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克薩斯州東南部，休斯敦。
夜～
市中心的西部，memorial區piney point vige，鬆林大道89號。
大衛在與家人們吃過愉快的晚餐後，領著齊娜和波麗，迴到了屬於導師巴特萊教授的度假別墅。
在這裏，他終於見到了從紐約趕來的“智囊先生”，德文修斯·馮·斯賓塞。
從大衛的個人角度來看，德文修斯先生的這次赴約，顯然是經過了精心準備的。
他不僅用自己優雅的言談舉止和華麗用詞，向齊娜和波麗展示了，什麽才叫真正的英倫紳士！
他還在幾人來到客廳品茶，開始放鬆的閑聊事後，讓齊娜和波麗對這位德文修斯先生的第一印象，幾乎達到了滿分。
不過～
德文修斯先生顯然發覺了，兩女對自己表現出的外在十分滿意，害怕大衛會對此事心生不滿～
所以他在隨後的聊天中，主動把話題引向了大衛可能感興趣的方麵，用非常正宗的倫敦貴族腔調，笑問道。
“我聽說，你很支持前任加州州長阿斯泰爾·k·伍德，競選下一屆米國總統。”
“是的，我很看好他。”大衛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爽快點頭道。
“那你對現如今的米國政壇，了解多少？”
“不算多，但我知道，您會在這方麵幫我，對吧？”
“嗬嗬~”德文修斯含蓄的笑了笑，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1881年，共和黨人詹姆斯·加菲爾德，當選為米國第20任總統。”
“但從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開始，他的辦公室外麵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排隊的這些人，他們都是在競選中為加菲爾德捐過錢，或者出過力的人。”
“按照當時的傳統，總統在當選後應該給他們一官半職，這在當時被稱作獵官製。”
“而在這條長長的求職隊伍中，有一個名叫查爾斯·基托的中年人，在加菲爾德競選期間寫了一篇支持他的支持稿件，並把它製作成了印刷品，幫助加菲爾德進行宣傳。”
“所以這位查爾斯·基托先生，認為自己的行動對這位新總統的當選十分關鍵，便連續幾個月向新任總統先生討要自己應得的官職。。”
“但是比較山王的加菲爾德總統，似乎對這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基托先生的求職訴求視若無睹，仿佛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於是在加菲爾德總統上任四個月後，他在華盛頓特區火車站準備出行的時候，被查爾斯·基托先生，用槍刺殺而亡了。。”
“這起在當時轟動了全世界的總統刺殺案，不僅激起了米國上下對公務員製度改革的關注，還變相推動米國國會1883年通過了《潘德爾頓法案》。。”
“《潘德爾頓法案》，是米國曆史上首次確認了聯邦政府的人事管理原則，即競爭考試，職務常任和政治中立，並將此原則法治化、製度化，讓其成為米國文官係統的管理製度。”
“在這項法案最開始執行的十年，它所覆蓋的聯邦政府職位，隻有所有聯邦雇員的10%左右。”
“但是，它確立了聯邦政府雇員需參加具有競爭性質的考試，遵循嚴格審核、擇優錄取考核原則，才能入職。。”
“並且，它還規定了民選官員不得解雇公務員，是公務員擺脫了政治讚助和黨派行為的影響。。”
“這項法案，可以說是奠定了現代米國公務員製度的基礎。”
“雖然我們知道，這套製度現在已經衍生出了很多問題~”
“但是它在整體上，仍然要比原來的分肥製和獵官製，要好的多得多。。”
“到了1909年，有近2\/3的米國聯邦雇員可以根據工作業績獲得選拔升職，並且會受公務員製度保護其贏得的權益。”
“1939年，在羅斯福總統的任期內，新墨西哥州民主黨參議員卡爾·哈奇（carl hatch）提出了一項法案~”
“該項法案的全稱為《防止有害政治活動法》（an act to prevent pernicious political activities），簡稱《哈奇法案》。”
“哈奇議員稱，根據米國法律規定，除了總統、副總統及少數高層政治任命官員外，聯邦政府行政部門的公務員被禁止在上班期間及上班地點，參與政黨活動。”
“其主要的內容包括~”
“聯邦政府雇員，不得使用政府辦公樓或辦公室進行政黨活動；不得在上班時間參與政黨活動；不得使用政府車輛用於政黨活動。。”
“還有，他們不得利用聯邦行政機構的權威和影響幹預選舉；不得牟取或接受政治捐款；不得代表政黨競選公職；不得身穿政府製服參加政治活動；不得在上班時身佩政黨標記等等。。”
“它在39年經由國會投票表決通過後，由羅斯福總統簽字正式實施，其主要針對聯邦行政機構及首都哥倫比亞特區的雇員。”
“以及部分接受聯邦經費的州及地方政府的公務員，但並不涵蓋國會、法院、軍隊等聯邦部門。”
“比如，國防部中的文職人員需要遵守哈奇法，軍職人員則不受哈奇法的約束。。”
“而軍方在《哈奇法案》頒布執行後，也製定了一些與它類似的相關法規，以此規範軍人參與政治活動的行為，其基本原則也是保持行政中立。”
“因為在《哈奇法案》通過之前，政黨往往通過其成員手中握有的行政權力為本黨利益服務，此類活動在30年代大蕭條期間越發流行及嚴重。。”
“羅斯福總統推行他的新政，成立了一個新的聯邦機構，名為公共事業振興署（works progress administration）。”
“這個機構的主要目的，是解決當時嚴重的失業難題，比如修建高速公路及各種公共工程，為數百萬人提供就業機會等等。。”
“而這也使得該機構影響極大，讓羅斯福與其所在的驢子黨經常利用這個機構謀取利益，讓它的名聲很壞。。”
“所以羅斯福總統才會在39年，米國經濟逐漸走出大蕭條的陰影籠罩之後，同意推動帶有一定補救、補償態度的《哈奇法案》在國會獲得通過。”
德文修斯先生說到這裏，故意掃了一眼齊娜和波麗兩人，目光停在大衛臉上，嚴肅的道。
