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悸跟我下車之後，她就變得十分緊張的跟在我身後。
“程諾，你看我臉上的妝有沒有花？”
“你覺得我今天這套衣服好看嗎？”
“我有沒有哪裏很醜？”
“你快點告訴我，到底還有沒有問題？”
幾步路的距離，硬是被餘悸拉著走了十幾分鍾，還好老媽他們在屋子裏，不然這段路對餘悸來說肯定會走得更加驚心。
帶著餘悸走進院子，聽到動靜的老媽立馬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餘悸好像忘記了剛才的膽怯，主動朝我媽打招唿：“阿姨好，我是餘悸。”
我媽高興的拉著餘悸的手朝屋裏走去，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這個親兒子一眼。看著老媽這個架勢，我苦笑一聲跟上去，這樣子八九不離十得是誤會了。
我爸聞聲從廚房出來，餘悸很熱情的也跟他打著招唿，看見我爸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我知道，又有一個人誤會了。
當我走進屋子的時候，我媽已經拉著餘悸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一口一個“丫頭”，餘悸緊張又耐心的迴應著。
“臭小子，還愣著幹嘛，還不幫丫頭倒杯水。”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兒子呀，迴家你不跟我說話就算了，怎麽胳膊肘還往外拐啊。”
我哭喪著臉，將倒好的水杯放到兩人麵前，我媽絲毫不理會我的抱怨，在她眼裏，兒子哪有未來的兒媳婦重要。
可我該怎麽去告訴她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我和餘悸隻是朋友。
我媽的熱情終於讓餘悸難以招架，她求助似的看向我，我卻存心捉弄，吹著口哨將眼神飄向旁邊。
我心頭正得意，我媽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表情嚴肅的看著我，“從哪學的這些壞毛病，流裏流氣的。”
我吃痛，卻不敢反駁，我吃癟的樣子讓看戲的餘悸沒心沒肺的掩著嘴笑。
我瞥了她一眼，又瞪了她一下，餘悸卻偏開頭不與我對視，加上我媽在一旁虎視眈眈，我真怕我對餘悸哪怕表現出一點不滿就會迎接來自親媽的訓斥。
我好像從冒著熱氣的茶杯裏看到了以後自己那風雨飄搖的家庭弟位。
在我黯然神傷的同時，餘悸的目光牢牢定格在電視櫃上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家裏為數不多的全家福，照片裏我爸我媽還很年輕，從他們臉上看不出被風霜侵蝕的痕跡，我姐穿著亮粉的卡通棉襖，隻有十歲的她牽著老媽的手，而那個時候的我剛出生不久，裹在繈褓中安靜的躺在我爸的懷裏。
我媽或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笑著將照片拿到手上坐迴餘悸旁邊。
餘悸指著照片上還很小的我，興奮道：“程諾，你小時候看著真可愛！”
我嚴肅的糾正道：“請不要將可愛安在一個美男子身上。”
我媽沒理會我的話，她一隻手撫摸著相框，一邊頗具迴憶的給餘悸講述著我那脆弱無比的出生。
我媽告訴她，我其實是個早產兒，隻有七個多月就生了出來，因為時間不夠，導致我小時候體質很差，經常容易生病……於是那些陳年老舊的記憶，無比招搖的從我媽身上向外擴張。
其實我媽說的這些她跟我說過，我家以前的經濟條件其實更不好，當時又有計劃生育，所以從我還在我媽肚子裏的時候就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有時候碰上檢查的，我媽都會躲到林子裏，然後我外婆給她送飯，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七個月，她躲過樓道，藏過林子，雖然很辛苦，但她依舊堅持著要生下我。
可我的出生就好像是不被這個世界所接受的，她忍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卻在七個多月的時候因為意外不得不選擇早產，她跟我說，當時生下我的時候，我已經全身烏紫，唿吸都很困難，是醫生想盡辦法才給我救了迴來。
她說，那個時候她意識微弱的躺在床上，腦子是空白的，她知道自己在哭，卻感覺不到眼淚的存在。……她又說，我爸那個時候崩潰的在醫院的樓梯間哭得瑟瑟發抖，隻因為他們不能看著剛出去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我媽講述的很平靜，可她眼裏閃爍的淚光是那樣真切，餘悸輕輕握著我媽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卻不想在她們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潛意識裏我一直希望自己在別人麵前是一個大大咧咧、沒有感情的人，那樣，每次在我情緒崩潰時候的假裝堅強才會讓人信服。
