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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4章 太後壽宴(二)


    宮明月臉色不好,太後自然也是,隻不過這眾人場合,太後不便發怒,隻由著宮正寅去了,轉頭便招唿攝政王問:“正清,這壽宴是由你籌辦的,不是說有年輕人要表演才藝麽,快讓他們別藏著掖著,老看些舞娘揮袖子,別說年輕人,老婆子我都覺得沒意思。”


    “娘娘說的是,”攝政王笑了笑,轉頭招手喚宮如商到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宮如商點點頭,轉身便下去請了新科三甲上台。


    三甲個個年少英才,尤其探花郎柳瑟儀表堂堂柳眼含韻,一上台便引得一陣議論。


    因為古往今來,眾所周知,狀元可以是醜的,探花郎卻不能醜,探花郎往往都是皇家的備用女婿。


    其中狀元譚卓,榜眼韓非煙一上台,便有侍從為他們鋪紙研墨,看樣子是要現場做書做畫,而探花郎麵前則擺上一架古琴,隻見他十指輕彈,嫋嫋之音徐徐奏起。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眾人紛紛鼓掌,誇讚探花郎好雅致。


    柳瑟淡淡一笑,微微躬身行禮,便含笑隱至台側,台中間的譚卓和韓非眼此時也完成了詩畫作,侍從們連忙接過。


    狀元譚卓看起來十分老實,隻寫了一幅對聯,寫的是“樂享遐齡壽比南山鬆不老,欣逢盛世福如東海水長流”,不過他的字著實漂亮,太後見到對聯點頭,說了句“賞”。


    榜眼韓非眼比之就更靈活討喜,他畫了一幅畫,畫裏上邊飛著一雙華麗漂亮的綠孔雀,太後慈眉善目的坐在孔雀之下,三層蓮台之上,蓮台之下有一水池,水池白煙嫋嫋,池中有龜,池旁有鶴。


    太後見畫便笑了:“這畫的什麽,怎麽畫中人有些像哀家,又像觀音?”


    韓非眼趕緊笑道:“啟稟太後娘娘,微臣畫的便是太後娘娘。”


    “哦?”太後笑的合不攏嘴,“難為你有心。”


    “太後娘娘謬讚,微臣不才,又家境貧微,尋不到奇珍異寶獻給太後娘娘祝壽,便想著獻畫以表心意,但日夜輾轉反複難眠,想了許久都想不出來究竟該畫些什麽,今日來前微臣還忐忑,隻打算畫些普通的鬆柏祝壽,不知娘娘見了喜不喜歡,但一見太後娘娘,微臣便如同見了神人,頓時有感而發,畫下此畫。還望太後娘娘不要嫌棄。”


    韓非煙說了一堆漂亮話,樂的太後合不攏嘴,連連說著不嫌棄,又叫人重賞他。


    “馬屁精。”宮明月見狀嗤之以鼻。


    暮雲朝笑了笑,確實是馬屁精。


    韓非煙這畫一看,便讓她想起史浩的一首《鷓鴣天》:


    孔雀雙飛敞畫屏。錦花裀上舞娉婷。紅綃袖暖琉璃滑,金鴨爐香椒桂馨。


    丹臉渥,秀眉青。平生陰德在遐齡。如今便好添龜鶴,元是南箕一壽星。


    明明是借鑒了別人的祝壽詩,卻能把話說的這般“動聽”,這位榜眼韓非煙,可不就是個馬屁精麽。


    暮雲朝上輩逃亡的早,不認識多少京都的年輕人物,但韓非煙這個名字卻似乎聽過,他似乎是韓非魚的堂弟,上輩子好像還考到了狀元,混的風生水起。


    這輩子科考若不是有扶琴攬書,狀元恐怕還是他的,不過即使他這輩子沒考到狀元,憑他這張嘴,以及他背後的關係,十有八九也還是能過的風生水起。


    暗暗記下此人,暮雲朝飲下一杯茶。


    而台上韓非煙被重賞,不驕不躁,見一旁的柳瑟未被賞,還躬身和太後說了句:“多謝太後娘娘賞賜,不過微臣能做出此畫,除去太後娘娘神姿,柳探花的琴曲也是功不可沒,柳探花此曲猶如仙音,一閉眼微臣仿佛騰雲駕霧,一睜眼再見太後,一時恍然還以為見到了菩薩。”


    太後這才想起忘賞賜立在一旁的柳瑟,忙叫人賞賜柳探花,轉頭又直誇韓非眼:“你這孩子合哀家眼緣,嘴甜,心眼還好,旁人得了恩賜都是耀武揚威,你卻能不忘同伴,真是難能可貴。”


    “太後娘娘謬讚。”韓非煙又是躬身行禮,非常得體。


    與之一對比,狀元譚卓和探花柳瑟便顯得老實呆板。


    看客們心思活絡,見狀紛紛開始讚揚榜眼韓非煙,韓非煙依舊謙遜萬分,隻是再怎麽他也是十幾歲的少年郎,春風得意之下,他含笑側眸看了一眼旁邊老實巴交的譚卓,心中卻是得意的憤恨——


    韓非眼自幼便是神童,國子監比讀書從沒人比的過他,就連家族最足智多謀的堂兄韓非魚也承認,比讀書比不過他,但誰知兩年前,國子監突然插進來兩個外來弟子,第一次測驗做出的文章就被夫子驚為神人。


    譚卓倒還好,雖然文章好,但老實巴交,不怎麽討喜。但柳瑟不僅文采斐然,長相還引人注目,說話也是玲瓏八麵。


    柳瑟一來,韓非煙便覺得自己“天之驕子”的光環褪了色。於是,柳瑟成為了韓非煙的眼中刺。


    為避免柳瑟科考壓自己一頭,科考前,韓非煙特意讓身為國子監的夫子堂兄韓非魚,買通監考夫子,給柳瑟安排一個最靠近茅廁,最為炎熱的座位,就是想讓柳瑟名落孫山。


    但柳瑟絲毫不受影響,依舊進了殿試,到這時韓非煙依舊最擔心柳瑟中狀元壓他一頭。


    可誰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狀元卻被悶頭悶腦的譚卓搶走了!


    韓非煙一直將狀元視為囊中之物,又從來看不起譚卓,自然恨譚卓恨得不行,這也是為什麽剛才他故意給柳瑟說好話討賞——韓家人,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如今狀元是譚卓,那譚卓便是他的敵人!


    於是下台時候,韓非煙還不忘讓柳瑟注意台階,似乎真的關心柳瑟極了。


    柳瑟隻是笑而不語,安安靜靜迴到原來位置,即使韓非煙一直“柳兄柳兄”熱絡的喊著,他也隻是點頭微笑,反正一句話不搭理韓非煙,氣的韓非眼心罵他不識好歹。


    韓非煙自然不知,柳瑟原名柳扶琴,譚卓原名卓攬書,皆是父母雙亡的孤兒,自幼看清世間百態人情冷暖,又被朱雀精心教導過如何識人,哪能看不出韓非眼那些彎彎道道?


    隻是不屑搭理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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