”


    他看她將碎片倒進垃圾桶,並注意到她臉色異常緋紅,還有雙眼下疲倦的暗影。


    “你身體不舒服?”


    “沒有。”她動手調配雞尾酒,力持鎮定。


    聽見她沙啞的嗓音,韓震青眉頭一緊。他問:“打破幾個杯子?”


    舒翼身子一僵。“三個,可以從我薪水扣。”


    他笑了,低沉溫暖的笑聲,害她差點又紅了眼睛。


    “我不是心疼杯子,什麽事害你分心?”


    因為你跟她看來那麽愉快!


    “沒什麽。”舒翼搖頭,努力擠出個微笑,轉身拿酒,雙手剛握過冰凍的雪克杯,手心濕滑,酒瓶滑出掌心,她嚇得驚唿。


    韓震青身子一傾,越過吧台,伸手截住墜落的酒瓶,將它穩穩地放到吧台上。


    “cool~~”旁邊女客發出一聲喝采。對長手長腳,動作敏捷的韓震青猛拋媚眼,但他無動於衷,隻瞅著丁舒翼。


    為什麽我老是在他麵前出錯!舒翼尷尬,困窘地又是連聲道歉。


    她不知道她難堪的表情,令他心緊胸悶。看出她的沮喪,他玩笑道:“丁舒翼,我很欣賞你調酒的技術,但顯然這些酒瓶酒杯全跟你犯衝。”


    他想逗她開心,但她沒笑,反而紅了眼眶。


    “真抱歉。”好嘔!為什麽老在他麵前表現失常?她難道就不能坦然接受他和芳艾交往的事實?想是容易,但一看見他們窩在角落聊得愉快,她就沒法子專心調酒。”


    他笑問:“除了對不起和抱歉,你不能說些別的嗎?”


    她想說點輕鬆的俏皮話來迴應他的微笑,好像芳艾那樣說點什麽讓他高興,結果想了半天,卻隻是傻傻地睜眼看他。


    燈下的韓震青,黑夾克、休閑褲,簡單的衣著,但為什麽在他身上,就襯得那麽英挺帥氣?


    為什麽看著這麽出色的男人,她心中竟盈滿悲傷?


    舒翼還是閉上嘴巴,捧著發燙的心,卻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多蠢啊!


    今晚,他比任何時候教她感覺更遠,即使他的人就近在麵前……瞧她錯過了什麽,想著想著舒翼恍惚了。


    看她傻愣愣的,韓震青凜容,口氣嚴肅地問:“是不是病了?”


    “沒。”她搖頭。


    “你看來很糟。”他歎息。


    看來很糟?!舒翼低頭,整理吧台。“我沒事。”她是頭疼,身體酸痛,那是因為昨晚沒睡好,而這些都沒他那句“你看來很糟”,更教她難受。


    她希望他走開,不要看著她。她情緒惡劣,卻強逼自己鎮定。可是,當韓震青拿出手機,撥電話給休假中的陳裏時,她氣炸了。


    韓震青對陳裏說:“丁舒翼身體不適,你能不能過來代班……”


    匡地一聲,舒翼摔了雪克杯吼他:“幹麽找他?我說我沒——”見他目光一凜,扼住了她底下想說的話。她掩住嘴,不敢相信自己正對著他咆哮。


    韓震青盯著丁舒翼,繼續跟陳裏交代:“你在哪?坐計程車來,報公帳。”手機放迴口袋,然後他打量著丁舒翼,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


    她以為他就要開口責罵,但沒有,他隻是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怎麽啦?”芳艾過來,挽住韓震青的手,抬頭問:“發生什麽事?你們在吵架嗎?”她聽見舒翼的吼聲。


    舒翼瞪著那挽在他臂上的芳艾的手,嘴抿得更緊。


    韓震青對舒翼說:“你知道你病了嗎?室內溫度有二十八度,你卻穿了三件外套,滿額的汗……”他半命令道:“你立刻迴房間休息。”


    她沒聽見,目光盯著他臂上的那隻手,看那隻手往下移,再往下,和他大大的手掌親密交握。


    她頭重腳輕,視線蒙矓,……啊,完蛋,她快哭了。


    發什麽呆?韓震青加重語氣地說:“你聽見我說的嗎?”


