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夜～
曼哈頓。
藍水晶大酒店八層，巴特萊教授的套房裏。
今晚的主人巴特萊教授，坐在主位上。
賈爾斯、布魯默，大衛和派恩，四人依次坐在餐桌一側。
老戴維·洛克菲勒、保羅·薩繆爾森、莉莉絲和鮑勃·洛克菲勒，依次坐在餐桌的另一側。
鮑勃是老戴維·洛克菲勒三哥，勞易斯·洛克菲勒的孫子。
由於他的性格原因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後代眾多，導致他在家族裏屬於存在感很低的孩子。。
他小時候曾多次被父母和兄弟姐妹們，無意間當做“透明人”忽略掉。。
所以他從小就喜歡願意更關注他，願意和他聊天玩耍的一位堂兄，萊斯利·洛克菲勒。
不過，自從鮑勃高中畢業順利考入芝加哥大學以後，他就隻能在每年學校放假的時候見到堂兄萊斯利。
他長大了進入大學結識了新朋友，萊斯利同樣也認識了新朋友。
大衛·科爾曼，肯定是萊斯利所有朋友裏麵，最特別的那個。
。。。
晚餐正式開始。
眾人坐在餐桌旁，一邊吃著美味的食物，一邊聊起關於巴特萊教授最近康複的狀況。
保羅·薩繆爾森教授，把一塊魚肉放進嘴裏，放下餐具拿起酒杯，向老友調侃道。
“我聽一位朋友說，喝紅酒對保持心髒健康有好處。”
“你要來一點嗎？”
“這是你哪個朋友說的？”
“我保證下次見麵的時候，先把一瓶紅酒塞進他的嘴裏。。！”巴特萊教授犀利的反擊道。
“哈哈哈～”餐桌上的眾人都大笑起來。
坐在薩繆爾森教授旁邊的莉莉絲，端起酒杯向巴特萊教授笑道。
“喝紅酒對心髒是否有好處，我不知道。”
“但最近我經常和幾位醫學專家和生物學家聊天，他們都認為如果過量食用糖分和鹽分，都會對心髒等器官造成損害。”
“所以。。”
巴特萊教授舉起手裏的刀叉，向餐桌上看了一圈，故意囧著臉苦笑道。
“所以，我今後隻能像隻山羊一樣吃草了嗎？”
“哈哈哈～”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老戴維一邊咀嚼著口中食物，一邊笑著調侃道。
“吃草也沒什麽不好啊。”
“我的家庭醫生就告訴我，多吃蔬菜和水果可以緩解和預防便秘，減輕腸胃功能的負擔，讓體重也能保持更健康的狀態。”
“嗬嗬～”巴特萊教授挑著眉毛幹笑兩聲，用叉子舉起一塊剪好的牛排，歪著嘴角笑道。
“我從來都沒有便秘的毛病。”
“我是一個肉食動物，必須每天吃肉！”
“你們喜歡吃草，喜歡健康。。”
“我可不在乎！”
老戴維故意伸手用叉子指著餐桌上的蔬菜沙拉，笑道。
“這個味道不錯，你真的不想嚐嚐。”
“不要！”
“哈哈哈～”
眾人看到巴特萊教授滿臉抗拒的表情，剛剛“落”下去的笑聲再次迴蕩在餐廳裏。
大衛在笑聲中仔細觀察著導師臉上的表情，發現他的眼裏滿是笑意，便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小透明”鮑勃問道。
“我聽山姆說，你明天要前往中部的密蘇裏州？”
“是的。”
“你不是已經去過了嗎？怎麽還去？”
鮑勃放下餐具，眼角餘光瞥到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巴特萊教授身上，略作沉吟後，低聲解釋道。
“我上次開車前往中部各州進行市場調研，返程途徑密蘇裏州東部最大城市聖路易斯。”
“我因為要趕時間返迴紐約，沒能在那裏更詳細的對。。”鮑勃在開口談起工作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坐在大衛身旁的派恩，看到他臉上露出的自信和成熟，忍不住偏頭越過大衛和布魯默，望了一眼賈爾斯。。
巴特萊教授這邊，老戴維雖然聽到了大衛和鮑勃故意放大了一些聲音的談話內容，卻沒有對此太過關注，反而看向莉莉絲，問道。
“你最近組建的醫學實驗室，有什麽困難嗎？”
莉莉絲猜到了這是老戴維非常感興趣的話題，笑道。
“我們與美寶蓮公司合作組建的醫學實驗室，主要是為了研發更適合女性使用的化妝品。。”
“嗯！”老戴維聽完莉莉絲的解釋，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失望，轉頭對巴特萊教授微笑道。
“我的心髒，估計也快不行了。。”
“哦？醫生怎麽說？你也要做心髒搭橋手術？”巴特萊教授聽到這句話，立刻追問道。
“也許吧。”老戴維的臉上沒有難過或恐懼，很輕鬆的玩笑道。
“我去醫院檢查時醫生告訴我，我的心髒已經不堪重負，隨時都會出現問題。。”
