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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曰:


    藏身棺槨欲刺殺,反被牛王來擒拿。


    送還當年所贈寶,盜走屍身偷了家。


    魔王手中有神通,明非舌下扇一把。


    以彼之道還彼身,寺廟卻遭天譴打。


    話說路明非與尼德霍格一路隨行,及至天竺國南境一城,來在一座破廟前。那牛王寂然不見。


    路明非便教尼德霍格在雲端等候,聚了原身,落在廟前。那裏有一座石像,雕刻成公牛模樣,俯臥在地。


    神話相傳,那公牛乃濕婆神坐騎,是其神力外現之象,又作欲念、生命之兆。


    路明非看罷多時,卻見廟中空無一人,似已破敗多年。


    他轉眼一想,心中暗道:“該是掩人耳目之舉,外間破敗、內藏乾坤之事,並不罕見。”想罷,便睜開法眼,四下仔細觀瞧。


    你看他目光閃爍,將整個寺廟遍觀。果見那公牛石像豔豔發光,湊近一看,原來是個空殼,內有乾坤錦繡。


    路明非嘻嘻一笑,掐住訣,念動咒,使了個“穿牆”的法兒,縱身一躍,自那牛口中鑽入。


    甫一進來,豁然開朗。隻見麵前是座高山,分兩峰乍起,巍峨高聳,直通霄漢,好似天門坐落。但見那:


    峰崖高萬丈,立地若天門。峻嶺險峰坐,黃泉紮下根。前峰後嶺,有三秋長青之樹。上崖下麓,有四季不謝之花。靈芝瑤菜百樣果,梅蘭竹菊繽紛桃。


    蒼林蔥鬱,藏萬物飛禽走獸。綠草如茵,落千蟲蜂蝶彩蛾。山深有虎穴,潭幽沒龍宮。鹿狐林中走,玄鶴落古鬆。錦鯉擺開尾,燕隼飛在空。避水金睛獸,噬鐵白羆熊。象鳴動雙耳,馬嘶揚長鬃。


    他觀賞多時,隻見這其中日月皆有,星辰漫天,斷乎是個洞天福地,就上了山,入林尋幽,取路而走。不多時,及至洞府門前,但見大門緊閉,裏麵有腳步之聲。


    路明非心道:“果然在此處。”就使了個法術,變作個蒼蠅兒,飛在裏麵。


    洞內空空蕩蕩,卻九轉十八個彎。明非嗡嗡而飛,轉了幾折,來在一處廳堂。果見那牛魔王提著龍女,上了一座高台。


    那台上,放一口石棺,洞壁藤蘿垂下,好似帷幕一般,籠在四周。那魔王撫著棺道:“我兒聖嬰,有賴你在天之靈。父王將那龍女請來,與你搭救性命。”


    路明非聽了,不由暗中歎道:“白發人送黑發人,怪道他一心要奪人參果。”


    正歎息時,那魔王把住蓋子,便欲開棺。隻聞得吱呀一聲,開了條縫兒,卻忽自裏麵探出手來,舉一個明晃晃的金箍兒,往那魔王頭上一套。


    慌得那魔王抽身急退,飛起一腳將棺槨踹翻。


    那棺中人飛身而出,卻是全身金甲,頭戴麵具,渾然“奧丁”模樣,快若閃電,疾如撲風,已閃身來在魔王身後,手舉起金箍兒,往上就套。


    怎料那魔王看似並不活達,實則身法極快,與此人不遑多讓。他故意賣個破綻,引那人近身,趁此反肘一擊,砸在那人頭上。


    隻聽得啪一聲,麵具破碎,露出麵目,正是那楚天驕。無怪他可與牛魔王競速,原是言靈·時間零之效。卻終究非魔王敵手,又一把抓住脖頸,往下一摜,摔了個七葷八素,噴出鮮血。


    那魔王另一隻手將那金箍兒抄了,瞧了瞧,就一腳踏在胸膛,喝道:“你是那個?敢來本王洞中撒野?可是受了那奧丁指使?”


    楚天驕被他製服,卻於他所言充耳不聞,兀自掙紮,自然收效甚微。


    那魔王惱了性子,一把揪了起來,問道:“我兒聖嬰,屍身何在?”問罷多時,不見迴應,心道:“莫不是個提線木偶?”


    他仔細看來,果見那楚天驕雙眼無神,好似癡呆。正疑惑時,卻見他胸前甲胄縫隙,塞一封書信,便拿起觀瞧。隻見上寫: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手下失敗了。那金箍兒就當做送還給你,兩不相欠。你兒子在我這裏,把路明非帶來,以作交換。


    ——


    奧丁


    牛魔王看了罷,惱怒起來,一把將楚天驕扔在地上,咬牙切齒道:“好小輩!膽敢耍弄本王!”


