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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雨困厄,明暗交織


    風在曠野上肆虐,雨愈發張狂,仿佛要將世間一切都衝刷殆盡。趙家村這片被哀傷浸泡的土地,在這惡劣的天氣中愈發顯得死寂。薑無道依舊蜷縮在英子的墓碑前,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深淵裏無法自拔。


    沈陽和雍和站在離薑無道不遠的地方,兩人的身影在風雨中顯得單薄而又無助。他們的衣服被雨水和寒風緊緊貼在身上,可這身體的寒冷遠不及心中的寒意。沈陽,這位平日裏在京城商場上雷厲風行的女子,此刻眉頭自始至終都擰成一個“川”字,她望著薑無道,眼中滿是憂慮與無奈。多日來,她眼睜睜看著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睿智果敢的主人,在痛苦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卻無能為力。


    這些日子,京城來的催迴信件像雪花般一封接一封,可每一封都被沈陽默默擱置一旁。她心裏清楚,京城那邊有諸多事務亟待她迴去處理,許多決策都需要她拍板定奪。沈氏糧店擴張計劃,關乎著糧食供應的市場布局,從新店麵選址、糧食采購渠道拓展,到人員調配,每一個環節都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她點頭,誰也不敢貿然推進;沈氏錢莊的業務調整,涉及利率變動、信貸政策把控,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金融動蕩,同樣需要她權衡利弊做出決斷。但此刻她實在無法拋下薑無道。她知道,在這個時候離開,薑無道很可能就會徹底沉淪,再也無法振作起來。


    然而,京城的事務不會因為她的拖延而停止。終於,沈陽的得力幹將司徒才慌慌張張地從京城趕了過來。當司徒趕到趙家村附近時,卻被“曉”的成員攔在了數裏外。“曉”作為薑無道極為重要的情報組織,有著嚴格的規矩和極高的警惕性,哪怕是熟悉的人,在這樣敏感的時刻,也不會被輕易放行。


    沈陽得知此事後,眉頭皺得更深了,她滿心的不情願,但也知道不能不見司徒。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在風雨中朝著司徒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泥水濺滿了她的褲腳,可她渾然不覺。


    當沈陽看到司徒時,司徒的臉上滿是焦急與疲憊。還沒等沈陽開口,司徒便急切地說道:“掌櫃的,您可算來了!您這一聲不吭的跑到趙家村!京城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好多重要的事兒都等著您迴去拿主意呢!”


    沈陽微微歎了口氣,聲音沙啞地說道:“京城的事物你看著處理把,決定不了的事情就暫時擱置,我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處理!”


    司徒眉頭緊鎖,他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才會讓自己眼前這個奇女子這般失態!


    司徒不好詢問!


    還是焦急的勸阻道“可京城那邊也不能不管啊。就說咱們沈氏糧店,本計劃在城西開一家新店,那邊地段好,人流大,正是搶占市場的好時機。可現在您不迴去,選址的最後決策定不下來,那些地契文書沒人簽字,眼看到手的好位置就要被別家搶走了。還有沈氏錢莊,最近幾家大客戶都來詢問利率調整的事兒,咱們要是再不給出個明確的答複,他們都打算把錢存到別家去了。這麽大的事兒,沒有您點頭,誰敢輕易做決定啊?”


    沈陽眉頭緊鎖!


    狠狠的瞪了司徒一眼!


    “我的話你是沒聽到還是不明白?需要我說第二遍麽?”


    司徒咬了咬牙,說道:“是,我知道了掌櫃的!”


    話罷!


    司徒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在風雨中顯得有些落寞。沈陽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滿是無奈與糾結。她知道京城的事務刻不容緩,但薑無道這邊的情況更讓她放心不下。


    就在沈陽與司徒交談之際,趙家村的縣衙來人了。一行衙役在風雨中艱難地朝著村子走來,他們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捕頭,名叫李猛,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嚴肅與凝重。


    李猛帶著衙役來到村子中央,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眉頭緊鎖。他轉頭對身邊的衙役說道:“把現場好好勘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衙役們紛紛散開,開始在廢墟和屍體間仔細搜尋。雨水不停地衝刷著地麵,許多可能存在的線索都被破壞了。李猛在村子裏四處查看,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被燒毀的房屋和橫七豎八的屍體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寒意。這是他當捕頭以來見過最慘烈的場景之一。


    李猛走到一具屍體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他皺了皺眉頭,強忍著惡心,檢查著屍體身上的傷口。傷口看起來十分淩亂,有的像是被利刃砍傷,有的則像是被鈍器重擊所致,從這些傷口來看,兇手手段極其殘忍。


    “頭兒,這裏有發現!”一個衙役的聲音傳來。


    李猛連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隻見一個衙役在一處廢墟下,發現了一把染血的長刀。李猛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長刀,仔細觀察著。刀身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得淡了許多,但仍能看出那曾經的血腥。刀的樣式很普通,但刀柄上刻著一個模糊的記號,像是某種特殊的標識。