“如果我不想某一天忽然心髒病發悄然離逝，最好盡快進行一次介入手術，把隱患提前解決掉。”
“你。。得的是什麽心髒病？”
“冠心病和心肌梗塞。”
“。。和我一樣！”巴克萊看著老戴維，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憐的感覺，苦笑搖頭道。
“沒想到你居然也能和我一樣的。。幸運！”
“哈哈哈～”老戴維被教授的冷幽默給逗得大笑起來。
坐在老戴維對麵的賈爾斯，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開口說道。
“自從教授的心髒病被確診之後，我也想盡辦法在國內外找了許多專家。。”
“77年，烏爾裏希·西格瓦特教授（ulrich sigwart），在瑞士的蘇黎世完成了世界首例使用球囊擴張成形術，治療血管病變的手術。”
“去年一整年，他又接連完成了7例使用超微球囊擴張血管的手術。”
“戴維爺爺，您知道他嗎？”
“嗯。。”老戴維有點驚訝的看向巴特萊教授，用帶著一絲羨慕的調侃語氣說道。
“西格瓦特教授創新研究出的這種球囊擴張術，雖然可以使血管恢複一定的使用功能，但也有一定的手術失敗風險性。”
“截止到上個月，他一共為9個人做了這種手術。”
“在這9人中，有2個人在手術後的三個月裏，很不幸的再次複發血管急性閉塞。。”
“他們2人中，有一人很幸運的通過緊急心髒搭橋手術獲救了。”
“另一人，在病發時因距離醫院較遠，沒能及時得到治療不幸離世。”
老戴維說完後，看到巴特萊教授臉上並沒有出現失落、失望的表情，不由得歎道。
“但我們不得不說，西格瓦特教授的這項創新療法，給了許多研究者靈感。”
“他們認為，既然能在血管內進行球囊擴張成形術，當然也可以使用不鏽鋼等材料，製作。。”
“它可以被設計成，網格形狀的自膨脹血管支架！”一直在悄悄分心二用的大衛，此時忽然向鮑勃擺擺手，接著老戴維的話說道。
“咦？”
“你知道？”老戴維很驚訝，看向大衛問道。
大衛見眾人都向自己看過來，收起了臉上的輕鬆神態，老實的迴答道。
“去年，我在酒吧裏遇到過兩位客人，聽他們提起過這件事。”
“後來我還在報紙上看到相關報道，並把這件事當作談資和幾位客人分享過。”
“其中一位在紐約城市大學工作的客人，在聽到我提起這個新聞時，說他在西奈山醫院心髒外科工作的朋友認為～”
“如果能把修建地鐵隧道的工程師，請到實驗室裏講解一下他的經驗，肯定會讓研究血管內支架的專家獲得更多靈感。”
“地鐵隧道？”
“是啊。”
“西格瓦特教授在接受采訪時，也曾說過～”
“他對血管內球囊支架的靈感雛形，就是源於在一次偶然間聽到朋友講起。。開鑿隧道時會使用波紋鋼鑄件鑄成的拱形結構作為支撐，使隧道不會發生突發性塌陷的危險。。”
“為此，我還特意找到一位在紐約地鐵工作的客人，從他那裏了解到紐約地鐵因建成時間太久，許多條隧道都需要定期檢查、進行加固，才能保證地鐵的正常使用。”
“而要更換那些支撐著隧道的老舊鏽蝕鑄鐵構件，隻能把新鑄件製造成更便於運輸和安裝的散裝零件，到現場重新組裝起來。。”
“所以那位在紐約地鐵工作的客人，向我玩笑道～我們都是搭積木的工人！”
“。。”餐桌上的幾人都沉默看著大衛，沒說話。
坐在大衛對麵的莉莉絲，眼裏閃過一抹“亮彩”，接著舉起酒杯的動作，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剛才一直默默“打醬油”的保羅·薩繆爾森教授，看到眼角看到了莉莉絲的小動作，微笑著向大衛說道。
“你還知道些什麽？一起說出來吧。”
“ok～”
大衛見眾人都停下用餐動作看著自己，索性放開了繼續說道。
“那位在地鐵工作的客人，喝多了之後還對我講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地鐵使用的鋼軌是一根根拚接而成。”
“地鐵工程師在設計施工、檢查維修的時候，同樣也考慮到了鐵路鐵軌會遇到的問題，熱脹冷縮！”
“不管我們在乘坐火車還是乘坐地鐵，都會感覺到車廂在行進時會經過無數個鋼軌連接處，產生有規律的震動和噪音。。”
“而這種有規律的震動，如果恰好處在統一的頻率上，就會讓鐵軌與地基形成共振，並向四周傳出具有破壞性的振動波。”
“所以。。”
“咳！”巴特萊教授忽然輕咳了一聲，直視著大衛用眼神告訴他～別囉嗦！
“嘖。。”大衛用手拍著額頭，向眾人笑著說道。
“抱歉，我總是愛跑題的老毛病又犯了。。”
“讓我們說迴正題！”
