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心中的憂慮和壓力都隨著這口氣釋放了出來。
“退路固然可以留一條，但我們絕不能輕言放棄，且先觀望一下，看看王建是否會派遣援兵前來支援，同時也瞧瞧繼瀾能否堅守住盧鹿。”
李從曮麵露擔憂之色，遲疑片刻後開口問道：“父親，如果到了不得不撤離之時，我們要不要告知李繼瀾？”
李茂貞果斷地搖了搖頭，“萬萬不可！此事暫且對他隱瞞，倘若讓他知曉我們已有撤退之意，他又如何能夠全心全意守城？唯有等到戰事失利之後，再通知他撤離。”
李從曮臉上的憂色更濃了幾分，“萬一戰敗，恐怕連逃生的機會都微乎其微，如此行事，豈不是有些不妥？”
李茂貞臉色一沉，厲聲道：“莫要存有婦人之仁！戰爭本就是殘酷無情的，豈能沒有傷亡？眼下我們需要他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若繼瀾不幸戰死沙場，我自會妥善安置他的家人，絕不會虧待他們半分，你即刻著手去準備撤離事宜，切記要做到絕對的保密，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李從曮雖然內心仍有些許不忍，但也深知此時局勢危急，容不得絲毫猶豫和違抗，隻得無奈地點頭應道：“父親，這般大的動作，想要完全瞞過眾人怕是極難！”
李茂貞握起拳頭，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斬釘截鐵地說道：“即便再困難，也必須瞞下去！多瞞一日，我們便多出一分離開的希望。”
盧鹿城，李繼瀾站在城樓上望著不遠處的唐軍大營，臉上滿是疑惑，“唐軍到底打的什麽算盤？他們每天僅發動一輪攻勢便收兵迴營了。”
李青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叔父，您怎麽反倒憂心忡忡起來了？這樣難道不好嗎？反正我們有大把的時間。”
李繼瀾輕輕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之色，“此事絕非尋常，大唐皇帝已親臨成都，對於征服大長和勢在必得，神策軍大將軍陳鄴已親率大軍南下，唐軍斷無可能與我們在此消磨時間。”
李青鬆神色一緊，“依叔父之見，唐軍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詭計？”
李繼瀾略微沉思片刻後，方才沉聲道：“唐軍素來以奸詐狡猾著稱，此番行徑必定暗藏玄機。”
“依我看他們要麽是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麻痹我方，待到夜深人靜時驟然發動夜襲，要麽便是在等待後續的大批援軍抵達，隨後再集中兵力向我們發起猛攻。”
李青鬆稍稍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叔父，既然如此，我們是否可以考慮出城試探一番？說不定唐軍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反常，是因為他們的輜重糧草尚未能夠及時跟上隊伍。”
李繼瀾皺起了眉頭，陷入了長時間的深思之中。
許久過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告誡道：“萬萬不可輕舉妄動！若是出城與唐軍正麵交鋒，以我方目前的實力實難與之抗衡。”
“眼下唐軍的舉動著實詭異莫測，稍有不慎，我們恐怕便會落入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必須小心謹慎地應對才是上策啊，這幾日夜間要加派巡邏人手，士兵隨時待命，以防敵人突然攻城！”
“叔父，就這麽眼巴巴瞅著唐軍的援兵趕來？這座城池的城牆不夠堅固，哪裏經得起霹靂彈猛烈的轟炸！”
李繼瀾長長歎息一聲，無奈地說道：“我們實力不濟能有什麽辦法？唯有盡量拖延時間，盼著王建那邊的援兵能夠快點趕到，到時候再出城跟唐軍拚個死活。”
“叔父，您覺著王建真的會派遣援兵過來？”
李繼瀾遲疑片刻，緩緩搖頭道：“這個……我心裏也是沒底，唇亡齒寒這個道理王建應該明白。”
“叔父，如果萬一，萬一王建不肯發兵前來支援，亦或是在他的援兵到來之前，唐軍就按捺不住發起攻擊了，那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李繼瀾聞言，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苦思應對之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略顯疲憊地迴答道：“這些事情並非我們所能完全掌控的，眼下能做就是堅守一天算一天。”
李青鬆稍稍猶豫了一番，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叔父，此次大王僅撥給了您一萬兵馬，您有沒有想過，這其中會不會......會不會是大王有意想要讓您為他去拚命？”
李繼瀾臉色驟變，怒喝道：“休得胡言亂語！！”
他雙眼睛充滿警覺地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聽到。
“叔父，這裏都是我們的人，不會傳出去的，大王知道唐軍的厲害，為何不怕他的親兒子領兵過來？為何隻給一萬人？”
李繼瀾不耐煩的說道：“行了，義父除了三個兒子就數我最親近，他們都太年輕，派我過來也無可厚非，況且我們兵力本就不多，總不可能將兩萬人全部派過來，安心守城吧！”
接下來幾天，唐軍每天進攻兩次，有時候是淩晨，有時候下午，有時候是三更半夜，隻是遠遠地用投石車拋射石塊和火油，士兵根本不靠近城牆。
李繼瀾被折磨的有些煩躁，李青鬆幾次想率兵出城都被攔了下來。
四更時分，唐軍鳴金收兵，李青鬆抱怨道：“太無恥了，這是想耗死我們啊！”
李繼瀾一臉疲憊，“我們休息不好，唐軍一樣沒法休息，就看誰先耗不住，已經半個時辰了，他們應該不會再進攻了，我先去休息片刻，你守住城門，有事立刻叫我。”
“叔父放心，有我在他們進不了城！”
李繼瀾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城牆，騎馬向府邸方向疾馳而去。
剛到府邸門口，一名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將軍.....”
