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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下午三點,離渡邊家最近的商店街外。


    “尚子阿姨說要見你?什麽時候的事?你們打算聊些什麽?”


    從專車上下來,雨宮綾奈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望向了慢她一步下車的渡邊悠。


    那張紅潤的小嘴就像是機關槍似得,嘟嘟嘟的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就今天上午,第三節課下課的那會兒,至於聊些什麽,我覺得你應該問尚子阿姨,而不是問我。”


    渡邊悠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其實按照正兒八經的上課時間,他們這會兒應該還在學校裏上課才對,但奈何家裏的冰箱空了,涼子今天的課程又都是重要的課程,老媽也去談生意了,無奈之下,他也就隻能向老師請假來完成這項工作了,否則就隻能等五六點放學,再去超市買那些更不新鮮的了。


    隻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在他跟綾奈說了這一茬後,素來以聽話、好學生著稱的綾奈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拉著他就去到了辦公室請假。


    老實說,他還是第一次在杉山惠音的臉上,看到那名為幽怨的眼神。


    想必在後者眼裏,她的寶貝學生之所以會請假,肯定是他教唆的。


    也得虧他的成績還不錯,不然指定是會被背後蛐蛐相當一段時間的。


    “你覺得我可能去問她嗎?”


    聖女大小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人真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都不說別的了,單說她的立場,她就不可能厚著臉皮去問早川尚子這種問題。


    換位思考一下,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你會向前情敵的母親問問題麽?問的還是有關自己戀人的問題。


    光是想那個畫麵,她就已經有點繃不住了。


    那是正兒八經的肉眼可見的尷尬。


    “也是……”


    渡邊悠打了個哈哈,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褲兜。


    在摸到了那熟悉的物品後,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今天他揣了錢包。


    聖女大小姐上學是沒有帶錢包的習慣的,而因為時不時的有專車接送,連帶著他也沒有了揣錢包的習慣,頂多就是揣點零錢。


    今天臨時來買菜,要是沒帶錢那就搞笑了。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以他和這條商店街的老板們的熟悉程度,如果他厚著臉皮說賒賬的話,他們應該還是會答應的。


    “錢包帶了吧?”


    雨宮綾奈留意到了他的小動作,開口問了一句。


    要是沒帶的話,她馬上就會給司機打電話,讓後者迴來。


    “帶了。”


    渡邊悠想了想,還是沒有惡趣味的逗她,如實的給出了迴答。


    “那就好,咱們走唄~”


    聞言,聖女大小姐肉眼可見的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她上前一步,主動挽起他的手臂邁開了步子。


    從內心深處來講,她是不想這樣的獨處時光被耽擱的,哪怕叫司機迴來也就是五六分鍾的事兒,但誰讓這樣的獨處機會是那樣的來之不易呢。


    算上她,某人可是同時交往著三個女孩子的。


    雙休日一個月就隻有一次,單休日的話,她們也不太舍得拉著忙碌了六天的他叫出去。


    毫不誇張的說,她們和他的獨處時間,大都是見縫插針的擠出來的。


    像是她,就是上學和放學的這段時間。


    涼子的話,就是偶爾晚上去他房間休息,以及早上晨練時的那段時間。


    至於由紀,她就隻剩下了‘錄歌’,像是‘取材’、‘找靈感’之類的借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用過了。


    當然,也是因為時間對不上。


    不過到了暑假,這些借口的出現頻率,就又會蹭蹭蹭的往上漲了。


    “說起來,你在你的主頁宣傳你新發的那些歌沒有?”


