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胡大軍的心情跟吃了屎一樣惡心難受，但臉上卻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還不能表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免得周安東又借題發揮嘲諷他。
隻見他微微低下頭，露出一副滿含愧疚之色的神情說道：“要說我這做人能做到兩袖清風，那可真是有些自誇了。
畢竟，生而為人，誰又能完全避免得了人情往來呢？咱們這個社會呀，說到底就是個充滿人情世故的大染缸。
可是啊，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過多的人情世故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可有不能不維護。
如果你不維護人情關係，就會有人說你沒有人情味兒，漸漸的那些朋友啊、同事啊，甚至是親戚都會遠離你，最後你就會成為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人願意搭理你。”
胡大軍緩緩地將手中的煙塞進嘴裏，然後把手伸進衣兜拿出一盒火柴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刺啦聲，火苗瞬間躥起，然後他微微低頭將煙頭點燃。深吸一口後，繼續感慨的說道。
“所以啊，每逢年節之時，親戚朋友們相互贈送些禮品，亦或是哪家遇上紅白喜事，隨點份子也是很正常的嘛。
至於貪汙受賄這種行為，於我而言更是絕無可能之事。要知道，我好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黨員幹部，為國為民無私奉獻的精神，早已深深紮根在我的血脈之中。
當年站在黨旗之下莊嚴宣誓時所許下的錚錚誓言，至今仍常常會在我的耳畔迴響，時刻提醒著我持清醒與正直，不要忘了初心、要牢記使命！”
周安東不住地點頭，嘴裏還嗯嗯嗯的迴應著：“老廠長啊，您這話說得真是一點兒沒錯。咱們中國可不就是一個人情社會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想要完全脫離人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不過呢，我這個人吧，倒是有個不大好的習慣。隻要有人給我送東西，我一旦收下了，心裏就老是覺得不踏實、不安穩。
因此，每迴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想辦法迴禮過去，而且每次迴禮的時候，我都得多迴一些才行。比如說，有人送我一斤蘋果，那我肯定得還人家兩斤香蕉。
要是有人送我一盒蛋糕，那我必定會拿迴去兩盒點心。沒辦法，畢竟我是黨員還是企業領導，寧可吃點虧，也絕對不能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周安東趁著逢年過節的機會大肆斂財。
我必須要做到清正廉潔、兩袖清風，隻有這樣才不會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和信任，更不能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對我的支持與厚愛！”
“……”
胡大軍心裏那叫一個膈應啊，周安東你這個狗東西，你他媽的說得這叫人話？
什麽送一斤蘋果就得還人家兩斤香蕉，送一盒蛋糕，必定得拿迴去兩盒點心。
你他媽的財大氣粗，別說是還迴兩斤香蕉，就算還迴兩噸香蕉都不是個事兒。
可我要是跟你一樣，恐怕連條褲衩子都沒得穿了。
再說了，你跟我講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必須做到兩袖清風，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咋地，就認定我貪汙受賄了唄？
胡大軍這個氣呀，本來憋著一肚子的火現在是越燒越旺，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可是，盡管憤怒到極點，胡大軍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周安東那張嘴可是全國知名，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可謂是巧舌如簧。自己跟掰扯這些，最後輸的肯定是他。
所以，胡大軍毫不猶豫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同時嘴裏說道：“趕緊走吧，我下午還有一堆重要的事情等著處理呢，得抓緊時間完成工作交接。”
周安東急忙小跑著追趕胡大軍，並高聲喊道：“老廠長，您慢點兒走嘛。您可是咱們廠德高望重的前輩，我初來乍到，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向您請教呢，多跟您聊聊天，對我個人的成長肯定是大有裨益。”
聽到周安東的話，胡大軍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走得更快了。於是乎，很多人都看到了令人瞠目結舌、永生難忘的場景。剛剛走馬上任的周廠長，追著胡大軍這位老廠長屁股後頭小跑著。
而史國強和顧兵並肩走在前麵，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輕聲交談著。
顧兵麵帶真摯之色，誠懇的說道：“老書記，日後在工作當中，如果我碰到一些棘手的難題前來向您請教求助，您可千萬不能找借口推脫.”
