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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震青在廚房準備晚餐時,芳艾拉著舒翼去陽台欣賞花草。


    “挺不錯的嘛,這樣看來就很有家的感覺。”


    舒翼沉默。


    芳艾睞她一眼。“剛剛我去酒館找他,發現他不在就過來了,沒想到你也在……你們約會啊?”


    “正巧在超市碰見,順便幫他挑選盆栽。”


    “真巧。”芳艾笑嘻嘻地說:“我之前看過一本小說,女主角暗戀某個男人,常偷偷跟蹤他,然後假裝是巧遇,藉機和他約會。”


    舒翼不爽,芳艾怎麽越來越討厭了?“我之前也看過一部電影,裏邊有個討厭鬼,愛上朋友心儀的對象,於是就處心積慮毀掉朋友的愛情。”


    “哈哈哈,那討厭鬼就是我嘛!”芳艾大笑,用力拍一下舒翼肩膀,不介意被諷刺。


    唉,舒翼歎息。認輸了,真羨慕芳艾這種大方的個性。誰能跟她生氣?要吵也吵不起來啊!


    “所以你們整個下午都在一起嘍,那我豈不壞了你的好事?!我可不是故意的,他沒去酒館,我想找他去吃飯啊。”


    他們沒有事先約好共進晚餐?那韓震青買那些食材不是要給芳艾吃?那……那他幹麽買那多麽多食物?舒翼困惑地思索著,周芳艾截斷她的遐想--


    “他有沒有跟你說我們要結婚了?”


    芳艾伸出右手,炫耀無名指上的鑽戒,掩不住喜悅的表情。“他跟我求婚了。我實在不應該跟你說這些,怕你難過,可是我就你這麽個好姊妹,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悅,你信嗎?我周芳艾要定下來了,我要結婚了啊。”


    她情緒高亢,舒翼憂愁,言不由衷擠出一句:“恭喜。”


    芳艾計劃著:“其實這陽台可以不要種花,等我搬進來以後,要重新裝潢這屋子,把陽台打掉,這樣裏麵可以多隔一個衣帽間放我的衣服……”


    聽不下去,舒翼轉身進屋。芳艾瞅著好友,高聲嚷:“舒翼、舒翼!結婚時當我的伴娘!”


    當你媽啦!舒翼差點衝口而出,快氣炸了。


    廚房,門半掩,燈下韓震青正在煎牛排。他聽見芳艾向舒翼高聲嚷的那句——結婚時當我的伴娘!


    他移開煎鍋,以鏟子將門推得更開,看見舒翼走入廁所,關上門。聽見廁所傳來扭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


    芳艾伸個懶腰,笑眯眯走向廚房。


    “要不要幫忙?”她進來拿過煎鍋和鏟子,動手煎牛排。“你聽見了?我剛剛請她當伴娘欸,你覺得怎麽樣?”她瞟他一眼,見他眉頭深鎖,心事重重,像在沉思什麽。“幹麽啊?臉色這麽難看?”


    韓震青聽見浴室水聲不斷,嘩嘩的水聲像故意要掩飾什麽。她在哭嗎?


    芳艾嚐一口醬汁。“嗯,好像太淡了。唉,我做菜很笨的,要不要稠一點?”


    “你好像很開心。”韓震青打開櫥櫃,拿牛排專用的料理醬。


    “你才應該開心吧?”芳艾眨眨眼。“聽舒翼說你們下午買花種花,好愜意啊,你們聊了什麽?她都跟你說什麽?”


    砰!


