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市長霍金喜陪同省委書記一行，視察了幾個效益頗為不錯的廠礦企業。而韓波這邊，則是陪同孫大為來到了中區區委。
按說省裏的正式文件還沒下來，孫建宏依然是中區區委書記。但市委市政府擔心中區的幹部不穩定，在費書記的特批之下，立即辦理交接工作。
隨同韓波而來的還有組織部幹部科科長趙申秋，會議由區長顧梅主持，趙申秋代表市委組織部，宣讀了孫大為同誌的任命。他這邊話音一落，顧梅張遠帶頭鼓掌表示歡迎。
孫大為更是帶著激動的心情，發表了一番上任演說。別看孫建宏執掌中區多年，麵對他的突然被拿下，沒人敢站出來表達不滿。更何況孫大為也是老資格的政府秘書長，壓製這些人還不在話下。
孫大為說完之後，顧梅看了看韓波，對著眾人說道，“同誌們，下麵請韓副市長給大家做指示。”
在一陣還算是熱烈的掌聲之中，韓波壓了壓手，“市中區的幹部同誌們，我也沒什麽指示，今天來陪同孫大為書記上任，心中是頗為感慨。近幾個月來，中區的亂象橫生，有些事情我不說，想必大家都明白。
經過市委市政府的調整，如今的嶺南中區，區委區政府將以一個新的麵貌展現在世人麵前。我希望大家能團結在孫大為同誌為首的黨委周圍，紮紮實實的把工作搞好。不要以為中區的調整工作就這麽結束了，從現在起，不管你資格多老，有什麽樣的背景，隻要不行隨時都會調整。
新領導新氣象，又是新的一年開始，我希望中區確確實實要發生根本改變，這也是嶺南市委市政府的期望~。”
韓波連敲帶打給了眾人一個警示，那就是孫建宏的拿下不是結束，其他人再走老路依然會步入他的後塵。
會議結束之後，區委專職副書記陳剛引領著來到了接待室。韓波等人剛一落座，區委辦公室主任馮小林走到了孫大為跟前，略顯尷尬的說道。
“孫書記，區委辦現在聯係不上建宏書記，要不然，您先在三樓西側的辦公室臨時辦公，我已經派人去建宏書記的家了，相信很快就能給您把辦公室騰出來。”
副書記陳剛眉頭一皺，“老馮，那房間怎麽能讓大為書記用，不但麵積小而且背陰。要不然這樣，大為書記，在建宏同誌正式騰出之前，您先在區委小接待室裏臨時辦公兩天。小會議室的設施齊全，而且暖氣還足。”
孫大為看了看韓波和顧梅，淡淡的笑道，“這樣吧，在省裏的正式文件到達之前，我就在小會議室裏辦公。等省委文件到達之後，立即通知孫建宏同誌前來交接，就說這是政務命令，否則後果自負。”
馮小林趕緊點著頭，眼神之中閃爍出不易察覺的擔憂。他不是沒聯係上孫建宏，而是還在震怒之中的孫建宏根本不予理會。馮小林也知道孫大為秘書長不好惹，他可不是顧梅，孫大為在嶺南也是根深蒂固。
韓波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臨走前韓波握著孫大為的手，再次叮囑道，“大為同誌，中區可就交給你和顧梅了，市裏麵也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韓副市長放心，中區區委區政府會盡快給你們拿出一份滿意的考卷。”
孫大為帶著區委一幹常委，親自送到樓下。送走了韓波趙申秋一行，孫大為轉身看著顧梅和張遠，“顧區長，這裏暫時沒什麽事，你們也迴去吧，我跟區委的同誌們再好好談談工作。”
“那好，也希望孫書記忙完之後，去區政府指導指導工作。”顧梅說著，跟孫大為握了握手上了自己的車。
張遠帶著邪魅的微笑走了過來，故意大聲說道，“老領導，這裏真要是沒有您的辦公地點，實在不行就暫時搬區政府辦公。再怎麽說，我也得給您安排一間最好的辦公室。”
張遠故意說給身後那些人聽的，特別是馮小林，張遠知道這家夥是孫建宏的鐵杆狗腿子，也暗示孫大為盡早把他換掉。
孫大為苦笑的看著張遠，“張遠，在市政府的時候你多少還保持點矜持。怎麽，幾天不見，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張遠笑道，“都是形勢逼迫的，我也沒辦法。既然您秘書長大人接掌了這一塊，那我就再改迴老樣子。等費書記走了之後，我和高展再給您接風。”