“哎呀！”史國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顧書記，您這不是開玩笑嘛。您可是堂堂的禦貢集團董事，還是勇闖天涯啤酒廠的廠長。
論起企業的經營管理，我哪能跟您相提並論呐。更何況，像您這般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廳級領導幹部了，這種情況雖說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也比較罕見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了組織以及各級領導對您的充分信任，更是對您卓越能力的高度認可。要不然，怎麽會把您調到咱這毛呢廠來擔當書記？”
顧兵剛要說話，就看到胡大軍在身邊小跑著過去，緊接著周安東追著胡大軍屁股後麵過去了，這把他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史國強也不例外。
“發生了什麽？”顧兵嘴裏喃喃的念叨一聲。
史國強一臉懵逼，也不像是打起來了，因為他看到了周安東臉上帶著笑，看起來還很歡樂。
“劉明奇！”史國強迴頭，衝著身後一名青年喊了一聲。
“書記，您叫我？”
劉明奇是人事部綜合管理科科長，聽到史國強喊他，快步跑了過來，但卻沒有看顧兵這位新書記一眼。
對劉明奇的表現，史國強非常滿意，臉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胡廠長和周廠長怎麽迴事兒？”
劉明奇搖搖頭：“不清楚，胡廠長和周廠長一直在後麵聊天來著，不知道怎麽迴事，胡廠長就加快了腳步，好像有什麽急事兒。”
、史國強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轉過身去，邁步繼續向前走去。他心裏很是疑惑，想著晚上約胡大軍出來問問怎麽迴事兒。而且，今天任免大會上發生的事情，也要想印家匯報。
而顧兵則深深地凝視了一眼劉明奇，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就是這個笑容，讓劉明奇頭皮直發麻。
劉明奇目光追隨著顧兵漸行漸遠的背影，真的是欲哭無淚啊，那張還算周正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就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襲擊過茄子一樣。此刻，他的內心是不安的。
他是瞧不起顧兵這個新書記嗎，是不想打招唿嗎？當然不是，而是在史國強麵前，他不敢跟顧兵打招唿。
他們人事部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幾乎每天都開會。會議的主題隻有一個，那就是要求全體員工統一思想，堅決擁護並緊密圍繞國資辦史國強主任作為領導核心開展工作。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劉明奇自然要小心翼翼。畢竟，在這種敏感時期，任何一點小小的無心之失，都可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唉！”
劉明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思忖著，看來這位新來的書記也不是那麽好糊弄啊。隻是他也沒有辦法，史國強積威已久，再加上他們處長以及分管人事部的副廠長都是其心腹，他實在缺乏那份勇氣，去效仿田宏偉，不顧一切地做出抉擇。
不過，在返迴廠部的路上，劉明奇腦海裏也一直在琢磨，除了田宏偉和戴為民之外，是否還存在其他人已經暗中投靠了周安東。
特別是此時迴想起任職大會，周安東所做出的一係列決策，猶如精準的箭矢，非常準確的射在了他們的七寸上，完全打破了之前史國強和胡大軍要架空周安東的謀劃。
當時，他在後麵坐著，也是聽得心驚肉跳，對周安東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明奇想著事情，不知不覺的到了廠部樓下，然後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座僅有四層高的紅磚樓。
陽光灑落在斑駁的牆麵上，映照出歲月的痕跡。劉明奇的眼神不禁閃了閃，今天的任職大會上，周安東表現出來在智慧和手段，史國強和胡大軍估計還真不是對手，隻是他們背後還有印家呢。
劉明奇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地抬起腳邁上台階，推開廠部大門走了進去，然後一路心不在焉地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當來到辦公室門前，打開門剛要進去，就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劉科長，你怎麽才迴來啊？”
劉明奇下意識地迴過頭，是人事檔案科科長楊誌遠。
“老楊，有事兒？”
楊誌遠手裏端著一個掉漆的搪瓷缸子，左右看了看，好像很怕被別人發現，然後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才迴來？”
劉明奇沒好氣說道：“你鬼鬼祟祟，到底想要幹什麽？有話直說。”
楊誌遠沒有迴答，而是一拉劉明奇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其拽進了辦公室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劉明奇頓時愣住了，心中愈發感到莫名其妙。
進入辦公室後，劉明奇用力掙脫開楊誌遠的手，滿臉無奈地說道：“我說楊科長，我那點好茶葉都快被你給喝完了，現在隻剩下一些茶葉末兒了。”
“我可不是來蹭你茶葉喝的。”楊誌遠拿起茶缸蓋子，示意劉明奇看裏麵：“瞧見沒？我自己帶了茶葉了。”
