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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怎麽說著說著,犯起癔症來了。”高衙內見他不說話,便推了他一下。


    “哦!我突然想起一些陳年往事。”張士勳含糊地迴答。


    “剛才你說六賊,那是誰?”高衙內追問。


    張士勳不答反問:“我聽說朱勔這個人不是好人,是不是?”


    “這個……嘿嘿!是不是好人,看誰來說了,若是讓官家說,朱勔是大大的好人,若是讓江南人來說,就有些不堪了,天怒人怨啊,這話可以私下說,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了。”


    “誰都知道,方臘起事,主要就是因朱勔而起,有什麽不好說的?何況朱勔還被貶官了。”


    “你不知道,方臘被砍頭以後,官家就悄悄又把他起用了。”


    張士勳無語,不愧亡國之君,連這樣的臭狗屎都舍不得丟。


    “好吧,咱們暫且不說這個人,言歸正傳,你提起他,想表達什麽?”


    高衙內道:“朱勔這廝有一年給官家送來六隻琉璃瓶,是從大食商人那裏買來的,據說花了整整兩千多貫。”


    “兩千多貫?”張士勳睜大了眼,覺得難以置信,這可是大宋禁軍兩千多人一個月的軍餉啊。


    “我曾經聽爹爹說,那六隻瓶子,做工很一般,唯一的好處是,它們都是透明的,沒有雜色。在大宋,很難找到透明而沒有雜色的琉璃瓶,更別說六隻一樣的了,所以說它值錢,就是因為它們是全透明的。”


    說到這裏,張士勳明白了:“如果這樣的話,咱們的玻……琉璃瓶十分的純淨,沒有任何雜質,也能賣上一個好價格?”


    “對啊!”高衙內猛拍一下大腿,彎腰把酒瓶重新拿出來,很猥瑣地貼在臉上,道:“不說酒,單單這樣的綠色透明的玻璃瓶,忒值錢了,咱們可以閉著眼數錢了。”


    張士勳當然知道玻璃瓶在這個時代很值錢,但他想不到竟然這麽值錢。


    “哥哥,我有個想法,說出來你聽聽。”高衙內又往張士勳身旁湊一湊,興奮地道:“咱們把酒和玻璃瓶分開賣,酒是酒,瓶是瓶,你看如何?”


    “好主意,我讚同。”張士勳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高衙內的意思,這貨想把利益最大化。


    高衙內見他答應,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裏?”張士勳問。


    高衙內邊走邊道:“我迴家把這件事情告訴爹爹,然後再去找鄆王殿下。”


    “不用這麽急吧,天已經黑了。”


    “不晚!鄆王殿下夜夜笙歌,每日睡得很晚,午夜才會睡覺。”


    “那就去吧。”張士勳揮一下手,囑咐道:“談完事情就迴來,別耽擱明日早操。”


    說話間,高衙內已經到了屋外:“我曉得,談完事情便……”


    話說一半,隻聽“撲通”一聲,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張士勳在屋內聽得明白,不由展顏一笑。


    這貨還不知道外麵正在下雪。


    他站起身剛要迴自己的宿舍,瞥眼看到高五、高六仍然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便皺皺眉,問他們:“你們倆站在這裏立得什麽規矩?怎麽不跟著你家衙內?”


    “迴軍主的話,衙內說了,今晚罰俺們倆站一晚上,膽敢動一動,便把俺們趕迴老家種地。”高五迴答道。


    “哦?這是為何,你們倆做錯事了。”張士勳好奇地問。


    “嗯!”


    “做錯什麽事了?”


    “昨晚俺倆去周橋夜市喝閑酒,遇到一個漂亮的焌糟。”高五說道。


    “哦!我明白了,你們見色起意,調戲人家了。”張士勳把後麵的劇情替他續上。


    “不是。”


    “哦?”


    “俺一時興起,便……便……”高五說到這裏,變得扭捏起來。


    “說下去,你一時興起後做了什麽。”張士勳重新坐到凳子上,準備聽聽這廝到底做了什麽事。


    高五低下頭,腳尖在地上搓來搓去:“俺見焌糟長得漂亮,一時興起,便把鳥掏了出來。”


    “你吃飯還拎著鳥籠?”張士勳沒聽明白。


    “俺沒有拎鳥籠,俺說的不是那種鳥。”高五聲音更低了,伸手指指自己的褲襠。


    張士勳拍一下自己腦門,怎麽把這茬忘了?


    在這個時代,此鳥非彼鳥。


    “你當著人家的麵,掏鳥做什麽?難道要非禮人家小娘子?”張士勳太好奇了。


    那可是州橋夜市,最是繁華所在。


    “俺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拿出來晃晃罷了。”高五聲音越來越低。


    張士勳被他氣著了,站起身踢他一腳:“州橋夜市是你遛鳥的地方嗎?王八蛋!想遛鳥也要找對地方不是,在家、在廁所隨便溜也沒人管你,衝著人家小娘子亮家夥,簡直下作得很,是犯罪。”


    高五見他發怒,頭低得更很。


    “接著說,你在人家女人跟前亮騷,後來怎樣了?”張士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怒視著這廝。


    “後來,焌糟尖叫一聲,大聲喊叫起來,這一下驚動了眾人,也引來了軍巡鋪的人,那幫人一上來二話不說,綁起俺送進軍巡鋪去了……軍主,俺本來想著焌糟不敢喊叫的,俺過去也做過這種事情,她們從來都不敢喊的。”


    “喲嗬!原來你還是慣犯啊。”


    像高五這種行為,在後世有一個界定的詞——變態,通過引起異性緊張性情緒反應,從而獲得快感的一種性偏離現象。


    張士勳覺得有些惡心,就不再追問,又把目光轉向高六:“你又是怎麽迴事?”


    “迴軍主,俺沒有遛鳥,俺隻是摸了一下人家胸脯。”高六昂著頭迴答。


    “摸人胸脯不用這麽理直氣壯吧?”張士勳怒極反笑。


    高家的人都是一樣的貨色。


    “不是的軍主,俺和高五不一樣。”高六趕忙解釋:“俺摸的是男人的胸脯。”


    男的?


    張士勳睜大雙眼。


    臥槽!摸男人的胸脯,這是什麽毛病?


    更不正常了。


    “高五被軍巡捕捉去,俺自是跟了過去,軍巡鋪新來個軍頭,說自己胸大,我便去摸一摸,結果他便惱了,把俺也關起來了。”


    “這也關?”張士勳強忍住笑問。


    “是啊,這個軍頭忒不講理了,自己說胸大,還不讓人摸,摸了卻關監,還有天理麽?”高六忿忿地說道。


    張士勳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啥也別說了,這一對活寶都不是好東西,就讓他們站著吧。


    張士勳不想再往下問了,站起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交代他們:“衙內罰你們站,一點也不虧,憑你們做的那些下作事,本該挨軍棍的。”


    “軍主你錯了。”高六道。


    “什麽?我錯了?”張士勳轉過身:“我錯在哪裏?”


    “衙內罰俺們站,是因為俺們讓一個小小軍巡鋪捉進去,丟了高府的麵子。”


    “難道說,衙內罰你們站,是因為被捉進了軍巡鋪,而不是你們做的那些下作事。”


    “正是!”


    張士勳歎息一聲。


    好啦!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跟班。


    蛇鼠一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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