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唐迪飛再次開口：“長利哥，你先迴去吧，我想在這裏再休息一會兒。” 華成利點了點頭，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然後起身，慢慢地穿好衣服。他走到門口，迴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唐迪飛，那眼神裏飽含著眷戀與無奈。
走出房間，外麵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人們忙碌地穿梭著，仿佛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對戀人之間的分別。華成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唐迪飛或許真的要走向不同的方向了。但這段短暫而熾熱的感情，將永遠留在他的記憶深處，成為他人生中一段難以忘懷的迴憶。此刻，綏陽縣縣委的小會議室裏，氣氛凝重而又帶著幾分微妙的緊張。會議室內燈光敞亮，煙霧繚繞，繚繞的煙霧仿佛是眾人心中複雜思緒的具象化。唐孝義端坐在主位，目光冷峻地掃視一圈，確認該到的人都已落座。盡管這次會議無需舉手表決，但此前他已私下逐個征求了部分人的意見，議題聚焦在至關重要的人事安排上——究竟誰能進入常委班子。
“武林鎮的鎮委書記馬長天，因車禍去世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唐孝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會議室的寂靜，“這幾天，我們在下麵充分醞釀，對於下一步誰能進入縣委常委班子，也有了一個基本的考量。現在，我們就把這個意見確定下來，上報省委組織部和錦江市委。我首先提議，由鐵嶺鎮的鎮委書記郝心怡進入常委班子，大家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暢所欲言。”
聽到這個提議，鄭國強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緊了緊手中的茶杯，心中暗自叫苦。他一心推舉的楊大光，此刻仿佛出了什麽岔子，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鄭國強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講，每一個人都有提名的權利。我提名，由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班子。”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試圖捕捉到哪怕一絲支持的迴應。
常務副縣長常海江緊接著表態：“我也認為楊大光有能力進入縣委常委班子，我支持鄭國強同誌的提名。”然而，這微弱的支持聲很快就被接下來的浪潮淹沒。
隨後發言的人，幾乎都順著唐孝義的提議，一致推舉郝心怡進入縣委常委。組織部長苗振鐸扶了扶眼鏡，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我曾經也考慮過舉薦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不太合適。”他的話一出口，就像是給楊大光的提名判了死刑，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鄭國強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他明白，在這場權力的博弈中，自己似乎已經處於下風。但他並不甘心就此放棄，他的腦海中迅速盤算著，試圖尋找扭轉局麵的機會，隻是在唐孝義的強勢主導下，他要如何突破這重重阻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唐孝義眼見自己的提議已然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可，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神情，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今天下午，省委組織部派人專程過來了解情況，我這可不是跟大家簡單打個招唿。各位的態度，我這個當縣委書記的，總得心裏有數吧，大家心裏都得有個底。那就這樣，散會。”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起身離開。鄭國強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地迴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沒等他坐穩，常海江便快步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鄭縣長，你察覺到了沒？咱們唐書記和郝大美女之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常海江湊近鄭國強，壓低聲音說道，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神色。
鄭國強坐了下來，他平日裏是不抽煙的，可此刻卻鬼使神差般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在手中反複把玩著，仿佛這樣能讓他焦躁的內心平靜下來。他當然知道唐孝義與郝心怡之間的關係近期發生了微妙變化，這件事在縣裏的小圈子裏已經有了一些風聲。
