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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來一次,自己還能做得更好嗎?


    夏守迴憶剛剛的戰鬥,沒有找到可以優化改進的空間。


    不管他怎麽翻盤,能想到的,也隻有省略第一次逼近的試探,換成直接就使用三尺水。


    但這樣做,也隻能節約短短幾秒鍾,最關鍵的血魔麵具的消耗,一點都沒有減少。


    作家最後一次的攻擊,受擊閃殺根本發動不了,他注定會被切成細絲,能抵擋這種攻擊的隻有【偽·血魔】,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既然優化現有的步驟,無法影響最終的結果,那麽……或許就不應該從簡潔戰術的思路去想,而應該往裏頭,再加入其他的戰法。


    夏守想到了《封僵秘錄》。


    死錄筆記讓他學習的操縱僵屍的秘策,而作為開門素材的那幾個祭品也早就準備好了,裝備部替他收集到的三種欲望素材——


    第一種:殺死女人的欲望


    第二種:男女交配時,男人絕對自信的情感。


    第三種:女人對男人絕對忠誠的情感。


    他已經具備了開啟那扇門的條件,但他從來沒試過,更不知道門內是什麽東西,或許門裏的東西的確很強大,但若是不適合對付作家,那麽好不容易節約下來的那幾秒鍾不但會浪費掉,還會費更多的時間。


    哪怕召喚出來的異常對戰鬥有益,他也必須想辦法規避掉最後一次斬擊攻擊,否則一切都免談。


    【偽·血魔】雖然可以用血液構築原有的形體,並在保持液態的情況下,獲得原有肢體的功能性,但前提是形體存在,如果液態的形體都崩潰了,那肢體的功能性就會持續喪失。


    剛剛他就是如此,他被徹底斬為血水了,沒了血液構築的手腳眼耳,自然也喪失了視覺聽覺觸覺,雖然他依舊活著,並且還能繼續重構,但同樣無法行動。


    之前他被切碎後,好不容易重塑部分身體,結果就被作家再次斬碎,徹底殺死。


    他絕不能被擊潰至那種地步,一旦擊潰到那種地步,就是輸了。


    夏守沒有時間繼續思考,他無法在迴溯的這一階段過多停留,在這沒有時間概念的界限上,他逗留的“時間”已經到了極限。


    下一刻,夏守已經迴到了戰場上。


    留給他的時間,還是一分鍾。


    隻不過,這是最後的一分鍾。


    迴歸現實的瞬間,黑影已經開始在夏守的腳底躁動。


    在血魔麵具扣上臉頰的瞬間,金色的書閣門扉,和另一扇被紅繩縱橫纏繞的木門,也從黑影深處浮出水麵,從黑影中蹦出來的,還有三瓶無色液體。


    第一扇門開了,夏守拿出三尺水,口中念念有詞,嘰哩哇啦說了一大串。


    夏守也不知道自己念叨的是什麽,因為《封僵秘錄》上寫的就是這些沒有明確意義的咒語,大概和阿彌陀佛,波若波羅密一樣,是由某種其他語言音譯而來,具體效果不明。


    但在念完的瞬間,夏守就感覺自己咒力掉了一大截。


    “開!”


    夏守一聲大喝,那扇被紅繩捆綁,貼著數百道黃符的木門,忽然開始劇烈抖動。


    下一秒,捆綁在木門上的紅繩像古箏的弦接連崩斷,門上的符紙,盡皆燃起火來,隨後木門洞開,一抹紅霧衝天而起!


    紅霧如墨水在夏守頭頂三十米處浸染散開,仿佛高掛的大紅絲綢,一排排寫著“喜”字的大紅燈籠,從紅霧深處懸吊掛下,嗩呐聲驟然響起,吹得卻是哀樂。


    隨著嗩呐聲起,一穿喜服的男人,從敞開的木門,飛掠跳上地麵。


    他皮膚青白,但卻沒有臉,額頭、眼睛、鼻子,連帶著前半個上下顎,都就仿佛被一把沉重的利斧,從上至下給削掉了。


    夏守麵前也出現了文字說明。


    【門扉:鬼新郎】


    【簡介:■■■■■■■■■■■■(被欲望汙染)】


    【效果:鬼新郎有著極狂暴的攻擊欲望,以及極高的肉身強度和異常抗性,攻擊能輕微裂分普通的“緣”(不屬於當事人的力量,利用工具、儀式等媒介獲得和維持的力量),對異性間的“姻緣”有非常強大的裂分效果。】