“從1929年大蕭條爆發開始，到1945年二戰結束，對整個米國近現代國家發展走向的人有很多，但隻有曾連任了三屆總統的羅斯福，其個人影響力至今仍無法準確估計。”
“現如今的聯邦政府中，主要行政部門的最高級別官員，包括國務卿，財政部長等內閣成員，以及各個重要職能部門的局長等，仍然遵循獵官製的原則，由新當選的總統授予在競選中的有功之臣。”
“這個群體，一般被稱為政務官，在聯邦政府雇員總數量的占比中，約為10%左右。”
“而根據1883年《潘德爾頓法案》和1939年《哈奇法案》，加入聯邦政府的公務員，在履行職責的同時不得從事政治活動。。”
“也就是說，他們這個群體在原則上應該是無黨派的，在政治上必須保持中立，即使是總統換人了，也不會受到選舉和黨派轉換的影響。”
“這一群體，現在普遍稱他們為事務官，在聯邦雇員中的占比約為80%左右。”
“至於剩下的10%左右，則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即將卸任的總統會設法為其任命的部分公務員提供一定的保護，防止他們被新政府解雇。”
“這在米國，被稱為挖洞。”
“所以在通常情況下，政務官與事務官之間，有非常明顯的職業晉升路徑，升遷渠道和方式也大不相同。”
“現在通常意義上說的公務員，也就是事務官們，擁有一套自我管理，績效考核，發放薪資福利的管理製度。”
“這種情況，從1939年開始，一直到前幾年水門事件被爆出後~”
“1978年，也就是在去年，原聯邦政府公務員委員會被國會參、眾兩院聯手，拆分成了三個相對獨立的機構，讓事務官群體內部產生了曆史上的第一次分裂。。”
“這三個機構分別為，人事管理辦公室（opm），績效係統保護委員會（mspb），聯邦勞動關係局（flra）。”
“不過~”
“還有一項有關《哈奇法案》需要特別指出的原則，是它對聯邦行政部門公務員參與黨派政治活動的限製，隻限於職務期間。”
“等到他們下班後，或在非職務期間，他們仍可以自由的參加各種黨派活動，包括投票、參加各種沙龍、派對、集會等。”
“這是米國人最神聖的憲法權利之一，也是不可剝奪的。”
德文修斯先生臉上的笑意非常玩味，仔細觀察著大衛三人的表情反應，悠悠的道。
“按照它原來的設計意圖，這套體係是用來輔助聯邦政府最高層執政的中立性工具，不應該有任何政治傾向和利益訴求。。”
“經過100多年的發展，米國的事務官群體，已經擁有了一套很成熟的自我管理體係。”
“這套體係的核心，就是由其內部製定的規則來決定組織成員的加入進步和獎懲，相對獨立的人事群，能夠保證一個組織的穩定性。”
“但是任何一個組織，它一旦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係統，就會主動維護自己的生存狀態和環境，並不斷擴張組織的邊際，進而產生自我意識。。”
“米國州縣市雇員聯合會，是當今米國最大的公共雇員工會組織，是米國第五大工會，也是勞聯-產聯中最大的工會組織。”
“它是在1932年，由威斯康星州的政府雇員建立，後與其他州的公共工會組織合並，並於36年獲得勞聯-產聯授予了從事國際活動的許可證。。”
“該聯合會負責協調地方工會的活動，地方工會則是基本的活動單位，為會員提供服務。”
“米國聯邦行政長官學院，是米國聯邦政府所屬的公務員培訓機構，其每年都會為聯邦政府、各州地方政府和軍事機構一定級別以上的行政官員，提供行政工作業務培訓服務。”
“所以在它成立多年以來，事務官們均把它視作可以改變自身仕途的重要象征之一。”
“也就是說，大部分在聯邦行政長官學院接受過培訓的行政官員，其身上都已經被烙印上了事務官群體的印記。”
“如果在某天，某位總統或是被總統任命的政務官，想要觸碰聯邦事務官群體的利益，聯邦雇員組織就會立刻產生極為激烈的抗爭情緒，並動用一切可用的方式，反對行政命令的實施！”
“比如，現在的這位沃樂恩·懷特總統，他在77年初上任後，進行的一係列聯邦政府行政改革措施的目標，籠統概括起來可以被歸納為三個重點~”
“一、取消部分在尼克鬆總統時期遺留下來的政務官特權，縮減行政人員的開支，加強對聯邦事務官們的管理，提高行政效率。”
“二、取消或減少政府管製，例如減少對民航、載貨卡車、鐵路、金融與通訊方麵的管製和幹預等等。”
“最近我聽說，懷特總統還與他的顧問團隊們商討，要求取消國內對天然氣和國產原油價格的官方管製，並成立一個反管製委員會，與近些年在華盛頓特別活躍的企業界聯合起來反對聯邦管製與調節的唿聲，形成相互唿應。。”
“三、加強行政管理和財政預算管理，建立國內經濟委員會，嚴格控製政府開支，防止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以及防範聯邦設在各州的分支機構利用政府頒布的福利政策，以權謀私！”
德文修斯先生說到這裏，看著陷入沉思的大衛，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和大象黨總統候選人阿斯泰爾·k·伍德，在私下裏見過幾次，應該對這個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稍有了解。”
“但我必須提醒你，在政治學的第一堂課與最後一堂課上，導師們都會提醒學生，在政界不要與你的同事做朋友。”
“他們可以是你的盟友，可以是你的敵人，但絕不會成為你可以信賴的朋友！”
“謝謝！我明白。”大衛坐正了一些，表情嚴肅的向德文修斯點點頭。
“ok~”
德文修斯表示不用在意的擺擺手，麵露微笑的看著他，問道：“我講了這麽多，你從中收獲到了什麽？”
“我。。”
“不急～我們有整個晚上。”
“你可以慢慢思考，盡量把它全部消化掉之後，再迴答我。”
“嗯！”大衛身體向後靠坐在沙發裏，目光沒有焦距的盯著對麵牆壁，陷入了思考。
而坐在大衛身邊，旁聽了全部“課程”的齊娜，悄悄拉了一下同樣陷入沉思的波麗，站起身向德文修斯先生發出邀請，三人走出客廳，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大衛。