    他用力甩上櫃門,將醬瓶用力放置桌上。


    感受到他的火氣,她聳聳肩,還是維持著笑容。“喔喔,我感覺到了,火燒得好旺啊~~”


    他瞪她一眼,轉身走向廁所,敲門。“丁舒翼?出來吃飯。”想到她躲在裏邊哭,他就無法克製地煩躁起來。


    餐桌鐵盤滋滋作響,牛排香味放肆蔓延。芳艾熱絡地高聲說話,盡管氣氛詭異,韓震青和舒翼臉色都很難看,她還是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我真幸運,未來的老公會做飯。”芳艾笑覷著韓震青。“真幸福,有這麽好的男人愛我……”她誇張的口氣,聽在舒翼耳裏,炫耀的企圖太明顯了。


    舒翼沉默的用餐,不論芳艾說什麽,她懶得答腔。


    韓震青切割著牛排,對芳艾的讚美無動於衷,眼眸結著厚厚的冰霜。


    芳艾興致正好,又說:“對了,震青,婚禮請樂隊來伴奏好了。要不要找歌手?”她柔媚地眨眨眼。“我也可以上台唱歌喔,我歌聲不錯,以前還有經紀人要找我出唱片,但是我……”她開始陳述被星探發掘的經過。


    丁舒翼聽著聽著,覺得芳艾的聲音越來越刺耳。芳艾越是誇耀自己的優點,舒翼就越覺得很不是滋味,覺得芳艾像隻驕傲的孔雀,故意在她這失敗者麵前炫耀自己的勝利。


    韓震青冷冷淡淡地,其間隻偶然迴一、兩句話。當芳艾為了證明她的歌喉多讚,開始唱起英文老歌“雨中歡唱”時,舒翼覺得自己受夠了。


    “我吃飽了。”舒翼擱下刀叉。


    “啊,這麽快?”芳艾湊身看她的盤子。“都沒吃嘛,很不賞臉喔,你看我吃這麽多,厚,你嫌震青廚藝不好?”


    “味道很差,牛肉煎得不夠嫩。”韓震青也撇下刀叉。


    “咦?”芳艾瞪著牛排。“我覺得很好啊,這是頂級牛排啊!”


    “本來應該很好吃。但後來被你煎壞了。”韓震青呷著紅酒。


    芳艾吹了聲口啃。“對自己的女朋友講話真惡毒啊,韓先生。”


    “我是實話實說。”韓震青幫丁舒翼斟酒。


    “很殷勤嘛。”芳艾微笑。“自己的女人酒杯空了都沒發現,倒去幫員工倒酒。”


    舒翼聽了皺眉。


    韓震青迴嘴:“你一直講話,沒空喝酒。”


    “你嫌我話多嘍?”


    “你確實很吵。”


    “我迴去了,謝謝招待。”舒翼告辭,不想看他們爭吵。


    韓震青送她到門口,舒翼彎身穿鞋,一把黑傘遞來。


    “外麵在下雨。”他拿傘給她。


    舒翼怔住,抬頭望他,接下傘。


    芳艾過來,向舒翼道歉:“我這人就是嘴快,脾氣藏不住,讓你看我們吵架了,別介意啊。震青,外麵很冷,你開車送她迴去好了。”


    “不用,前麵有公車站。”舒翼婉拒。


    “舒翼,下次再來玩啊。”芳艾挽住震青手臂,像女主人,跟她道別。


    “再見。”舒翼苦笑,轉身下樓。


    她在公寓樓梯口,撐開黑傘。


    雨勢比她想像中大,冷風吹來雨絲,濺濕肩膀。她歎氣,走進雨幕中,忽然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迴身,看韓震青拿著外套追下來。


    “穿著。”


    “不用啦,你快上去!”舒翼搖頭,笑著拒絕,怕芳艾又不高興。


    韓震青強行將外套披上她的肩膀,然後,深深注視著她,說:“不要著涼。”轉身上樓。


    舒翼撐著傘,立在雨中,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聽見鐵門關上。四周餘下淅瀝的雨聲。


    舒翼抬頭,望向三樓陽台,新栽的花卉雨中飄搖,五顏六色地燦爛著,逸出一聲歎息。她笑了,真蠢,竟嫉妒起那些栽在他家陽台的花草,它們能天天陪著他,享受他的注目,被他灌溉著,然後不斷開花取悅他。


    而她呢?


