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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乘風知道臨近年關,當領導的都很忙。這次的邀請他是以王立峰的名義,並且由藏可出麵,也算是給足了李誌福王友疆的麵子。


    不管怎麽說,在韓波就任期間這二人配合的非常不錯,況且玉符山庫區險情之時,李誌福和王友疆也算是出了把力,這一點李乘風還是非常感激。


    嶺南淩渡,既然是宴請縣領導,李乘風也沒有選擇其它地點,依然是熟悉的機關招待所。更何況在淩渡的地麵上,李乘風還無需避諱誰。


    宴賓樓內,淩渡縣委書記李誌富率先到達一步。倒不是王友疆故意晚來,而是因為他去了半橋鄉慰問,剛剛趕迴來。半橋鄉自從地震之後,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年頭,更是借助那次的賑災,如今一躍成為僅次於常樂鄉的富裕鄉鎮。


    王友疆一進門,拱手說道,“王局長,乘風,不好意思啊,一路上車來車往開不快,讓你們久等了。”


    王立峰客氣的張羅著王友疆入座,以前他低了王友疆半格,但是現在王友疆得高看他一眼。按照官場上的慣例,王立峰現在下派到區縣,那肯定是個縣委書記。但王友疆要是調任市裏麵,卻未必能坐上局長的位置。


    人員到齊,王友疆端起酒杯正式說道,“老哥幾個,客氣話我就不說了,這裏麵我跟李書記和王縣長,一起共事二十多年了,這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調任市裏麵。今天不為別的,就是敘敘舊,也感謝二位多年來的照顧。”


    李誌福看著王立峰說道,“老王,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學了什麽道門奇術,給自己祖墳布了風水?我在仕途上混了半輩子了,還從未聽說有誰能從縣委辦公室主任,一下子提升市政府主管局局長的位置。你王局長是咱們淩渡的驕傲,也算是開創了淩渡幹部史上的先河。”


    縣長王友疆也跟著調侃道,“李書記,別說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我這個縣長都沒敢想這麽好的位置。勞動財政和審計這可是熱門局,屬於全能部門,哪個單位都能插得上手。”


    王立峰也聽出二人是在調侃,故意裝出一副傲慢的樣子,“這都是領導們慧眼識珠,如果沒有林省長的提攜,我都想提前打退休報告了。看來,過節的時候我的去省裏看望看望林省長,順便談一談嶺南的建設。”


    李乘風笑道,“別吹了,再吹林省長就得開車趕過來給你敬酒了。李書記,王縣長,咱們開始吧。”


    眾人哄笑著舉起了酒杯,藏可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隻能說自己沒有趕上好機遇。當時他們秘書三科主要服務對象就是副市長趙邦基,怎奈時運不濟,甚至趙邦基也即將踏上常務副市長之位,沒想到一封檢舉信被送入大牢,藏可也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現如今,就連以前他最看不起的老四科科長張遠,現在的位置都比他高了不少。雖然都是副處,但縣委辦公室主任怎能與市政府副秘書長相提並論。如果不是老領導韓波的關照,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再有翻身之日。


    官場之中大都是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很少。就憑這一點,藏可對韓波是感恩戴德誓死相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乘風看著王友疆問道,“王縣長,現在跟劉虎還有聯係嗎?”


    王友疆一愣,奇怪的看著李乘風,“怎麽想起了劉虎,有段時間沒聯係了。”


    李乘風笑道,“這家夥現在是萬祥集團嶺南電廠的項目經理,前兩天還跟我打了兩次交道。我知道在淩渡您王縣長一直關照著他,所以想著萬一哪一天惹我生氣,總得給您王縣長一個麵子。”


    王友疆笑道,“怎麽,他又招惹你李大主任了?我可覺得不應該吧,劉虎雖然狂了點,但絕不是沒腦子的人。”


    李誌福也跟著說道,“乘風,在淩渡他都躲著你,更別說在嶺南了。乘風,當初姬家莊的案子都翻篇了,劉虎這個人總體上而言,也算是為淩渡做過貢獻的。”


    李乘風看著二人說道,“其實劉虎是想跟我合作,不瞞二位領導,他的心氣挺高,想坐上萬祥集團在嶺南地區一把手的位置。”


    王友疆一愣,搖了搖頭說道,“我跟郭老板比較熟悉,別看萬祥是私人企業,但內部管理非常嚴格。沒有突出的貢獻,劉虎想坐上嶺南工程部一把手的位置,很難。”


    說到這,王友疆突然想到了什麽,“乘風,難道他是想~插手市裏麵的規劃工程?”