    “把這把刀帶迴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兇手的線索。”李猛對衙役說道。


    衙役點了點頭,將刀小心地放進一個布袋裏。


    李猛又在村子裏轉了一圈,他發現村子裏的財物並沒有被大量掠奪,這說明兇手的目的似乎不是為了錢財。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們對這個村子下此毒手呢?李猛心中充滿了疑惑。


    在勘察的過程中,李猛注意到了薑無道。他看到薑無道跪在一座墓碑前,抱著酒壇,時而大笑,時而大哭。李猛走上前去,想要詢問一些情況。


    “這位兄弟,你沒事吧?”李猛輕聲問道。


    薑無道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李猛皺了皺眉頭,提高了聲音:“兄弟,我是縣衙的捕頭,想問你幾個問題。”


    薑無道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血絲,臉上滿是瘋狂與絕望。“滾!別來煩我!”他對著李猛咆哮道。


    李猛被薑無道的反應嚇了一跳,他往後退了一步。他能感受到薑無道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痛苦與絕望,這種情緒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兄弟,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們是來查案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李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


    “查案?你們現在才來,有什麽用!”薑無道冷笑著,眼中滿是嘲諷,“我要親手找到兇手,讓他們血債血償!”說完,他又低下頭,抱緊了酒壇,不再理會李猛。


    李猛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薑無道是不會配合的。他轉身離開,繼續指揮衙役們勘察現場。


    雨還在下著,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趙家村依舊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無論是薑無道的痛苦,還是沈陽的糾結,亦或是縣衙的查案,都在這風雨中顯得那麽艱難與無助。未來的路,依舊充滿了未知與迷茫,而他們,隻能在這黑暗中摸索前行,尋找那一絲可能出現的光明。


    烽火驚變,歸心難酬


    江南的戰場,硝煙似濃稠的墨汁,在天地間肆意彌漫,嗆人的氣息無孔不入。營帳內,燭火隨著唿嘯的風聲劇烈搖曳,高仙芝的身影在這昏黃且不穩定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堅毅。他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眼前複雜的軍事地圖,眉頭因戰局的膠著與瞬息萬變而緊緊擰成一個“川”字,手中的朱筆不時在地圖上圈圈點點,試圖從中尋找到破局的關鍵。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驟然響起,打破了營帳內壓抑的寧靜。高仙芝下意識地抬起頭,隻見一名身著“曉”組織特製夜行衣的暗衛,麵色如霜,匆匆走進營帳。暗衛單膝跪地,雙手高高呈上一封密信,聲音低沉且帶著幾分急切:“將軍,‘曉’緊急傳信!”


    高仙芝心中猛地一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祥預感如洶湧的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他迅速伸手接過信件,展開的刹那,眼神瞬間凝固在那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上,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趙家村……血洗……”高仙芝的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聲音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他的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趙家村那曾經寧靜祥和的畫麵:春日暖陽下,田野裏油菜花燦爛綻放,微風拂過,泛起金色的波浪;薑無道與英子手牽著手,漫步在田埂間,他們的笑聲清脆悅耳,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霾;夏夜,繁星閃爍,整個村子被溫柔的夜色籠罩,村民們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其樂融融。可如今,這些美好的迴憶,在這封信件麵前,如脆弱的泡沫般瞬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絕人寰的血海與廢墟。


    “這……這怎麽可能……”高仙芝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信紙在指尖簌簌作響,發出細微而又揪心的摩擦聲,仿佛也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人間慘劇而悲慟哭泣。他深知,這場災難對於薑無道而言,是何等沉重的打擊,那是失去摯愛、失去家園、失去一切希望的徹骨之痛,足以將任何一個鐵打的漢子徹底擊垮。


    高仙芝呆立在原地,久久無法迴神,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靈魂已被這噩耗抽離。他的心中,痛苦、憤怒、自責等情緒如洶湧的波濤,相互交織、翻湧,將他的心攪得千瘡百孔。他自責自己為何沒能早些察覺危險的逼近,為何沒能在薑無道最需要他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為何讓這場悲劇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發生。


    片刻之後,高仙芝猛地迴過神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堅定與決絕。他深知,此刻的薑無道,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他的支持與幫助。他必須迴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會違背軍令,他也要迴到薑無道身邊,與他共同麵對這一切。


    高仙芝大步邁出營帳,朝著朱鎮山的營帳走去。狂風如猛獸般咆哮著,肆意吹打著他的披風,烈烈作響,他的步伐急促而堅定,每一步都帶著無盡的力量與決心。然而,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忐忑與不安,他明白,此刻的戰局正處於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他的離開,或許會對戰局產生難以預料的重大影響。但在他心中,兄弟之情重逾千金,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薑無道獨自承受這滅頂之災。