劉明奇緩緩地坐在了辦公桌後麵，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煙抽出一根，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隨著煙霧嫋嫋升起，他微微眯起眼睛，靠向椅背，慵懶的開口說道。
“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楊誌遠將手中那個破舊的茶缸子輕輕放在辦公桌上，接著，他很不客氣的拿起劉明奇剛剛放下的那盒香煙，也點燃了一根。
劉明奇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很是不滿的說道：“我說楊科長啊，你這工資可不比我少幾個子兒吧？天天跑到我這兒來蹭茶喝也就罷了，現在連煙都要蹭？”
“別那麽小氣。”楊誌遠絲毫不在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再慢悠悠地吐出一團濃濃的白霧：“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偷偷跟周安東接觸過？”
劉明奇想都沒想，便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沒有！”
“真的？”楊誌遠雙眼盯著劉明奇，試圖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當然是真的。”劉明奇反問道：“你不會跟周安東接觸過了吧？”
“嘿！”楊誌遠笑了一聲：“如果我跟周安東接觸過了，還能來找你問這個問題？”
劉明奇輕哼了一聲：“行啦，別賣關子了，直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楊誌遠沒有立刻迴答，迅速走到窗邊，將原本半開著的窗戶緊緊關閉。做完這一切，他才、走迴辦公桌前，彎下腰，整個身子幾乎趴伏在桌麵上，上身向前探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開口道。
“剛剛任免大會，對周安東所做出的一係列決定，你有什麽看法？”
“什麽看法？”劉明奇搖了搖頭，一臉淡然地迴應道：“什麽看法都沒有！”
見劉明奇如此敷衍，楊誌遠不禁有些氣惱，沒好氣的說道：“老劉啊老劉，我雖然比你小了六歲，但在人事部，咱倆關係可是最鐵的，難道連句掏心窩子的真話都不肯對我說？”
聽到這話，劉明奇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坐直身體，看著楊誌遠說道：“老弟，我是真沒啥特別的想法，不過，如果你心裏有了什麽想法，倒是可以說說。”
楊誌遠吧唧吧唧嘴，在辦公桌上爬起來，抽了一口煙後，又端起茶缸子，低頭喝了口茶。
“你認為，史國強和胡大軍，是周安東的對手嗎？”
劉明奇臉上的表情一變，想要轉換話題，楊誌遠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一擺手。
“風暴已經刮起來了，我們都處在風暴的中心，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而如我和你這樣的小人物，一旦選擇錯了，一定會被風暴撕碎。”
隻見他微微低下頭，露出一副滿含愧疚之色的神情說道：“要說我這做人能做到兩袖清風，那可真是有些自誇了。
畢竟，生而為人，誰又能完全避免得了人情往來呢？咱們這個社會呀，說到底就是個充滿人情世故的大染缸。
可是啊，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過多的人情世故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可有不能不維護。
如果你不維護人情關係，就會有人說你沒有人情味兒，漸漸的那些朋友啊、同事啊，甚至是親戚都會遠離你，最後你就會成為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人願意搭理你。”
胡大軍緩緩地將手中的煙塞進嘴裏，然後把手伸進衣兜拿出一盒火柴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刺啦聲，火苗瞬間躥起，然後他微微低頭將煙頭點燃。深吸一口後，繼續感慨的說道。
“所以啊，每逢年節之時，親戚朋友們相互贈送些禮品，亦或是哪家遇上紅白喜事，隨點份子也是很正常的嘛。
至於貪汙受賄這種行為，於我而言更是絕無可能之事。要知道，我好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黨員幹部，為國為民無私奉獻的精神，早已深深紮根在我的血脈之中。
當年站在黨旗之下莊嚴宣誓時所許下的錚錚誓言，至今仍常常會在我的耳畔迴響，時刻提醒著我持清醒與正直，不要忘了初心、要牢記使命！”
周安東不住地點頭，嘴裏還嗯嗯嗯的迴應著：“老廠長啊，您這話說得真是一點兒沒錯。咱們中國可不就是一個人情社會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想要完全脫離人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不過呢，我這個人吧，倒是有個不大好的習慣。隻要有人給我送東西，我一旦收下了，心裏就老是覺得不踏實、不安穩。
因此，每迴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想辦法迴禮過去，而且每次迴禮的時候，我都得多迴一些才行。比如說，有人送我一斤蘋果，那我肯定得還人家兩斤香蕉。
要是有人送我一盒蛋糕，那我必定會拿迴去兩盒點心。沒辦法，畢竟我是黨員還是企業領導，寧可吃點虧，也絕對不能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周安東趁著逢年過節的機會大肆斂財。