    這段日子佯裝若無其事,看他跟芳艾交往已經夠難受。現在呢,還要看他們結


    婚,當他們婚禮的伴娘……


    丁舒翼啊,你豈有那麽偉大,你以為你辨得到?你以為你的心經得起這些折磨?


    在雨夜的小巷裏行走,撐著他的黑傘,披著殘留他氣息的外套,舒翼沒淋到雨,也沒被晚風冷到,可她覺得,好冷好冷。


    在雨夜的小巷裏行走,撐著他的黑傘,披著殘留他氣息的外套,舒翼沒淋到雨,也沒被晚風冷到,可她覺得,好冷好冷。


    “你剛剛在跟我生氣嗎?”芳艾問韓震青。


    “是。”他坐在沙發抽煙。


    “為什麽?”芳艾坐另一邊沙發,長腿交疊,捧著熱茶啜飲。


    “之前我差點……”韓震青往後躺,靠著沙發,煩躁地以手覆額。“差點吻了她。”


    “嗄?”芳艾倏地坐直,重放茶杯。“然後呢?”


    “然後你來了。”他覷向芳艾,芳艾眼色炯亮。


    “我可真會挑時間,你是氣我害你沒吻到丁舒翼?”


    “別開玩笑了。”他泄氣道。


    芳艾嗬嗬笑了,往沙發一躺。“我知道你氣我什麽。”慧黠的雙眸蘊著笑意,睨著他。“你氣我害她哭,對吧?氣我說要找她當伴娘,覺得對她太殘忍?”


    韓震青撚熄香煙。“我不想再等,太叫人沮喪了。”他起身,抓了外套就走。


    芳艾跳起來。“你要做什麽?”


    “去見丁舒翼。”


    芳艾擋住他。“你想告訴她?”


    “對,告訴她我們根本沒要結婚。”


    “我反對!”芳艾臉色一沉。“我太了解舒翼了,你不能心軟,要讓她自己開口承認,讓她自己爭取你!”芳艾嚴肅道:“你以為我為什麽要來?我大可以在上迴告訴你真相時,把問題丟給你就算了,但以後呢?”


    芳艾質問:“舒翼給你假相片,是因為自卑;不跟我競爭,也是因為自卑,我們按照譚夏樹的主意,一起騙她說我們要結婚,而她呢?”


    她搖晃指間鑽戒。“這麽大的刺激,她跟你說出真相了?”


    韓震青凜容。


    她哼一聲。“沒說是吧?舒翼就這死個性,自卑怯懦,退讓再退讓!我們不能幫她,要讓她自己學會打開心中的結。”芳艾堅定道:“如果你現在心軟,就功虧一簣了。”


    “不隻是因為心軟!”他忿道,轉身走向陽台,雙手撐在花台,他低聲說:


    “她在網路上,和我聊得那麽開心,我們無話不談,為何在現實生活麵對麵時,她該死的就是放不開?可以眼睜睜看我們結婚,她竟然可以!”他重捶花台。


    芳艾歎息。“我知道你很難受,請冷靜下來,再給她一點時間,我相信最後她會說出口的。我不信她真能忍受,你信我,她那麽喜歡你,她會說的。一旦看見我們真的要結婚了,她會阻止的。”


    “萬一沒有呢?”韓震青轉身,看著芳艾。“萬一她接受呢?也許,是我沒重要到可以令她不顧一切爭取,也許她對我的感情沒我想像的深。”


    “喔~~老天!”芳艾震驚。“你怎麽可以懷疑她對你的感情?”


    “因為這就是她給我的感受。”


    巧看來你真是困擾極了。”芳艾駭笑。“韓震青,我可以間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是不是不管是誰,隻要愛了就變蠢?蠢得缺乏自信?不管誰都一樣,都逃不過嗎?”