張遠說完，故意迴頭瞟了一眼區委的幾位常委，這才上了顧梅的車。前段時間他可沒少在會議上挨整，區委的一幫家夥不是跟著煽風點火就是說風涼話，張遠總算出了口惡氣。
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嶺南市中區就徹底發生了根本改變。而此時的孫建宏，還憋在家裏生著悶氣。但官場的世態炎涼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不但呂文多沒有打電話安撫一下，連關係不錯的穆燕黃健東居然也沒了動靜。好在還有老搭檔錢偉，親自跑過來陪他說說話，這一對難兄難弟，真是恨透了韓波和霍金喜。
次日一早，省委書記乘坐的考斯特，在幾輛轎車的陪同下直奔淩渡而去。李乘風把車停在了軍分區賓館，他本想坐韓波的車一同前往，卻被劉金山喊到了省委書記的考斯特上。而省委副秘書長蔣歡和姚成舉，則是上了韓波的車。
李乘風坐在車中有些拘束，特別是劉金山那直勾勾的眼睛老是盯著他，盯得李乘風心裏直發毛。
費明書記還是一副和藹的麵孔，主動拿出煙遞給了李乘風，“想抽就抽吧，把窗戶開點縫隙。”
李乘風也沒客氣，車隊開的不是很快，按照這個速度，得四十分鍾能夠到達。
“費書記，咱們是先去堤壩，還是先去淩渡縣委。”在有外人的情況下，李乘風沒有喊費叔，而是很正式的喊了官稱。
“直接去庫區，然後在附近簡單看一看，再去縣委。”
費明說著，把話題轉移到李乘風身上，“乘風，早上我看你是開車來的，是單位的車嗎？”
“不是，是我自己買的。”李乘風毫不在意的抽著煙。
費明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乘風，你才工作幾年啊，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年吧，哪來的這麽多錢？”
李乘風愣了一下，說道，“我還做了點小買賣，生意還算可以。”
費明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你說的是嶺南永輝吧，但我想知道，你永輝入股的錢，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別跟我說是謝偉國給你的，那樣的話會給他帶來災禍。”
李乘風這才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但又不知該怎麽跟費明解釋，“費書記，您放心，我的錢都是來源於正道。”
“正道？”費明目光嚴厲的看著李乘風，“當年我在庫區第一次見你，感覺你這個小夥子還不錯，非常誠實還心存正義感。現在看來，你讓我有些失望。”
看到費明的臉色這麽嚴肅，李乘風趕緊解釋道，“費叔，不是您想的那樣，我的錢真的很幹淨，那是我~用命換來的。”
李乘風說著迴頭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劉金山，他不知道該不該給費明表露一下另外的身份。費明一看李乘風還在伶牙俐齒的狡辯，心中更是生氣。昨天他專門讓姚成舉調查了一下永輝，得知如今的永輝居然擁有這麽龐大的資產，著實把費明嚇了一跳。但費明還是希望能夠挽救李乘風，但前提條件是李乘風必須要跟他講實話。
“乘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能認識到自己的嚴重錯誤，主動坦白，並歸還上繳非法所得。這樣的話，也算是對得起你老丈人謝偉國。不然，你就在前麵下車吧，趙大柱老爺子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想必他也不希望有人玷汙他高尚的靈魂。”
李乘風一聽，深吸了一口煙，直接在煙缸裏掐滅。從認識費明那一天起，李乘風還從未見他如此嚴厲過。特別是提及趙老爺子，李乘風忍不住迴頭看向劉金山。
“劉廳長，按照費書記的級別，我這不算是泄密吧？”
聽到這話，費明微微一愣，目光疑惑的看向劉金山，“怎麽迴事，你們倆很熟嗎？”
劉金山對著李乘風直接翻了兩個大白眼，心說你問我幹什麽，真要是觸及了幽靈的底線，這不是把我也拉了進去。