我必須要做到清正廉潔、兩袖清風，隻有這樣才不會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和信任，更不能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對我的支持與厚愛！”
“……”
胡大軍心裏那叫一個膈應啊，周安東你這個狗東西，你他媽的說得這叫人話？
什麽送一斤蘋果就得還人家兩斤香蕉，送一盒蛋糕，必定得拿迴去兩盒點心。
你他媽的財大氣粗，別說是還迴兩斤香蕉，就算還迴兩噸香蕉都不是個事兒。
可我要是跟你一樣，恐怕連條褲衩子都沒得穿了。
再說了，你跟我講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必須做到兩袖清風，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咋地，就認定我貪汙受賄了唄？
胡大軍這個氣呀，本來憋著一肚子的火現在是越燒越旺，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可是，盡管憤怒到極點，胡大軍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周安東那張嘴可是全國知名，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可謂是巧舌如簧。自己跟掰扯這些，最後輸的肯定是他。
所以，胡大軍毫不猶豫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同時嘴裏說道：“趕緊走吧，我下午還有一堆重要的事情等著處理呢，得抓緊時間完成工作交接。”
周安東急忙小跑著追趕胡大軍，並高聲喊道：“老廠長，您慢點兒走嘛。您可是咱們廠德高望重的前輩，我初來乍到，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向您請教呢，多跟您聊聊天，對我個人的成長肯定是大有裨益。”
聽到周安東的話，胡大軍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走得更快了。於是乎，很多人都看到了令人瞠目結舌、永生難忘的場景。剛剛走馬上任的周廠長，追著胡大軍這位老廠長屁股後頭小跑著。
而史國強和顧兵並肩走在前麵，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輕聲交談著。
顧兵麵帶真摯之色，誠懇的說道：“老書記，日後在工作當中，如果我碰到一些棘手的難題前來向您請教求助，您可千萬不能找借口推脫.”
“哎呀！”史國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顧書記，您這不是開玩笑嘛。您可是堂堂的禦貢集團董事，還是勇闖天涯啤酒廠的廠長。
論起企業的經營管理，我哪能跟您相提並論呐。更何況，像您這般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廳級領導幹部了，這種情況雖說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也比較罕見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了組織以及各級領導對您的充分信任，更是對您卓越能力的高度認可。要不然，怎麽會把您調到咱這毛呢廠來擔當書記？”
顧兵剛要說話，就看到胡大軍在身邊小跑著過去，緊接著周安東追著胡大軍屁股後麵過去了，這把他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史國強也不例外。
“發生了什麽？”顧兵嘴裏喃喃的念叨一聲。
史國強一臉懵逼，也不像是打起來了，因為他看到了周安東臉上帶著笑，看起來還很歡樂。
“劉明奇！”史國強迴頭，衝著身後一名青年喊了一聲。
“書記，您叫我？”
劉明奇是人事部綜合管理科科長，聽到史國強喊他，快步跑了過來，但卻沒有看顧兵這位新書記一眼。
對劉明奇的表現，史國強非常滿意，臉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胡廠長和周廠長怎麽迴事兒？”
劉明奇搖搖頭：“不清楚，胡廠長和周廠長一直在後麵聊天來著，不知道怎麽迴事，胡廠長就加快了腳步，好像有什麽急事兒。”
、史國強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轉過身去，邁步繼續向前走去。他心裏很是疑惑，想著晚上約胡大軍出來問問怎麽迴事兒。而且，今天任免大會上發生的事情，也要想印家匯報。
而顧兵則深深地凝視了一眼劉明奇，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就是這個笑容，讓劉明奇頭皮直發麻。
劉明奇目光追隨著顧兵漸行漸遠的背影，真的是欲哭無淚啊，那張還算周正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就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襲擊過茄子一樣。此刻，他的內心是不安的。
他是瞧不起顧兵這個新書記嗎，是不想打招唿嗎？當然不是，而是在史國強麵前，他不敢跟顧兵打招唿。
他們人事部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幾乎每天都開會。會議的主題隻有一個，那就是要求全體員工統一思想，堅決擁護並緊密圍繞國資辦史國強主任作為領導核心開展工作。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劉明奇自然要小心翼翼。畢竟，在這種敏感時期，任何一點小小的無心之失，都可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唉！”
