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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文……)


    九陽一臉尷尬……,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摘下一臉震驚的小雪頭上幾件雜物,然後嘿嘿傻笑起來。小雪這才從驚愕中緩緩迴過神來,嬌嗔地揮起粉拳輕輕捶打了幾下九陽,接著便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起營帳來。


    盡管夜色已深,但小雪卻絲毫沒有倦意,依舊埋頭苦幹著,整的九陽更尷尬了,他一要插手,就被小雪巴拉到一邊去,不得不討好似的幫著把整理好的東西往箱子裏裝。不一會兒功夫,小雪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浸濕了她的衣衫。然而,小雪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停的整理著各種物品,忙得不亦樂乎。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時分,營帳裏終於被收拾得井井有條,小雪這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與九陽一同躺下準備就寢。


    夜深人靜,小雪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一樣,輕輕地趴在九陽寬闊結實的胸前,輕聲細語地述說著許多心裏話。講了他走後的很多在鳳華的往事,當提到婉兒姑娘時,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傷心的淚水。九陽想說什麽的時候,被小雪拿小手捂住了九陽嘴巴,她要給九陽講講她眼中的婉兒。


    原來,婉兒被救後一直都想能夠離開九陽的住所,因為她害怕自己會玷汙了九陽將軍的清譽,使得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誤以為九陽是個貪戀女色之人。而且,她也擔心九陽會嫌棄自己,畢竟她如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再加上曾經出身於娼門,身份低微。


    實際上,當初她和小雪閑聊之際,也曾滿懷憧憬地想象過,如果哪天前來給自己贖身的那個人是九陽該有多好啊!那樣或許就能譜寫一段如同戲曲中那般美好動人的愛情佳話了。隻可惜,命運弄人,她始終沒能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心上人出現。於是,她時常自嘲自己癡心妄想,隻好將這份深深的情意深埋心底,不敢輕易表露出來。盡管心中對九陽充滿好感,可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根本無法與九陽相提並論。麵對這份遙不可及的感情,她隻能選擇釋然放手,默默地接受命運的安排。能夠過上平平靜靜、普普通通的生活,對於曾經飽經滄桑的她來說,已然是上天莫大的恩賜。


    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命運的絲線悄然交織,將她引領至一位書生麵前。說來也真是奇怪得很,這位書生儀表堂堂、氣宇不凡,那俊朗的麵容和挺拔的身姿令人不禁為之側目。尤其是他那眉宇之間,竟隱隱約約透露出幾分九陽的神韻與風采,而他的境遇如九陽般神似。其父母雙亡,留下了點家業,但是他覺得自己在這世上無依無靠,今後就算考的功名,又與誰歡,又與誰慶,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他的好友當時為了讓他走出境遇,特意安排了這次邂逅。


    起初,他們隻是在花樓偶爾相遇,禮貌性地打個招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交流愈發頻繁,你來我往間,關係也逐漸變得熟絡起來。通過深入接觸,她驚喜地發現這位書生心地善良、為人正直,對她更是關懷備至。而那溫暖的笑容和貼心的話語,猶如春日暖陽般融化了她內心深處的堅冰。


    隻可惜,世事無常,天不遂人願。就在她以為幸福終於降臨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卻無情地打破了所有美好。那位書生散盡家財為其贖身,後來開了個小店,以為自己終於熬到頭了,這日子就這樣幸福而平靜的過下去了。沒想到蠍子幫欺男霸女,書生竟慘遭歹人的毒手,不幸遇害身亡。不僅如此,歹人們心狠手辣,連她也未能幸免,在第二日報官的路上被人行刺,身負重傷倒在了血泊之中。


    遭受如此沉重打擊的她,萬念俱灰。她身無分文,家財都被蠍子幫霸占,流浪於一處破廟,她大哭一場後,在寺廟中去祈求佛祖保佑,許下大願:若有人能替她報此血海深仇,哪怕讓她下輩子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可佛度人嗎?自身都沒有保得住。第二日,她在寺廟外的山牆下乞討,寺廟內傳來嘈雜之聲,起了爭執,幾個人拿著麻袋,連拖帶拽的把一重物拖走,她起身看向廟內,正堂屋中的佛像已經被人偷走,想來就是剛才那幾人所為,廟中隻剩下幾個唉聲歎氣的居士打掃一地的狼藉。


    婉兒此時的傷勢日益惡化,身體每況愈下。她餓的雙手顫抖,心中突然有個念頭——在臨死之前她要吃上一點東西,哪怕是一口也好,她小的時候,母親給他講故事,說餓死鬼死後很可怕。於是,她強撐著自己那搖搖欲墜的身子,艱難地爬到了平日裏常常待著的那茶水鋪的旁邊街角處躺了下來。她之前經常來這家茶水鋪旁乞討,那茶水鋪老板心善,喝茶的大爺們有時候吃剩下 的茶點或糖果,會分給來乞討的乞丐。婉兒那日躺在那處陽光正好正照到的牆根處,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遍體鱗傷的身軀已讓她感覺無藥可醫,身邊更是沒有一件值錢之物可以用來換取生存的希望。她感覺老天不公,終於出了娼門,卻掉入了火坑,如今苟延殘喘,身無片瓦遮身,死後無人收屍,難道是自己犯了什麽錯,老天要懲罰自己嗎?


    她的腦中如唱大戲般,無數過去生活的畫麵不停的變幻,那原本就有些呆滯的臉上,此刻更是掛著一抹傻乎乎的笑意,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別怕,死亡並不可怕。死後就能化作鬼魂啦,當個孤魂野鬼其實也不錯嘛。說不定哪一天,我還有機會找到那些可惡至極的家夥們,狠狠報仇雪恨呢!”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神時而充滿恐懼,時而又閃爍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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