－－－
同一時間。
太平洋的另一端，島國東京羽田機場。
由於時差的因素，此時的東京剛好是周二中午十一點多。
大衛手下的“頭號幹將”山姆·羅傑斯，與家人們乘坐的私人飛機，平穩降落在跑道上。
。。。
前cia女外勤托比·歐爾佳，為了完成大衛給她的情報收集任務，特別招攬到cia負責亞洲區外勤的同事愛德華·戴克，讓在東京負責聯絡和情報工作。
這次在山姆臨行前，大衛特意讓托比聯係了愛德華，讓他來負責山姆東京之行的各種安排，並予以全力協助。
所以當山姆領著家人準備分別上車時，愛德華特意拉著他單獨乘坐一輛車，在路上與他講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可能會收到的關注或邀請。。
比如，山姆這次要臨時居住的別墅，就是上次大衛來東京時，收到的一份禮物。
這棟坐落在東京傳統富人區，世田穀區的別墅內，至今還暫住著三位，被安田家族幕僚澤川源介當作禮物送給大衛的美女。。
山姆坐在轎車後排，聽到愛德華竟然要讓自己去老板“金屋藏嬌”的別墅居住，驚訝的連連擺手道。
“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隨便找個酒店就行，房費我自己付。。”
“嗬嗬~”坐在駕駛位上的愛德華，把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通過後視鏡看向山姆，笑道。
“雖然你和我都明白，送房子+送美女的套路，從古至今都是籠絡人心的最佳手段之一。”
“但是這種手段，對於我們老板來說，就有些太過粗糙了。”
“你是老板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是否值得那群人拿出更多籌碼下注，你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你覺得，老板會被一棟別墅+幾個美女，收買嗎？”
“額。。”山姆語噎了幾秒，閉上嘴巴點點頭，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再多說話了。
愛德華見狀，笑著收迴視線，看向前方繼續道：“以前，我遇到過一些專門從事商業情報收集的高手，覺得他們的個人能力和敏銳嗅覺，一點都不比專業外勤特工遜色。”
“後來，我在與一位資深業內人士聊過之後才知道，做他們這一行其實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難，甚至還很簡單。”
愛德華看到前方的信號燈變了，手上啟動轎車，繼續道。
“比如，他們都非常善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意圖和想法，卻很少會對自己的身份保密，也不會很懼怕別人會對他們的人身安全產生威脅。”
“因為說白了，他們隻是一群商業情報探子，依靠最新、最全、最準確的商業情報為生，誰給的錢多，他們就把情報賣給誰，不需要堅定自己的立場，更不用為了賺錢放棄某些。。而感到羞愧。。”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賺錢養家而已。”
“你說對嗎？”
“。。嗯！”山姆扭頭看向窗外，聲音低沉的應了一聲，主動岔開話題問道。
“老板這次讓我過來，並沒有給我布置特殊的任務，隻是說我應該來這裏見識一下，未來的亞洲金融中心到底是什麽樣子。”
“所以呢？明天你想帶著家人先去哪裏遊玩？”愛德華忍著笑，隨口問道。
“明天？”
“對！”
“今天下午。。不行嗎？”
“不行啊，你已經有約了。”
“我和誰約了？還是。。誰約了我？”
“是我幫你約的，你等會兒就能見到人了。”
“他叫比爾·古瑟蘭，老板的朋友，你應該聽說過他吧？”
“哦～我知道他。”山姆經過愛德華的提醒，立刻想起這位陪伴在卡內斯·羅斯柴爾德身旁的比爾·古瑟蘭先生了。
但是他心裏還存有一些疑惑，斟酌片刻後，問道：“我與古瑟蘭先生見麵後，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哈哈哈~”愛德華大笑著拍了一下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著山姆，搖頭道。
“你好像到現在，還有些沒適應自己的身份啊，山姆！”
“比爾·古瑟蘭，是跟著卡內斯身邊工作的人。”
“你，是老板最信任的人。”
“而老板和卡內斯，又是最要好的朋友。”
“那麽你說，你在見到比爾的時候，需要特別注意哪些呢？”
“我。。”山姆再次語噎了幾秒，自嘲的笑了笑，看向窗外道。
“你別開玩笑了~”
“大半年前，我還隻是在高盛。。努力讓自己不會被裁掉的普通職員。”
“哦？”愛德華目視著前方，笑意更濃的道。
“其實對於身份這個話題，我想我應該比你更有發言權。”
“但我在從cia離職的時候簽了幾份保密協議，有許多話不能隨便說，隻能給你講個我親眼見證的事兒。”
“十幾年前，我在接到總部調令，去馬來西亞工作的時候，經過上司的介紹，認識了幾位在馬來西亞經商數十年的本地富商，並和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你對亞洲文化了解的不多，可能會對當地人的一些奇怪想法感到不解，甚至是匪夷所思。。”
“比如，馬來西亞的傳統女性普遍缺少個人主見，在生活中的責任是照顧家庭，認為男人就應該外出工作賺錢養家等等。”
“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有很多，但在我看來，最重要因素在於馬來西亞的女性很難在教育方麵受到公正待遇，導致許多女性都要遵從家人的安排，早早輟學迴家幫忙料理家務。”
