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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腦昏沉,耳邊嗡鳴聲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海水中停了下來……


    身軀遭受重創,就連意識也因疼痛變得模糊。


    誰能想到,此行竟是這樣一番結果……


    痛苦之餘,北慕辰勉強睜開了眼……


    果然,四下黑暗,且伸手不見五指,依稀隻能看到不遠處零星的幾隻發光水母。


    就連陽光的餘韻都無法觸及,是距離海麵一萬米的混沌之地。


    一種深海海底的幽閉感瞬間侵襲而來。


    北慕辰忍受著劇痛,他嚐試再度催動體內的元魂力量,五髒六腑卻頓生出一股灼熱之感。


    先前,在他專注於突破頭頂上的風陣之時,卻是突然被另一道更為強勁的力量所擊潰。


    他拚命抵擋,卻仍舊被那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帶入海底……


    旋即,為保存體力,北慕辰暫時放棄了掙紮,任由自己的身體在海中不斷沉浮。


    雖不清楚這裏距離海麵究竟有多長一段距離,但單憑這周遭絕無僅有的,極其幽閉的感覺,也能大概猜測出幾分。


    所幸,北慕辰是個修煉之人,即便沒有元魂力量加持,他的體質也早已遠超常人,在這個世界更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不然的話……何至於此?


    北慕辰閉上眼睛,有些認命般低聲笑了笑。


    他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曾幾何時,他也曾沉溺於水中,與世間的一切徹底斷絕……


    隻是這一次,不會再有與世間重新相連的機會了……


    他已經到了一個鮮少有人至的地方。


    真正的與世隔絕。


    而且還是當今排在帝國前列的大人物親自將他“送”來的。


    這樣想想還真是諷刺……


    是季雲澤派來的人嗎?


    北慕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隻是在最後的時刻,他仍舊控製不住般想起對方。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


    他的哥哥……


    ‘果然還是不甘心……’


    北慕辰強忍住心中陣陣襲來的悲痛。


    他不是悲痛於自己將要走向滅亡,而是悲痛於殺父之仇未報,他卻隻能沉眠於海底,再也見不到哥哥,甚至無法阻止哥哥和殺害父親的真兇在一起……


    視線模糊之餘,北慕辰心有不甘地擺動著雙臂,又向上浮動了幾分。


    這一次,不顧心肺傳來的灼熱,他強行催動元魂力量。


    在北慕辰看來,滯留在海底,總歸橫豎都是一死,或早或晚罷了,倒不如再掙紮掙紮,耗費完一身的力量再離開這個世界。


    雖然生還希望仍舊渺茫,但在求生這條路上,北慕辰不想留下遺憾。


    不過與其說是求生,倒不如說是想要不斷靠近那個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目標……


    於是他顫抖著打開納戒,從中取出了能夠補充元魂力量的一切物品,包括先前在海麵上撈取的那些泉冰岩。


    盡管對於身負重傷,力量即將枯竭的他來說這些隻是杯水車薪……


    不甘暫且壓製住絕望所帶來的恐懼,吸收掉那些東西裏的力量後,北慕辰艱難的又向上浮動數百米……


    直到,他感到眼前陣陣發黑……


    ‘這便是盡頭了嗎……’


    北慕辰不由得仰望上方,除了發光的海底生物,仍舊未有其它光源。


    如果可以,他想看到陽光……


    隻可惜,海上的世界雷雨轟鳴,在落入海底前他最後所看到的光芒,不過也是前來圍剿他的人所製造的虛假的極光。


    此時的他距離海麵依舊是那麽遙遠……


    ‘沒有機會了……’


    強烈的下墜感襲來,心跳在這一刻變得尤為清晰,耳鳴也愈發嚴重。


    海水開始主動鑽入他北慕辰的身體。


    眼睛,鼻子,嘴巴……


    再然後是肺……


    他要死了,就像普通人一樣……


    沒了元魂力量加持的他雖不至於被萬米海底下巨大的水壓擠壓成血霧,但終究將會被海水所湮滅。


    意識到這點的北慕辰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仍舊吃力地擺動著雙臂,這一次,沒有任何元魂力量的加持,他用最原始的方式努力的向上遊動著。


    說來好笑,命運總是這樣的……


    在他想死時,他卻沒能死成,但就在他重拾活下去的動力,準備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後,命運卻又將他送上絕路……


    說是窮途末路,再合適不過。


    朦朧中,眼前似乎傳來一絲光亮……


    透過眼皮,北慕辰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物體的亮度,繼而他又睜開了眼睛。


    ‘那是什麽……’