麵對費明的質問，劉金山尷尬的說道，“費書記，迴頭我再跟您解釋，您稍等。”
說著，劉金山怒視著李乘風說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別問我。但是費明書記是候補委員，比謝副省長的權限高了很多。”
劉金山把皮球又踢給了李乘風，那意思泄不泄密你自己看著辦。但他說出了費明的權職級別，那意思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這下子費明倒是有些懵了，他是想借機敲打敲打李乘風，讓他改過自新。沒想到，居然還扯到他的職務級別上來了。
“你們倆在搞什麽，停車，小王啊，你先下去等候。”
費明也敏銳的覺察出這其中有問題，劉金山這個廳長可不是一般的廳局，剛才李乘風提及了‘泄密’，費明仿佛抓到了什麽重點。
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韓波等人不明白怎麽迴事，趕緊下車去詢問。結果，司機小王隻是讓他們等待命令，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車內，李乘風在費明的迫視之下，輕聲說道，“費叔，我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屬於~秘密戰線上的人。”
費明一愣，目光看向了劉金山，“是你們的外線？”
“不不，跟我們國安分屬於不同類型，但權限~比我們高。”
費明心中一驚，“比你們高？那是受幾號首長領導？”
劉金山哪敢說出是甘老的手下，那可是超越了幾號之外的無冕之王。
“費書記，您~還是問他吧。”
費明當即嚴肅的看向了李乘風，“乘風，我現在以山河省省委書記的名義，命令你把一切事實都說出來。”
李乘風苦笑道，“費叔，說實話，您這山河省省委書記的權限，還真不夠得知全部的情況。不過，我倒是可以給您稍微透露一點，其實我隸屬於一個特殊的部門~。”
剛說到這，費明打斷道，“國安九處？”費明心說你也太小看我了，身為候補委員，他還是有權限知道一些國安九處的秘密。
李乘風搖了搖頭，“九處，也隻是可以作為我們的外圍成員使用。”
費明震愕的瞪大了眼睛，“乘風，不必說別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是誰在領導你們？”
李乘風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甘老。”
當李乘風說出了這個名字，頓時讓費明明白自己確實不該追問。甘老已經超出了任何級別的存在，費明曾經是科工委副主任，當然知道甘老在那個層麵有多尊貴。
“乘風，不必說了，就當我什麽都沒問過。”
李乘風解釋道，“費叔，我之所以跟您說，就是想告訴您我的錢都是執行任務用命換來的本金。而且，永輝那裏麵也有我們同仁的一生積蓄，這些錢不是用來享受的，而是要把利潤再投入到秘密戰線上為國家出把力。所以我向嶺南國安做了報備，對外公開的名義是親屬籌集而來的本金。”
費明即是驚喜又有些欣慰的看著李乘風，歉意的說道，“乘風啊，我錯怪你了，正式向你道歉。沒想到謝偉國這麽走運，居然找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女婿。乘風，你老丈人知道此事嗎？”
李乘風點了點頭，“知道，而且當初我訂婚的時候，甘老還去老丈人家裏商談過我的婚事。”
劉金山也跟著說道，“我是現場警衛，這件事我親眼所見。”
費明終於放下了心結，甚至還有些嫉妒謝偉國。身為老軍工人，費明比一般領導更是敬重甘少的傳奇一生，甚至他在工業部當部長的時候，都想著跟甘老見上一麵。
車隊重新啟程，韓波和蔣歡副秘書長疑惑的一頭霧水，不知道省委書記的車上發生了什麽。這種狀況極為罕見，蔣歡還以為省裏麵有什麽突發情況，費書記不去淩渡了。
韓波提前通知讓李誌福等人在縣委等候，不必去路口迎接。一來費書記不喜歡這種場合，二來天氣比較寒冷，費書記看到這麽多人站在路口等候，肯定會批評他。