我掏出煙給自己點上，我媽卻第一次很生氣的從我嘴裏將煙扯斷丟進垃圾桶，我拿著打火機的手不知所措的愣在空中。
我媽看著我，心痛的同時又帶著怒火。
我當然知道她突然生氣的原因是什麽，因為早產，我的肺天生就不是很好，所以每次我在他們麵前抽煙，他們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可煙早已經深入骨髓的成為我不可替代的生活必須品。
我痛苦過，悲傷過，望著江麵呐喊過，也對生活彷徨過，每個孤獨得讓人想死的夜晚，都是一支點燃的煙用它短暫的一生陪我度過。它在我的苦楚中將自己化成飛灰，和我的痛苦同歸於盡在每個記憶變成洪水猛獸的夜晚。所以我現在真的很難割舍，它傷害著我，卻用一生陪伴著我。
“程諾，聽媽的，咋們把煙戒了成不……”
望著我媽懇求的目光，我始終無法輕鬆的接受她的提議，隻是默默的將桌上的煙盒裝迴口袋。
……
午飯的時間很準時，四個人一人一個方位坐在餐桌旁，我媽好像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和餘悸熱情的聊著天，又給她碗裏夾菜，徹底將我晾在一旁，就像麵對著一堵透明的牆。
我爸將煲好的雞湯端上桌，入座的時候踢了我一腳，我知道，他肯定已經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希望我能積極主動一點向我媽認錯。
我也不想這頓飯帶著壓抑，於是盛好燙放到餘悸麵前，笑道：“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為了這頓飯，可是含淚犧牲了一隻下蛋兩年半的老母雞，趕緊嚐嚐。”
餘悸沒有理會我話中的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這碗湯，又在我的催促下端起湯喝了一口，然後連連稱讚湯的鮮美，給了我爸的廚藝一個很高的評價。
我爸笑著點頭，我又趁熱打鐵，盛了一碗湯笑嘻嘻的放到我媽麵前，“老媽，你也喝，這雞你可養了兩年多，更得嚐嚐它的味道，這是對你的肯定，所以它煲湯才能這麽好喝！”
原本毫無邏輯的馬屁，對我媽來說卻十分受用，她端起湯，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但我知道她肯定已經原諒我了，畢竟哪有父母真的會跟兒女生氣的呢。
“程諾，你看我臉上的妝有沒有花？”
“你覺得我今天這套衣服好看嗎？”
“我有沒有哪裏很醜？”
“你快點告訴我，到底還有沒有問題？”
幾步路的距離，硬是被餘悸拉著走了十幾分鍾，還好老媽他們在屋子裏，不然這段路對餘悸來說肯定會走得更加驚心。
帶著餘悸走進院子，聽到動靜的老媽立馬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餘悸好像忘記了剛才的膽怯，主動朝我媽打招唿：“阿姨好，我是餘悸。”
我媽高興的拉著餘悸的手朝屋裏走去，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這個親兒子一眼。看著老媽這個架勢，我苦笑一聲跟上去，這樣子八九不離十得是誤會了。
我爸聞聲從廚房出來，餘悸很熱情的也跟他打著招唿，看見我爸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我知道，又有一個人誤會了。
當我走進屋子的時候，我媽已經拉著餘悸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一口一個“丫頭”，餘悸緊張又耐心的迴應著。
“臭小子，還愣著幹嘛，還不幫丫頭倒杯水。”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兒子呀，迴家你不跟我說話就算了，怎麽胳膊肘還往外拐啊。”
我哭喪著臉，將倒好的水杯放到兩人麵前，我媽絲毫不理會我的抱怨，在她眼裏，兒子哪有未來的兒媳婦重要。
可我該怎麽去告訴她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我和餘悸隻是朋友。
我媽的熱情終於讓餘悸難以招架，她求助似的看向我，我卻存心捉弄，吹著口哨將眼神飄向旁邊。
我心頭正得意，我媽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表情嚴肅的看著我，“從哪學的這些壞毛病，流裏流氣的。”
我吃痛，卻不敢反駁，我吃癟的樣子讓看戲的餘悸沒心沒肺的掩著嘴笑。
我瞥了她一眼，又瞪了她一下，餘悸卻偏開頭不與我對視，加上我媽在一旁虎視眈眈，我真怕我對餘悸哪怕表現出一點不滿就會迎接來自親媽的訓斥。
我好像從冒著熱氣的茶杯裏看到了以後自己那風雨飄搖的家庭弟位。
