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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龍殿內的諸公,是在討論著歲末廟祭與各州郡上計等事。


    本來這些尋常庶務都應該在太極殿的東堂討論,但天子曹叡覺得在那邊等待結果很無聊,便讓公卿僚佐們轉來了這裏。


    至少這裏不如太極殿那般肅穆,設宴在殿外賞雪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醉心學術且任職秘書監的王肅並不參合內朝之事,但他被天子點名來作陪,以備倏然有了題詩作賦的興趣時可唱和作對。


    所以他隨駕進入九龍殿後,頓感尷尬。


    不是亂入內朝的尷尬。


    而是天子曹叡在對諸公的討論做出定奪後,將一些無關緊要的僚佐遣歸去了,然後就留下個別重臣對夏侯惠的上疏講述各自的建議。


    故而,在侍宦大聲讀夏侯惠的上疏罷了時,諸公都不約而同的朝著王肅這邊撇了一眼。


    王肅有種坐如針氈的感覺。


    你們以目視我作甚?


    我是夏侯惠的外舅沒錯,但此事我並沒有參合其中啊!


    當然了,他不可能出聲辯解。


    此時的他已經明白了,對將士班師行程了如指掌的天子曹叡,哪裏是倏然有了在九龍殿賞雪的興趣哦!自己今日被點名來作陪又是哪門子的恩寵哦!


    幌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切都是天子有意為之,提前算計好了的。


    對比誤入的王肅,更鬱悶的人是和洽。


    因為被留下的諸公之中,除了這幾日告病不朝的陳矯不在外,其餘都是先前定論如何對丁謐錄功之人。


    之前他被抓了壯丁,今日是很倒楣的“恰逢其會”。


    討論歲末廟祭的事宜,領太常職的他怎麽可能不列席其中呢?


    而且,其他人在瞥了一眼王肅後,更是猶如前番那般齊刷刷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坐等他第一個發表建議了。


    這次倒不是諸公當天子之麵,還敢將推諉之心擺出來。


    而是太尉司馬懿猶鎮守在雍涼、司徒因董昭病故而空缺著、司空陳群臥榻不起已然好些時日不朝了,作為九卿之首的太常,和洽自然要率先作言了。


    和洽算是倒黴催的。


    所以,無比鬱悶的他,不由在心中咒罵了劉放孫資幾聲。


    號“專任”的中書省不乏擅權之事,這兩個人平日裏以態度強硬示人,今臨事了,就想起廟堂班列尊卑有序了?


    老匹夫!


    奸佞之徒!


    深吸了一口氣,平緩心中憤憤之後,和洽衝著上位的天子拱手作言道,“陛下,老臣猶持前言,功過不相抵。”


    “嗯。”


    輕輕頷首,曹叡的鼻音微不可聞,剛想將轉頭往素來善揣聖意的劉放孫資看去時,卻不料和洽說話大喘氣。


    “不過,陛下。”


    “老臣竊以為,鎮護將軍表奏之中,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天子宏器猶如天地,山川滄海不可及,不念舊惡、勵人向善’等言,以及臨末引李斯《諫逐客書之言聲稱此舉裨益社稷,頗為可取。”


    “是故,老臣雖堅持天子詔令不可隨意改,但如鎮護將軍辭讓食戶以封丁謐之請,未嚐不可也!亦可彰陛下之器、申廟堂之威也!”


    嗯,夏侯惠在上疏之末乃是如此作言的——


    曰:


    “臣惠嚐聞‘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之言。前漢高皇帝不棄走卒狗屠之輩,遂有漢室四百年之祚;今朝武皇帝不拘一格降人才,遂成我魏室代漢承天命之基。陛下自即位以來,勵精圖治,有整頓時弊、振綱紀以固社稷之心、掃平天下不臣之誌,何不循武皇帝舊例、擇取李斯之益言,不以舊惡卻良士、許功勳以赦罪人,延攬天下有識之士入彀為國效力,力爭人盡其才、朝野上下戮力同心,是使滅蜀吞吳、畢四海克成大業,廟告武文皇帝之靈!”