“其實我覺得，西格瓦特教授提出的球囊擴張器，並不適合長期被放置血管裏。。”
“因為血管就像一條埋在地下的輸油管道，每時每刻都要不停的工作。。”
“如果它發生了堵塞，我們第一時間會想到的是查找堵塞點，用工具對它進行不具有破壞性的疏通。。”
“當然了～”
“也有可能會遇到這條輸油管道年久失修，無法采用疏通手段一勞永逸的解決它。。”
“那我們就要換一種思路，采用疏通加擴張的方法，使它。。”
“我明白了。”老戴維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扭頭看向巴特萊教授，說道。
“大衛說的自膨脹式網格狀血管支架，我也隻是聽一位提起過對它的設想。。”
“因為製作它的難度，一點也不低於製作計算機內部結構最精密的芯片，需要很多時間和資金。”
“所以。。”
“嗯。”巴特萊教授聽到老戴維的解釋，目光看向大衛微笑點頭，故意用訓斥晚輩的口氣說道。
“你已經吃飽了嗎？怎麽停下來了？”
“額。。還沒，我這就接著吃。”大衛愣了兩秒，拿起餐具對眾人聳聳肩道。
“哈哈～”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可這一次，老戴維與薩繆爾森教授都把目光停在它身上很久才移開。。
這讓坐在大衛對麵的“小透明”鮑勃，心裏感覺既羨慕又失落。。
坐在大衛旁邊全程“吃瓜”的布魯默，此時向鮑勃舉起酒杯，笑道。
“嘿～鮑勃！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麵了？”
“你最近的變化很大啊！”
“唔。。應該是第四次。”鮑勃連忙舉起酒杯，擠出一個微笑向布魯默答道。
“上一次我們見麵，還是在舊金山郊外我爺爺的別墅裏。”
“啊～對，對！”布魯默喝了一口紅酒，歪頭看向“幹飯人”大衛，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問道。
“鮑勃，現在已經差不多搞定了對國內果葡糖漿行業的調研，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嗯？”
“你對這個感興趣？”大衛咀嚼著口中食物，問道。
“當然！”
布魯默向後靠坐在椅子裏，用腳尖碰了一下好友賈爾斯，稍微提高了一些聲音說道。
“你雖然是個混球，但從不願做冒險的事情，更不喜歡隨便浪費時間和精力。”
“跟我們說說吧～你的後續計劃是什麽？”
“好吧。”大衛把嘴裏的食物吞掉，向鮑勃丟過去一眼眼神，看著賈爾斯和布魯默，說道。
“我打算先投一筆錢，試著對國內果葡糖漿行業進行整合，為後續向生產果葡糖漿的上下遊並購，提前布局。”
“上下遊？”賈爾斯聽到這個詞兒，立刻想到大衛曾要購買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公司的股票，追問道。
“你想購買一些果葡糖漿的下遊需求端公司股票，我們都能理解。”
“可你還想對生產果葡糖漿原料的玉米。。”
“難道你想買地自己建一個超級農場？”
“bingoo！”
大衛指著賈爾斯，笑道：“你看～多動腦子總會讓你得到更多！”
“額。。”賈爾斯表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沒錯！”
“我就是想買地！”
大衛隨手指了一下鮑勃，說道：“本來我準備今晚迴去之後好好想想，明早再告訴他這件事。”
“可既然現在你們都提到了，我就直接說吧。”
“我計劃中的買地，並不是單指在國內買地，而是要在全世界範圍內購買肥沃的耕地和草場！”
“因為我知道，雖然投資土地是一種長期收益投資。”
“可它對於目前的我來說，卻是一項非常劃算的投資。”
“我們不妨先來算一筆賬！”
“假如，我很幸運的在全世界買地的途中，碰到一座鳥糞島。。”
“停！”
“你又在做夢了，是吧？”
“這世界哪兒還有未被發現、開發的鳥糞島了？”布魯默直接叫停了大衛的“白日夢”，犀利吐槽道。
“哈哈哈～”賈爾斯、派恩、鮑勃和莉莉絲，都笑了起來。
大衛同樣笑著對幾人攤手道：“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鳥糞島，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鳥糞島法案》至今還在生效！”
“就算我找不到地上鋪滿鳥糞的小島，我也能變相利用《鳥糞島法案》，對我購買的土地進行保護！”
“我買了土地，它就是我的。”
