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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一路來到老街,我在居民樓門前下了車,付了車費,便抬頭朝三樓望去,熟悉的欄杆內,透露著一絲光亮,我的心一陣歡愉,想到譚瀅還沒睡,我便有了滿滿的迫不及待。


    電梯剛剛上樓,我卻等不及了,三樓的距離並不高也並不難,我推開樓梯間的門,一步步踏上樓梯。


    腳下的每一步梯子,都在給我加油,三樓的距離我一路奔跑,心跳加速,大口喘息著,可我卻十分充實,等我推開三樓樓梯口的大門,這種興奮的充實瞬間攀升到點點。


    我甚至有些激動,看著熟悉的房門,因為興奮,從兜裏掏出鑰匙都變得有些麻煩,可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譚瀅,這些微不足道的麻煩都變得可以忽略不計。


    終於將鑰匙插進門鎖,輕輕用力,門便開了,我迫不及待的推開門,我已經想好了,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衝過去抱住譚瀅。


    我太想念她的氣息了,我想抱住她,一邊聞著她的發香,一邊貼著她的耳朵告訴她我有多想她。


    門開,我正要邁出的步子卻僵住了,我愣愣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好半晌才沉著聲問道:“你是誰?”


    男人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意外,他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便繼續翻動著手上譚瀅經常看的那本《飛鳥集》。


    “我問你話呢,你是誰,怎麽會在這。”


    我一步步朝他靠近,目光卻在屋子裏搜索起來,最後便將目光定格在譚瀅臥室的門上。


    見我靠近,男人才不緊不慢的合上書,十分平淡的看著我,他上下打量著我,最後似乎很不屑,他看著我道:“你就是譚瀅說的男朋友?很一般嗎!”


    “你到底是誰!”我看著他,如果不是沒弄清他的身份,就衝他剛剛這沒有禮貌的態度,我都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男人似乎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開口就命令道:“你叫程諾是吧,離開譚瀅,你配不上她。”


    “你他媽算哪根蔥!”我握著拳頭,心卻一陣煩悶,我下意識望向譚瀅臥室的房門,腦子裏已經亂得一塌糊塗。


    男人冷冷的看著我,趾高氣昂道:“我是哪根蔥你用不著知道,你隻需要馬上離開譚瀅就行,隻有我才配得上她。”


    我的拳頭捏得發緊,直接一步上去就揪住了男人的領子,發狠的看著他:“有種你再說一遍。”


    男人平靜的望著我,滿眼的不屑,而我卻再也忍不住他的這種高高在上,揮著拳頭就要往他臉上砸去……


    “住手……”


    我不敢置信的迴頭,譚瀅已經推開臥室的門,冷冷的看著我,而我的拳頭就這樣硬生生的停在空中,失去了砸下去的力量。


    譚瀅站在門口,臉色紅潤的望著我,她剛要說話,卻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趕忙丟下男人,跑到她身邊輕輕給她拍著後背,她卻艱難的推開我,冷冷的看著我道:“我沒事,你迴去吧。”


    我腦子“嗡”的一聲,傻傻的看著她,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她平靜的目光卻毀滅了我最後一絲幻想。


    好半晌我才艱難的望著她開口,“你……你讓我迴去?”


    譚瀅沒有說話,她又恢複了對我的冷漠。


    我笑了,我好像真他媽被這個偽善的世界給騙了,它那跟南瓜頭一樣的惡魔嘴臉就嵌在我黑色的世界裏,肆無忌憚的嘲笑著,一遍又一遍蹂躪著我,直到我被它玩弄得傷痕累累,它又嫌棄的將我丟給生活,像個變態的魔鬼,看著我被生活給強奸了一遍又一遍,以此來滿足它那變態的惡趣味。


    我痛苦的閉上眼,不願再去麵對那毫無感情的冷漠……是這個世界太過善變,讓活著的人痛苦不堪。


    我用力睜開眼,卻看不清她的臉,她的身影在我腦海中不斷裂變,我試著靠近,想弄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她們的臉卻都變得模糊,五官也扭曲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塗著顏料的臉譜,有的唱白臉,有的唱黑臉,還有紅黃藍綠紫,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我感覺這個世界在我眼前顛倒,天昏地暗,無邊無際的暈眩中,一切都化作黑白色的方塊,一塊又一塊的疊起來,密不透風的將我困在中間,於是我的世界便隻剩下了黑與白兩種色彩。


    我不願在停留,也不願在當作一個笑話被人恥笑,原先的欣喜早已經逝去,我最後看了一眼譚瀅,我多希望這是一場噩夢,我隻是在飛機上睡著了,我還沒落地,眼前的一切也不是真的,但難以言表的心痛不斷撕扯著我讓我認清現實,我隻好提著自己的包,狼狽的離開這個我認為會是家的屋子。


    我希望譚瀅能追上來,可她沒有,身後怦然關上的門,消亡了我的一切妄想。


    我衝進電梯裏,靠在電梯的牆上看著緩緩關上的門,我告訴自己,這是一場美輪美奐的噩夢,夢碎的那一刻,我也被嚇醒了。


    空蕩蕩的大街上,我像個瘋子一樣傻笑……一切都是假的,房子是假的,燈和椅子是假的,花壇裏的樹是假的,天上的月亮和路過的風也全他媽的假的,我痛苦的低下頭,虛幻的影子卻告訴我,我也是假的,一直被踩在腳下的他才是真的。


    ……


    風吹動著嘉陵江的水,浪花的聲音從江與岸交匯的地方綻開,我坐在那塊用做“信息交流”的大石頭上,恍惚的看著對岸光芒萬丈的洪崖洞。


    我第一次厭惡對岸的光亮,因為就算它跨越江麵後微弱的光芒,也將我暴露在了這冷寂又無情的世界裏。


    如果這個世界還有點人性,不想玩死我這隻螞蟻,那它真該把對麵的燈關一關,給我一點迴血的空間讓我獨自黯然失色。


    因為我並不願意大度的將自己的痛苦展露在這個世界裏供人觀賞。


    從口袋裏摸出煙給自己點燃,我安靜的像一塊靜止的石頭,除了煙頭上忽明忽暗的火光,再也沒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我還活著。


    可一具沒有心跳的軀體,真的還能算活著嗎?又或者我還有心跳,但它已經空到麻木,不足以支撐這疲倦的二十五歲……


    是啊,還過幾個月我就二十五了,可現實卻沒有一點起色,還是過著跟二十四歲一樣的日子。


    我忽然想問問這個世界,它到底還要折磨我過幾個二十四歲才打算放我一馬,讓我走過二十四歲的人生,開始一個新的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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