    韓震青懂她的意思,他苦澀地笑了,靠著花台,雙手抱胸,黑眸微眯地警告:“不要拐彎抹角罵我蠢。”


    芳艾大笑。“那就別說蠢話,舒翼愛你,你不需要懷疑。”


    “我從沒追一個女人追得這麽辛苦,耗費這麽多心思。”甚至還得和她的朋友共謀,演一出戲。


    芳艾笑嘻嘻地問:“瞧你這麽累,是不是想放棄?”


    “不,我很煩躁——”他坦誠道:“也很心疼。假如時光倒流,但願當她在經曆那些不快時,有我在她身邊保護著,那麽她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陰影。”


    之前當芳艾告訴他關於丁舒翼的往事,包括她念書時常被嘲笑,向愛慕的學長告白被當笑話流傳……他聽了很心疼,恨不得去揍那些叫舒翼難受的混蛋。可是時光不能倒退,舒翼帶著舊日陰影,來到他麵前。她拚命地保護自己的心,害怕被拒絕,傻傻地封閉起自己的情感。


    他一開始不相信有人會對自己這樣缺乏自信,那是他不能理解的。後來幾次相處,發現她確實像芳艾說的,是個過分自卑的傻瓜。


    在他眼中丁舒翼好得很啊,她也許不夠漂亮,但他喜歡就好,才不管她眼睛夠不夠大、身材夠不夠好,在他看來,因為喜歡,她的一切,從頭到腳都那麽剛剛好,他隻想對她好,而她卻在為那些小事鑽牛角尖。


    他做事幹淨俐落,辦事講究效率,決定事情果斷迅速,他最憎拖拖拉拉,那會令他發狂,但遇上丁舒翼,他不再能像從前的自己。


    韓震青歎息,他完全拿丁舒翼這小妮子沒轍。


    芳艾說得對,這陰影要靠舒翼自己克服,否則永遠植在她心底,像拔不掉的心中刺。


    他悵然地說:“我追緝過的罪犯近百人,槍林彈雨都難不倒我,遇到頑劣的罪犯就拔槍射擊或上陣搏擊。我真難相信,碰上丁舒翼,我竟要忍氣吞聲,耗這麽久還沒辦法逼她自首!”


    芳艾笑了。“聽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你真是喜歡她,她有你守護,我這個朋友好放心。”


    “等真相大白,我要好好罵她。”韓震青一臉氣惱。


    “對對對!”芳艾附議。“讓你吃這麽多苦頭,該好好教訓她。”


    看著連綿不斷的雨,他蹙眉,擔心起來。“她不會還在哭吧?”方才看她小小的個子,孤孤單單撐著傘站在雨中,他的心都要碎了。


    芳艾走進陽台,打量雨勢。


    她說:“現在哭總比以後哭好吧?讓她哭吧,等她知道自己的懦弱將造成多少損失,她就會反省,痛苦地徹底領悟,她會比以前更好更好。”


    丁舒翼迴到酒館,和同事打過招唿,迴房,把傘倒掛在窗外。


    她打開電視,洗過澡,躺在床上,想到芳艾還在他家,就覺得自己仿佛還在雨裏。


    翻身抱住枕頭,迴想和韓震青愉快地搜購花卉栽植花草,本來她心情很好的,直到聽見他們要結婚……


    別再想了啊,該死,她討厭一直哭哭啼啼的。


    她憂鬱地睡去,夢見黑暗的天,黑暗大街,韓震青站在路中,全世界被黑暗籠罩,隻有他,英挺颯爽地站在路前,好耀眼地亮在她眼底。


    他對她笑,瞅著她像在鼓勵她表白。


    舒翼情不自禁,走向他,停在他麵前,仰望他。雙手冷汗濕透,聽見自己顫聲說:“韓震青,我是白鶴……你不能娶芳艾。”


    “你是白鶴?”他露出輕蔑的表情,忽然四周響起嘩笑聲,舒翼頓時驚醒。


    但奇怪的是,那笑聲竟還在?!