    李乘風點了點頭,“是這個意思,而且這家夥的胃口挺大,甚至想以萬祥的實力和資本,把市一建和二城建這樣國營單位都擠出去。”


    王立峰疑惑的問道,“乘風,我聽說,市裏麵不是要求以市一建和二城建為主嗎?再說了,像這種市裏麵的規劃建設,其實沒多少油水。統購上扣一部分,中間層麵吃一部分,上上下下再一打點,要麽說老是虧損呢。”


    李乘風笑而不語,如果是以前,李乘風或許也會這麽想。但是現在,李乘風知道裏麵的貓膩可不止這些。王友疆也忍不住看了王立峰一眼,這些年他一直主管著淩渡的建設,這裏麵的油水有多大,王友疆可是心知肚明。


    “乘風,現在規劃辦誰是主管?”王友疆問道。


    “是趙明才,市建委的副主任。”


    “那~你能做得了多少主?”王友疆再次問道。


    李乘風心中一動,微笑的看著王友疆,“怎麽,王縣長有打算?”


    王友疆點了點頭,看了李誌福一眼,說道,“咱們淩渡縣建築公司,承建資質倒是不錯,但這幾年被萬祥擠兌的,隻能找點零活。如果你能做得了主的話,最好是幫襯幫襯,再怎麽說你也是咱淩渡的人。”


    李誌福讚同道,“是啊,當年縣裏麵對這家公司投入的也不少,現在這麽好的形勢下,都快發不出工資了。乘風啊,能幫的就幫襯一下。”


    李乘風苦笑的看著二人,心說怎麽從劉虎轉到這事上了。既然李誌福和王友疆都提了出來,李乘風也隻能暫時答應幫著想想辦法。


    酒宴結束之後,王立峰和藏可走在前麵與李誌福說著話,李乘風故意落後了幾步看著王友疆。


    王友疆明白了李乘風的意思,走過來低聲問道,“怎麽,還有事?”


    李乘風看了不遠處王立峰三人一眼,壓低聲音問道,“王縣長,現在您對劉虎,還能不能掌控?”


    王友疆微微一愣,想了想,搖頭說道,“有些難度,他現在被郭振賞識,甚至淩渡這邊的慶剛等人也都跟著去了嶺南。以前他主要靠淩渡發財,吃著官方施舍的飯,沒有我是寸步難行。現在翅膀硬了,已經看不上淩渡這種小地方。”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王友疆,“以您跟郭老板的關係,難道劉虎不怕?”


    王友疆苦笑道,“郭老板是個商人,商人看重的是利益。前幾年還行,現在萬祥在淩渡的承建基本上結束,我在他心中的份量隻能是越來越輕。


    況且這兩年郭振開始走上層路線,我這樣的幹部已經入不了他的法眼。不過,劉虎那小子真要是敢觸碰你,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消息。當然,你千萬不能說是我提供的。”


    李乘風微笑著點了點頭,有了王友疆這句話,這頓飯總算是沒有白吃。其實李乘風也理解王友疆的顧慮,畢竟他與劉虎之間的那些事抖露出來,恐怕王友疆的罪過要遠遠大於劉虎。李乘風不需要把劉虎置於死地,隻要這小子別在電廠項目上給永輝找麻煩就行。


    當晚,送走眾人之後,李乘風沒有迴家,畢竟很長時間沒有入住,迴去之後還得打掃。李乘風直接在機關招待所睡了一晚,次日一早,李乘風才帶著王立峰返迴了嶺南。


    還有幾天就是春節,年前各個單位都變得鬆鬆垮垮,仿佛進入了春節的倒計時。


    李乘風原本還想今年的春節去省城過年,沒想到給老丈人打了電話之後,老兩口的工作安排到非常滿。謝偉國光是團拜會就安排到了初四,程芳在省工會那邊負責宣傳,春節期間工人演出就是三場。既然省城家裏沒人,李乘風隻能跟可卿商量了一下,取消行程。


    李乘風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琢磨著是不是趁著春節去一趟戰魂殿。就在李乘風發呆之時,房門一響,李玲敲門走了進來。


    “李主任,這兩天有空嗎?”


