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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織的嘴是上了符嗎?這麽準。


    喬南楚老半天了才迴神:「給我看看。」


    溫白楊把驗孕棒給了他。


    他懵懵愣愣的,哪裏會看:「怎麽看?」


    溫白楊指了指上麵的紅槓槓,用手語解釋:「兩條是懷孕。」


    一深一淺,但確實有兩條。


    「去換衣服,我們上醫院。」


    產科的主任醫生已經下班了,喬南楚給孫副院打了電話,讓何主任臨時趕了過來。


    晚上七點,何主任拿到了結果:「恭喜喬先生,你太太懷孕六周了。」


    喬先生沉默了。


    喬太太有點不知所措。


    看兩位的表情,好像不是喜啊,何主任識趣地沒有再多說了。


    他們出了辦公室。


    溫白楊用手語問喬南楚:「怎麽辦?」這個孩子在他們的計劃之外,她不知道怎麽辦了。


    喬南楚說:「先迴家。」


    迴到家,已經快八點了,他們晚飯還沒有吃,


    溫白楊把血檢的單子放進了茶幾下的櫃子裏:「我去做飯。」


    「不做了,我們叫餐。」喬南楚拉著她坐下,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有沒有不舒服?」


    她搖頭。


    他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有點涼:「待會兒吃了飯你就去睡覺,什麽都不要想,我來幫你想。」


    晚飯溫白楊隻吃了幾口,放下碗的時候,她想到了什麽,又去盛了一碗湯,皺著眉頭喝光了。


    等她洗漱完迴了臥室,喬南楚才給薛寶怡打了一通電話。


    「寶怡,把何主任的電話給我。」


    「你幹嘛?」薛寶怡琢磨了一下,茅塞頓開,「何主任可是產科醫生,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喬南楚沒說:「別問東問西。」


    問題好像有點嚴重,薛寶怡不敢問了,乖乖把號碼報過去。


    剛結紮呢,就看產科,這事兒不對勁啊!


    薛寶怡往嘴裏扔了半個小桔子,邊想著,邊踹了踹腳邊的小東西:「再給我剝一個。」


    已經剝了兩個桔子的雞總:「臭爸爸!」他不剝,他手疼疼!


    薛寶怡側躺著,占了大半張床,把雞總擠在角落裏,口氣像社會老大教訓社會小弟:「還想不想要車車了?」


    社會小弟撇撇嘴:「想。」


    社會老大揮揮手:「剝橘子吧。」


    「哦。」


    才一歲半的雞總為了車車忍辱負重,被迫營業,承受著他那個年紀不該承受的。


    薛寶怡吃著桔子打遊戲。


    方理想在浴室大喊了一句:「薛寶怡。」


    薛寶怡扔下手機跟兒子,跳下了床:「怎麽了老婆?」


    方理想跑來說:「我闖禍了。」


    闖禍?


    那不要緊,反正遭殃的是別人。


    薛寶怡又躺迴去:「沒事,老公幫你搞定。」


    方理想把來龍去脈簡單地概括一下:「我剛剛和白楊聊天。


    「然後呢?」


    「她懷孕了。」溫白楊沒有直說,她就問了孕婦可不可以喝冬蟲藥膳湯,方理想一下就猜出來了。


    嘖,果然。


    薛寶怡伸手管兒子要剝好了的桔子,吃得悠哉悠哉:「然後呢?」


    「然後我就一時手快。」


    「你發了什麽?」


    她發了一句話,手比腦子還快:「怎麽這麽巧,剛結紮就懷上了。」


    薛寶怡:「……」


    方理想為什麽會知道喬南楚結紮的事?


    好吧,他嘴賤,給抖出來的。


    真是冤有頭債有主,薛寶怡認命:「沒事兒,喬南楚頂多打你老公一頓。」


    如果隻是這樣,那方理想就放心了,她囑咐薛寶怡:「那你千萬不要還手,就讓他打。」


    「……」


    薛寶怡手裏的桔子突然就不甜了。


    「薛寶怡,」方理想看了看地上的桔子皮,又看了看坐在床上剝桔子的兒子,「你怎麽又讓你兒子給你剝橘子?」


    薛寶怡非常不要臉地胡扯:「因為我兒子孝順,非要給他爸剝橘子。」


    剝桔子剝到手疼疼的雞總:好氣氣哦,可是他想要車車。


    喬南楚迴臥室的時候,溫白楊已經躺下睡了,燈沒有關。


    「睡了嗎?」


    他摸摸她的臉。


    她睜開眼,沒有睡,眼睛是通紅的。


    「哭了?」


    她坐起來:「為什麽要去做手術?」


    結紮的事,她知道了。


    「薛寶怡跟你說的?」


    她沒有迴答,手語比得很快:「因為我對嗎?」


    「是不是薛寶怡跟你說的?」


    她低頭,眼淚滾了下來:「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用手語說完,她就伸出手,抓著他的手放在了小腹上,然後對他搖搖頭。