“不管是在地上能看到的，還是深埋在地下我們暫時無法發現的！”
“我這麽說，你們懂了嗎？”
“。。”
幾人如果連這麽赤裸裸的“城堡宣言”都聽不懂，那還不如找個盤子撞死。。
派恩用手指搓著下巴，歪頭看了一眼莉莉絲，若有所悟的對大衛問道。
“前些天你想在得州買農場，也是因為這個？”
“對啊！”
大衛舉起右手，指著自己腳下笑道：“得州，幾乎是遍地油井。”
“可目前我們無法采用更高科技的手段，勘測到深埋在地下幾千米，甚至是十幾千米的寶貴礦藏。”
“但隻要我買了地，它下麵不管埋藏著什麽，它都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
“等到十年或二十年後，科技勘探手段越來越發達、越來越準確，那我就有可能憑借投資這片土地，成為下一個。。”
“嗬嗬～”
大衛用食指在頭上畫了兩圈，對幾人調侃道：“我知道幸運這東西，它看不到摸不著。。”
“但你們別忘了，我在上麵有人！”
“他／她／它，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白費力氣！”
“幸運，肯定會再次降臨在我身上！”
“。。”幾人都無語了。
隻有最“天真單純”的鮑勃，順著大衛手指抬頭望去，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上麵。。有人？！”
“哈哈哈～”大衛看到他這副可愛的樣子，沒有再解釋什麽，捂著臉大笑起來。
布魯默忍不住用手指挖著耳朵，轉頭對同樣有“衝動”想要向上看的賈爾斯，吐槽道。
“嘿～你看見了嗎？”
“鮑勃現在這副傻樣，完全就是幾年前的你！”
“額。。”
“嗬嗬～”賈爾斯用手撓撓頭，看著鮑勃臉上的困惑和茫然，忍不住開心的笑起來。
“原來，我從前是這麽傻嗎？”
“。。”布魯默，徹底無語了。
－－－
同一時間。
在曼哈頓上東區的一棟高級公寓裏。
馬拉特·波耶日涅夫，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箱，拉著它走到家門口，轉頭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妻子和幾個孩子，低聲道。
“我這次去島國，可能會幾個月以後才能再迴來。”
“那份我找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你好好看看吧。”
“如果你們還有什麽要求，可以去找名片上的律師說清楚。”
“他會想辦法盡快聯係我，告知一切。”
“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我可以保證，你們從今往後都不用再為錢擔憂。”
“因為得到這些的代價，需要我用後半生去。。”
“不！”
“我們不要錢，你留下！好嗎？”
“我們不住在這裏了，我們搬出去！”
“我們不要錢了！你不要走！”
“我不同意離婚！”
“。。”馬拉特目光冷漠的看向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強忍住心中翻湧起來的火熱，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道。
“已經，晚了！”
“從我決定帶你們離開布魯克林區的布萊頓灘，我們的生活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迴頭的不歸路～”
“因為我現在的老板，不是你們熟悉的阿格隆。”
“他。。比阿格隆更加危險！”
“你們陪在我身邊，早晚。。”
“我們不怕！”
“我們相信你不會。。”
“我會！”馬拉特再次打斷了妻子，目光望向幾個“可憐”的孩子，咬著牙打開門，丟下幾句話。
“五年吧～”
“如果五年後一切順利，我再迴來找你們。”
“咣當。。”馬拉特走到電梯前，聽到身後傳來的清脆關門聲，握緊拳頭按下叫梯按鍵，低頭不語。
剛才，他差一點就沒忍住脫口說出。。
是“它”，而不是他！
因為馬拉特心知，它的危險性根本無法估量，更讓人無處躲藏。
即便他已經為此做足了準備，也無法完全保證家人們的安全。。
它就像一柄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隨時都會斬下來。。
所以，與其每天惶恐度日或隻能眼睜睜看著家人們因自己喪命。。
還不如提前與他們劃清界限，讓自己能夠放開全部手腳、傾注全部精力，亡命般的拚一次！