車隊直奔玉符山湖壩，車隊一停，費明率先走了下來。姚成舉趕緊拿了件軍大衣給費書記披上，李乘風 剛要下車，卻被劉金山一把拉住。
“你小子騙得了費書記卻騙不了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但我知道你小子不是個好東西。”
李乘風尷尬的看了車下的費明一眼，輕聲說道，“劉廳長，咱們可是自己人，您這麽大領導，不會這麽斤斤計較吧。”
劉金山推了李乘風一把，“下車，以後再敢以我的名義招搖撞騙，惹出大事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李乘風微微一笑，趕緊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跑了下去。寒風之中，費明感慨的看著周邊的一切。當年他父親是這裏的第一任基地首長，費明學成歸來，也被特招到這裏。如今庫區已經是物是人非，但這裏卻留下來他們父子兩代人的迴憶。
姚成舉等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花籃，在費明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向碑亭走去。碑亭前打掃的幹幹淨淨，還擺放著鮮花供果。
李乘風故意感慨的說道，“老爺子挽救了整個縣城，百姓們自發的會前來掃墓拜祭。費叔，您來上炷香吧。”
費明點了點頭，“雖然黨員幹部不講究這些，但趙叔以及那些先輩們，值得一拜。他們或許很快被人們忘記，但我相信在嶺南的曆史上，會留下光輝的一筆。”
李乘風幫著點燃了三柱香，費明鄭重的插在碑前的香爐之中。費明後退了幾步，高聲說道。
“趙叔，侄兒費明看您來了，您要是見到了那些老戰友，就告訴他們，當初的夢想現在都實現了。百姓們漸漸走向了富裕之路，國家也在走向強盛。後世的軍工子弟沒有辜負前輩們的期望，我們的科技之路，也在仰頭趕上。你們，可以安息了。”
費明敬重的對著碑亭三鞠躬，李乘風韓波等人，也都跟著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費明在湖堤上繞行了半圈，這裏已經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但碧綠的湖水，仿佛迴應著他們的祭奠，蕩起層層漣漪。
由於天氣的原因，費明沒有再去其它地方視察。中午在淩渡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的陪同下，在招待所裏盛情的吃了頓午飯。
預報上說明天就要下雪，費明也改變了行程安排，準備下午就離開嶺南趕往沙威市。不然真要是大雪封路，又得在嶺南耽擱好幾天。
迴去的路上，韓波得知費書記下午就要離開嶺南，當即給呂文多和霍金喜打了電話。按照費書記的指示，他隻在嶺南市委跟大家告個別，就不迴軍分區賓館了。
嶺南市委，呂文多霍金喜等人早早的站在院子裏。這一次李乘風沒有乘坐卡斯特，而是坐在韓波的車中。看著領導們與費書記一一握手送行，李乘風沒有下車。
省委書記一走，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市委大院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呂文多把霍金喜喊了上去，準備跟他商議商議市政府秘書長的人選。
韓波迴到車上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打給了王高戰。
“王副市長，大市場那邊，可以收網了。”
李乘風看著韓波掛斷電話，說道，“那裏麵有我一個線人，到時候得關照關照。”
韓波淡淡的說道，“他們幾個都沒多大事，王高戰這一次針對的是錢偉。這種人如果再把他留在體製之內，那簡直就是對人民的不負責任。”
李乘風吃驚的看著韓波，他還以為韓波會過段時間再收拾錢偉。沒想到韓波心中一直壓抑著這股怒氣，費書記前腳剛走，他就要查辦錢偉。而且還不是以貪腐查辦，居然是刑事立案。