    李乘風奇怪的看著李玲,開玩笑的說道,“幹嘛,想約會啊,你可是結過婚的女人,要保持距離。”


    “去你的,都當領導了還是這麽不正經。這兩天抽個時間,請請你。”


    李乘風苦笑道,“阿玲,咱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再說了,年前我是真沒空。要不等過完年一上班,我來約。”


    李玲一聽,有些失落的說道,“我們家那口子想認識認識您李主任,我也覺得年前可能緊了點,那就年後,還是我來請。你忙吧,不打擾領導發呆了。”


    “發什麽呆,先別走,正好有事問問你。”


    李乘風說著,打開抽屜拿出規劃辦的花名冊,這其中好幾個科室的科長副科長他都不怎麽熟悉。李乘風知道李玲在市政府辦公室的時候就是個包打聽,來了這麽多天,她對這上麵的人肯定摸的很清楚。辦公室出來的人別的本身沒有,這方麵個個是行家。


    李玲好奇的看著李乘風,“拿花名冊幹嘛?這是準備把哪一個拉入黑名單?”


    “阿玲,你來了這麽多天,給我說說,咱們規劃辦都是什麽牛鬼蛇神?”


    李玲一聽,頓時露出得意之色,“這你可算是找對人了,但我不能白說,年後你得給個麵子。”


    李乘風笑道,“沒問題,到時候保證給你玲姐支足了場麵。”


    “管誰叫玲姐,我有這麽老嗎。”李玲說著拿過來花名冊,“李主任,那咱們就先從領導說起,徐副主任沒什麽可說的,就是市局基層的一個老資格。知道這個馬誌偉副主任嗎?他哥哥可是被您關過會議室,就是那個一輕局的馬明增局長。”


    李玲別有深意的看了李乘風一眼,繼續說道,“還有我們科的周迪科長,周長海的堂弟。三科科長單鴻誌,他母親就是前嶺南統戰部部長單水娟。四科科長張合巔,他姑父是財政局長蔡偉。其他的小妖我就不說了,大部分都是關係戶。要麽是來過渡一下迴去撈個實職,要麽就是~。”李玲說著做了個搓手指的動作。


    李乘風苦笑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一個四十來人的臨時機構,居然這麽多有背景的關係戶。難怪韓波還要把調過來,換上周岩也未必能鎮得住,畢竟周岩可沒他這股子暴脾氣。


    “阿玲,你說我要是跟眾人對著幹,有幾成勝算?”李乘風問道。


    李玲臉上笑的跟花似的,“李主任,您這不是開玩笑嗎,非得讓我說出來是吧?咱們規劃處最大的關係戶是誰?不就是你李主任嗎。且不說你嶽父謝副省長,市裏麵有韓副市長給你做後盾,誰還敢跟您對著幹。”


    李乘風一愣,尷尬的笑道,“說的也是,最大的關係戶確實是我。不過,我可不是來撈錢的,年後的工作會議我可能要放個炸雷。阿玲,你覺得誰會支持我?”


    李玲一抬手,高舉著說道,“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劉正剛也會。李主任,別忘了還有個王晴,你把她要過來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督查室嗎。現在嶺南官場上,誰還不知道你跟周岩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再說了,誰還沒點背景,咱們也不是善茬。”


    李乘風笑道,“說的也是,你李玲如果沒有點背景,市政府幾次分流早把你分走了。阿玲,過完年,恐怕我真的要跟大家對著幹了。到時候你得在底下替我忽悠忽悠,拉幾個同盟來支持我。特別是那幾個專業人員,平時跟他們處好一點。”


    “那咱可先說好了,如果有人欺負我,您李主任可得幫我撐腰。”


    李乘風笑著點了點頭,“你們科長周迪要是敢作妖,別說是他,就是周長海來了我都不在乎。咱們可是共事多年,關鍵的時候你可別掉鏈子。”


    李玲做了個ok的手勢,得意的晃著小蠻腰走了出去。李乘風麵帶微笑,他很清楚市政府辦公廳出來的女人,能力上或許欠缺,但要論禍禍起人來一個頂倆。


    在這樣的臨時單位,李乘風知道不但要精通業務熟悉裏麵的門道,更要學會鬥智鬥勇,甚至各種手段都得用上。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明有明的道,暗有暗的招,李乘風準備甩開膀子大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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