夜～
曼哈頓。
藍水晶大酒店八層，巴特萊教授的套房裏。
今晚的主人巴特萊教授，坐在主位上。
賈爾斯、布魯默，大衛和派恩，四人依次坐在餐桌一側。
老戴維·洛克菲勒、保羅·薩繆爾森、莉莉絲和鮑勃·洛克菲勒，依次坐在餐桌的另一側。
鮑勃是老戴維·洛克菲勒三哥，勞易斯·洛克菲勒的孫子。
由於他的性格原因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後代眾多，導致他在家族裏屬於存在感很低的孩子。。
他小時候曾多次被父母和兄弟姐妹們，無意間當做“透明人”忽略掉。。
所以他從小就喜歡願意更關注他，願意和他聊天玩耍的一位堂兄，萊斯利·洛克菲勒。
不過，自從鮑勃高中畢業順利考入芝加哥大學以後，他就隻能在每年學校放假的時候見到堂兄萊斯利。
他長大了進入大學結識了新朋友，萊斯利同樣也認識了新朋友。
大衛·科爾曼，肯定是萊斯利所有朋友裏麵，最特別的那個。
。。。
晚餐正式開始。
眾人坐在餐桌旁，一邊吃著美味的食物，一邊聊起關於巴特萊教授最近康複的狀況。
保羅·薩繆爾森教授，把一塊魚肉放進嘴裏，放下餐具拿起酒杯，向老友調侃道。
“我聽一位朋友說，喝紅酒對保持心髒健康有好處。”
“你要來一點嗎？”
“這是你哪個朋友說的？”
“我保證下次見麵的時候，先把一瓶紅酒塞進他的嘴裏。。！”巴特萊教授犀利的反擊道。
“哈哈哈～”餐桌上的眾人都大笑起來。
坐在薩繆爾森教授旁邊的莉莉絲，端起酒杯向巴特萊教授笑道。
“喝紅酒對心髒是否有好處，我不知道。”
“但最近我經常和幾位醫學專家和生物學家聊天，他們都認為如果過量食用糖分和鹽分，都會對心髒等器官造成損害。”
“所以。。”
巴特萊教授舉起手裏的刀叉，向餐桌上看了一圈，故意囧著臉苦笑道。
“所以，我今後隻能像隻山羊一樣吃草了嗎？”
“哈哈哈～”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老戴維一邊咀嚼著口中食物，一邊笑著調侃道。
“吃草也沒什麽不好啊。”
“我的家庭醫生就告訴我，多吃蔬菜和水果可以緩解和預防便秘，減輕腸胃功能的負擔，讓體重也能保持更健康的狀態。”
“嗬嗬～”巴特萊教授挑著眉毛幹笑兩聲，用叉子舉起一塊剪好的牛排，歪著嘴角笑道。
“我從來都沒有便秘的毛病。”
“我是一個肉食動物，必須每天吃肉！”
“你們喜歡吃草，喜歡健康。。”
“我可不在乎！”
老戴維故意伸手用叉子指著餐桌上的蔬菜沙拉，笑道。
“這個味道不錯，你真的不想嚐嚐。”
“不要！”
“哈哈哈～”
眾人看到巴特萊教授滿臉抗拒的表情，剛剛“落”下去的笑聲再次迴蕩在餐廳裏。
大衛在笑聲中仔細觀察著導師臉上的表情，發現他的眼裏滿是笑意，便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小透明”鮑勃問道。
“我聽山姆說，你明天要前往中部的密蘇裏州？”
“是的。”
“你不是已經去過了嗎？怎麽還去？”
鮑勃放下餐具，眼角餘光瞥到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巴特萊教授身上，略作沉吟後，低聲解釋道。
“我上次開車前往中部各州進行市場調研，返程途徑密蘇裏州東部最大城市聖路易斯。”
“我因為要趕時間返迴紐約，沒能在那裏更詳細的對。。”鮑勃在開口談起工作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坐在大衛身旁的派恩，看到他臉上露出的自信和成熟，忍不住偏頭越過大衛和布魯默，望了一眼賈爾斯。。
巴特萊教授這邊，老戴維雖然聽到了大衛和鮑勃故意放大了一些聲音的談話內容，卻沒有對此太過關注，反而看向莉莉絲，問道。
“你最近組建的醫學實驗室，有什麽困難嗎？”
莉莉絲猜到了這是老戴維非常感興趣的話題，笑道。
“我們與美寶蓮公司合作組建的醫學實驗室，主要是為了研發更適合女性使用的化妝品。。”
“嗯！”老戴維聽完莉莉絲的解釋，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失望，轉頭對巴特萊教授微笑道。
“我的心髒，估計也快不行了。。”
“哦？醫生怎麽說？你也要做心髒搭橋手術？”巴特萊教授聽到這句話，立刻追問道。
“也許吧。”老戴維的臉上沒有難過或恐懼，很輕鬆的玩笑道。
“我去醫院檢查時醫生告訴我，我的心髒已經不堪重負，隨時都會出現問題。。”
“如果我不想某一天忽然心髒病發悄然離逝，最好盡快進行一次介入手術，把隱患提前解決掉。”