按說省裏的正式文件還沒下來，孫建宏依然是中區區委書記。但市委市政府擔心中區的幹部不穩定，在費書記的特批之下，立即辦理交接工作。
隨同韓波而來的還有組織部幹部科科長趙申秋，會議由區長顧梅主持，趙申秋代表市委組織部，宣讀了孫大為同誌的任命。他這邊話音一落，顧梅張遠帶頭鼓掌表示歡迎。
孫大為更是帶著激動的心情，發表了一番上任演說。別看孫建宏執掌中區多年，麵對他的突然被拿下，沒人敢站出來表達不滿。更何況孫大為也是老資格的政府秘書長，壓製這些人還不在話下。
孫大為說完之後，顧梅看了看韓波，對著眾人說道，“同誌們，下麵請韓副市長給大家做指示。”
在一陣還算是熱烈的掌聲之中，韓波壓了壓手，“市中區的幹部同誌們，我也沒什麽指示，今天來陪同孫大為書記上任，心中是頗為感慨。近幾個月來，中區的亂象橫生，有些事情我不說，想必大家都明白。
經過市委市政府的調整，如今的嶺南中區，區委區政府將以一個新的麵貌展現在世人麵前。我希望大家能團結在孫大為同誌為首的黨委周圍，紮紮實實的把工作搞好。不要以為中區的調整工作就這麽結束了，從現在起，不管你資格多老，有什麽樣的背景，隻要不行隨時都會調整。
新領導新氣象，又是新的一年開始，我希望中區確確實實要發生根本改變，這也是嶺南市委市政府的期望~。”
韓波連敲帶打給了眾人一個警示，那就是孫建宏的拿下不是結束，其他人再走老路依然會步入他的後塵。
會議結束之後，區委專職副書記陳剛引領著來到了接待室。韓波等人剛一落座，區委辦公室主任馮小林走到了孫大為跟前，略顯尷尬的說道。
“孫書記，區委辦現在聯係不上建宏書記，要不然，您先在三樓西側的辦公室臨時辦公，我已經派人去建宏書記的家了，相信很快就能給您把辦公室騰出來。”
副書記陳剛眉頭一皺，“老馮，那房間怎麽能讓大為書記用，不但麵積小而且背陰。要不然這樣，大為書記，在建宏同誌正式騰出之前，您先在區委小接待室裏臨時辦公兩天。小會議室的設施齊全，而且暖氣還足。”
孫大為看了看韓波和顧梅，淡淡的笑道，“這樣吧，在省裏的正式文件到達之前，我就在小會議室裏辦公。等省委文件到達之後，立即通知孫建宏同誌前來交接，就說這是政務命令，否則後果自負。”
馮小林趕緊點著頭，眼神之中閃爍出不易察覺的擔憂。他不是沒聯係上孫建宏，而是還在震怒之中的孫建宏根本不予理會。馮小林也知道孫大為秘書長不好惹，他可不是顧梅，孫大為在嶺南也是根深蒂固。
韓波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臨走前韓波握著孫大為的手，再次叮囑道，“大為同誌，中區可就交給你和顧梅了，市裏麵也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韓副市長放心，中區區委區政府會盡快給你們拿出一份滿意的考卷。”
孫大為帶著區委一幹常委，親自送到樓下。送走了韓波趙申秋一行，孫大為轉身看著顧梅和張遠，“顧區長，這裏暫時沒什麽事，你們也迴去吧，我跟區委的同誌們再好好談談工作。”
“那好，也希望孫書記忙完之後，去區政府指導指導工作。”顧梅說著，跟孫大為握了握手上了自己的車。
張遠帶著邪魅的微笑走了過來，故意大聲說道，“老領導，這裏真要是沒有您的辦公地點，實在不行就暫時搬區政府辦公。再怎麽說，我也得給您安排一間最好的辦公室。”
張遠故意說給身後那些人聽的，特別是馮小林，張遠知道這家夥是孫建宏的鐵杆狗腿子，也暗示孫大為盡早把他換掉。
孫大為苦笑的看著張遠，“張遠，在市政府的時候你多少還保持點矜持。怎麽，幾天不見，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張遠笑道，“都是形勢逼迫的，我也沒辦法。既然您秘書長大人接掌了這一塊，那我就再改迴老樣子。等費書記走了之後，我和高展再給您接風。”
張遠說完，故意迴頭瞟了一眼區委的幾位常委，這才上了顧梅的車。前段時間他可沒少在會議上挨整，區委的一幫家夥不是跟著煽風點火就是說風涼話，張遠總算出了口惡氣。