在我黯然神傷的同時，餘悸的目光牢牢定格在電視櫃上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家裏為數不多的全家福，照片裏我爸我媽還很年輕，從他們臉上看不出被風霜侵蝕的痕跡，我姐穿著亮粉的卡通棉襖，隻有十歲的她牽著老媽的手，而那個時候的我剛出生不久，裹在繈褓中安靜的躺在我爸的懷裏。
我媽或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笑著將照片拿到手上坐迴餘悸旁邊。
餘悸指著照片上還很小的我，興奮道：“程諾，你小時候看著真可愛！”
我嚴肅的糾正道：“請不要將可愛安在一個美男子身上。”
我媽沒理會我的話，她一隻手撫摸著相框，一邊頗具迴憶的給餘悸講述著我那脆弱無比的出生。
我媽告訴她，我其實是個早產兒，隻有七個多月就生了出來，因為時間不夠，導致我小時候體質很差，經常容易生病……於是那些陳年老舊的記憶，無比招搖的從我媽身上向外擴張。
其實我媽說的這些她跟我說過，我家以前的經濟條件其實更不好，當時又有計劃生育，所以從我還在我媽肚子裏的時候就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有時候碰上檢查的，我媽都會躲到林子裏，然後我外婆給她送飯，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七個月，她躲過樓道，藏過林子，雖然很辛苦，但她依舊堅持著要生下我。
可我的出生就好像是不被這個世界所接受的，她忍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卻在七個多月的時候因為意外不得不選擇早產，她跟我說，當時生下我的時候，我已經全身烏紫，唿吸都很困難，是醫生想盡辦法才給我救了迴來。
她說，那個時候她意識微弱的躺在床上，腦子是空白的，她知道自己在哭，卻感覺不到眼淚的存在。……她又說，我爸那個時候崩潰的在醫院的樓梯間哭得瑟瑟發抖，隻因為他們不能看著剛出去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我媽講述的很平靜，可她眼裏閃爍的淚光是那樣真切，餘悸輕輕握著我媽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卻不想在她們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潛意識裏我一直希望自己在別人麵前是一個大大咧咧、沒有感情的人，那樣，每次在我情緒崩潰時候的假裝堅強才會讓人信服。
我掏出煙給自己點上，我媽卻第一次很生氣的從我嘴裏將煙扯斷丟進垃圾桶，我拿著打火機的手不知所措的愣在空中。
我媽看著我，心痛的同時又帶著怒火。
我當然知道她突然生氣的原因是什麽，因為早產，我的肺天生就不是很好，所以每次我在他們麵前抽煙，他們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可煙早已經深入骨髓的成為我不可替代的生活必須品。
我痛苦過，悲傷過，望著江麵呐喊過，也對生活彷徨過，每個孤獨得讓人想死的夜晚，都是一支點燃的煙用它短暫的一生陪我度過。它在我的苦楚中將自己化成飛灰，和我的痛苦同歸於盡在每個記憶變成洪水猛獸的夜晚。所以我現在真的很難割舍，它傷害著我，卻用一生陪伴著我。
“程諾，聽媽的，咋們把煙戒了成不……”
望著我媽懇求的目光，我始終無法輕鬆的接受她的提議，隻是默默的將桌上的煙盒裝迴口袋。
……
午飯的時間很準時，四個人一人一個方位坐在餐桌旁，我媽好像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和餘悸熱情的聊著天，又給她碗裏夾菜，徹底將我晾在一旁，就像麵對著一堵透明的牆。
我爸將煲好的雞湯端上桌，入座的時候踢了我一腳，我知道，他肯定已經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希望我能積極主動一點向我媽認錯。
我也不想這頓飯帶著壓抑，於是盛好燙放到餘悸麵前，笑道：“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為了這頓飯，可是含淚犧牲了一隻下蛋兩年半的老母雞，趕緊嚐嚐。”
餘悸沒有理會我話中的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這碗湯，又在我的催促下端起湯喝了一口，然後連連稱讚湯的鮮美，給了我爸的廚藝一個很高的評價。
我爸笑著點頭，我又趁熱打鐵，盛了一碗湯笑嘻嘻的放到我媽麵前，“老媽，你也喝，這雞你可養了兩年多，更得嚐嚐它的味道，這是對你的肯定，所以它煲湯才能這麽好喝！”
原本毫無邏輯的馬屁，對我媽來說卻十分受用，她端起湯，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但我知道她肯定已經原諒我了，畢竟哪有父母真的會跟兒女生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