    他惱怒多時,方才平複,將那金箍兒拿在麵前,說道:“潑泥鰍,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話落處,將那金箍兒往空中一拋,朝明非所化蒼蠅兒擲了過來。


    路明非當時大驚,他一向料敵從嚴,此番卻生大意。那牛魔王非一般妖魔,早將他變化看破。本欲伺機將他拿住,如今陰差陽錯,得了金箍兒,便立時出手,欲將明非擒拿,換取聖嬰。


    卻說路明非畢竟非龍女、尼德霍格之流,法寶輕易難套。那金箍兒雖是佛寶,卻不比幌金繩之類,需套住方可計較。當初菩薩降服熊怪、紅孩兒,需大聖助陣。唐和尚使誆騙手段,才教行者著帽。


    如今他見金箍兒飛來,忙一振翅躲過。那箍兒大小如意,在後緊追。路明非便一頭鑽進那魔王鼻孔,引那箍兒進來,又使個穿牆法,自另一邊鼻孔而出。


    那箍兒左右套來,卻作了個環兒,見肉生根,把那魔王鼻孔穿了。


    路明非即現原身,一把拉住鼻環,就往下一扯。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那魔王疼痛難禁,踉蹌栽倒。


    他可惜不會咒語,隻笑道:“好大哥,與你送個首飾,權為賠禮。兄弟去也!”說話間,就使了個法術,提起龍女,駕一陣風走了。


    那魔王跳起來,駕雲在後就趕。


    二人飛在洞外,明非見他窮追不舍,便吹了個唿哨。不多時,那黑王振翅飛來,張口一吐,噴出毒霧,將那魔王阻住。


    路明非趁機取出芭蕉扇來,一通連搧了七八下,那魔王躲閃不及,被一陣陰風卷住,吹了個無影無蹤。


    他哈哈笑道:“好寶貝!好寶貝!”便轉迴身去,欲尋那楚天驕帶迴。


    正此時,卻聽天空一聲巨震。抬頭一看,這洞天福地當時崩塌。狂風卷起,地動山搖。他急忙迴洞,卻尋不見楚天驕身影。


    無奈何,就同黑王一起,跳出山去。


    他兩個到了地麵,卻早不見寺廟蹤影。心一驚,縱在雲頭看時,見方圓百裏已作平地,山脊崩塌,地裂水出。


    路明非當即認出此景,正是前番卡塞爾學院被天譴覆滅之相。所幸城外,無許多傷亡。


    他暗中思忖道:“莫非那奧丁,又活了?”思量再三,不得要領,便坐在黑王背上,教他徑返東瀛不提。


    卻說上杉繪梨衣得明非托付,使了個“避水”法,依水潛淵,尋夏彌所在。遊不過多時,即見那高天原殘垣斷壁。


    那廢墟中,大頭朝下,沉一艘大船,正是那“列寧號”。


    她湊了過去,落在船尾甲板,忽聽身後水聲響動。未及迴頭,就被人捂住雙眼,聽那人問道:“猜猜我是誰?”


    這般耍子,不是夏彌是誰?


    繪梨衣驚喜迴頭,果見夏彌麵色慘白,卻笑靨如花,軟在懷中,與她道:“終於有人來了。再不來,我就沒力氣了。”


    隻見她傷痕累累,渾身浴血,顯然身受重傷。繪梨衣便要將她帶出水麵,卻聽她道:“先別走,去下麵船艙,我發現了些東西。”說罷,自顧爬在繪梨衣背上,與她指路。


    繪梨衣見她隻是脫力,且對下方如此執著,也玩心大起,就馱著她,推開水,來到船艙之內。下到裏麵,卻見裏麵無水,鐵壁上布滿血管脈絡,虯結一處,好似一棵血脈之樹,枝杈橫生瘋長。


    那枝頭上,懸掛許多幹癟屍身,似已被吸幹精血。


    她一驚,說道:“我見過。”


    夏彌問道:“什麽時候見過?”


    繪梨衣道:“在夢裏見過。在最下麵有一顆心髒。”


    夏彌聽罷,嘟嘴道:“你現在比龍王還神唄?小孩子家家,別說大話。”


    繪梨衣反駁道:“真的!不信你看。”說著,馱著她往下就跑。顛得那夏彌叫道:“姑奶奶你慢點,胸都給我顛平了。”


    那繪梨衣聽了,慢了下來,把她往上提了提,蹙眉道:“你好重啊。”


    夏彌勒她脖頸道:“我勸你謹言慎行。”說至此,頓覺事有不對,呆了呆,旋即驚唿道:“媽呀,你會說話了?!”