    芳艾笑了,靠向韓震青。“哇,你對員工真好。”然後,芳艾湊身盯著舒翼。“嘿,你看來確實要好好休息,你好像很累啊。”


    她們裝作不認識對方,芳艾能自然地對她笑,舒翼卻無法直視她的眼睛,怕自己的妒意會在眼裏暴露。


    “丁舒翼……”韓震青還要說什麽,但舒翼轉身走向流理台。


    “我把杯子洗完就走。”扭開水龍頭,水聲嘩嘩,同時她的眼淚開始凝聚了,她忍住,不讓淚落下,這幾乎用盡她的力氣。眼睛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杯子,耳朵卻不能控製,仔細地聽著他們說話——


    芳艾撒嬌地說:“震青,等會兒打烊了,陪我吃宵夜好不好?”


    韓震青說:“想吃什麽?我叫張大祥準備。”


    “可我想吃粥,廣東粥,好不好?陪我去啦,啊!今晚睡我那裏,你就不用趕迴去,怎麽樣?”


    他會怎麽說?舒翼一激動,竟聽不清楚。眼前驟黑,陡地暈眩,她膝蓋一軟,倒下了,額頭撞到流理台,砰的好大一聲。


    客人驚唿,舒翼痛得蒙住額頭要站起身來,但有雙長臂,先一步將她抱起,隨即將她攬進溫暖的胸懷裏。


    誰?舒翼睜眼,立刻暈得想吐,小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別動。”


    聽見這低沉的嗓音,她的心好似要融化了。


    是他。他正抱著她啊!


    一陣狂喜,她幾乎哭出聲來。夢過千百次,想要靠在他的胸前……即使是在這種強烈昏眩的狀況下,她仍然激動起來,情緒翻騰。


    芳艾呢?她看見了?喔不,不,先別管她。


    舒翼緊閉雙眼,身體微顫,挨著那片熱唿唿的胸膛,嗅聞他的氣味。


    她有罪惡感,可她無法控製像泡泡般不斷上湧的快樂。在他有力的雙臂間,甜蜜的感覺不斷從體內深處擴大,像喝醉,理智麻痹了,好陶醉。


    他抱她迴房,她默默地感受他移動的步伐,他好強壯,身體好結實,抱著她的感覺,讓她好有安全感。


    噗,真希望可以任性地永遠不要下來,就這樣,厚顏地巴在他鑲裏。小手微顫,輕揪他胸前衣服,被他抱著的感覺,就像夢過的那麽美好啊。


    韓震青抱著舒翼穿過人群,走向後麵房間。


    他的步履沉重,胸前輕揪住他的小手,害他心亂如麻。那小手透露對他的依賴,泄漏她的缺乏安全感。


    他麵無表情,卻暗暗地將她摟得更緊更緊。她的身體好燙,個子好小好輕,像雛鳥,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和關注。這麽想著,胸口就泛過一陣酸。他在心中歎息,第一次感到世上竟會有這般棘手的事,教他不知如何以對。


    他抱著她,感覺像抱個難題,而他,不知怎麽答題,怎麽對待這女人。他關心她,她卻緊張。他跟她開玩笑,她沒有笑;他逗她開心,她怎麽紅了眼睛?


    不管說什麽,仿佛都會嚇著她,第一次有人,讓他不知所措。


    在他們身後,芳艾看著。


    “什麽跟什麽嘛!”她嗟了一聲,坐下,托腮,抓了個打火機把玩,看著火光明滅,美麗的眼眸閃爍著難辨的情緒。


    “啊,丁舒翼走了那誰來調酒?”服務生晃著手中酒單。


    芳艾抽走酒單瞧著。“螺絲起子?黑色俄羅斯?”她起身,走進吧台,卷起袖子。


    “呃……周小姐,你要調酒?”服務生好驚訝。


    “是啊。”芳艾拿起量杯,尋找酒料。


    “你會調?”


    “會。螺絲起子,就是伏特加與柳橙汁。黑色俄羅斯是咖啡甜酒與俄羅斯伏特加……”舒翼常調給她喝的。


    芳艾瞬間搞定,將杯子推到服務生麵前。“可以了。”


    是嗎?服務生半信半疑,送酒過去。


    客人喝了,“噗”地噴出來,大聲抗議:“這什麽?!”


    服務生慌得跑迴吧台,哇哇叫:“周小姐,你有調對嗎?”


    芳艾看著服務生,聳聳肩膀攤手道:“我保證成分正確——”但有下文:“不過我不會抓分量。”


    “嗄?”服務生驚駭,那她還敢調?


    “嗄?”服務生驚駭,那她還敢調?