    她不想流掉這個孩子。


    「誰說要流掉了。」喬南楚坐到床邊,「我問過醫生,孩子不一定會有問題,等過了十六周,我們再去做染色體檢查,如果沒有很大的問題,就把寶寶生下來,好不好?」


    她用力點頭,熱淚盈眶。


    「不哭了。」


    他扶著她躺下,吻她的眼睛:「不哭。」


    溫白楊懷孕八周的時候就住院了,因為有流產跡象,需要住院保胎。


    十五周做了唐氏篩查,檢查結果是低危,因為溫白楊染色體特殊,懷孕十六周的時候,又做了羊水穿刺。


    她沒有去聽結果,而是在病房等喬南楚。


    傍晚的時候,他迴來了。


    「結果出來了嗎?」


    他走到床邊:「出來了。」


    她撐著病床要坐起來。


    「你躺著。」


    喬南楚扶著她躺下。


    她急急忙忙地比手語:「結果怎麽樣?」


    喬南楚拉了椅子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她手冰涼冰涼的。


    他告訴她:「染色體沒有出現異常。」


    何主任的原話是:「染色體沒有出現異常,能排除畸形、唐氏綜合症、唇齶裂、先天性心髒病等一些常見的染色體疾病,但你的太太比較特殊,因為父母近親,有可能會有其他遺傳病,而且染色體遺傳性的聽力障礙、視力障礙以目前的技術還檢測不出來。」


    溫白楊立馬問他:「那孩子可以要嗎?」


    他也問了何主任這個問題。


    「孩子可以要嗎?」


    「依照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可以。」何主任還有下半句,「但我給的建議是,不要冒險。」


    所有醫生都勸他,孩子別要了。


    溫白楊又坐起來:「孩子可以要嗎?」


    喬南楚微微笑了笑:「嗯,可以。」


    他知道,她很想很想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了心理負擔的緣故,溫白楊的情況好了很多,在胎兒二十周的時候,她出院了。


    溫白楊肚子很小,二十二周後才顯懷。


    二十六周的時候,外婆來了帝都,和她一起住。


    之前溫白楊和老人家說過很多次,要接她過來,可老人家不願意,這次是來專門照顧溫白楊的。


    從查出懷孕到現在有四個月了,喬南楚整整休了四個月的假。


    這日晚飯後,外婆去樓下和同鄉的老姐妹聊天去了,喬南楚在洗碗,溫白楊在旁邊擦碗。


    「你迴局裏工作吧,我有外婆照顧著。」


    他關了水:「迴了局裏我也沒心思工作。」


    就是這天晚上,她半夜疼醒了。


    她懷孕之後,喬南楚睡得就越來越淺了,他在她第二下翻身的時候就醒了,「怎麽了?」


    「南楚,」她抱著肚子,用嘴型說,「我肚子疼。」


    喬南楚沒有讀懂唇語,隻看到她蜷著身子,滿頭大汗。


    他立馬起來:「不怕,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淩晨兩點,溫白楊被送進了醫院。


    檢查結果不太好,妊娠才二十六周,孩子就有早產的跡象,何主任建議她臥床保胎。孫副院通知了喬家人,喬家人連夜都趕過來了。


    溫白楊躺在病床上,臉色很蒼白,她忘了老人家看不懂手語,筆畫著說:「對不起爺爺,這麽晚了,還讓您擔心。」


    可喬泓宙看得懂,他跟著孫子學了一點了,他搖頭,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辛苦我們白楊了。」


    我們白楊……


    她因為這一句話,淚流不止。


    喬家人都來了,病房裏很多人,唯獨溫白楊的外婆不在裏麵,她在外麵,因為怕外孫女看見她落淚。


    等到喬泓宙出來,她走過去:「南楚爺爺,我家白楊她——」


    老人家是想道歉。


    喬泓宙打斷了,問:「白楊外婆,明天我去寺裏拜佛,您去嗎?」


    她點點頭。


    次日,喬南楚也去千靈寺了。


    兩個老人家和喬南楚都沒有去過,薛寶怡毛遂自薦,給他們領路。


    到了山腳下,喬南楚打發薛寶怡:「你別上去。」


    卸磨殺驢啊,薛寶怡不樂意:「我又不是單單送你來的,我也是來見佛祖的。」他要求求佛祖,讓他老婆早點意識到老公比遊戲重要。


    「你下次再來見,今天別上去。」喬南楚語氣像請求。


    幹嘛呀?