    “嗯!和卿之意,朕知矣。”


    這次曹叡的應聲,眾人都很清晰的聽見。


    因為方才侍宦大聲申讀夏侯惠上疏時,就在最末一段,曹叡可是聽得神往不已。


    又或者說,但凡是有點進取之心的帝王,都會對畢四海克成大業、讓青史重重著墨自己的身後名這種事情神往不已。


    不過,他還是深諳帝王心術的。


    為了讓自己持續維持著高深莫測,他如和洽那般說話大喘氣,又補了一句,“稚權雖行事魯莽且久在行伍之中,然而諸公可莫忘了,彼年少時以文才揚名。奏對上疏之時,引經據典、以古喻今可謂信手拈來,諸公就事論事,毋庸理會彼慷慨之言。嗯”


    言罷,曹叡目光在殿內環視,躊躇片刻,遂一改先前想問劉放孫資的心思,將視線落在了衛臻身上,“衛卿?”


    陳矯不在,殿內眾人當屬他最耿直敢言了。


    “迴陛下,老臣略有異議。”


    衛臻倒也不推脫,行禮徑直作答道。


    “丁謐昔日被罷黜禁錮,乃布告天下之詔也!是故,老臣竊以為,斷不可赦其罪、授彼官職,以免有朝令夕改之嫌,令廟堂威嚴不複。而今,鎮護將軍願分戶求封丁謐、以全秦漢以降軍功封侯之故事,廟堂若順勢許之,則可激勵天下士庶為國征伐之心。”


    “然而,細究之,此舉亦有赦丁謐禁錮之嫌。”


    “一如《韓非子‘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之言。以老臣為例,犬子亦在罷黜禁錮之列,但老臣若想使之入行伍以求軍功,不難為也!此中利弊如何取舍,老臣一時無斷,不敢亂言有誤聖聽,還請陛下不罪。”


    果然不負忠亮公直之譽啊!


    緩過尷尬靜靜旁聽的王肅,默默在心中感慨了句。


    無他。


    雖然衛臻聲稱自己一時無斷,但在座之人都聽出來了,他實則在反駁夏侯惠之請,堅持先前錄功定論不可改。


    殿內持續了好一陣的死寂。


    還沒有作言的人,耷眼拈須依舊麵色如常,但心中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了。


    對比之下,太常和洽反而成了最閑逸的人。


    最先作建議固然顧慮重重,但也可以不理會後來出現的分歧了啊!


    天子曹叡也在沉吟中。


    微微蹙起的眉毛,眼角的皺紋被牽動偶爾晃蕩下,讓眾人都以為,他正在對兩種截然相反的建議權衡利弊中。


    一時無斷.


    或許,衛臻的托詞,放在天子的身上才最適當罷。


    然而他們都猜錯了,且還錯得很離譜。


    蹙眉與眼角皺紋在跳動,是曹叡在很辛苦的憋著笑意,衛臻的建議太可他的心意了!


    沒錯,他是有遂夏侯惠請求之意。


    但沒有相悖的建議、堅持舊意之論,怎麽彰顯他這個天子的恩德呢?


    黃金之所以值錢在於稀少。


    同理,恩情之大在於來之不易。


    那些被罷黜禁錮之人,若是沒有曆經多少轉折就迎來了重新步入仕途的曙光,他們對此會好好珍惜嗎?


    更重要的是,對於自己這個賜予曙光的天子,他們心中又能有幾分感恩呢?他們的父輩在某些事情上,能支持或讓步幾分呢?如果不能戮力同心,想要君臣相得,就隻能在相互妥協中誕生。


    而前提條件就是確保利益交換時,是對等的。


    曹叡不想也不能將將自己的恩情給賤賣了。


    “唉!”


    終於壓下喜意的他,語氣感慨的歎了聲,再度落在衛臻身上的目光飽含讚許,“老成謀國者,如衛卿是也。”


    旋即,目光微移,“劉卿、孫卿?”


    他們二人素來共進退,不管是曹叡還是公卿都習慣了,問事時也直接當成一人。


    果不其然。


    劉孫對視一眼,孫資略微點頭,劉放便垂首作答道,“迴陛下,臣與中書令皆附太常之議。”


    剩下的蔣濟與盧毓也不再讓天子一一發問便出聲了。


    蔣濟選擇附議衛臻,而盧毓則是讚成和洽之言。


    為了顧及王肅的感受,天子還特地問了嘴,而王肅選擇附和了衛臻之意。


    劉孫視作一,陳矯告病缺席,讓兩種建議持衡。事情最終如何作定論,兜兜轉轉又迴到了原點——天子的一念之間。


    所以曹叡又開始努力抑製笑意了。


    持衡的僵局,最是符合仲裁者的利益不過了。


    原本讓眾人對既定之事複議,是他做好給丁謐封侯的準備,但衛臻無有私心的公亮作言,讓結果變得更完美。


    如此,就讓事情好好發酵一段時間罷!