“唐孝義反對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倒也說得過去。”鄭國強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畢竟一個當姐夫的，一門心思把自己的小舅子提拔到縣委常委的位置，難免會遭人議論。”
常海江一聽，急得直跺腳：“話是這麽說，可楊大光給咱們這些人送了那麽多錢，現在眼看到手的好處就要飛了，這可如何是好？”
鄭國強沉默不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他心裏清楚，常海江說得沒錯，楊大光出手闊綽，給他們送的禮可不是小數目，這些錢在他們的生活中早已化作了難以割舍的誘惑。如今唐孝義這一攪和，楊大光進常委班子的事懸了，他們收的那些錢，搞不好就成了燙手山芋。鄭國強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心都是愁緒，急切地向常海江發問：“問題是現在怎麽對楊大光交代？要是他進不了縣委常委，以他那火爆脾氣，保不準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常海江沉思片刻，提出建議：“要是進不了縣委班子，安排他當個不進常委的副縣長，你覺得怎麽樣？”
鄭國強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哪有那麽簡單，唐孝義在這兒壓著呢，想把楊大光弄進縣政府或者縣委，談何容易。”
常海江眼珠子一轉，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又邪惡的想法，湊近鄭國強，壓低聲音說：“鄭縣長，再過一年多唐孝義就該退了，能不能想辦法讓他提前退下來，到時候你來……”
“住嘴！”鄭國強猛地打斷他，神色嚴肅，“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就是大麻煩。”他稍作停頓，整理了下思緒，“這樣，今晚咱們倆單獨見楊大光一麵。一會兒省委組織部的人下來考察，你我該說什麽心裏有數，先把輿論造起來，就說楊大光進不了縣委常委肯定會情緒失控，他做事向來不考慮後果，這話傳出去，也算給上麵提個醒。”
常海江連忙點頭：“鄭縣長，那你可得先穩住他，別讓他衝動之下幹出蠢事，要是他說出不該說的話，局麵就徹底失控了。”
鄭國強意味深長地說：“那得看他說什麽，要是他說些對某些人不利的話，說不定還有轉機。這樣，你今天中午先去見楊大光，他這人消息靈通，說不定掌握著咱們不知道的關鍵信息。”
常海江心領神會，點頭道：“明白了，我一定從他那兒套出點有用的東西。”
說罷，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而這場博弈最終會走向何方，誰也無法預料 。
當天中午，常海江早早來到了約定的小酒樓，這家酒樓隱匿在鎮中一條略顯偏僻的街巷裏，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斑駁的漆麵透著歲月的痕跡。
他之所以選在這裏，就是看中了它的隱蔽性，有些話，在這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說，更安全。
常海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眼睛時不時望向門口。他心裏清楚，別看楊大光僅僅是個鎮委書記，可其背後所掌控的經濟實力，遠超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
在這方麵，楊大光的能量不容小覷，自己在他麵前，著實沒什麽可端架子的資本。
沒多會兒，楊大光那略顯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腳步匆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一進門，就帶進來一股煩躁的氣息。常海江趕忙站起身，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大光兄，瞧你這一臉不高興，快坐快坐。”
楊大光重重地坐下，椅子和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他瞥了常海江一眼，沒好氣地說：“我能高興得起來嗎？你們縣裏討論的事兒結果咋樣，別以為我不清楚。”
常海江一臉誠懇地表明立場：“我這個常務副縣長肯定支持你進縣委常委，鄭縣長也絕對挺你，可其他人的態度，我就不好說了。”
楊大光哼了一聲，臉上的不滿愈發明顯：“你們支持我知道，可我那個姐夫呢？他還是我姐夫呢，關鍵時刻淨掉鏈子，狗屁！”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著震動起來。
常海江看到楊大光說出這番話，心裏暗自一笑，表麵上卻不動聲色，轉頭看向一旁的酒櫃，說道：“大光兄，消消氣，想喝什麽酒，今天我做東。”說著，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瓶五糧液，在楊大光麵前晃了晃，“瞧見沒，我這酒兩千來塊錢呢，你去點菜，我出酒，我這酒可比你點的菜貴多了。”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我這財大氣粗的楊書記，什麽時候也這麽計較啦，沒事兒，想吃什麽，咱就點最貴的。”
他揚了揚手，叫來服務員，一口氣點了幾盤本店的特色菜，又特意要了幾個豬爪子，還搭配了幾盤爽口的涼菜。
服務員剛轉身離開，楊大光就一把奪過常海江手中的酒，打開瓶蓋，給兩人的杯子都倒滿，動作有些急切，酒液濺出了少許在桌麵上。
“常縣長，”楊大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的臉瞬間泛起紅暈，“你說縣裏的這些人，平時看著都挺夠意思，怎麽到了關鍵時候，一個個都掉鏈子呢？難道都被郝心怡那個鎮委書記給迷得暈頭轉向了？”他的眼神中滿是疑惑和憤怒。