    在走了大約20米後,她再一次的打開了話茬。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她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物,但和某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會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變得嘰嘰喳喳起來。


    “宣傳了。”


    渡邊悠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迴答。


    他又不是傻瓜,沒有那種就算我出名了,我也要靠著歌曲的硬實力,來讓歌迷們主動聽的想法。


    有句話說的很對,手上現有的資源不用,那是純傻。


    “那我就靜待這幾首歌火起來咯。”


    雨宮綾奈笑了笑,語調輕快。


    對近期網上的一些風評,她略有耳聞,也嗅出了一絲不平常的味道。


    她看得出來,那些輿論造勢的背後是什麽。


    但他們想要達成目的,就必須得滿足前置條件,即jay的新歌徹底爛掉,否則的話,這‘節奏’是帶不起來的。


    煽風的前提是得點火,眼下別說是燒起來的火了,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是輿論吵的再厲害,也動搖不了什麽。


    “這個的話不在於我,在於市場的接受度。”


    渡邊悠倒是沒有什麽偶像包袱,相當的坦誠。


    在這個問題上,他自始至終都想的非常透徹。


    被大家喜歡的音樂,自然而然地就能火起來。


    反之亦然。


    總之就是一句話,市場會給出真正的評價。


    “有時候我覺得你挺矛盾的,一方麵又輕狂的沒邊兒,一方麵卻又謙遜實在的讓人難以捉摸。”


    雨宮綾奈的臉上多出了幾分感慨。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做在合適的場合說合適的話。”


    渡邊悠笑著接上了話茬。


    談笑間,兩人來到了商店街裏。


    循著記憶,渡邊悠輕領著聖女大小姐,輕車熟路的朝著商店街的中段位置靠攏了過去。


    這條商店街的中段位置,有一家賣牛肉的店,裏麵賣的牛肉品類齊全,質量也相當過關,甚至於還有和牛賣,不過嘛,沒有多少就是了。


    畢竟這條商店街所服務的顧客群體,大都是住在這附近的普通居民。


    雖說每個家庭的年收入看起來都還行,但隻要仔細算算,扣掉稅和每個月的必要開銷,如房貸、車貸、水電氣、子女念書的錢後,其實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是需要節約著花的。


    “我就當真的聽了。”


    雨宮綾奈略顯敷衍的哼哼了一聲。


    “所以話又說迴來了,今天想吃什麽?”


    渡邊悠笑著換了個話題。


    此時的商店街比起早上,人流量明顯要少的多,不少店主甚至都搬了一把椅子出來,一邊曬太陽,一邊休息。


    得益於昨天的那場冷雨,今天雖然是個晴天,但氣溫並不算高,太陽曬在人的身上也沒有那種夏日炎炎的感覺,反倒曬得人暖意洋洋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眼下並非是氣溫更低的秋冬,不然的話,就今天下午的這個太陽,附近的公園肯定就又是人頭攢動了。


    “老實說,好像沒什麽特別想吃的。”


    雨宮綾奈努了努嘴。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算是在渡邊家常駐的‘代價’之一,吃過的好吃的實在太多,以至於在每餐飯的選擇上,不可避免的會有選擇困難症。


    “那就一邊走,一邊看?”


    渡邊悠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那擺放著蔬果的貨架之上。


    相較於超市,他個人還是更喜歡時蔬要更新鮮的商店街。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畢竟商超裏的時蔬是寫明了上架時間的,甚至還貼心的替你分好了品質,看上去要新鮮點的時蔬,價格就會貴一些,看上去品相不太好的,就要便宜些。


    但還是那句話嘛,舊習難改。


    來商店街買菜,會讓他有一種感受煙火氣的感覺。


    “沒問題。”雨宮綾奈放緩了腳步,意有所指地說道,“悠,你知道我壓力大的時候會去做什麽嗎?”


    “是說以前,還是現在?”渡邊悠頓了頓,“坦白的說,我很難想象以前的你會把壓力展露出來。”


    以綾奈那時的性格,以及她在雨宮家的具體位置,是不可能把情緒失控的那麵流露出來的。


    當然,這裏的‘失控’是指比較明顯的情緒外露。


    別說雨宮昌雄他們會說三道四了,就是綾奈自己都不願意那樣,因為在那時的她的眼中,在他們麵前沒控製好情緒,就相當於是露出了軟弱的那麵。


    “這點你倒是沒說錯。”聖女大小姐輕笑了一聲,眉眼間多出了幾分自嘲,“唔,這麽說可能會有點怪怪的。


    “但在那時的我看來,要是連自己的情緒都沒辦法控製好的話,後麵的那些事情就更想都不用想了。”