“所以，等你到了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你就會發現有許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女性，因為學曆過低，隻能在外從事一些低收入工作。。”
“而那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女孩兒，受教育程度會比較高一些，受到歧視也會小一些。。”
“歧視？”山姆在後麵很配合的接了一句，放鬆的笑了出來，問道。
“東京這邊呢？”
“你對這裏的了解，多嗎？”
“還行。”愛德華隨口迴了一句，目光望向前方的路口，打開左轉向燈說道。
“上次我送老板離開的時候，他向我介紹了一本書，《菊與刀》。”
“這本書的作者，是米國人類學家，魯思·本尼迪克特。”
“他在這本書裏，專門用幾個章節描寫了島國文化中的報恩與負恩，還有根植在島國民眾思想深處的社會等級製度，以及他們普遍擁有的兩種矛盾性格。。”
“好戰而祥和，黷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禮，呆板而善變，馴服而倔強，忠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對了~”
“《菊與刀》這本書的島國翻譯版本，在50年代被島國政府列入現代教養文庫，至今已經銷售了近三十年，銷量依舊很不錯。”
“我記得，好像聽托比提起。。老板曾說過一個詞兒，叫文化屬性。”
“山姆，你聽說過它嗎？”
“好像聽過。”山姆被愛德華引導著迴憶片刻，微微點頭道。
“我們現代通常說的東西方世界，其中心都是幾百年前國力和經濟最強盛的歐洲。。”
“東西方各國的曆史發展軌跡不同，在文化、教育、思想和習俗等方麵，也會出現很大的不同。”
“沒錯～前麵再過兩個街口，我們就到了。”愛德華放緩了一些車速，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山姆，說道。
“從機場到這裏的距離很近，隻有二十公裏左右，你們可能會時常聽到飛機在頭頂掠過的聲音。。”
“但這裏已經是東京最好的商業住宅區了，如果讓你們去住酒店，體驗感肯定不如這裏。”
“好的，謝謝。”
“還有！”
“你們在這裏雖然是客人，但暫住在這裏的那三位島國混血美女的身份，是女仆和廚娘。。”
“她們的工作就是為你們服務，你和你的家人不需要為此感到不適，也不用太顧及她們的感受。”
“如果她們自己覺得不適應，那她們最好能選擇自己默默離開，我也好向老板交差。”
“她們自己離開？這是老板的意思嗎？”
“不，是我猜的。”
愛德華把轎車緩緩停在街邊，迴頭向身後的山姆笑道：“就算她們是萬裏挑一的美女，在島國的龐大人口基數麵前，也隻能算是很不起眼的一部分。。”
“所以，美女年年都有。”
“她們在老板這樣年少多金，前途無量的人麵前，需要珍惜機會的，反而是她們。。”
“不隻是她們，我們也一樣！”山姆跟著愛德華下了車，站在車旁望向四周，說道。
“請你幫我準備幾份見麵禮吧，記得開票據，我要拿迴去找老板報銷。”
“ok，你想送給誰？我去準備。”
“所有人~”山姆意氣風發的向愛德華揮了揮手，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別墅，笑道。
“老板是老板，我是我。”
“你與我講這些話，是在提醒我要注意身份，同時也要盡快搞清楚老板讓我過來的意圖。。”
“放心，我都懂了。”
“不過以我對老板的了解，他這次可能並沒有特別的隱藏想法，隻是。。”山姆說到這裏，忽然感覺腦海裏連續閃過幾個人影，皺著眉瞬間沉默了。
愛德華看到他露出這副模樣，眼裏流露出非常短暫的驚訝之色，隨後立刻偏開頭望向別處，心裏對這位羅傑斯先生的評價，又悄悄提高了一個等級。
。。。
同一時間。
東京塔旁邊的馬路上。
大衛派到島國的“亞洲攻略三人組”，尤裏·奧洛夫、木原信成和馬拉特·波耶日涅夫，三人分別坐在兩輛車裏，正駛向世田穀區。
十幾分鍾後。
單獨開車趕來的馬拉特，在別墅門口看到了愛德華·戴克，有些好奇的走上前詢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山姆呢？”
“他領著家人進去了。”
“你是自己過來的？”
“不，他們在後麵，我先到了。”馬拉特隨手向後指了指，皺眉繼續問道。
“老板那邊有消息嗎？”
“沒有。”
“那我們怎麽辦？繼續休息？”
“是啊，為什麽不呢？”愛德華笑嗬嗬的掏出香煙，給自己和馬拉特都點燃了一根，斜眼瞄著遠處的路口，笑道。
“我現在的頂頭上司，是托比·歐爾佳。”
“她最近幾天因為要迴家過節，離開了老板身邊，就沒有給我傳來任何消息。”
“這次山姆要來東京，是留在紐約的花匠先生告訴我的。”
“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和我說太多，隻說了讓你們不要著急，有什麽事情可以先找比爾商量。”
“等到時機成熟了，老板那邊自然會通過我或者花匠先生，聯係你。”
“。。”馬拉特沉默的吸了一口煙，點點頭。
現在他負責的納霍德卡商港原油貿易線路，出現了很大問題，交易已經中斷近十天了。
按照原來的雙方貿易約定，每周交易兩次，中斷近十天的時間，就等於至少中斷了三次交易。。
他到現在還不清楚，在背後出手幹擾的人，到底是誰。
為此，他也曾去找過比爾，詢問他的意見。
但比爾給出的迴答，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在島國，現在沒什麽人敢輕易插手這項原油貿易。。
因為這次故意把自己隱藏起來，且有能力出手的人，阻止交易的真實想法，未必是想搞破壞。。
而那些想要積極恢複原油貿易的人，也未必就是心存善意！
抱有善意的出手幹擾？
心懷惡意的積極促成？
比爾說的這些話裏麵，都指的是誰，馬拉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但他不能說，也不能向遠在納霍德卡的“朋友們”，透露太多自己的猜測，隻能繼續保持鎮定，耐心等待。。