    【代價:三種素材……】


    夏守剛剛瞟完簡介,鬼新郎就已徑直向作家衝去。


    短短十米的距離,不過幾步之遙,在靠近作家的過程中,鬼新郎的喜服,眨眼就被無數細密的斬擊割裂,它的身體像暴風中的沙堆,快速消磨著。


    等他走到作家麵前,血肉已被切割殆盡,隻剩下一點殘破的骷髏。


    那骷髏仿佛風化般脆弱,表麵的骨粉還在不斷飄散,但它在靠近作家後,刀子般蒼白的骨指,仍舊以極迅猛的氣勢刺向作家。


    作家往側麵踏出一步,這一步本該瞬移出極遠的距離,輕易躲開鬼新郎的攻擊,但一個大紅結憑空出現在兩者正中。


    綢帶的一端,綁在鬼新郎身上,另一端,仿佛從作家身體裏生長出來。


    夏守雙眼大睜,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他並沒指望這個被封印在門裏的怪物,能幫到什麽大忙,但現在它的力量居然直接對作家起效了,難道它的異常等級比作家還高?!


    在鬼新郎即將攻擊到作家的刹那,它的下半身骨頭再也支撐不住持續的斬擊,崩塌成齏粉,而它的上半身向地麵墜落的過程中,一爪子洞穿了作家的小腿。


    鬼新郎被徹底切碎,天上的紅燈籠還沒全部點亮,耳畔的哀樂聲驟停,然後一股狂暴的吸力憑空誕生,將紅綢緞、燈籠,已經變成齏粉的鬼新郎,全都一股腦地收進了那扇門裏。


    砰!


    木門合攏,沉入影中。


    夏守揮劍,隔空瞄準作家一斬!


    時間過去沒有多久,很短很短,但局勢已經和上次截然不同。


    夏守揮劍的同時,空餘的另一隻手按下了道林格雷的懷表。


    他現在是登峰造極狀態,維持過高的異常等級毫無意義,雖然保持lv1的蠍脊,不管是運動能力,還是神經反射速度,都遠遠不及高活性化的狀態,但卻能使用懷表了!


    作家的最後一擊,即使是蠍脊最活躍的水平,都無法反應。


    既然注定被命中,那就放棄閃避這一選擇,用懷表的免傷,去盡可能減少肉身的崩潰!


    夏守咬緊牙關,屏住唿吸,揮出三尺水。


    旋即身形瞬移,來到作家三步之內!


    這次,作家沒有嚐試閃躲。


    他的戰鬥本能,已經預判用瞬步躲不掉這次觸碰了,因為鬼新郎已經重傷了他的小腿!


    但第一次觸碰應該還是失敗,這種事,夏守剛經曆過。


    他伸出手,即將觸碰的位置變成了火焰,第一次觸碰落空了。


    夏守第二次伸手。


    一瞬間,他墜入了無光無聲的世界。


    無法閃避的攻擊命中了他,但這次,夏守沒被這綿密的斬擊之雨拉成幾百米長的血絲,他的形體在最前端殘留了半個模糊的人形。


    道林格雷的懷表的傷勢減免,完全沒有防禦住作家的攻擊,就像血量一百的玩家,被攻擊力三萬的boss一刀斃命,那溢出的傷害再怎麽減免,都無法改變玩家被殺的結局。但即便如此,懷表還是能做到一點,至少能死得好看些。


    雖然留全屍都做不到,但懷表讓夏守留下來一個模糊的輪廓形狀!


    對別人來說,這可能什麽都無法改變。


    但對夏守來說,這微不足道的改變已經夠了!


    在這個沒有任何感知的環境中。


    這一次,夏守沒有下意識去重塑自己的聽覺和視覺。


    因為在上次死掉的前一秒,他看到了自己和作家的距離。


    先重塑眼睛和頭部,沒有任何意義。


    此時此刻,最迫切需要重構的,是手!


    現在,就連生死都要拋開!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碰到對方!


    夏守的指尖,感受到了來自空氣的些微阻力,他伸出“手”,往印象中作家站立的方向摸索著伸去。


    他能感覺自己血液構成的,僅有三毫米長度的指尖,在前進的過程中,依舊在不斷被切碎,不斷被毀滅,但夏守沒再去重塑其他身體部位。


    重塑眼睛和耳朵,雖然可以看清現實,但那太浪費欲望了。


    要把僅存的這一點點欲望全都集中在這一丁點指尖上,用這一點手指,去碰到作家!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除了那中指指尖傳來的一點空氣的流動觸感,就隻有文字說明中,不斷減少的欲望存量,提醒著他生命的倒計時。


    在度秒如年中,內心的恐懼像怪物,折磨著他的精神。


    無數糟糕的可能性輪番攻擊著夏守的大腦。


    已經很久了,為什麽還沒碰到?