    芳艾抬頭,歎息道:“原來,沒想像中簡單。”


    將舒翼放到床上,韓震青幫她拉上被子。當他雙手一離開,空虛瞬間迴湧,寒意四麵八方撲來,她立刻摟緊被子。


    “謝謝……我躺一下就好。”她把被子摟得很緊,好像那雙手還在。


    他沒走,站在床邊看她,望著她的目光,好似有話要說。


    她忐忑地問:“你……要不要迴前麵去了?”放著酒館生意沒關係嗎?


    他伸手過來,大掌覆上她的額頭,她心跳驟快,聽見他說:“很燙,等等我叫人買退燒藥。”


    是,再不把手移開,她會更燙。老天,她的臉頰像著火了。他手中有電嗎?才這麽一碰,她就激動得唿吸困難。


    “舒翼,我有話問你。”他好溫柔地喊她,目光炯亮。


    轟~~舒翼心中打雷,一臉驚愕。


    “關於你以前的工作……”


    舒翼開始心律不整。


    “你之前沒說清楚,現在告訴我。”口氣不容敷衍,嚇得她熱汗直冒。


    為什麽他的口氣和眼神,像似什麽都知道?


    “你快說。”嗓音低緩,卻很有威嚴。


    “我……”她掙紮著,說出來芳艾怎麽辦?說出來他會接受她?還是他是純粹好奇而問的?或是他有感覺,知道芳艾不是白鶴?


    見她遲不答覆,他眼色驟冷。“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她心驚膽戰地說:“我以前——”


    “怎麽樣了?”芳艾闖進來,打斷兩人對話。她看看韓震青又望向丁舒翼——


    一個神情嚴肅,一個神色驚惶。


    “呃……需要幫忙嗎?都還好吧?有沒有量溫度?她是發燒了吧?”她過來伸手要摸丁舒翼的額頭,舒翼下意識避開。


    芳艾收手,尷尬地笑了笑,轉身對韓震青說:“陳裏剛來,外頭正忙呢,我看啊,我自己去吃宵夜,明天再來,你忙。”丟下話就走。


    韓震青瞥舒翼一眼,隨芳艾出去。“我送你。”


    砰,門關上。


    天啊,舒翼嗤一大口氣,拉著被,蓋住臉,悶住自己,剛剛差一點、差點說出來。她喘息,熱汗直竄;她困惑,不知該慶幸還是遺憾。


    他剛剛是什麽意思?


    舒翼迷迷糊糊地窩在被裏忐忑,忽然門又推開,她猛地坐起。


    “老板要我拿藥給你。”是同事雅文,她放下退燒藥。“每四個小時耍服一次,你還好吧?”


    “謝謝。”舒翼道謝。“我舒服多了。”


    舒翼拿藥吞了躺下,閉上眼,馬上浮現他的臉,還有那像要看穿她的視線。


    韓震青……舒翼身體好熱,他的視線仿彿還留在臉上,無所不在地盯著她。


    我該怎麽對你?怎麽做最好呢?芳艾好,還走我好?


    站在庭院裏的白鶴燈熄滅了,酒吧最後一位客人離開了,員工都陸續走了。這裏邊,空寂了,連音樂都關了。


    可韓震青還在,他坐在吧台前,威士忌也在,在右手邊。香煙,留在他指間燃燒。他擁著一室冷清,想到空蕩蕩的大廳後麵,小房間裏,她也在,她在發燒。


    他心事重重,少了音樂和人群的白鶴酒館,靜得慌。


    他靜靜吸煙,雙眼微眯,注視櫃上儲酒,一支支酒瓶整齊並躺,緊緊挨在一起。


    他忽然覺得,自己比以前更寂寞了。


    他懷念對著電腦和白鶴聊天的時光,現在她出現了,孤獨感卻更強烈。


    他一直想著,不能停止地想著,在那後邊小房間,她發高燒。她的熱度傳染給他,他胸口也熱著,雙臂發燙,好像渴望抱住什麽,渴望得慌。


    抽掉一根又一根香煙,吐出一圈又一圈煙圈,心中的煩躁,卻不能像指問香煙,輕易按熄。


    他熱,是因為強抑住的火花嗎?他忍什麽?忍到心慌!


    他跳下椅子,走向後邊房間,心跳因此快了,他伸展雙臂,邊走邊計算。


    下一步……下一步該如何?


    他推開房門,看見燈下,床褥間,那張熟睡的臉。


    好像當初,他第一次看見白鶴燈亮起。


    他眼中閃過一抹溫柔,好像是那樣的,當這樣注視床上的女人,看著她睡容,他感覺自己好像也成了一盞白鶴燈,心中某處,為伊人亮著。


    要這樣張望她,他的心才會溫暖——她懂嗎?