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嶺南市中區就徹底發生了根本改變。而此時的孫建宏，還憋在家裏生著悶氣。但官場的世態炎涼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不但呂文多沒有打電話安撫一下，連關係不錯的穆燕黃健東居然也沒了動靜。好在還有老搭檔錢偉，親自跑過來陪他說說話，這一對難兄難弟，真是恨透了韓波和霍金喜。
次日一早，省委書記乘坐的考斯特，在幾輛轎車的陪同下直奔淩渡而去。李乘風把車停在了軍分區賓館，他本想坐韓波的車一同前往，卻被劉金山喊到了省委書記的考斯特上。而省委副秘書長蔣歡和姚成舉，則是上了韓波的車。
李乘風坐在車中有些拘束，特別是劉金山那直勾勾的眼睛老是盯著他，盯得李乘風心裏直發毛。
費明書記還是一副和藹的麵孔，主動拿出煙遞給了李乘風，“想抽就抽吧，把窗戶開點縫隙。”
李乘風也沒客氣，車隊開的不是很快，按照這個速度，得四十分鍾能夠到達。
“費書記，咱們是先去堤壩，還是先去淩渡縣委。”在有外人的情況下，李乘風沒有喊費叔，而是很正式的喊了官稱。
“直接去庫區，然後在附近簡單看一看，再去縣委。”
費明說著，把話題轉移到李乘風身上，“乘風，早上我看你是開車來的，是單位的車嗎？”
“不是，是我自己買的。”李乘風毫不在意的抽著煙。
費明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乘風，你才工作幾年啊，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年吧，哪來的這麽多錢？”
李乘風愣了一下，說道，“我還做了點小買賣，生意還算可以。”
費明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你說的是嶺南永輝吧，但我想知道，你永輝入股的錢，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別跟我說是謝偉國給你的，那樣的話會給他帶來災禍。”
李乘風這才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但又不知該怎麽跟費明解釋，“費書記，您放心，我的錢都是來源於正道。”
“正道？”費明目光嚴厲的看著李乘風，“當年我在庫區第一次見你，感覺你這個小夥子還不錯，非常誠實還心存正義感。現在看來，你讓我有些失望。”
看到費明的臉色這麽嚴肅，李乘風趕緊解釋道，“費叔，不是您想的那樣，我的錢真的很幹淨，那是我~用命換來的。”
李乘風說著迴頭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劉金山，他不知道該不該給費明表露一下另外的身份。費明一看李乘風還在伶牙俐齒的狡辯，心中更是生氣。昨天他專門讓姚成舉調查了一下永輝，得知如今的永輝居然擁有這麽龐大的資產，著實把費明嚇了一跳。但費明還是希望能夠挽救李乘風，但前提條件是李乘風必須要跟他講實話。
“乘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能認識到自己的嚴重錯誤，主動坦白，並歸還上繳非法所得。這樣的話，也算是對得起你老丈人謝偉國。不然，你就在前麵下車吧，趙大柱老爺子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想必他也不希望有人玷汙他高尚的靈魂。”
李乘風一聽，深吸了一口煙，直接在煙缸裏掐滅。從認識費明那一天起，李乘風還從未見他如此嚴厲過。特別是提及趙老爺子，李乘風忍不住迴頭看向劉金山。
“劉廳長，按照費書記的級別，我這不算是泄密吧？”
聽到這話，費明微微一愣，目光疑惑的看向劉金山，“怎麽迴事，你們倆很熟嗎？”
劉金山對著李乘風直接翻了兩個大白眼，心說你問我幹什麽，真要是觸及了幽靈的底線，這不是把我也拉了進去。
麵對費明的質問，劉金山尷尬的說道，“費書記，迴頭我再跟您解釋，您稍等。”