    她迴神看了看,原來,電視沒關。


    茶幾上的鏡子,反映著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五官平凡,身軀消瘦,和豐滿性感的周芳艾,天差地別。


    舒翼揪心地想起韓震青的話——


    “如果她不是白鶴,那真正的白鶴在哪?為什麽不來赴約?”


    “你說的對,芳艾漂亮美麗,她是男人夢想的伴侶,我沒理由拒絕,再去等個不會出現的女人。”


    啊!舒翼嚎了一聲,踢掉被子。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她受不了了,跳下床,抓了手機撥電話給經紀人。


    “哈囉……”jeter爆出一大串法語。


    “上迴跟我說的case還有嗎?”


    “白鶴?!你終於打來了!”搖錢樹來了,jeter亢奮道:“賭城那邊夢工廠的片子要爆破師,大陸上海有宗工程需要爆破顧問,隻要你答應,馬上幫你接洽。你休完假沒?來巴黎找我,我們討論一下。”


    “等買了機票,我會告訴你時間。”


    “好啊,二十四小時等你,別讓我失望啊,寶貝。”


    舒翼收線。


    不如離得遠遠地,別再看見他,看不見就不會痛苦了吧?


    反正他也說了,芳艾是男人夢想的伴侶,他們兩情相悅,她在這做什麽?何苦?


    舒翼安慰自己,不要緊的,反正她已早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沒勇氣爭取,不如眼不見為淨!沒什麽大下了,沒關係的啦!


    可是她喉嚨酸楚,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有塊地方空了。分明還能唿吸,一切無恙啊!


    第二天下午,韓震青戴著墨鏡,到酒館準備開業,剛跨入酒館,舒翼立刻迎上前。


    “對不起,我想跟你辭職,可以嗎?”


    韓震青摘下墨鏡,定定望住她。“為什麽?”


    “很抱歉,我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他看著她,沉思一會兒。“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


    她的心因這句話絞痛起來。


    “我不禁好奇,你一向這麽輕率嗎?”見她一臉疑惑,他雙手抱胸,神情輕蔑地說:“高興就來,不喜歡就走,丁小姐,這就是你的生活態度?”


    好,經過種種刺激,這就是她的方法?她的決定?決定逃得遠遠?讓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他氣得快發狂,強壓住想吼她的衝動,眼色嚴酷。


    她臉色一沉。


    “對,我就是這麽輕率,但這不關你的事。”他懂什麽?懂她這段日子的煎熬嗎?現在要走了,他還傷她!


    “你大概不懂負責這兩字怎麽寫。”


    “我不必對誰負責。”她低嚷。


    “是嗎?”他沉思,冷道:“原來你這麽任性,早知道就不聘你工作。”


    “真這麽令你困擾,這個月薪水不拿,補償你。”她氣炸了!


    “有些事,錢補償不了。”譬如他付出的感情,她就這樣放棄?


    “沒想到,一個酒保離開會令你這麽受傷!”她忍不住口氣尖銳。


    一個酒保?他怔住,笑了。她就是不懂,不懂她對他的意義?她給他的折磨?他滿腔無處發泄的情意?


    忽然他極其溫柔地望著她,像在容忍一個鬧情緒的孩子。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走向吧台倒水喝,朝後頭的丁舒翼說:“你想走就走,我不留你。不過最近要籌備婚禮,沒空征人,再多待一個月等人交接,這要求不過分吧?”開玩笑,她走了這出戲怎麽收場?


    舒翼苦惱,就是不想看他們結婚才要走的啊!


    “怎麽樣?”韓震青喝著開水,眼角覷向她。


    她苦著臉說:“那……那好吧。”唉,還是躲不掉。


    “丁舒翼。”


    “嗄?”


    “記得你跟我說的沙漠玫瑰嗎?”


    耶?怎麽忽然問這個?“記得啊。”


    “你說你把它養在床下,最後它怎麽樣?”


    “畢業後,我把它移植到公園。那裏日光充足,土地肥沃,它應該會長得更好。”


    “比養在床下好吧?”