    眼前,原本黑暗的海底,竟豁然懸浮著成千上萬個形狀各異,且散發著鈷藍色熒光的石頭。


    它們分布均勻,從上至下,伴隨著水流緩慢下沉著,像煙火墜入海麵,更如漫天星鬥,勾織成海中星河。


    北慕辰一時間驚住了,不是因為眼前震撼的景象,而是因為他感知到了一種極為磅礴的力量。


    這種力量充沛卻也熟悉,同時更是不可扼製的與他冰屬性的元魂“冰極魄龍”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共鳴。


    北慕辰伸出手,勉強撈迴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塊發光的石頭。


    ‘泉冰岩?!’


    細看之下,手中的石頭竟與先前在海麵上打撈起的石頭如出一轍。


    隻是這一次,蘊藏在深海數月的泉冰岩被海水衝刷的更為平滑透亮,光潤如玉,連帶其中的力量也得到了不小的加持,其品質已經遠超淺層海域所打撈的頑石。


    看著周圍數量龐大的泉冰岩,北慕辰隻覺得自己身處於夢幻之境,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真實起來。


    遠處大大小小的岩石猶如點點星子,鑲嵌於漆黑的夜幕,讓整片海域如夢似幻的同時,也為北慕辰帶來了希望……


    旋即,北慕辰伸出手,萬千寒石在他的感召下發出更為明亮的光。


    周圍的一切不再黑暗,就連體內的力量也逐漸變得充盈起來……


    察覺到力量恢複的北慕辰心跳的極快,周圍這些泉冰岩的數量遠比淺層海域的多。


    想來上蒼並沒有拋棄他,他還有希望實現自己的夙願。


    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漂浮在深海的泉冰岩的由來,握緊拳頭,感受到力量的北慕辰一鼓作氣,開始將周圍散落著的寒石悉數相連,進而開始吸收其內的力量。


    寒氣四溢,以北慕辰為中心開始向外擴散。


    以至於察覺到北慕辰的存在並試圖靠近的深海魔獸皆因此化為寒冰,最終被瓦解……


    深海之外。


    停留在高空的季雲澤有些好奇的觀察著天幕。


    先前天邊那不斷盤旋著的龐大的冰龍已然消散,海水也重新奪迴主權,繼而破開冰麵,再度翻騰起浪潮。


    冰雪退卻,隻剩下餘寒。


    這樣的現象,無疑代表著北慕辰元魂力量的幻滅。


    季雲澤不禁感到遲疑。


    【難不成北慕辰真的已經死了?】


    【不可能吧?】


    季雲澤真的有點搞不清了,但總歸仍對北慕辰死去的事抱有懷疑的態度。


    隨即,特克返迴至季雲澤的身邊,獨留佐德一人觀察著海麵上的動靜。


    “怎麽樣?確定北慕辰死了?”


    季雲下平靜的詢問道,隻是視線仍舊緊盯著海麵,不曾鬆懈。


    “雖然已經感知不到他體內的元魂力量,但相隔萬米,我們並不能探查到他的生命跡象究竟如何。”


    特克迴複道。


    “萬米?”


    “對,佐德那一招威力極強,如果對方可以抵擋,那麽現在他也應被帶到萬米之下,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若是無法抵擋,或許現在的他已經化做血霧,消散在海麵之下。”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隻有兩種可能,一種他活,一種他死?”


    季雲澤冷笑,雖然知道對方是嚴謹的說法,但他聽了一堆廢話也是事實。


    “那我們就先在這裏守著吧,萬一他成水鬼一樣再從海裏爬上來呢?”


    “……”


    雖沒有開口,但特克還是微微點頭。


    “不過我是覺得北慕辰沒死,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


    這句話極輕,如同是季雲澤的自言自語。


    不過也就是在這時,他衣襟的內側竟發出奇異的銀藍色光亮,而遠處的佐德最先發現異常,緊接著,特克也察覺到了不對之處。


    “不好。”


    季雲澤心中一驚。


    事情的發展正中他下懷,隻是他仍舊不願麵對。


    伴隨著地崩山摧的搖晃之感,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要破海而出。


    空氣中所攜帶的寒意上漲,刺骨的風刃席卷海麵,狂濤駭浪竟再度靜止,化為晶瑩……


    如同暴風雪的前兆……


    這熟悉的力量竟再次席卷而來,隻是這一次,那力量來勢兇猛,已經到了讓季雲澤不敢相認的地步。


    下一秒,季雲澤眼睜睜的看著一道銀藍色流光如星火一般,自海中直入蒼穹,而後消失在天際。


    “佐德……”


    季雲澤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寒冷,仍有對方的力量所遺留下的餘韻。


    通過傳音,相隔不遠的佐德聽到了他的話語。


    “他逃了。”


    不等季雲澤的話出口,佐德便主動闡述起這個事實。


    隻是在他的話中,季雲澤仍舊沒有感受到他的任何情緒。


    仿佛他天生便不帶有任何感情一般。


    “我知道,我是說……他晉級了……對吧?”