說著，劉金山怒視著李乘風說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別問我。但是費明書記是候補委員，比謝副省長的權限高了很多。”
劉金山把皮球又踢給了李乘風，那意思泄不泄密你自己看著辦。但他說出了費明的權職級別，那意思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這下子費明倒是有些懵了，他是想借機敲打敲打李乘風，讓他改過自新。沒想到，居然還扯到他的職務級別上來了。
“你們倆在搞什麽，停車，小王啊，你先下去等候。”
費明也敏銳的覺察出這其中有問題，劉金山這個廳長可不是一般的廳局，剛才李乘風提及了‘泄密’，費明仿佛抓到了什麽重點。
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韓波等人不明白怎麽迴事，趕緊下車去詢問。結果，司機小王隻是讓他們等待命令，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車內，李乘風在費明的迫視之下，輕聲說道，“費叔，我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屬於~秘密戰線上的人。”
費明一愣，目光看向了劉金山，“是你們的外線？”
“不不，跟我們國安分屬於不同類型，但權限~比我們高。”
費明心中一驚，“比你們高？那是受幾號首長領導？”
劉金山哪敢說出是甘老的手下，那可是超越了幾號之外的無冕之王。
“費書記，您~還是問他吧。”
費明當即嚴肅的看向了李乘風，“乘風，我現在以山河省省委書記的名義，命令你把一切事實都說出來。”
李乘風苦笑道，“費叔，說實話，您這山河省省委書記的權限，還真不夠得知全部的情況。不過，我倒是可以給您稍微透露一點，其實我隸屬於一個特殊的部門~。”
剛說到這，費明打斷道，“國安九處？”費明心說你也太小看我了，身為候補委員，他還是有權限知道一些國安九處的秘密。
李乘風搖了搖頭，“九處，也隻是可以作為我們的外圍成員使用。”
費明震愕的瞪大了眼睛，“乘風，不必說別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是誰在領導你們？”
李乘風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甘老。”
當李乘風說出了這個名字，頓時讓費明明白自己確實不該追問。甘老已經超出了任何級別的存在，費明曾經是科工委副主任，當然知道甘老在那個層麵有多尊貴。
“乘風，不必說了，就當我什麽都沒問過。”
李乘風解釋道，“費叔，我之所以跟您說，就是想告訴您我的錢都是執行任務用命換來的本金。而且，永輝那裏麵也有我們同仁的一生積蓄，這些錢不是用來享受的，而是要把利潤再投入到秘密戰線上為國家出把力。所以我向嶺南國安做了報備，對外公開的名義是親屬籌集而來的本金。”
費明即是驚喜又有些欣慰的看著李乘風，歉意的說道，“乘風啊，我錯怪你了，正式向你道歉。沒想到謝偉國這麽走運，居然找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女婿。乘風，你老丈人知道此事嗎？”
李乘風點了點頭，“知道，而且當初我訂婚的時候，甘老還去老丈人家裏商談過我的婚事。”
劉金山也跟著說道，“我是現場警衛，這件事我親眼所見。”
費明終於放下了心結，甚至還有些嫉妒謝偉國。身為老軍工人，費明比一般領導更是敬重甘少的傳奇一生，甚至他在工業部當部長的時候，都想著跟甘老見上一麵。
車隊重新啟程，韓波和蔣歡副秘書長疑惑的一頭霧水，不知道省委書記的車上發生了什麽。這種狀況極為罕見，蔣歡還以為省裏麵有什麽突發情況，費書記不去淩渡了。
韓波提前通知讓李誌福等人在縣委等候，不必去路口迎接。一來費書記不喜歡這種場合，二來天氣比較寒冷，費書記看到這麽多人站在路口等候，肯定會批評他。
車隊直奔玉符山湖壩，車隊一停，費明率先走了下來。姚成舉趕緊拿了件軍大衣給費書記披上，李乘風 剛要下車，卻被劉金山一把拉住。