夜～
市中心的西部，memorial區piney point vige，鬆林大道89號。
大衛在與家人們吃過愉快的晚餐後，領著齊娜和波麗，迴到了屬於導師巴特萊教授的度假別墅。
在這裏，他終於見到了從紐約趕來的“智囊先生”，德文修斯·馮·斯賓塞。
從大衛的個人角度來看，德文修斯先生的這次赴約，顯然是經過了精心準備的。
他不僅用自己優雅的言談舉止和華麗用詞，向齊娜和波麗展示了，什麽才叫真正的英倫紳士！
他還在幾人來到客廳品茶，開始放鬆的閑聊事後，讓齊娜和波麗對這位德文修斯先生的第一印象，幾乎達到了滿分。
不過～
德文修斯先生顯然發覺了，兩女對自己表現出的外在十分滿意，害怕大衛會對此事心生不滿～
所以他在隨後的聊天中，主動把話題引向了大衛可能感興趣的方麵，用非常正宗的倫敦貴族腔調，笑問道。
“我聽說，你很支持前任加州州長阿斯泰爾·k·伍德，競選下一屆米國總統。”
“是的，我很看好他。”大衛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爽快點頭道。
“那你對現如今的米國政壇，了解多少？”
“不算多，但我知道，您會在這方麵幫我，對吧？”
“嗬嗬~”德文修斯含蓄的笑了笑，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1881年，共和黨人詹姆斯·加菲爾德，當選為米國第20任總統。”
“但從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開始，他的辦公室外麵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排隊的這些人，他們都是在競選中為加菲爾德捐過錢，或者出過力的人。”
“按照當時的傳統，總統在當選後應該給他們一官半職，這在當時被稱作獵官製。”
“而在這條長長的求職隊伍中，有一個名叫查爾斯·基托的中年人，在加菲爾德競選期間寫了一篇支持他的支持稿件，並把它製作成了印刷品，幫助加菲爾德進行宣傳。”
“所以這位查爾斯·基托先生，認為自己的行動對這位新總統的當選十分關鍵，便連續幾個月向新任總統先生討要自己應得的官職。。”
“但是比較山王的加菲爾德總統，似乎對這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基托先生的求職訴求視若無睹，仿佛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於是在加菲爾德總統上任四個月後，他在華盛頓特區火車站準備出行的時候，被查爾斯·基托先生，用槍刺殺而亡了。。”
“這起在當時轟動了全世界的總統刺殺案，不僅激起了米國上下對公務員製度改革的關注，還變相推動米國國會1883年通過了《潘德爾頓法案》。。”
“《潘德爾頓法案》，是米國曆史上首次確認了聯邦政府的人事管理原則，即競爭考試，職務常任和政治中立，並將此原則法治化、製度化，讓其成為米國文官係統的管理製度。”
“在這項法案最開始執行的十年，它所覆蓋的聯邦政府職位，隻有所有聯邦雇員的10%左右。”
“但是，它確立了聯邦政府雇員需參加具有競爭性質的考試，遵循嚴格審核、擇優錄取考核原則，才能入職。。”
“並且，它還規定了民選官員不得解雇公務員，是公務員擺脫了政治讚助和黨派行為的影響。。”
“這項法案，可以說是奠定了現代米國公務員製度的基礎。”
“雖然我們知道，這套製度現在已經衍生出了很多問題~”
“但是它在整體上，仍然要比原來的分肥製和獵官製，要好的多得多。。”
“到了1909年，有近2\/3的米國聯邦雇員可以根據工作業績獲得選拔升職，並且會受公務員製度保護其贏得的權益。”
“1939年，在羅斯福總統的任期內，新墨西哥州民主黨參議員卡爾·哈奇（carl hatch）提出了一項法案~”
“該項法案的全稱為《防止有害政治活動法》（an act to prevent pernicious political activities），簡稱《哈奇法案》。”
“哈奇議員稱，根據米國法律規定，除了總統、副總統及少數高層政治任命官員外，聯邦政府行政部門的公務員被禁止在上班期間及上班地點，參與政黨活動。”
“其主要的內容包括~”
“聯邦政府雇員，不得使用政府辦公樓或辦公室進行政黨活動；不得在上班時間參與政黨活動；不得使用政府車輛用於政黨活動。。”
“還有，他們不得利用聯邦行政機構的權威和影響幹預選舉；不得牟取或接受政治捐款；不得代表政黨競選公職；不得身穿政府製服參加政治活動；不得在上班時身佩政黨標記等等。。”
“它在39年經由國會投票表決通過後，由羅斯福總統簽字正式實施，其主要針對聯邦行政機構及首都哥倫比亞特區的雇員。”
“以及部分接受聯邦經費的州及地方政府的公務員，但並不涵蓋國會、法院、軍隊等聯邦部門。”
“比如，國防部中的文職人員需要遵守哈奇法，軍職人員則不受哈奇法的約束。。”
“而軍方在《哈奇法案》頒布執行後，也製定了一些與它類似的相關法規，以此規範軍人參與政治活動的行為，其基本原則也是保持行政中立。”
“因為在《哈奇法案》通過之前，政黨往往通過其成員手中握有的行政權力為本黨利益服務，此類活動在30年代大蕭條期間越發流行及嚴重。。”
“羅斯福總統推行他的新政，成立了一個新的聯邦機構，名為公共事業振興署（works progress administration）。”
“這個機構的主要目的，是解決當時嚴重的失業難題，比如修建高速公路及各種公共工程，為數百萬人提供就業機會等等。。”
“而這也使得該機構影響極大，讓羅斯福與其所在的驢子黨經常利用這個機構謀取利益，讓它的名聲很壞。。”
“所以羅斯福總統才會在39年，米國經濟逐漸走出大蕭條的陰影籠罩之後，同意推動帶有一定補救、補償態度的《哈奇法案》在國會獲得通過。”
德文修斯先生說到這裏，故意掃了一眼齊娜和波麗兩人，目光停在大衛臉上，嚴肅的道。
“從1929年大蕭條爆發開始，到1945年二戰結束，對整個米國近現代國家發展走向的人有很多，但隻有曾連任了三屆總統的羅斯福，其個人影響力至今仍無法準確估計。”