常海江也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你還別說，人家郝大美女確實有那種動人心魄的魅力，這一點你不能不承認。”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楊大光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你說她跟我姐夫，真有那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嗎？”這話一出口，常海江心裏猛地一震，心想：看來這個當小舅子的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居然也在懷疑這事兒。而這，恰恰也是常海江一直惦記的。
常海江在心裏早就盤算了無數次，要是能讓唐孝義提前退下來，鄭國強順利擔任縣委書記，自己再順勢提拔為縣長，那對自己來說，無疑是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機，或許也是最後的機會了。他壓下內心的波瀾，不動聲色地說：“你這個小舅子，平時跟你姐夫接觸那麽多，心裏肯定有數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楊大光的眼睛，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有用的信息。
楊大光放下酒杯，用手背抹了抹嘴，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我也就是瞎猜，可最近我姐夫的行為確實有點反常，以前對我雖說不是特別親近，但也還算照顧，這次居然這麽堅決地反對我進常委班子，我實在想不通。”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常海江尋求答案。
這時，服務員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走了過來，將菜一一擺放在桌上。常海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爪子放在楊大光的盤子裏：“大光兄，先吃點菜，邊吃邊聊。”他的笑容依舊親切，可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楊大光“砰”地一聲放下酒杯，杯中的酒液晃蕩了幾下，濺出些許在桌麵上。他身子前傾，湊近常海江，臉上帶著幾分憤懣與篤定，壓低聲音卻又難掩激動地說：“常縣長，你在縣裏就沒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鐵嶺鎮的鎮委書記郝心怡，那就是在勾引我姐夫！那天我姐夫給他老娘過80歲生日，一桌子人正熱鬧呢，結果他倆倒好，在餐桌上莫名其妙失蹤了好長時間。我心裏一直犯嘀咕，總懷疑我姐夫跟郝書記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他怎麽會這麽不遺餘力地要把郝心怡拉進縣委常委班子裏？”
聽到楊大光這番話，常海江內心猛地一震，表麵上卻佯裝鎮定，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他心裏清楚，這正是他一直想從楊大光嘴裏套出的話，等的就是這個契機。常海江收起臉上那瞬間的情緒波動，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搖著頭說：“楊書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一邊是你姐夫，血濃於水的親情呐。咱先不說郝心怡是不是有什麽心思，你姐夫向來是個正派人，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狗屁！”楊大光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大聲反駁道，“我姐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真以為他能守身如玉？他雖然年紀大了些，可也沒老到那地步吧？再說了，郝心怡那個小娘們，長得是漂亮，可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夠騷氣的。他倆要是真有機會獨處，很難不搞到一起去。”他越說越激動，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濺出的酒液灑落在他的衣服上，他也渾然不覺。
常海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獰笑，旋即又恢複成關切的模樣，輕聲說道：“這件事情我還真不清楚，不過嘛，要想弄個水落石出，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天是在綏陽大酒店辦的壽宴吧？以你楊書記在縣裏的能耐和人脈，花點錢找個人，把酒店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嗎？再說了，在整個綏陽縣，還有什麽事能難得住你楊大光楊書記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略帶慫恿的眼神看著楊大光，仿佛在給他打氣，又像是在將他往更深的漩渦裏推。
楊大光聽了這話，眼睛裏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又被一股狠勁取代。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咬牙說道：“你說得對，我就不信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是他倆真有什麽貓膩，我非得讓他們好看！我姐走得早，我不能讓她在九泉之下還被人蒙在鼓裏。”他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已經看到了揭開真相後要如何去報複那兩人。