    來到朱鎮山的營帳前,高仙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如翻江倒海般的波瀾,然後抬手掀開營帳的簾子。朱鎮山正在營帳內與幾位將領商議軍情,氣氛嚴肅而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看到高仙芝進來,朱鎮山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高仙芝,你來這裏做什麽?現在正是商議軍情的關鍵時候,莫要無故打擾。”


    高仙芝單膝跪地,神色凝重,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老師,學生有要事相求。家中突發變故,情況危急,學生懇請老師,允許學生迴家一趟,處理家中事務。”高仙芝刻意隱瞞了薑無道的事情,他知道朱鎮山並不知道薑無道等人的存在,此刻提及隻會徒增麻煩。


    朱鎮山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墨,他狠狠地瞪了高仙芝一眼,眼中滿是憤怒與斥責:“你說什麽?你要迴家?高仙芝,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我們正與敵軍在這江南戰場對峙,戰局瞬息萬變,稍有差池,便可能滿盤皆輸。你身為軍中將領,怎能因為家中一點私事,就擅自離開軍營?這是戰場,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高仙芝抬起頭,眼中滿是堅定與懇切:“老師,學生深知此刻戰局的重要性。但家中之事,實在緊急,學生實在無法安心留在此處。學生向老師保證,此次迴去,定會速去速迴,絕不耽誤戰事。”


    朱鎮山怒目圓睜,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濺出,灑在鋪開的軍事地圖上:“速去速迴?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從這裏到你家,路途遙遠,一來一迴,需要耗費多少時間?你這一走,誰來接替你的位置?誰來負責前線的戰事?軍中無戲言,你身為將領,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高仙芝的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朱鎮山所言句句屬實,但他實在無法放下薑無道不管。他再次跪地,苦苦哀求道:“老師,求您了。家中事務十萬火急,學生願意立下軍令狀,若因學生此次離開而影響戰事,學生甘願受罰,哪怕是軍法處置,學生也毫無怨言。”


    朱鎮山看著高仙芝,眼中既有憤怒,又有無奈。他深知高仙芝平時在軍中的表現,也明白他絕非是那種隨意任性之人。但此刻的戰局,實在不容有任何閃失,一個關鍵將領的離開,極有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戰局的崩壞。他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高仙芝,我理解你家中或許有難處。但身為將領,你必須以大局為重。現在不是你處理私事的時候,你肩負著全軍將士的生死,肩負著國家的安危。你若此刻離開,不僅會影響戰局,還會動搖軍心。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高仙芝的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望著朱鎮山,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他知道,朱鎮山心意已決,無論他如何哀求,都無法改變這個決定。他緩緩站起身來,眼中滿是失落與無奈:“老師,學生明白了。”


    高仙芝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營帳。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獨與淒涼,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他望著遠方,心中默默地祈禱著薑無道能夠堅強地挺過這一關。他知道,此刻的他,隻能將所有的擔憂與牽掛深埋在心底,繼續堅守在這烽火連天的戰場上。


    迴到自己的營帳後,高仙芝獨自一人坐在床邊,手中緊緊握著那封飛鴿傳書。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心中的痛苦與無奈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了與薑無道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一起度過的日子,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迴憶。


    高仙芝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如果他當初能夠多關心一下趙家村的情況,如果他能夠提前察覺到危險的來臨,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的拳頭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暗暗發誓,等這場戰事結束,他一定要親手找出兇手,為趙家村的百姓和英子報仇雪恨。


    夜,愈發深沉,黑暗如墨,將整個軍營籠罩其中。高仙芝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薑無道那痛苦絕望的麵容,以及趙家村那慘不忍睹的景象。每一次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痛,讓他無法唿吸。


    他知道,此刻的薑無道,或許正獨自一人在那片廢墟中,守著英子的墓碑,借酒消愁。他多麽希望自己能夠立刻出現在薑無道身邊,給他一個堅實的肩膀,讓他能夠依靠。但現實卻如此殘酷,他隻能被困在這遙遠的戰場上,無能為力。


    高仙芝的耳邊,不時傳來戰場上的廝殺聲和士兵們的呐喊聲,這些聲音,仿佛在提醒他,他的職責所在。他是一名將領,他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他不能因為個人的情感而放棄自己的職責。但這份職責,此刻卻讓他感到無比沉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天,漸漸破曉,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在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上。高仙芝緩緩起身,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但同時也透露出一股堅定。他知道,無論心中有多麽痛苦,他都必須堅強地麵對這一切。他整理好自己的盔甲,拿起武器,大步走出營帳,迎接新一天的戰鬥。


    在這片烽火連天的戰場上,高仙芝繼續堅守著自己的崗位,為了國家,為了百姓,也為了遠在趙家村的薑無道。他心中的牽掛,如同燃燒的火焰,在這冰冷的戰場上,給予他無盡的力量。他期待著戰事早日結束,期待著能夠早日迴到薑無道身邊,與他一起,麵對未來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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