“現如今的聯邦政府中，主要行政部門的最高級別官員，包括國務卿，財政部長等內閣成員，以及各個重要職能部門的局長等，仍然遵循獵官製的原則，由新當選的總統授予在競選中的有功之臣。”
“這個群體，一般被稱為政務官，在聯邦政府雇員總數量的占比中，約為10%左右。”
“而根據1883年《潘德爾頓法案》和1939年《哈奇法案》，加入聯邦政府的公務員，在履行職責的同時不得從事政治活動。。”
“也就是說，他們這個群體在原則上應該是無黨派的，在政治上必須保持中立，即使是總統換人了，也不會受到選舉和黨派轉換的影響。”
“這一群體，現在普遍稱他們為事務官，在聯邦雇員中的占比約為80%左右。”
“至於剩下的10%左右，則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即將卸任的總統會設法為其任命的部分公務員提供一定的保護，防止他們被新政府解雇。”
“這在米國，被稱為挖洞。”
“所以在通常情況下，政務官與事務官之間，有非常明顯的職業晉升路徑，升遷渠道和方式也大不相同。”
“現在通常意義上說的公務員，也就是事務官們，擁有一套自我管理，績效考核，發放薪資福利的管理製度。”
“這種情況，從1939年開始，一直到前幾年水門事件被爆出後~”
“1978年，也就是在去年，原聯邦政府公務員委員會被國會參、眾兩院聯手，拆分成了三個相對獨立的機構，讓事務官群體內部產生了曆史上的第一次分裂。。”
“這三個機構分別為，人事管理辦公室（opm），績效係統保護委員會（mspb），聯邦勞動關係局（flra）。”
“不過~”
“還有一項有關《哈奇法案》需要特別指出的原則，是它對聯邦行政部門公務員參與黨派政治活動的限製，隻限於職務期間。”
“等到他們下班後，或在非職務期間，他們仍可以自由的參加各種黨派活動，包括投票、參加各種沙龍、派對、集會等。”
“這是米國人最神聖的憲法權利之一，也是不可剝奪的。”
德文修斯先生臉上的笑意非常玩味，仔細觀察著大衛三人的表情反應，悠悠的道。
“按照它原來的設計意圖，這套體係是用來輔助聯邦政府最高層執政的中立性工具，不應該有任何政治傾向和利益訴求。。”
“經過100多年的發展，米國的事務官群體，已經擁有了一套很成熟的自我管理體係。”
“這套體係的核心，就是由其內部製定的規則來決定組織成員的加入進步和獎懲，相對獨立的人事群，能夠保證一個組織的穩定性。”
“但是任何一個組織，它一旦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係統，就會主動維護自己的生存狀態和環境，並不斷擴張組織的邊際，進而產生自我意識。。”
“米國州縣市雇員聯合會，是當今米國最大的公共雇員工會組織，是米國第五大工會，也是勞聯-產聯中最大的工會組織。”
“它是在1932年，由威斯康星州的政府雇員建立，後與其他州的公共工會組織合並，並於36年獲得勞聯-產聯授予了從事國際活動的許可證。。”
“該聯合會負責協調地方工會的活動，地方工會則是基本的活動單位，為會員提供服務。”
“米國聯邦行政長官學院，是米國聯邦政府所屬的公務員培訓機構，其每年都會為聯邦政府、各州地方政府和軍事機構一定級別以上的行政官員，提供行政工作業務培訓服務。”
“所以在它成立多年以來，事務官們均把它視作可以改變自身仕途的重要象征之一。”
“也就是說，大部分在聯邦行政長官學院接受過培訓的行政官員，其身上都已經被烙印上了事務官群體的印記。”
“如果在某天，某位總統或是被總統任命的政務官，想要觸碰聯邦事務官群體的利益，聯邦雇員組織就會立刻產生極為激烈的抗爭情緒，並動用一切可用的方式，反對行政命令的實施！”
“比如，現在的這位沃樂恩·懷特總統，他在77年初上任後，進行的一係列聯邦政府行政改革措施的目標，籠統概括起來可以被歸納為三個重點~”
“一、取消部分在尼克鬆總統時期遺留下來的政務官特權，縮減行政人員的開支，加強對聯邦事務官們的管理，提高行政效率。”
“二、取消或減少政府管製，例如減少對民航、載貨卡車、鐵路、金融與通訊方麵的管製和幹預等等。”
“最近我聽說，懷特總統還與他的顧問團隊們商討，要求取消國內對天然氣和國產原油價格的官方管製，並成立一個反管製委員會，與近些年在華盛頓特別活躍的企業界聯合起來反對聯邦管製與調節的唿聲，形成相互唿應。。”
“三、加強行政管理和財政預算管理，建立國內經濟委員會，嚴格控製政府開支，防止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以及防範聯邦設在各州的分支機構利用政府頒布的福利政策，以權謀私！”
德文修斯先生說到這裏，看著陷入沉思的大衛，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和大象黨總統候選人阿斯泰爾·k·伍德，在私下裏見過幾次，應該對這個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稍有了解。”
“但我必須提醒你，在政治學的第一堂課與最後一堂課上，導師們都會提醒學生，在政界不要與你的同事做朋友。”
“他們可以是你的盟友，可以是你的敵人，但絕不會成為你可以信賴的朋友！”
“謝謝！我明白。”大衛坐正了一些，表情嚴肅的向德文修斯點點頭。
“ok~”
德文修斯表示不用在意的擺擺手，麵露微笑的看著他，問道：“我講了這麽多，你從中收獲到了什麽？”
“我。。”
“不急～我們有整個晚上。”
“你可以慢慢思考，盡量把它全部消化掉之後，再迴答我。”
“嗯！”大衛身體向後靠坐在沙發裏，目光沒有焦距的盯著對麵牆壁，陷入了思考。
而坐在大衛身邊，旁聽了全部“課程”的齊娜，悄悄拉了一下同樣陷入沉思的波麗，站起身向德文修斯先生發出邀請，三人走出客廳，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大衛。
－－－
同一時間。
太平洋的另一端，島國東京羽田機場。