常海江看著楊大光的反應，心裏暗自得意，臉上卻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舉起酒杯說：“來，楊書記，先喝口酒，消消氣。”
走出房間，外麵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人們忙碌地穿梭著，仿佛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對戀人之間的分別。華成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唐迪飛或許真的要走向不同的方向了。但這段短暫而熾熱的感情，將永遠留在他的記憶深處，成為他人生中一段難以忘懷的迴憶。此刻，綏陽縣縣委的小會議室裏，氣氛凝重而又帶著幾分微妙的緊張。會議室內燈光敞亮，煙霧繚繞，繚繞的煙霧仿佛是眾人心中複雜思緒的具象化。唐孝義端坐在主位，目光冷峻地掃視一圈，確認該到的人都已落座。盡管這次會議無需舉手表決，但此前他已私下逐個征求了部分人的意見，議題聚焦在至關重要的人事安排上——究竟誰能進入常委班子。
“武林鎮的鎮委書記馬長天，因車禍去世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唐孝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會議室的寂靜，“這幾天，我們在下麵充分醞釀，對於下一步誰能進入縣委常委班子，也有了一個基本的考量。現在，我們就把這個意見確定下來，上報省委組織部和錦江市委。我首先提議，由鐵嶺鎮的鎮委書記郝心怡進入常委班子，大家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暢所欲言。”
聽到這個提議，鄭國強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緊了緊手中的茶杯，心中暗自叫苦。他一心推舉的楊大光，此刻仿佛出了什麽岔子，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鄭國強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講，每一個人都有提名的權利。我提名，由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班子。”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試圖捕捉到哪怕一絲支持的迴應。
常務副縣長常海江緊接著表態：“我也認為楊大光有能力進入縣委常委班子，我支持鄭國強同誌的提名。”然而，這微弱的支持聲很快就被接下來的浪潮淹沒。
隨後發言的人，幾乎都順著唐孝義的提議，一致推舉郝心怡進入縣委常委。組織部長苗振鐸扶了扶眼鏡，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我曾經也考慮過舉薦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不太合適。”他的話一出口，就像是給楊大光的提名判了死刑，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鄭國強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他明白，在這場權力的博弈中，自己似乎已經處於下風。但他並不甘心就此放棄，他的腦海中迅速盤算著，試圖尋找扭轉局麵的機會，隻是在唐孝義的強勢主導下，他要如何突破這重重阻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唐孝義眼見自己的提議已然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可，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神情，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今天下午，省委組織部派人專程過來了解情況，我這可不是跟大家簡單打個招唿。各位的態度，我這個當縣委書記的，總得心裏有數吧，大家心裏都得有個底。那就這樣，散會。”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起身離開。鄭國強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地迴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沒等他坐穩，常海江便快步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鄭縣長，你察覺到了沒？咱們唐書記和郝大美女之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常海江湊近鄭國強，壓低聲音說道，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神色。
鄭國強坐了下來，他平日裏是不抽煙的，可此刻卻鬼使神差般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在手中反複把玩著，仿佛這樣能讓他焦躁的內心平靜下來。他當然知道唐孝義與郝心怡之間的關係近期發生了微妙變化，這件事在縣裏的小圈子裏已經有了一些風聲。
“唐孝義反對楊大光進入縣委常委，倒也說得過去。”鄭國強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畢竟一個當姐夫的，一門心思把自己的小舅子提拔到縣委常委的位置，難免會遭人議論。”
常海江一聽，急得直跺腳：“話是這麽說，可楊大光給咱們這些人送了那麽多錢，現在眼看到手的好處就要飛了，這可如何是好？”