“你小子騙得了費書記卻騙不了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但我知道你小子不是個好東西。”
李乘風尷尬的看了車下的費明一眼，輕聲說道，“劉廳長，咱們可是自己人，您這麽大領導，不會這麽斤斤計較吧。”
劉金山推了李乘風一把，“下車，以後再敢以我的名義招搖撞騙，惹出大事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李乘風微微一笑，趕緊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跑了下去。寒風之中，費明感慨的看著周邊的一切。當年他父親是這裏的第一任基地首長，費明學成歸來，也被特招到這裏。如今庫區已經是物是人非，但這裏卻留下來他們父子兩代人的迴憶。
姚成舉等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花籃，在費明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向碑亭走去。碑亭前打掃的幹幹淨淨，還擺放著鮮花供果。
李乘風故意感慨的說道，“老爺子挽救了整個縣城，百姓們自發的會前來掃墓拜祭。費叔，您來上炷香吧。”
費明點了點頭，“雖然黨員幹部不講究這些，但趙叔以及那些先輩們，值得一拜。他們或許很快被人們忘記，但我相信在嶺南的曆史上，會留下光輝的一筆。”
李乘風幫著點燃了三柱香，費明鄭重的插在碑前的香爐之中。費明後退了幾步，高聲說道。
“趙叔，侄兒費明看您來了，您要是見到了那些老戰友，就告訴他們，當初的夢想現在都實現了。百姓們漸漸走向了富裕之路，國家也在走向強盛。後世的軍工子弟沒有辜負前輩們的期望，我們的科技之路，也在仰頭趕上。你們，可以安息了。”
費明敬重的對著碑亭三鞠躬，李乘風韓波等人，也都跟著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費明在湖堤上繞行了半圈，這裏已經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但碧綠的湖水，仿佛迴應著他們的祭奠，蕩起層層漣漪。
由於天氣的原因，費明沒有再去其它地方視察。中午在淩渡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的陪同下，在招待所裏盛情的吃了頓午飯。
預報上說明天就要下雪，費明也改變了行程安排，準備下午就離開嶺南趕往沙威市。不然真要是大雪封路，又得在嶺南耽擱好幾天。
迴去的路上，韓波得知費書記下午就要離開嶺南，當即給呂文多和霍金喜打了電話。按照費書記的指示，他隻在嶺南市委跟大家告個別，就不迴軍分區賓館了。
嶺南市委，呂文多霍金喜等人早早的站在院子裏。這一次李乘風沒有乘坐卡斯特，而是坐在韓波的車中。看著領導們與費書記一一握手送行，李乘風沒有下車。
省委書記一走，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市委大院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呂文多把霍金喜喊了上去，準備跟他商議商議市政府秘書長的人選。
韓波迴到車上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打給了王高戰。
“王副市長，大市場那邊，可以收網了。”
李乘風看著韓波掛斷電話，說道，“那裏麵有我一個線人，到時候得關照關照。”
韓波淡淡的說道，“他們幾個都沒多大事，王高戰這一次針對的是錢偉。這種人如果再把他留在體製之內，那簡直就是對人民的不負責任。”
李乘風吃驚的看著韓波，他還以為韓波會過段時間再收拾錢偉。沒想到韓波心中一直壓抑著這股怒氣，費書記前腳剛走，他就要查辦錢偉。而且還不是以貪腐查辦，居然是刑事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