由於時差的因素，此時的東京剛好是周二中午十一點多。
大衛手下的“頭號幹將”山姆·羅傑斯，與家人們乘坐的私人飛機，平穩降落在跑道上。
。。。
前cia女外勤托比·歐爾佳，為了完成大衛給她的情報收集任務，特別招攬到cia負責亞洲區外勤的同事愛德華·戴克，讓在東京負責聯絡和情報工作。
這次在山姆臨行前，大衛特意讓托比聯係了愛德華，讓他來負責山姆東京之行的各種安排，並予以全力協助。
所以當山姆領著家人準備分別上車時，愛德華特意拉著他單獨乘坐一輛車，在路上與他講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可能會收到的關注或邀請。。
比如，山姆這次要臨時居住的別墅，就是上次大衛來東京時，收到的一份禮物。
這棟坐落在東京傳統富人區，世田穀區的別墅內，至今還暫住著三位，被安田家族幕僚澤川源介當作禮物送給大衛的美女。。
山姆坐在轎車後排，聽到愛德華竟然要讓自己去老板“金屋藏嬌”的別墅居住，驚訝的連連擺手道。
“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隨便找個酒店就行，房費我自己付。。”
“嗬嗬~”坐在駕駛位上的愛德華，把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通過後視鏡看向山姆，笑道。
“雖然你和我都明白，送房子+送美女的套路，從古至今都是籠絡人心的最佳手段之一。”
“但是這種手段，對於我們老板來說，就有些太過粗糙了。”
“你是老板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是否值得那群人拿出更多籌碼下注，你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你覺得，老板會被一棟別墅+幾個美女，收買嗎？”
“額。。”山姆語噎了幾秒，閉上嘴巴點點頭，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再多說話了。
愛德華見狀，笑著收迴視線，看向前方繼續道：“以前，我遇到過一些專門從事商業情報收集的高手，覺得他們的個人能力和敏銳嗅覺，一點都不比專業外勤特工遜色。”
“後來，我在與一位資深業內人士聊過之後才知道，做他們這一行其實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難，甚至還很簡單。”
愛德華看到前方的信號燈變了，手上啟動轎車，繼續道。
“比如，他們都非常善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意圖和想法，卻很少會對自己的身份保密，也不會很懼怕別人會對他們的人身安全產生威脅。”
“因為說白了，他們隻是一群商業情報探子，依靠最新、最全、最準確的商業情報為生，誰給的錢多，他們就把情報賣給誰，不需要堅定自己的立場，更不用為了賺錢放棄某些。。而感到羞愧。。”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賺錢養家而已。”
“你說對嗎？”
“。。嗯！”山姆扭頭看向窗外，聲音低沉的應了一聲，主動岔開話題問道。
“老板這次讓我過來，並沒有給我布置特殊的任務，隻是說我應該來這裏見識一下，未來的亞洲金融中心到底是什麽樣子。”
“所以呢？明天你想帶著家人先去哪裏遊玩？”愛德華忍著笑，隨口問道。
“明天？”
“對！”
“今天下午。。不行嗎？”
“不行啊，你已經有約了。”
“我和誰約了？還是。。誰約了我？”
“是我幫你約的，你等會兒就能見到人了。”
“他叫比爾·古瑟蘭，老板的朋友，你應該聽說過他吧？”
“哦～我知道他。”山姆經過愛德華的提醒，立刻想起這位陪伴在卡內斯·羅斯柴爾德身旁的比爾·古瑟蘭先生了。
但是他心裏還存有一些疑惑，斟酌片刻後，問道：“我與古瑟蘭先生見麵後，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哈哈哈~”愛德華大笑著拍了一下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著山姆，搖頭道。
“你好像到現在，還有些沒適應自己的身份啊，山姆！”
“比爾·古瑟蘭，是跟著卡內斯身邊工作的人。”
“你，是老板最信任的人。”
“而老板和卡內斯，又是最要好的朋友。”
“那麽你說，你在見到比爾的時候，需要特別注意哪些呢？”
“我。。”山姆再次語噎了幾秒，自嘲的笑了笑，看向窗外道。
“你別開玩笑了~”
“大半年前，我還隻是在高盛。。努力讓自己不會被裁掉的普通職員。”
“哦？”愛德華目視著前方，笑意更濃的道。
“其實對於身份這個話題，我想我應該比你更有發言權。”
“但我在從cia離職的時候簽了幾份保密協議，有許多話不能隨便說，隻能給你講個我親眼見證的事兒。”
“十幾年前，我在接到總部調令，去馬來西亞工作的時候，經過上司的介紹，認識了幾位在馬來西亞經商數十年的本地富商，並和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你對亞洲文化了解的不多，可能會對當地人的一些奇怪想法感到不解，甚至是匪夷所思。。”
“比如，馬來西亞的傳統女性普遍缺少個人主見，在生活中的責任是照顧家庭，認為男人就應該外出工作賺錢養家等等。”
“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有很多，但在我看來，最重要因素在於馬來西亞的女性很難在教育方麵受到公正待遇，導致許多女性都要遵從家人的安排，早早輟學迴家幫忙料理家務。”
“所以，等你到了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你就會發現有許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女性，因為學曆過低，隻能在外從事一些低收入工作。。”