    “那當然。”


    “那麽,你的心呢?”他開導她,希望她從陰影出來,迎向陽光。


    但令韓震青吐血的是,丁舒翼竟低頭看向心髒的位置,納悶地說:“怎麽?我的心好好的啊。”


    唉!他眼角抽搐,氣得想掐她,同時又想把她揪來好好親吻。


    她還在追問:“你說我的心怎樣?和沙漠玫瑰有關嗎?”忽地,她懂了。“哦~~我知道你在問什麽了。”


    “我是說過沙漠玫瑰有毒,會害人心髒受不了,心律不整,但我指的是吃它,隻是放床底對人沒影響的。”她認真解釋,抬頭問他:“你也想種一株在床底下嗎?”


    “……”他瞅著她,無力中。


    沒有等到他的迴答,舒翼揪眉問:“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


    “……”他還是瞅著她,拒絕說話。他認輸,怎麽有這樣傻的爆破專家?不懂愛的暗示?


    他瞧著她,遲遲不應聲,舒翼覺得怪別扭的,想逃走。“我去忙了。”轉身打算離開,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我今晚迴去,把你種在窗台的沙漠玫瑰全剪了,剁碎煮來吃。”氣死人了!


    舒翼僵住,迴身瞪他。他俯靠著吧台,右手撐著額頭,覷著她笑。


    他說:“你昨天買了幾株沙漠玫瑰?十株?還是十五株?吃這麽多,會怎樣?”


    “你在開玩笑?幹麽吃它?”舒翼臉色發青。


    “你說說,吃了十幾株沙漠玫瑰會怎樣?你猜猜。”


    “會死人!”她氣嚷,他卻笑開來。她露出苦惱的表情,習慣性地又把眉頭揪得緊緊。“別開這種玩笑。”她會擔心。


    “誰說我開玩笑?我晚上就吃。”


    “你幹麽?想自殺?”他今天怎麽迴事?


    “我苦惱得想自殺。”他繼續逗她,她聽得一頭霧水。


    “苦惱什麽?”


    “我的沙漠玫瑰不開花。”


    “你瘋了?”舒翼聽得莫名其妙。“昨天才種怎麽可能今天開花?它不開花你就要鬧自殺?你在說什麽?”她聽不懂,可她焦急。


    “你今天怎麽了?和周芳艾吵架?因為昨晚的事嗎?你心情不好?”急切的口吻泄漏出對他的關心。


    韓震青微笑,啊!真喜歡看她為他焦急,稍稍平衡他的沮喪。


    愛讓人變得多疑,從她為他焦慮的眼中,找到她愛他的線索。


    他想吻她,想抱她,想要她說“我愛你”,坦白對他的感情。唉,她不懂,他渴望她渴望到快爆炸!


    “你知道還有一種花叫白鶴芋?”他覷著她。


    “不知道。”她搖頭。


    “沒看過?”他低道:“希望你喜歡。”


    他沒頭沒腦的話教舒翼捉不住他的思緒。


    一下沙漠玫瑰,一下白鶴芋,一下要吃花,一下又說希望她喜歡白鶴芋,剛剛兇她,現在對她笑……


    舒翼望著韓震青,滿腦子問號。他也看著她,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好怕,當他這樣看著她,她會忘記芳艾的存在。她想,他是在開玩笑,他哪裏會笨到去吃花,那麽他說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搞不懂啊,他常常令她很沮喪,可有時他又會像這樣微笑望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到這事的同時,臉就紅了。


    昨天他是不是要吻她?他把她抵在門前,那時他想幹什麽?


    “告訴我你在想什麽?”他問,看見她的臉色更紅了。


    “總之你不要去吃花。”撇下話,舒翼轉身溜了。嗚,怎麽可能吻她嘛,他要娶芳艾啊!


    韓震青看她慌慌張張地跑了,唉,真是叫人生氣的家夥!該拿她怎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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