李繼瀾一愣，“阿昆？你怎麽來了？”
“將軍，出事了！”
李繼瀾臉色大變，“出什麽事了？難道唐軍繞過去攻打東川郡了？”
阿昆搖頭道：“不是唐軍，是....是大王撤離東川了。”
“撤離？盧鹿城還未丟失，大王為何要撤？”
“東川郡已經傳開了，王建還未答應派兵支援，大王打算撤往永昌節度的拓南城。”
李繼瀾眉頭緊皺，“消息確切嗎？”
“千真萬確，大王已經到了會川河子鎮，東川隻有李從曮留守，聽說是計劃途經弄棟城、銀生府，向西抵達拓南城。”
李繼瀾滿臉震驚，“這麽大的事情，為何沒人通知我？”
阿昆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應該....應該是怕您棄城而逃！需要您擋住唐軍爭取時間。”
李繼瀾氣急而笑，“你若不來，我豈不是一直蒙在鼓裏？這是把我當什麽了？”
“退路固然可以留一條，但我們絕不能輕言放棄，且先觀望一下，看看王建是否會派遣援兵前來支援，同時也瞧瞧繼瀾能否堅守住盧鹿。”
李從曮麵露擔憂之色，遲疑片刻後開口問道：“父親，如果到了不得不撤離之時，我們要不要告知李繼瀾？”
李茂貞果斷地搖了搖頭，“萬萬不可！此事暫且對他隱瞞，倘若讓他知曉我們已有撤退之意，他又如何能夠全心全意守城？唯有等到戰事失利之後，再通知他撤離。”
李從曮臉上的憂色更濃了幾分，“萬一戰敗，恐怕連逃生的機會都微乎其微，如此行事，豈不是有些不妥？”
李茂貞臉色一沉，厲聲道：“莫要存有婦人之仁！戰爭本就是殘酷無情的，豈能沒有傷亡？眼下我們需要他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若繼瀾不幸戰死沙場，我自會妥善安置他的家人，絕不會虧待他們半分，你即刻著手去準備撤離事宜，切記要做到絕對的保密，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李從曮雖然內心仍有些許不忍，但也深知此時局勢危急，容不得絲毫猶豫和違抗，隻得無奈地點頭應道：“父親，這般大的動作，想要完全瞞過眾人怕是極難！”
李茂貞握起拳頭，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斬釘截鐵地說道：“即便再困難，也必須瞞下去！多瞞一日，我們便多出一分離開的希望。”
盧鹿城，李繼瀾站在城樓上望著不遠處的唐軍大營，臉上滿是疑惑，“唐軍到底打的什麽算盤？他們每天僅發動一輪攻勢便收兵迴營了。”
李青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叔父，您怎麽反倒憂心忡忡起來了？這樣難道不好嗎？反正我們有大把的時間。”
李繼瀾輕輕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之色，“此事絕非尋常，大唐皇帝已親臨成都，對於征服大長和勢在必得，神策軍大將軍陳鄴已親率大軍南下，唐軍斷無可能與我們在此消磨時間。”
李青鬆神色一緊，“依叔父之見，唐軍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詭計？”
李繼瀾略微沉思片刻後，方才沉聲道：“唐軍素來以奸詐狡猾著稱，此番行徑必定暗藏玄機。”
“依我看他們要麽是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麻痹我方，待到夜深人靜時驟然發動夜襲，要麽便是在等待後續的大批援軍抵達，隨後再集中兵力向我們發起猛攻。”
李青鬆稍稍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叔父，既然如此，我們是否可以考慮出城試探一番？說不定唐軍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反常，是因為他們的輜重糧草尚未能夠及時跟上隊伍。”
李繼瀾皺起了眉頭，陷入了長時間的深思之中。
許久過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告誡道：“萬萬不可輕舉妄動！若是出城與唐軍正麵交鋒，以我方目前的實力實難與之抗衡。”