“而那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女孩兒，受教育程度會比較高一些，受到歧視也會小一些。。”
“歧視？”山姆在後麵很配合的接了一句，放鬆的笑了出來，問道。
“東京這邊呢？”
“你對這裏的了解，多嗎？”
“還行。”愛德華隨口迴了一句，目光望向前方的路口，打開左轉向燈說道。
“上次我送老板離開的時候，他向我介紹了一本書，《菊與刀》。”
“這本書的作者，是米國人類學家，魯思·本尼迪克特。”
“他在這本書裏，專門用幾個章節描寫了島國文化中的報恩與負恩，還有根植在島國民眾思想深處的社會等級製度，以及他們普遍擁有的兩種矛盾性格。。”
“好戰而祥和，黷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禮，呆板而善變，馴服而倔強，忠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對了~”
“《菊與刀》這本書的島國翻譯版本，在50年代被島國政府列入現代教養文庫，至今已經銷售了近三十年，銷量依舊很不錯。”
“我記得，好像聽托比提起。。老板曾說過一個詞兒，叫文化屬性。”
“山姆，你聽說過它嗎？”
“好像聽過。”山姆被愛德華引導著迴憶片刻，微微點頭道。
“我們現代通常說的東西方世界，其中心都是幾百年前國力和經濟最強盛的歐洲。。”
“東西方各國的曆史發展軌跡不同，在文化、教育、思想和習俗等方麵，也會出現很大的不同。”
“沒錯～前麵再過兩個街口，我們就到了。”愛德華放緩了一些車速，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山姆，說道。
“從機場到這裏的距離很近，隻有二十公裏左右，你們可能會時常聽到飛機在頭頂掠過的聲音。。”
“但這裏已經是東京最好的商業住宅區了，如果讓你們去住酒店，體驗感肯定不如這裏。”
“好的，謝謝。”
“還有！”
“你們在這裏雖然是客人，但暫住在這裏的那三位島國混血美女的身份，是女仆和廚娘。。”
“她們的工作就是為你們服務，你和你的家人不需要為此感到不適，也不用太顧及她們的感受。”
“如果她們自己覺得不適應，那她們最好能選擇自己默默離開，我也好向老板交差。”
“她們自己離開？這是老板的意思嗎？”
“不，是我猜的。”
愛德華把轎車緩緩停在街邊，迴頭向身後的山姆笑道：“就算她們是萬裏挑一的美女，在島國的龐大人口基數麵前，也隻能算是很不起眼的一部分。。”
“所以，美女年年都有。”
“她們在老板這樣年少多金，前途無量的人麵前，需要珍惜機會的，反而是她們。。”
“不隻是她們，我們也一樣！”山姆跟著愛德華下了車，站在車旁望向四周，說道。
“請你幫我準備幾份見麵禮吧，記得開票據，我要拿迴去找老板報銷。”
“ok，你想送給誰？我去準備。”
“所有人~”山姆意氣風發的向愛德華揮了揮手，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別墅，笑道。
“老板是老板，我是我。”
“你與我講這些話，是在提醒我要注意身份，同時也要盡快搞清楚老板讓我過來的意圖。。”
“放心，我都懂了。”
“不過以我對老板的了解，他這次可能並沒有特別的隱藏想法，隻是。。”山姆說到這裏，忽然感覺腦海裏連續閃過幾個人影，皺著眉瞬間沉默了。
愛德華看到他露出這副模樣，眼裏流露出非常短暫的驚訝之色，隨後立刻偏開頭望向別處，心裏對這位羅傑斯先生的評價，又悄悄提高了一個等級。
。。。
同一時間。
東京塔旁邊的馬路上。
大衛派到島國的“亞洲攻略三人組”，尤裏·奧洛夫、木原信成和馬拉特·波耶日涅夫，三人分別坐在兩輛車裏，正駛向世田穀區。
十幾分鍾後。
單獨開車趕來的馬拉特，在別墅門口看到了愛德華·戴克，有些好奇的走上前詢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山姆呢？”
“他領著家人進去了。”
“你是自己過來的？”
“不，他們在後麵，我先到了。”馬拉特隨手向後指了指，皺眉繼續問道。
“老板那邊有消息嗎？”
“沒有。”
“那我們怎麽辦？繼續休息？”
“是啊，為什麽不呢？”愛德華笑嗬嗬的掏出香煙，給自己和馬拉特都點燃了一根，斜眼瞄著遠處的路口，笑道。
“我現在的頂頭上司，是托比·歐爾佳。”
“她最近幾天因為要迴家過節，離開了老板身邊，就沒有給我傳來任何消息。”
“這次山姆要來東京，是留在紐約的花匠先生告訴我的。”
“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和我說太多，隻說了讓你們不要著急，有什麽事情可以先找比爾商量。”
“等到時機成熟了，老板那邊自然會通過我或者花匠先生，聯係你。”
“。。”馬拉特沉默的吸了一口煙，點點頭。
現在他負責的納霍德卡商港原油貿易線路，出現了很大問題，交易已經中斷近十天了。
按照原來的雙方貿易約定，每周交易兩次，中斷近十天的時間，就等於至少中斷了三次交易。。
他到現在還不清楚，在背後出手幹擾的人，到底是誰。
為此，他也曾去找過比爾，詢問他的意見。
但比爾給出的迴答，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在島國，現在沒什麽人敢輕易插手這項原油貿易。。
因為這次故意把自己隱藏起來，且有能力出手的人，阻止交易的真實想法，未必是想搞破壞。。
而那些想要積極恢複原油貿易的人，也未必就是心存善意！
抱有善意的出手幹擾？
心懷惡意的積極促成？
比爾說的這些話裏麵，都指的是誰，馬拉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但他不能說，也不能向遠在納霍德卡的“朋友們”，透露太多自己的猜測，隻能繼續保持鎮定，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