    會不會是作家已經躲開了?


    還是說,手指伸出的方向早就歪了?


    該不該稍微一點欲望,去重塑自己的眼睛,隻要一點點就好,隻要一瞬間就好,看一看還差多少厘米,或許就是這麽一眼,就能調整方向,真正碰到作家。


    這些無根據的假想,不斷給他各種建議,就像閉著眼睛往懸崖走去的人,非常想要睜眼看一看自己是否已經走到了崖壁邊緣。


    內心想要看到外麵的欲望,在體感時間混亂的主觀時間中,像膨脹的泡沫一樣,將夏守吞沒包裹。


    而同時,另一種想法反駁著這一點,但並不是什麽樂觀的想法,反而更加消極:或許你已經落空了,已經沒了最後的希望,但如果你現在不睜開眼,那至少你會在不確定中迎來死亡……至少,死時並不絕望。


    “夏守大人,我一直在您身邊。”


    夏守昏沉的精神猛地一震,仿佛溺水者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般,停止了沉落。


    愛麗絲!


    是幻聽嗎?!


    現在的他不可能聽到愛麗絲的聲音,但在無知無覺,連肉身感官都不存在的世界裏,這一刻他卻清晰感覺到了,愛麗絲環繞在他脖子上的雙手!


    ……他沒有脖子,隻是愛麗絲依舊環繞著他。


    一瞬間,夏守安心了。


    就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仿佛這樣的死亡已有無數次。


    夏守的指尖傳來血液的觸感。


    他碰到了!


    登峰造極的【永續同傷】發動,一直被切碎的指尖不再分裂。


    贏了嗎?


    夏守大腦一片空白。


    他沒時間去細想這一切,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利用僅存的欲望,將血液轉化為真實的肉體。


    欲望已經不多了,再過不久,他就會從血魔模式脫出,到時候如果腦袋和身體還是血液,他就會直接死亡!


    夏守的液態身體,從頭部和軀幹開始匯聚、重塑。


    先是頭顱,然後是軀幹,再然後,夏守馬上催動【偽·血魔】,將液態身體向著真實的肉體轉化。


    當他恢複了頭和身體,還有一條真正的手臂後,血魔麵具的最後一點能量,也被徹底耗盡。


    臉上麵具消散,夏守血液構成的雙腿,瞬間失去了“站立”的功能,變成普通血水散落一地,他也重重摔在地上。


    現在的他,四肢僅有一臂,幾乎成了人彘。


    “贏了嗎?”夏守恍惚地望向不遠處的另一灘血水。


    即使現在,夏守都不敢確定,有沒有殺掉作家。


    如果沒有羅薩的書,他贏不了。


    沒有懷表,沒有鬼新郎,缺了任何一個,他都贏不了。


    所有能用的,他都用上了,不管是高風險,還是低風險,用過的,沒用過的,他都用盡了。


    夏守甚至覺得,現在他還活著,就是一個奇跡。


    他活下來了!


    “愛麗絲……”夏守開心地叫出聲,笑容鋪墊突然在臉上凝固。


    他看到周圍一覽無餘的城市,還有頭頂湛藍的天空……沒有鏡子。


    開戰前幾秒,作家的第一波斬擊,就徹底摧毀了他臨時構築的鏡宮。


    果然,那簡陋的保密手法,到最後都沒派上一點用場。


    即使管控局的所有人,都進入了d神律的領域,但這座城市中還有其他人在,那些反抗者,還有倒映世界之外,一直觀察著這座城市的其他分局。


    他的戰鬥,並沒有在無人處。


    關於這次戰鬥的信息,隻要二次傳播,他就會立刻死亡。


    要說剛剛的戰鬥沒有一個人看到,夏守是不信的。


    另外,他也不相信看到的人,不會和其他人說。


    目睹剛才那一切的人,守口如瓶的概率,就像金逢龍舉的那個例子一樣,和海浪將分解的機械手表的零件,拚成成品一樣渺小。


    “哈……”夏守不禁發出一聲自己都沒想到的怪笑。


    他覺得現狀開始有點搞笑了,因為他居然還沒死!


    這聲勢浩大的大戰,在結束後,沒人向不知情者討論嗎?


    “精彩的戰鬥,你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突然,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夏守前方傳來。


    然後,前方光線開始朦朧,渾身被繃帶纏繞的法老,從光暈中走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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