鄭國強沉默不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他心裏清楚，常海江說得沒錯，楊大光出手闊綽，給他們送的禮可不是小數目，這些錢在他們的生活中早已化作了難以割舍的誘惑。如今唐孝義這一攪和，楊大光進常委班子的事懸了，他們收的那些錢，搞不好就成了燙手山芋。鄭國強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心都是愁緒，急切地向常海江發問：“問題是現在怎麽對楊大光交代？要是他進不了縣委常委，以他那火爆脾氣，保不準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常海江沉思片刻，提出建議：“要是進不了縣委班子，安排他當個不進常委的副縣長，你覺得怎麽樣？”
鄭國強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哪有那麽簡單，唐孝義在這兒壓著呢，想把楊大光弄進縣政府或者縣委，談何容易。”
常海江眼珠子一轉，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又邪惡的想法，湊近鄭國強，壓低聲音說：“鄭縣長，再過一年多唐孝義就該退了，能不能想辦法讓他提前退下來，到時候你來……”
“住嘴！”鄭國強猛地打斷他，神色嚴肅，“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就是大麻煩。”他稍作停頓，整理了下思緒，“這樣，今晚咱們倆單獨見楊大光一麵。一會兒省委組織部的人下來考察，你我該說什麽心裏有數，先把輿論造起來，就說楊大光進不了縣委常委肯定會情緒失控，他做事向來不考慮後果，這話傳出去，也算給上麵提個醒。”
常海江連忙點頭：“鄭縣長，那你可得先穩住他，別讓他衝動之下幹出蠢事，要是他說出不該說的話，局麵就徹底失控了。”
鄭國強意味深長地說：“那得看他說什麽，要是他說些對某些人不利的話，說不定還有轉機。這樣，你今天中午先去見楊大光，他這人消息靈通，說不定掌握著咱們不知道的關鍵信息。”
常海江心領神會，點頭道：“明白了，我一定從他那兒套出點有用的東西。”
說罷，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而這場博弈最終會走向何方，誰也無法預料 。
當天中午，常海江早早來到了約定的小酒樓，這家酒樓隱匿在鎮中一條略顯偏僻的街巷裏，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斑駁的漆麵透著歲月的痕跡。
他之所以選在這裏，就是看中了它的隱蔽性，有些話，在這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說，更安全。
常海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眼睛時不時望向門口。他心裏清楚，別看楊大光僅僅是個鎮委書記，可其背後所掌控的經濟實力，遠超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
在這方麵，楊大光的能量不容小覷，自己在他麵前，著實沒什麽可端架子的資本。
沒多會兒，楊大光那略顯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腳步匆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一進門，就帶進來一股煩躁的氣息。常海江趕忙站起身，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大光兄，瞧你這一臉不高興，快坐快坐。”
楊大光重重地坐下，椅子和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他瞥了常海江一眼，沒好氣地說：“我能高興得起來嗎？你們縣裏討論的事兒結果咋樣，別以為我不清楚。”
常海江一臉誠懇地表明立場：“我這個常務副縣長肯定支持你進縣委常委，鄭縣長也絕對挺你，可其他人的態度，我就不好說了。”
楊大光哼了一聲，臉上的不滿愈發明顯：“你們支持我知道，可我那個姐夫呢？他還是我姐夫呢，關鍵時刻淨掉鏈子，狗屁！”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著震動起來。
常海江看到楊大光說出這番話，心裏暗自一笑，表麵上卻不動聲色，轉頭看向一旁的酒櫃，說道：“大光兄，消消氣，想喝什麽酒，今天我做東。”說著，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瓶五糧液，在楊大光麵前晃了晃，“瞧見沒，我這酒兩千來塊錢呢，你去點菜，我出酒，我這酒可比你點的菜貴多了。”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我這財大氣粗的楊書記，什麽時候也這麽計較啦，沒事兒，想吃什麽，咱就點最貴的。”
他揚了揚手，叫來服務員，一口氣點了幾盤本店的特色菜，又特意要了幾個豬爪子，還搭配了幾盤爽口的涼菜。
服務員剛轉身離開，楊大光就一把奪過常海江手中的酒，打開瓶蓋，給兩人的杯子都倒滿，動作有些急切，酒液濺出了少許在桌麵上。
“常縣長，”楊大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的臉瞬間泛起紅暈，“你說縣裏的這些人，平時看著都挺夠意思，怎麽到了關鍵時候，一個個都掉鏈子呢？難道都被郝心怡那個鎮委書記給迷得暈頭轉向了？”他的眼神中滿是疑惑和憤怒。
常海江也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你還別說，人家郝大美女確實有那種動人心魄的魅力，這一點你不能不承認。”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楊大光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你說她跟我姐夫，真有那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嗎？”這話一出口，常海江心裏猛地一震，心想：看來這個當小舅子的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居然也在懷疑這事兒。而這，恰恰也是常海江一直惦記的。