    像是在確認著什麽,又像是在懷疑著什麽,隱隱帶著不甘。


    “嗯。”


    “……”


    最終,他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季雲澤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隻是覺得有意思,事情的發展變得十分有意思……


    不僅僅是北慕辰的再度晉級,不僅僅是佐德的冷漠……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十分有趣……


    一旁的特克靜靜的看著,沉默使周圍的寒風變得更為刺耳。


    暗紫色的雙眸猛然顯現,注視著海麵的季雲澤笑容變得更為陰婺起來。


    “沒了,這下徹底沒了……哈哈哈哈哈……”


    他扶著自己的額頭,再度仰天大笑。


    此時此刻,雖然沒人能分享他心中的喜悅,但他就是忍不住。


    “哈哈哈……咳咳……特克,你再探查一下海裏的那些泉冰岩,盡你所能,探查到你所能探查到海底的最大深度。”


    雖然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裏早已像個瘋子,但捂著臉的季雲澤還是強行忍住笑意。


    聞言,特克當即按照他的指示對數千米下的海域進行探查,最後得到的結果也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那些泉冰岩中的力量……消失了……”


    特克皺眉,他終於察覺到了問題出現在了哪裏。


    原本深海裏那些泉冰岩的力量是尤為充沛的,但眼下,他已探知不到海裏任何泉冰岩的存在。


    仿佛那些蘊藏著元魂力量且數量龐大的奇異石頭就這麽消失在了海裏,無聲無息。


    聽到他迴答後的季雲澤點了點頭,隨即從衣襟內側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塊較小的泉冰岩。


    這是他先前所特意留下的,為了證實某些猜測,他並沒有將這塊泉冰岩放進納戒。


    隻見眼前的石頭雖還是原先那般模樣,但其內裏的元魂力量早已消散。


    已然化作一塊普通岩石。


    恐怕海底裏的那些泉冰岩也成了這般,以至於他們無法再用元魂力量探查到任何泉冰岩的蹤跡。


    “我先前讓你們放進納戒裏的那些泉冰岩還好吧?”


    把玩著手裏的石頭,季雲澤提了一嘴。


    “嗯,完好無損。”


    特克在探查完納戒後肯定道。


    “那就好。”


    季雲澤攥緊手裏的石頭。


    “如此一來我們也不算虧。”


    頓了頓,季雲澤突然想起納戒昂貴,儲存量越大便越貴,有些較大儲存量的納戒還需要元魂力量用以支撐,不是人人都有的問題,於是開口又道:


    “其它的泉冰岩都在誰的手裏?”


    “大部分在學院學生手裏,還有一部分在下麵那些將領的手裏,現在就可以收迴。”


    “嗯,那就先收迴吧,可惜你們皇室親衛裏沒有冰或水屬性的人,等這次行動結束後,你們就按照每人一定份量分發給這些學生和將領好了……那就這麽辦,辛苦了,你可以迴去了。”


    季雲澤點了點頭。


    “好。”


    在特克離開後,季雲澤還不忘向遠處的佐德“關心”北慕辰的等級。


    “佐德,北慕辰現在多少級了?”


    “94。”


    “……升級升的比坐火箭還快。”


    “……”


    “算了,反正現在還有比我們更難受的‘人’,對付北慕辰也不急於一時,越急越昏頭,來日方長吧。”


    季雲澤自己開解起自己來。


    ‘不急不急,急的人都和羅坎言還有噬魂鯨鯊王一個下場。’


    想起羅坎言,季雲澤就有點“心癢難耐”。


    雖然這種想法著實有點不太對勁,但估摸著也有好長時間沒看對方了,於是他便決定等這次迴去後就去繼續掠奪羅坎言身上的力量。


    他太想變強了。


    不想變強的反派不是一個合格的反派。


    靠著穩紮穩打的修練永遠追不上北慕辰,他隻能走點“捷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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