    繪梨衣點頭道:“師父治好了我。”


    夏彌一怔,嘟囔道:“陛下真是妙手迴春,婦女之友啊。”


    繪梨衣問道:“我也是婦女麽?”


    夏彌聽罷,雙手上下摸了摸,點頭道:“嗯,如假包換。”


    繪梨衣蹙眉道:“繪梨衣感覺怪怪的。”


    那夏彌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嘻嘻笑道:“現在呢?”


    繪梨衣嫌棄道:“有點惡心。”


    夏彌聞言黑臉,把她頭發抓個淩亂,沒好氣道:“我還是喜歡那個沉默的你。”


    這二人絮絮叨叨,說說笑笑,及至深處。隻見一段階梯延伸向下,黑漆漆,更無半點光芒。


    繪梨衣抬下巴指了指,說道:“就是這裏。”


    夏彌道:“小心點。”


    繪梨衣點點頭,馱她下樓,及至門前,一腳踹開。但見裏麵是一處輪機艙室,各色樣機械堆滿。紅色霧氣彌漫此間,伸手不見五指,對麵難現人影。


    夏彌用下巴點了點繪梨衣頭道:“我是傷員,你來。”


    繪梨衣聽了,便將那言靈·審判念動,即見艙內驟起一陣陰風,唿地一聲,將霧氣凝冰,化雹墜落。


    夏彌拍下頭道:“幹的漂亮,小衣子。”


    繪梨衣卻道:“好可愛。”


    夏彌一怔,說道:“你當麵誇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繪梨衣搖頭道:“不,繪梨衣是在說它。”


    那夏彌聞聽,往前看去。卻見那紅霧消散處,自壁上伸出數根血管,攛掇一處,插在一顆卵上。


    那卵透明,內有乾坤。夏彌定睛看處,原來裏麵蜷有一頭龍,不過貓狗大小,正然沉睡。


    她不由驚道:“新生的幼龍?”


    正驚處,忽聽這船上擴音器傳出聲響:“歡迎二位。上杉繪梨衣,上杉越之女;耶夢加得,大地與山之王,尼德霍格之女。”


    那夏彌聽了,緊蹙雙眉,高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認識我們?”


    隻聽那擴音器出聲道:“我就是我,就在你們前麵。上杉小姐說我可愛,著實受寵若驚。至於為什麽認識你們,請容我賣個關子。再次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國度。”


    繪梨衣蹙眉道:“這裏不是日本麽?”


    那聲音道:“是,也不是。在外麵是,在裏麵不是。耶夢加得殿下應該已將猜出來了。”


    話落處,夏彌已從繪梨衣背上跳下,忽一拳打在牆壁上。裂痕橫生,砰一聲,崩了開來,穿透數層牆壁,直到船身之外。


    繪梨衣轉頭看處,即見海水如幕,卻似被擋在外麵,進不得船艙。


    那夏彌歎一聲,與她道:“龍族小知識,快問快答。尼伯龍根的媒介多為什麽物質?”


    繪梨衣忙舉手道:“什麽是尼伯龍根?”


    夏彌一滯,卻聽那聲音解釋道:“死人之國尼伯龍根,由龍族建立的獨立空間。每一個都有它特殊的規則,就像是獨立於現實之外的虛幻王國,當然大部分與現實有一定的交集。”


    那聲音頓了頓,又道:“你身邊的那位龍王,成為完全體海拉之後,擁有打開世上一切尼伯龍根的能力。我相她對於此再了解不過了。”


    繪梨衣望向夏彌,驚道:“這麽厲害?”


    夏彌道:“需要吃了我哥哥才行。現在還覺得厲害麽?”


    那繪梨衣一怔,又聽那聲音道:“哦,對了,尼伯龍根的媒介大多數是水或者鏡麵。”


    夏彌點了點頭,笑道:“迴答正確,加十分。下一個問題,你到底想幹什麽?”


    話音剛落,即聽那聲音道:“很簡單,二位。我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小忙。但在此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殿下?”


    夏彌不知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道:“你說。”


    那聲音就道:“芬裏厄殿下現在何處?你為什麽還沒有吞了他?”


    夏彌聞言,麵露不悅,反問道:“這是一個問題麽?”


    那聲音急忙賠禮道:“我的錯,我的錯。我的數學不好。那我就問第一個問題好了,芬裏厄殿下,在哪?”