常海江在心裏早就盤算了無數次，要是能讓唐孝義提前退下來，鄭國強順利擔任縣委書記，自己再順勢提拔為縣長，那對自己來說，無疑是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機，或許也是最後的機會了。他壓下內心的波瀾，不動聲色地說：“你這個小舅子，平時跟你姐夫接觸那麽多，心裏肯定有數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楊大光的眼睛，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有用的信息。
楊大光放下酒杯，用手背抹了抹嘴，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我也就是瞎猜，可最近我姐夫的行為確實有點反常，以前對我雖說不是特別親近，但也還算照顧，這次居然這麽堅決地反對我進常委班子，我實在想不通。”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常海江尋求答案。
這時，服務員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走了過來，將菜一一擺放在桌上。常海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爪子放在楊大光的盤子裏：“大光兄，先吃點菜，邊吃邊聊。”他的笑容依舊親切，可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楊大光“砰”地一聲放下酒杯，杯中的酒液晃蕩了幾下，濺出些許在桌麵上。他身子前傾，湊近常海江，臉上帶著幾分憤懣與篤定，壓低聲音卻又難掩激動地說：“常縣長，你在縣裏就沒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鐵嶺鎮的鎮委書記郝心怡，那就是在勾引我姐夫！那天我姐夫給他老娘過80歲生日，一桌子人正熱鬧呢，結果他倆倒好，在餐桌上莫名其妙失蹤了好長時間。我心裏一直犯嘀咕，總懷疑我姐夫跟郝書記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他怎麽會這麽不遺餘力地要把郝心怡拉進縣委常委班子裏？”
聽到楊大光這番話，常海江內心猛地一震，表麵上卻佯裝鎮定，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他心裏清楚，這正是他一直想從楊大光嘴裏套出的話，等的就是這個契機。常海江收起臉上那瞬間的情緒波動，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搖著頭說：“楊書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一邊是你姐夫，血濃於水的親情呐。咱先不說郝心怡是不是有什麽心思，你姐夫向來是個正派人，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狗屁！”楊大光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大聲反駁道，“我姐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真以為他能守身如玉？他雖然年紀大了些，可也沒老到那地步吧？再說了，郝心怡那個小娘們，長得是漂亮，可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夠騷氣的。他倆要是真有機會獨處，很難不搞到一起去。”他越說越激動，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濺出的酒液灑落在他的衣服上，他也渾然不覺。
常海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獰笑，旋即又恢複成關切的模樣，輕聲說道：“這件事情我還真不清楚，不過嘛，要想弄個水落石出，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天是在綏陽大酒店辦的壽宴吧？以你楊書記在縣裏的能耐和人脈，花點錢找個人，把酒店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嗎？再說了，在整個綏陽縣，還有什麽事能難得住你楊大光楊書記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略帶慫恿的眼神看著楊大光，仿佛在給他打氣，又像是在將他往更深的漩渦裏推。
楊大光聽了這話，眼睛裏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又被一股狠勁取代。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咬牙說道：“你說得對，我就不信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是他倆真有什麽貓膩，我非得讓他們好看！我姐走得早，我不能讓她在九泉之下還被人蒙在鼓裏。”他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已經看到了揭開真相後要如何去報複那兩人。
常海江看著楊大光的反應，心裏暗自得意，臉上卻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舉起酒杯說：“來，楊書記，先喝口酒，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