“眼下唐軍的舉動著實詭異莫測，稍有不慎，我們恐怕便會落入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必須小心謹慎地應對才是上策啊，這幾日夜間要加派巡邏人手，士兵隨時待命，以防敵人突然攻城！”
“叔父，就這麽眼巴巴瞅著唐軍的援兵趕來？這座城池的城牆不夠堅固，哪裏經得起霹靂彈猛烈的轟炸！”
李繼瀾長長歎息一聲，無奈地說道：“我們實力不濟能有什麽辦法？唯有盡量拖延時間，盼著王建那邊的援兵能夠快點趕到，到時候再出城跟唐軍拚個死活。”
“叔父，您覺著王建真的會派遣援兵過來？”
李繼瀾遲疑片刻，緩緩搖頭道：“這個……我心裏也是沒底，唇亡齒寒這個道理王建應該明白。”
“叔父，如果萬一，萬一王建不肯發兵前來支援，亦或是在他的援兵到來之前，唐軍就按捺不住發起攻擊了，那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李繼瀾聞言，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苦思應對之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略顯疲憊地迴答道：“這些事情並非我們所能完全掌控的，眼下能做就是堅守一天算一天。”
李青鬆稍稍猶豫了一番，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叔父，此次大王僅撥給了您一萬兵馬，您有沒有想過，這其中會不會......會不會是大王有意想要讓您為他去拚命？”
李繼瀾臉色驟變，怒喝道：“休得胡言亂語！！”
他雙眼睛充滿警覺地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聽到。
“叔父，這裏都是我們的人，不會傳出去的，大王知道唐軍的厲害，為何不怕他的親兒子領兵過來？為何隻給一萬人？”
李繼瀾不耐煩的說道：“行了，義父除了三個兒子就數我最親近，他們都太年輕，派我過來也無可厚非，況且我們兵力本就不多，總不可能將兩萬人全部派過來，安心守城吧！”
接下來幾天，唐軍每天進攻兩次，有時候是淩晨，有時候下午，有時候是三更半夜，隻是遠遠地用投石車拋射石塊和火油，士兵根本不靠近城牆。
李繼瀾被折磨的有些煩躁，李青鬆幾次想率兵出城都被攔了下來。
四更時分，唐軍鳴金收兵，李青鬆抱怨道：“太無恥了，這是想耗死我們啊！”
李繼瀾一臉疲憊，“我們休息不好，唐軍一樣沒法休息，就看誰先耗不住，已經半個時辰了，他們應該不會再進攻了，我先去休息片刻，你守住城門，有事立刻叫我。”
“叔父放心，有我在他們進不了城！”
李繼瀾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城牆，騎馬向府邸方向疾馳而去。
剛到府邸門口，一名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將軍.....”
李繼瀾一愣，“阿昆？你怎麽來了？”
“將軍，出事了！”
李繼瀾臉色大變，“出什麽事了？難道唐軍繞過去攻打東川郡了？”
阿昆搖頭道：“不是唐軍，是....是大王撤離東川了。”
“撤離？盧鹿城還未丟失，大王為何要撤？”
“東川郡已經傳開了，王建還未答應派兵支援，大王打算撤往永昌節度的拓南城。”
李繼瀾眉頭緊皺，“消息確切嗎？”
“千真萬確，大王已經到了會川河子鎮，東川隻有李從曮留守，聽說是計劃途經弄棟城、銀生府，向西抵達拓南城。”
李繼瀾滿臉震驚，“這麽大的事情，為何沒人通知我？”
阿昆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應該....應該是怕您棄城而逃！需要您擋住唐軍爭取時間。”
李繼瀾氣急而笑，“你若不來，我豈不是一直蒙在鼓裏？這是把我當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