“你。。得的是什麽心髒病？”
“冠心病和心肌梗塞。”
“。。和我一樣！”巴克萊看著老戴維，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憐的感覺，苦笑搖頭道。
“沒想到你居然也能和我一樣的。。幸運！”
“哈哈哈～”老戴維被教授的冷幽默給逗得大笑起來。
坐在老戴維對麵的賈爾斯，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開口說道。
“自從教授的心髒病被確診之後，我也想盡辦法在國內外找了許多專家。。”
“77年，烏爾裏希·西格瓦特教授（ulrich sigwart），在瑞士的蘇黎世完成了世界首例使用球囊擴張成形術，治療血管病變的手術。”
“去年一整年，他又接連完成了7例使用超微球囊擴張血管的手術。”
“戴維爺爺，您知道他嗎？”
“嗯。。”老戴維有點驚訝的看向巴特萊教授，用帶著一絲羨慕的調侃語氣說道。
“西格瓦特教授創新研究出的這種球囊擴張術，雖然可以使血管恢複一定的使用功能，但也有一定的手術失敗風險性。”
“截止到上個月，他一共為9個人做了這種手術。”
“在這9人中，有2個人在手術後的三個月裏，很不幸的再次複發血管急性閉塞。。”
“他們2人中，有一人很幸運的通過緊急心髒搭橋手術獲救了。”
“另一人，在病發時因距離醫院較遠，沒能及時得到治療不幸離世。”
老戴維說完後，看到巴特萊教授臉上並沒有出現失落、失望的表情，不由得歎道。
“但我們不得不說，西格瓦特教授的這項創新療法，給了許多研究者靈感。”
“他們認為，既然能在血管內進行球囊擴張成形術，當然也可以使用不鏽鋼等材料，製作。。”
“它可以被設計成，網格形狀的自膨脹血管支架！”一直在悄悄分心二用的大衛，此時忽然向鮑勃擺擺手，接著老戴維的話說道。
“咦？”
“你知道？”老戴維很驚訝，看向大衛問道。
大衛見眾人都向自己看過來，收起了臉上的輕鬆神態，老實的迴答道。
“去年，我在酒吧裏遇到過兩位客人，聽他們提起過這件事。”
“後來我還在報紙上看到相關報道，並把這件事當作談資和幾位客人分享過。”
“其中一位在紐約城市大學工作的客人，在聽到我提起這個新聞時，說他在西奈山醫院心髒外科工作的朋友認為～”
“如果能把修建地鐵隧道的工程師，請到實驗室裏講解一下他的經驗，肯定會讓研究血管內支架的專家獲得更多靈感。”
“地鐵隧道？”
“是啊。”
“西格瓦特教授在接受采訪時，也曾說過～”
“他對血管內球囊支架的靈感雛形，就是源於在一次偶然間聽到朋友講起。。開鑿隧道時會使用波紋鋼鑄件鑄成的拱形結構作為支撐，使隧道不會發生突發性塌陷的危險。。”
“為此，我還特意找到一位在紐約地鐵工作的客人，從他那裏了解到紐約地鐵因建成時間太久，許多條隧道都需要定期檢查、進行加固，才能保證地鐵的正常使用。”
“而要更換那些支撐著隧道的老舊鏽蝕鑄鐵構件，隻能把新鑄件製造成更便於運輸和安裝的散裝零件，到現場重新組裝起來。。”
“所以那位在紐約地鐵工作的客人，向我玩笑道～我們都是搭積木的工人！”
“。。”餐桌上的幾人都沉默看著大衛，沒說話。
坐在大衛對麵的莉莉絲，眼裏閃過一抹“亮彩”，接著舉起酒杯的動作，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剛才一直默默“打醬油”的保羅·薩繆爾森教授，看到眼角看到了莉莉絲的小動作，微笑著向大衛說道。
“你還知道些什麽？一起說出來吧。”
“ok～”
大衛見眾人都停下用餐動作看著自己，索性放開了繼續說道。
“那位在地鐵工作的客人，喝多了之後還對我講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地鐵使用的鋼軌是一根根拚接而成。”
“地鐵工程師在設計施工、檢查維修的時候，同樣也考慮到了鐵路鐵軌會遇到的問題，熱脹冷縮！”
“不管我們在乘坐火車還是乘坐地鐵，都會感覺到車廂在行進時會經過無數個鋼軌連接處，產生有規律的震動和噪音。。”
“而這種有規律的震動，如果恰好處在統一的頻率上，就會讓鐵軌與地基形成共振，並向四周傳出具有破壞性的振動波。”
“所以。。”
“咳！”巴特萊教授忽然輕咳了一聲，直視著大衛用眼神告訴他～別囉嗦！
“嘖。。”大衛用手拍著額頭，向眾人笑著說道。
“抱歉，我總是愛跑題的老毛病又犯了。。”
“讓我們說迴正題！”
“其實我覺得，西格瓦特教授提出的球囊擴張器，並不適合長期被放置血管裏。。”
“因為血管就像一條埋在地下的輸油管道，每時每刻都要不停的工作。。”