    反正夏侯惠已然知曉他的心意了,定會再次上疏與諸公力爭到底的。


    好事多磨。


    每多磨一次,期待就多一分。


    時間也是最好的催化劑。


    每多拖延一日,就能讓他的恩情加重一分。


    “既無定論,便且暫罷吧。”


    靜默了片刻,再次壓下心中喜意的他,隨意尋了個理由搪塞罷了內朝,“歲末諸事繁瑣,諸公當悉心任之。”


    “唯。”


    眾人起身恭送聖駕,各自忙碌去。


    無有庶務纏身的王肅,出宮歸到家中,直接無視了子女與管事的問安,大步走入書房鋪紙研墨、提筆作書信。


    鬆煙墨與紙張都是女兒送過來的,書信是給女婿的。


    他以年關將近的名義,讓他們翌日過府歸省。


    今日他無端被牽扯入內朝,完全是夏侯惠之故!


    雖然他也知道夏侯惠根本不知情,一切都是天子曹叡所為,但他能去怪罪天子嗎?


    外舅也是父。


    他想責罵女婿幾句出氣,不是理所當然嗎?


    當然了,他真正的意圖是想將在九龍殿內的結果以及細節,如誰反對誰讚同、以什麽理由反駁等等,都一一轉告夏侯惠。


    他已然明白自己的角色了。


    天子曹叡讓他誤入內朝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給夏侯惠傳話!


    九龍殿內眾人不約而同的瞥了他一眼,也正是知曉,夏侯惠必然會從他口中得悉殿內討論的細節。


    這種感覺很不好。


    他是大儒,此生的追求也是想讓自己的學說被世人冠為“王學”。


    一如鄭玄的“鄭學”那般。


    但今因夏侯惠之故,他竟被迫當一迴私下嚼舌頭的匹夫!


    顏麵之傷、羞惱之忿,猶如那卡在喉嚨裏的魚骨,既咽不下去也嘔不出來,甭提有多難受了。但最憋屈的是他很清晰的知道,無論自己如何不能忍都要照辦。


    君命不可違。


    是啊,一切都要歸咎於天子曹叡。


    就連夏侯惠也一樣,上疏異議廟堂錄功,也是依照天子心意而為之。參與過諸公討論的王肅,再迴想起九龍殿外天子與夏侯惠的對話,就能做出結論了。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天子要做什麽。


    但他曉得“道”與“術”的區別。


    老子曰:“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


    莊子曰:“以道馭術,術必成。離道之術,術必衰。”


    君君,臣臣。


    君有君道,臣有臣道。


    協助君王安邦定國的臣子,怎麽能被玩弄於股掌中呢?


    不懼上下離心邪!


    天子曹叡深諳帝王心術,但也太深諳了,以致忽視了道、離帝王的根本越來越遠猶不自知。


    思緒轉到這層的王肅,迴想起這兩年洛陽與許昌興建的樓宇宮殿、公卿百官諫勸皆弗能改天子曹叡心意時,頓感意興闌珊。就連麵對剛剛作好的書信,都倏然覺得自己遷怒夏侯惠的做法,很幼稚很無智。


    徒勞而已不是?


    夏侯惠也身不由己不是?


    唉,罷了罷了。


    且稚權離京師近兩歲了,連兒子都沒有見過,自己何必擾了他難得歸家與妻兒團聚之樂呢?


    隨手將書信撚成一團扔入火盆中,複取數張逐一鋪展在案,王肅闔目迴想九龍殿內的細節片刻,便執筆點墨一一錄上。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毛筆。


    旋轉手腕緩解疾書的僵硬片刻,等待墨跡幹了之後,便將蠅頭小字布滿三張紙的書信疊好裝入封囊,高聲叫喚,“來人!”


    “將此信送去博昌亭.哦不對,是令支侯府予夏侯稚權。若稚權不在城內,便前去石泉鬆林那邊。不可讓他人代勞,務必要親自交到稚權手上,曉得了吧?還有,天寒難行,你帶兩三個扈從照應吧。”


    “唯。”


    “郎君寬心,老仆曉得輕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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