    現在迴想一下,那時候讓她堅持下來的,大抵就是那份想要替媽媽討迴公道的決心了。


    “中國有句話叫做小不忍則亂大謀,但有些話說的輕鬆,實際去做就又是另外一碼事。有時候想要把一些事情忍耐下來,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渡邊悠輕輕的掙脫了她挽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轉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其實是一個共情能力比較強的人。


    用玩笑話來講,他看那些挑甲溝炎的視頻,都會幻痛,更別說聽到他在意的人說曾經的那些苦痛過往了。


    “嗨,過去的都過去了,所以別太擔心,好嗎?何況我也不至於這麽脆弱吧?”


    感受著他的大手傳來的溫度,聖女大小姐俏皮的眨了眨眼,寬慰了他一句。


    她並沒有撒謊。


    在遇到了他,且和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後,過去的一些事情,她就已經不在意了。


    假如不是曾經的因,她又怎麽會遇到他這個果呢。


    “我知道,但我還是會不舒服。”


    渡邊悠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好啦,我的問題,我不該說這個的,你也別想太多,我繼續說剛才的那個話題,那時候的我也會有壓力。”


    雨宮綾奈移過了視線,看向了街道的一旁。


    那雙漂亮的美眸裏隨之倒映出了各家店鋪的門牌。


    她是人,又不是機器。


    就算再堅定的人,也會有覺得疲憊的時候,同樣的,她也不例外。


    “在我感覺到了壓力已經到了極限後,我就會去插花,或者出去走走,看看他們的生活。”


    說到這裏,她的眸光不由得定格在了一處


    ——那是一家不算大的花店。


    “會戴個耳機聽個歌什麽的嗎?”


    渡邊悠問了一嘴。


    他是有這種習慣的,當他覺得壓力太大的時候,就會戴上耳機,出門走走,去吃一頓他早就想吃的飯,去看一看曾經看過了無數次的街,再瞧一瞧那火紅的落日。


    然後在一片的汽車的引擎轟鳴聲中,他心底的那些壓力就會漸漸地釋放出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那樣的感覺。


    總之,他那時覺得很放鬆。


    “不會,在偶然加上你的line前,我的電子設備的使用方向,主要集中在迴複老師的消息,打電話,以及看時間。”雨宮綾奈搖了搖頭,提了一句,“待會兒我們去買束花吧。”


    她看上了那家花店裏賣的茉莉花。


    “沒問題。”渡邊悠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畫麵,一個單薄的身影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周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她卻孤零零的,仿佛不在這個世界一般,“所以你那時候,就真是一個人散步?”


    “是。”像是看出了什麽似得,聖女大小姐又立刻補上了一句,“你別瞎腦補什麽淒慘不淒慘的,就隻是黃昏這個節點出門散步而已,而且硬要說的話,也不是我一個人。


    “手塚管家也在呢。”


    現在想想,那時手塚管家之所以會選擇步行,大概也是怕自己突然想不開走極端吧。


    “懂了。”


    渡邊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位老管家也在的話,那他想象的那個場麵,確實不會存在。


    “總之,我們別再聊這個話題了,悠,答應我,不準再扯迴來了!”


    聖女大小姐轉過頭來,很是認真的道出了這句話來。


    本來她是想和他聊聊別的的。


    結果這人硬生生的又給話題扯了迴去。


    直接導致她本來想好的新話題被咽進了喉嚨裏。


    “我答應你。”


    渡邊悠應了下來。


    “那接下來,我們就談談你買迴來的那個椅子的事情吧。”


    說起這個,雨宮綾奈眸光一亮,眉眼間也再找不到所謂的鬱悶。


    “嗯?怎麽了?”


    渡邊悠歪了歪頭。


    他是買了一個需要拚裝的人體工學椅不假。


    但綾奈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


    “待會兒迴去我們一起把它裝好唄?我覺得會很有意思”


    一如往常的,她看出了他在想什麽,笑著道出了這句話來。


    或者說。


    這樣雙方一起配合完成的事情,一定會讓他們記很久。


    她想和他創造更多的,讓彼此都印象深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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