“如果它發生了堵塞，我們第一時間會想到的是查找堵塞點，用工具對它進行不具有破壞性的疏通。。”
“當然了～”
“也有可能會遇到這條輸油管道年久失修，無法采用疏通手段一勞永逸的解決它。。”
“那我們就要換一種思路，采用疏通加擴張的方法，使它。。”
“我明白了。”老戴維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扭頭看向巴特萊教授，說道。
“大衛說的自膨脹式網格狀血管支架，我也隻是聽一位提起過對它的設想。。”
“因為製作它的難度，一點也不低於製作計算機內部結構最精密的芯片，需要很多時間和資金。”
“所以。。”
“嗯。”巴特萊教授聽到老戴維的解釋，目光看向大衛微笑點頭，故意用訓斥晚輩的口氣說道。
“你已經吃飽了嗎？怎麽停下來了？”
“額。。還沒，我這就接著吃。”大衛愣了兩秒，拿起餐具對眾人聳聳肩道。
“哈哈～”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可這一次，老戴維與薩繆爾森教授都把目光停在它身上很久才移開。。
這讓坐在大衛對麵的“小透明”鮑勃，心裏感覺既羨慕又失落。。
坐在大衛旁邊全程“吃瓜”的布魯默，此時向鮑勃舉起酒杯，笑道。
“嘿～鮑勃！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麵了？”
“你最近的變化很大啊！”
“唔。。應該是第四次。”鮑勃連忙舉起酒杯，擠出一個微笑向布魯默答道。
“上一次我們見麵，還是在舊金山郊外我爺爺的別墅裏。”
“啊～對，對！”布魯默喝了一口紅酒，歪頭看向“幹飯人”大衛，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問道。
“鮑勃，現在已經差不多搞定了對國內果葡糖漿行業的調研，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嗯？”
“你對這個感興趣？”大衛咀嚼著口中食物，問道。
“當然！”
布魯默向後靠坐在椅子裏，用腳尖碰了一下好友賈爾斯，稍微提高了一些聲音說道。
“你雖然是個混球，但從不願做冒險的事情，更不喜歡隨便浪費時間和精力。”
“跟我們說說吧～你的後續計劃是什麽？”
“好吧。”大衛把嘴裏的食物吞掉，向鮑勃丟過去一眼眼神，看著賈爾斯和布魯默，說道。
“我打算先投一筆錢，試著對國內果葡糖漿行業進行整合，為後續向生產果葡糖漿的上下遊並購，提前布局。”
“上下遊？”賈爾斯聽到這個詞兒，立刻想到大衛曾要購買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公司的股票，追問道。
“你想購買一些果葡糖漿的下遊需求端公司股票，我們都能理解。”
“可你還想對生產果葡糖漿原料的玉米。。”
“難道你想買地自己建一個超級農場？”
“bingoo！”
大衛指著賈爾斯，笑道：“你看～多動腦子總會讓你得到更多！”
“額。。”賈爾斯表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沒錯！”
“我就是想買地！”
大衛隨手指了一下鮑勃，說道：“本來我準備今晚迴去之後好好想想，明早再告訴他這件事。”
“可既然現在你們都提到了，我就直接說吧。”
“我計劃中的買地，並不是單指在國內買地，而是要在全世界範圍內購買肥沃的耕地和草場！”
“因為我知道，雖然投資土地是一種長期收益投資。”
“可它對於目前的我來說，卻是一項非常劃算的投資。”
“我們不妨先來算一筆賬！”
“假如，我很幸運的在全世界買地的途中，碰到一座鳥糞島。。”
“停！”
“你又在做夢了，是吧？”
“這世界哪兒還有未被發現、開發的鳥糞島了？”布魯默直接叫停了大衛的“白日夢”，犀利吐槽道。
“哈哈哈～”賈爾斯、派恩、鮑勃和莉莉絲，都笑了起來。
大衛同樣笑著對幾人攤手道：“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鳥糞島，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鳥糞島法案》至今還在生效！”
“就算我找不到地上鋪滿鳥糞的小島，我也能變相利用《鳥糞島法案》，對我購買的土地進行保護！”
“我買了土地，它就是我的。”
“不管是在地上能看到的，還是深埋在地下我們暫時無法發現的！”
“我這麽說，你們懂了嗎？”
“。。”