    膽小怯懦又固執,這是他愛的人嗎?他不會認錯,他的直覺從不出錯。


    韓震青走入房間,輕推上門。他的影子落到她臉上,喚醒她。她睜眼,眼色蒙矓,依稀看見他對她微笑。


    “該吃藥了。”他說。


    她迷糊著,藥效未退,神智昏蒙。


    他拿了藥丸和水杯,坐在床沿。把她扶起,喂她吞藥。


    舒翼半夢半醒,全身使不上力,病懨懨懶在他臂彎裏。


    她呢喃著:“幾點?好困……”又閉上眼。


    他笑了,坐近些,環著她,讓她靠著胸膛。糟,他覺得自己也害了熱病,身體好燙。


    “已經淩晨三點了。”他迴道。她沒應聲,重迴夢裏,舒服地靠著他溫熱的身體。


    “丁舒翼?丁舒翼?”


    “嗯……”她歎息,好溫暖啊,無意識地往他懷裏鑽,尋找更舒服的位置,她鑽得他癢,癢得他微笑了。


    他幹脆上床,背靠枕頭,左手攬著她的身體,讓她睡在胸前。他昂頭,深吸口氣,欲望迫得兇,軟的身體挨得他流汗。


    他逼自己定下心神,看見她額角的瘀青,便以指幫她推散瘀痕。她皺眉,攀在他身上的手抗議地抓緊,發出一聲嚶嚀,惹得他歎氣。


    這不開竅的傻瓜,逼得他心煩。這膽小的混帳,迫得他心機用盡。他想懲罰她,結果卻是低垂眼眸,無限情深瞧著她睡容。


    這麽憨傻可愛,還是別跟她計較吧!


    韓震青捧起她的臉,在她的眼角印上一個吻,於她耳邊悄道——


    “最心愛的……白鶴小姐,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我看見的,比你所知道的,所想隱藏的更多、更清楚。”


    翌日,舒翼醒來,睜開眼,日光明亮,風吹窗簾,影子婆娑。


    她怔怔地坐起身,看時鍾,發現睡了好久,大概是退燒藥的關係。她恍惚著呆望茶幾上,擱置著的一杯水和藥。


    她眨了眨眼,隱約覺得昨夜好像作了個夢,但她記不起。她輕捂額角,從鏡裏看見淡淡的青色瘀痕。


    奇怪,是錯覺嗎?昨晚夢中,好像有人抱著她。


    抬起雙手,她環抱住自己,好迷惘,是夢還是真的?她腦袋昏沉,想不清楚。


    在譚夏樹和一群好友的幫助下,白鶴酒館業績穩定。


    韓震青大半時間都耗在酒館,直至打烊。芳艾常在打烊前來,和韓震青一起離開。每晚,舒翼目送他們離開,若無其事的和他們道別,看他們親密的手挽手,心髒就像被擰住。


    睡前,她常窩在吧後,自己調環遊世界喝,喝到微醺才迴房間。藉著酒精幫助,讓自己別去想他們的夜怎麽過?


    這為她開的酒館,到夜最深的時候,留她一人獨守。


    明知芳艾來了,韓震青沒可能會再上聊天室,舒翼還是習慣在睡前登入白鶴聊天室,一人掛在線上,迴憶他們的過去。


    今晚,啜飲三杯環遊世界,她有些醉了,她沒能環遊世界啊,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韓震青和周芳艾的兩人世界!


    身體像氣球要飄走,腳跟卻被綁在地麵。


    淩晨三點,坐在床鋪瞪著電腦螢幕,掛在聊天室,情緒蕩到穀底,她幻想韓震青心有靈犀,會突然出現,假如他真的出現,她想像自己會說出真相,想像他聽到後的反應。


    他們沒默契,時間在她的想像中不斷流逝。


    窗外天色由黑轉灰,晨霧彌漫後院,她聽見早餐店拉起鐵門,一天又過去。


    她歎息,聊天室的對話框好蒼白,訪客名單上隻有一隻孤單的白鶴。丁舒翼翻身趴在床上,雙手撐著腮幫子,晃著雙腳,指尖刮過液晶螢幕,按下變換聊天室背景的設定。


    看著他們曾徹夜不眠的遊樂場,開始飄雪。


    嗯,這太淒涼,又換了背景。


    雪停了,一道彩虹亮起,代表希望的彩虹,怎麽害她眼眶刺痛呢?