劉明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思忖著，看來這位新來的書記也不是那麽好糊弄啊。隻是他也沒有辦法，史國強積威已久，再加上他們處長以及分管人事部的副廠長都是其心腹，他實在缺乏那份勇氣，去效仿田宏偉，不顧一切地做出抉擇。
不過，在返迴廠部的路上，劉明奇腦海裏也一直在琢磨，除了田宏偉和戴為民之外，是否還存在其他人已經暗中投靠了周安東。
特別是此時迴想起任職大會，周安東所做出的一係列決策，猶如精準的箭矢，非常準確的射在了他們的七寸上，完全打破了之前史國強和胡大軍要架空周安東的謀劃。
當時，他在後麵坐著，也是聽得心驚肉跳，對周安東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明奇想著事情，不知不覺的到了廠部樓下，然後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座僅有四層高的紅磚樓。
陽光灑落在斑駁的牆麵上，映照出歲月的痕跡。劉明奇的眼神不禁閃了閃，今天的任職大會上，周安東表現出來在智慧和手段，史國強和胡大軍估計還真不是對手，隻是他們背後還有印家呢。
劉明奇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地抬起腳邁上台階，推開廠部大門走了進去，然後一路心不在焉地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當來到辦公室門前，打開門剛要進去，就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劉科長，你怎麽才迴來啊？”
劉明奇下意識地迴過頭，是人事檔案科科長楊誌遠。
“老楊，有事兒？”
楊誌遠手裏端著一個掉漆的搪瓷缸子，左右看了看，好像很怕被別人發現，然後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才迴來？”
劉明奇沒好氣說道：“你鬼鬼祟祟，到底想要幹什麽？有話直說。”
楊誌遠沒有迴答，而是一拉劉明奇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其拽進了辦公室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劉明奇頓時愣住了，心中愈發感到莫名其妙。
進入辦公室後，劉明奇用力掙脫開楊誌遠的手，滿臉無奈地說道：“我說楊科長，我那點好茶葉都快被你給喝完了，現在隻剩下一些茶葉末兒了。”
“我可不是來蹭你茶葉喝的。”楊誌遠拿起茶缸蓋子，示意劉明奇看裏麵：“瞧見沒？我自己帶了茶葉了。”
劉明奇緩緩地坐在了辦公桌後麵，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煙抽出一根，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隨著煙霧嫋嫋升起，他微微眯起眼睛，靠向椅背，慵懶的開口說道。
“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楊誌遠將手中那個破舊的茶缸子輕輕放在辦公桌上，接著，他很不客氣的拿起劉明奇剛剛放下的那盒香煙，也點燃了一根。
劉明奇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很是不滿的說道：“我說楊科長啊，你這工資可不比我少幾個子兒吧？天天跑到我這兒來蹭茶喝也就罷了，現在連煙都要蹭？”
“別那麽小氣。”楊誌遠絲毫不在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再慢悠悠地吐出一團濃濃的白霧：“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偷偷跟周安東接觸過？”
劉明奇想都沒想，便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沒有！”
“真的？”楊誌遠雙眼盯著劉明奇，試圖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當然是真的。”劉明奇反問道：“你不會跟周安東接觸過了吧？”
“嘿！”楊誌遠笑了一聲：“如果我跟周安東接觸過了，還能來找你問這個問題？”
劉明奇輕哼了一聲：“行啦，別賣關子了，直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楊誌遠沒有立刻迴答，迅速走到窗邊，將原本半開著的窗戶緊緊關閉。做完這一切，他才、走迴辦公桌前，彎下腰，整個身子幾乎趴伏在桌麵上，上身向前探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開口道。
“剛剛任免大會，對周安東所做出的一係列決定，你有什麽看法？”
“什麽看法？”劉明奇搖了搖頭，一臉淡然地迴應道：“什麽看法都沒有！”
見劉明奇如此敷衍，楊誌遠不禁有些氣惱，沒好氣的說道：“老劉啊老劉，我雖然比你小了六歲，但在人事部，咱倆關係可是最鐵的，難道連句掏心窩子的真話都不肯對我說？”
聽到這話，劉明奇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坐直身體，看著楊誌遠說道：“老弟，我是真沒啥特別的想法，不過，如果你心裏有了什麽想法，倒是可以說說。”
楊誌遠吧唧吧唧嘴，在辦公桌上爬起來，抽了一口煙後，又端起茶缸子，低頭喝了口茶。
“你認為，史國強和胡大軍，是周安東的對手嗎？”
劉明奇臉上的表情一變，想要轉換話題，楊誌遠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一擺手。
“風暴已經刮起來了，我們都處在風暴的中心，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而如我和你這樣的小人物，一旦選擇錯了，一定會被風暴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