幾人如果連這麽赤裸裸的“城堡宣言”都聽不懂，那還不如找個盤子撞死。。
派恩用手指搓著下巴，歪頭看了一眼莉莉絲，若有所悟的對大衛問道。
“前些天你想在得州買農場，也是因為這個？”
“對啊！”
大衛舉起右手，指著自己腳下笑道：“得州，幾乎是遍地油井。”
“可目前我們無法采用更高科技的手段，勘測到深埋在地下幾千米，甚至是十幾千米的寶貴礦藏。”
“但隻要我買了地，它下麵不管埋藏著什麽，它都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
“等到十年或二十年後，科技勘探手段越來越發達、越來越準確，那我就有可能憑借投資這片土地，成為下一個。。”
“嗬嗬～”
大衛用食指在頭上畫了兩圈，對幾人調侃道：“我知道幸運這東西，它看不到摸不著。。”
“但你們別忘了，我在上麵有人！”
“他／她／它，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白費力氣！”
“幸運，肯定會再次降臨在我身上！”
“。。”幾人都無語了。
隻有最“天真單純”的鮑勃，順著大衛手指抬頭望去，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上麵。。有人？！”
“哈哈哈～”大衛看到他這副可愛的樣子，沒有再解釋什麽，捂著臉大笑起來。
布魯默忍不住用手指挖著耳朵，轉頭對同樣有“衝動”想要向上看的賈爾斯，吐槽道。
“嘿～你看見了嗎？”
“鮑勃現在這副傻樣，完全就是幾年前的你！”
“額。。”
“嗬嗬～”賈爾斯用手撓撓頭，看著鮑勃臉上的困惑和茫然，忍不住開心的笑起來。
“原來，我從前是這麽傻嗎？”
“。。”布魯默，徹底無語了。
－－－
同一時間。
在曼哈頓上東區的一棟高級公寓裏。
馬拉特·波耶日涅夫，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箱，拉著它走到家門口，轉頭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妻子和幾個孩子，低聲道。
“我這次去島國，可能會幾個月以後才能再迴來。”
“那份我找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你好好看看吧。”
“如果你們還有什麽要求，可以去找名片上的律師說清楚。”
“他會想辦法盡快聯係我，告知一切。”
“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我可以保證，你們從今往後都不用再為錢擔憂。”
“因為得到這些的代價，需要我用後半生去。。”
“不！”
“我們不要錢，你留下！好嗎？”
“我們不住在這裏了，我們搬出去！”
“我們不要錢了！你不要走！”
“我不同意離婚！”
“。。”馬拉特目光冷漠的看向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強忍住心中翻湧起來的火熱，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道。
“已經，晚了！”
“從我決定帶你們離開布魯克林區的布萊頓灘，我們的生活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迴頭的不歸路～”
“因為我現在的老板，不是你們熟悉的阿格隆。”
“他。。比阿格隆更加危險！”
“你們陪在我身邊，早晚。。”
“我們不怕！”
“我們相信你不會。。”
“我會！”馬拉特再次打斷了妻子，目光望向幾個“可憐”的孩子，咬著牙打開門，丟下幾句話。
“五年吧～”
“如果五年後一切順利，我再迴來找你們。”
“咣當。。”馬拉特走到電梯前，聽到身後傳來的清脆關門聲，握緊拳頭按下叫梯按鍵，低頭不語。
剛才，他差一點就沒忍住脫口說出。。
是“它”，而不是他！
因為馬拉特心知，它的危險性根本無法估量，更讓人無處躲藏。
即便他已經為此做足了準備，也無法完全保證家人們的安全。。
它就像一柄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隨時都會斬下來。。
所以，與其每天惶恐度日或隻能眼睜睜看著家人們因自己喪命。。
還不如提前與他們劃清界限，讓自己能夠放開全部手腳、傾注全部精力，亡命般的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