    薛寶怡不情不願地:「好吧,那我在下麵等你。」


    喬南楚撇下他,上山了。


    薛寶怡怎麽可能真的乖乖等,他偷偷跟上去了,遠遠就看見喬南楚跪在佛堂前的階梯上,一步一跪一叩首。


    上一個這麽做的人,是江織。


    薛寶怡搖頭失笑,這小子啊!


    溫白楊臥床保了一個多月的胎,受了很多罪,她怕喬南楚心疼,從來不叫苦。生產的時候,她妊娠才剛滿三十三周,誕下的是女嬰,因為早產,孩子的體重不足2500克。


    溫白楊產後過了一天才醒過來。


    她睜開眼就在旁邊找。


    「孩子呢?」


    喬南楚讓她不要動:「在保溫箱。」


    當時醫生出來,沒有說恭喜,也沒有說母女平安,隻說孩子胎心很弱,生命體徵不強,暫時需要養在恆溫箱裏。


    他也隻問了一句:「大人呢,平安嗎?」


    溫白楊掙紮著要起來:「帶我去看看她。」


    他扶著她,不讓動:「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她生產時,兩次在手術台上失去意識,都輸了一天的血,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血色:「我想看看她。」


    喬南楚不想看。


    孩子生下來到現在,他一眼都沒有去看,差一點,就差一點,溫白楊命都要搭進去了。


    「好,我帶你去看她。」他把她抱到輪椅上,在她腿上蓋上厚厚的毯子,「但隻能看一會兒。」


    溫白楊點頭。


    保溫箱裏的寶寶眼睛都沒有睜開,渾身紫紅紫紅的,躺在裏麵就一點點大。


    喬南楚隻看了一眼,眼睛就紅了。


    「爺爺給她取了名字。」他說。


    溫白楊看著箱子裏的孩子:「叫什麽?」


    「祈安。」


    他在她掌心寫了那兩個字,祈求的祈,平安的安。


    「她動了。」


    「她動了!」


    她激動地比劃著名。


    喬南楚推著輪椅靠近了一點:「嗯,她聽到我們說話了。」


    保溫箱裏那個孩子很小很小,她腳上戴著老爺子從寺裏求來的平安扣,她還在動,腳踢在了保溫箱上,平安扣撞著玻璃,噠、噠、噠、噠……一下一下地響著。


    溫白楊聽不到,但她給寶寶取了個小名,叫噠噠。


    兩個月後,噠噠從保溫箱出來了,她身體不好,之後一直住在醫院。三個月的時候,醫院確診,噠噠有聽力障礙。


    噠噠五個月大的時候,配了助聽器。


    因為聽力的問題,噠噠說話很晚,一歲零四個月了才會說話,她說的第一個詞是「雞雞」。


    當時薛寶怡一家都在,雞總開著他爸爸新給他買的「豪車」在逗妹妹玩兒。


    「噠噠。」


    「噠噠。」


    噠噠沖雞總哥哥笑。


    雞總哥哥拍拍副駕駛的座位,問噠噠妹妹:「要不要坐雞總哥哥的車車。」


    噠噠扯著小裙子咿咿呀呀。


    雞總坐在他的「豪車」裏,學著他爸爸的樣子,單手轉方向盤,一隻手去拉在坐墊上爬的噠噠:「噠噠,爬上來,雞總哥哥帶你去兜風風。」因為噠噠妹妹很小,雞總哥哥體貼地跟她說疊詞。


    噠噠扒著車門,叫他:「雞。」


    四個大人同時看過去。


    兩個小不點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雞總糾正:「是雞總哥哥。」


    噠噠抓他的耳朵:「雞雞。」


    雞總耳朵很疼,但不能生妹妹的氣:「是哥哥。」


    噠噠:「雞雞。」


    「哥哥。」


    「雞雞。」


    「……」好吧,雞總放棄了,把妹妹抱著拖上車,「雞雞哥哥帶你兜風風。」


    「風風。」


    這是噠噠學會的第二個單詞。


    後來,中二期的雞總最喜歡帶女孩子去兜風了,不過他不記得了,他帶去兜風的第一個女孩子是噠噠。


    後來,十三歲的噠噠問雞總:「以後可不可以隻帶我兜風?」


    十五的少年難得紅了臉,染著一頭桀驁不馴的奶奶灰,卻乖乖地迴答:「哦。」


    ------題外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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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居然想寫噠噠和雞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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