    再換一個,彩虹淡出,銀色小雨,紛紛斜飛,指尖按住疲倦的眼,她的眼睛也開始下雨。


    舒翼啜泣,覺得氣餒,一切都沒意義。


    她哽咽,哭了,大概喝得太醉,人變得更敏感、更脆弱。她咬牙,忿忿地敲打鍵盤,一字一字吃掉空虛的對話框。


    難以言喻的情感從她指尖傾泄而出,填滿對話框……


    我是白鶴,周芳艾是冒牌的。


    你應該會發現啊!還是你們之間,也像我們那樣有默契。


    你沒發現,是因為她太美麗?還是她太迷人,比你想像中的白鶴更好?


    她頓住,停了幾秒,跟著瘋狂而快速地敲打鍵盤發泄情緒。


    我是丁舒翼,我才是白鶴,愛聽羊毛衫的歌,我是lovefool。


    我喜歡你,太喜歡了,愛慕著關於你的一切,愛慕到當你問起我的模樣,我竟拿了朋友的相片騙你。


    我不過虛榮地想聽到你的讚美。沒想到這愚蠢的開頭,注定我為了圓謊隻好一直蠢下去。甚至狡猾地跑來應征酒館的工作,隻為了更接近你。


    你會瞧不起我嗎?瞧不起這缺乏自信的女人?這和你認識的白鶴差很多吧?


    好幾次我想告訴你真相,但是我的好朋友,周芳艾,她說她也好喜歡你……你們看起來好登對啊!


    我想我可以不理會她,我想告訴你真相,真的。


    我和芳艾差那麽多,你會選擇我嗎?


    雖然我沒有她美麗,身材也沒她好,個性還挺別扭的,不像她那麽自信大方,但你不是那種隻在乎外表的人,對吧?


    所以你會選擇我,對吧?


    舒翼深吸口氣,苦笑。她真是瘋了,自導自演什麽?


    嗶一聲,韓震青上線。


    舒翼震住,慌了。


    韓震青輸入訊息。“白鶴。”


    舒冀顫抖,敲打鍵盤。“是,是我。”


    韓震青繼續:“丁、舒、翼。”


    丁舒翼?他知道!


    第一次,她被自己的名字嚇到。


    窗外天色亮了,雀兒騷動,舒翼臉頰燥熱,情緒激動,韓震青換掉對話框背景。


    小雨停了,代表著愛情的心形標誌,開始大量降落。


    這意思是?舒翼心跳得像打雷。


    “我愛你,白鶴。”


    舒翼捂住嘴。


    他繼續:“我愛你,丁舒翼。”


    她淚光閃爍,開始懷疑是今晚喝得太多,她醉糊塗了?她用力揉眼睛。


    螢幕裏,他的字一個個蹦出,撞著她心。


    “我愛你、醜小鴨……自卑的笨蛋……叫人生氣的傻瓜。”


    狂喜的顫栗像電流竄過她的背脊,麻入心底。


    舒翼激動,快速敲打鍵盤。“你知道了?”


    “是,寶貝。”


    寶貝?


    她僵住,這輕佻的詞句不像是韓震青會用的。


    彼端又送來幾句——


    “看到我說我愛你,是不是樂壞了?”


    她頭皮發麻。“你是韓震青?”


    對方傳訊:“哈哈哈,是我啦,舒翼。”


    誰?


    舒翼震驚,莫非是——


    “芳艾?”


    “是啊。”


    轟!舒翼氣炸了。“你為什麽有他的帳號?”


    “我在他家啊!他睡了,我借他的電腦收信。l


    困窘和憤怒同時撕裂她的心,一股厭惡感令舒翼沉默,不再發訊。


    芳艾追聞:“你真可愛欸,還上聊天室幹麽啊?白鶴都出現了,他才不會再上聊天室。”


    舒翼吼一聲,打了一下枕頭。天啊,她快氣瘋了,這太過分了!


    等不到她迴訊,芳艾自顧著又敲出訊息——


    “嘿,老實招來,剛剛是不是好樂啊?”


    “為什麽這麽做?”舒翼敲鍵。


    “開開玩笑嘛,讓你高興一下啊。”


    但這是太惡劣的玩笑,她覺得像被擁抱,下一刻卻猛地被推倒在地,狠狠踐踏。


    要一個自信的人學會體貼,是不是太強求?


    芳艾問:“喂?幹麽不迴話?生氣啦?”


    舒翼離線,關上電腦,趴在床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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