    夏彌笑吟吟道:“天子腳下,大邦之地,藏龍臥虎,你猜在哪兒?”那聲音如何答言暫且不提。


    卻說那諾頓與康斯坦丁兩位龍王,被芭蕉扇陰風卷走,早過東洋大海,真如同落花流水,左沉不能著地,右懸不得停息。


    他二人心想:“如此來,何時到頭?”對視一眼,便明心意。當時奮力湊在一處,手拉著手,使了個言靈·天地為爐,念動起來,過山峰時,采鐵石煉作一根長鎖,頭上是個鉤子,形似蠍尾。往下猛甩,見物就勾。


    連番數次,才算勾在一處山頭,猛地一扯,隻聽得咯嘣一聲,長鎖斷折,這兩個龍王卻也自陰風竄出,在半空摔下,轟隆一聲,落地砸出個坑來。


    他兩個畢竟龍王,卻無大礙,當時跳將起來。尚未及站穩,卻聽得哐當、哐當、哐當.聲聲不絕。兄弟倆循聲看處,但見兩盞大燈對麵亮起,好似兩柄利劍切開黑暗,直朝二人衝來。


    那諾頓曾化名老唐,見多識廣,認出是地鐵撞來。忙扯住康斯坦丁,往上一縱,落在車廂頂上。


    康斯坦丁道:“哥哥,我們去哪兒?”


    諾頓將眼一盼,但見一側站牌寫著“下一站-王府井地鐵站”。他當時一怔,喃喃道:“我們在bj?”


    那康斯坦丁也是一愣,與諾頓道:“我記得在上一條世界線時,耶夢加得說過,芬裏厄就在bj地鐵的尼伯龍根裏。不知道這條是不是一樣?”


    諾頓挑眉道:“你想去看看?東瀛那邊怎麽辦?”


    康斯坦丁道:“我們帶個幫手迴去,更有勝算。”


    諾頓搖頭道:“芬裏厄不一定會幫我們。如果和上條世界線一樣的話,他應該還小兒麻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


    話猶未了,卻忽聽車廂內傳來一陣尖叫。二龍王一怔,對視一眼。那康斯坦丁伸手一撫,那車頂便熔出一個洞來。探頭下去,往前後一看,就見車廂內亂作一團,撞進一隻九頭鐮鼬,如骨架堆成,見人就咬。


    那康斯坦丁便吹了口氣,隻聽得唿一聲,那鐮鼬當時自燃,片刻化作灰燼消散。車廂內乘客尚自驚魂未定。


    他抬頭出去,與諾頓道:“尼伯龍根中的鐮鼬跑出來了。”


    卻見諾頓直視前方,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


    那隧道暗中,驟然亮起無數雙金瞳,好便似螢火飛舞,燭光搖曳。一個個鐮鼬掛在兩側壁上,兀自舒展身軀。


    當此時,諾頓雙眸閃光,金瞳隨之亮起,口中念了念言靈。霎時間,隻見他乘地鐵所過之處,火光騰起,那許多鐮鼬轉瞬化作飛灰。


    康斯坦丁道:“為何不收了己用?”


    諾頓道:“這許多鐮鼬中,混雜著言靈·吸血鐮。短時間內,它們不會臣服。一個個找出來,太麻煩了。”


    話落處,隻聽得一聲高亢龍吟,自前方傳來。隨聲而來的,更多鐮鼬飛舞,四下亂竄,各自慌忙奔逃。不及逃脫者,當場被吟聲震作碎片。


    康斯坦丁即道:“這聲音是芬裏厄。我們已在尼伯龍根了。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是小孩子性格。我從他的吼聲中聽不出任何話語,隻有憤怒的情緒。他可能在驅趕拿下混在其中的吸血鐮。”


    諾頓卻搖頭道:“你錯了。他的怒火不是衝這些畜生,而是其他人。你沒聽到雷鳴聲麽?有人在攻擊他!”


    那康斯坦丁聞言,仔細聆聽,果然有掣電之聲。甩臉問道:“奧丁?”


    諾頓點頭道:“縱非本人,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康斯坦丁道:“那幫忙?”


    諾頓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過去瞧瞧,再來定奪。”


    他兩個當時跳車,循聲來處,就奔了過去。驚得那許多鐮鼬四散逃竄,卻折翼難飛,未逃多遠,已作了灰。這一去,有分教:


    天子腳下,大邦之地。龍爭虎鬥,君主交戰。三龍王各逢尼伯龍根,路明非返東瀛卻不見人。畢竟不知境遇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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